“姐姐……”乌弥眼巴巴地看着女人,“不如下轿与父亲再次话别吧……”
“不必!那样只会让彼此更难过……”女人歪着身子躺倒在软塌上,随即,阖上杏目。
“父亲……”少女啜泣着呢喃,她无法做到如女人那般冷淡,终究是父女连心的。
“与离别相比较,我们将要面对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更需要耗费心神,莫不如养好精神,做好心理准备,如此才不辜负大帝的隐忍和期许!”女人一席话,听起来十分入理。
少女渐渐收起了悲戚之色,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榻上。
轿辇内部很宽敞,是乌托为了让两个女人相对舒适地度过这十来天的车马劳顿而特意打造的,里面不仅有两个分开的软塌,还有梳妆台、茶桌和洗浴间,在洗浴间里甚至还预备了一个超大的浴桶。
距皇城到边境,大约需要五天的路程。为了减少在路上颠簸的时间,乌托特准送亲的轿辇以六匹马驾车,规格达到了帝王的标准。如此,轿辇只要在路上走行四天时间,就能够到达边境,与代国的迎亲队伍会合。
这四天中,苏婉雅对乌弥的态度与宫中时相比,竟冷淡了许多,这令第一次出门在外的乌弥有些无助。不过,一想到人家为了代国的昌隆,竟然舍弃了荣华富贵,甘愿身处险境,少女的心便添了斗志,对婉雅的冷淡也就不觉得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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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摇晃的轿辇之上,青衣女子已经昏昏沉沉睡了两天。
迎亲的队伍逐渐行至山区,颠簸的道路令行进速度有了大幅度的降低。马匹可以躲过山间的碎石,木质的轮毂却经常被石块硌住,遇到大的就要停车拿开,遇到小的虽然能够过去,轿辇却更加摇晃了。
终于,一次大的晃动过后,女子“嘤咛”着醒了过来。
含烟美眸睁开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奢华的内饰,——轿辇内壁全部被天蓝色冰纱所覆盖,在初夏时节给人以无比清凉的感觉。而一大一小两张软塌上,则齐整地摆放着蚕丝锦缎被子,颜色是一应的鹅黄色。
还没有看完所有的摆设,女子便看到了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未及出口问询,对方已经转过身来。
“丫头,你终于醒了。”温暖的笑意布满了整张脸。
女子支撑着坐起,“凌舜哥,怎么会是你?”
“皇上下旨,令我做这次迎亲的侍卫长。如此,倒是可以一路上照顾你。”很自然地伸出手,将女子鬓边的一缕乱发掖到她的耳后。
女子竟不觉得此举唐突,无力一笑,“哥,有你相伴,青笺什么都不担心了。”
然后,又躺了下去,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你都睡了好几日了,难道还困倦吗?”凌舜走到茶桌那里,倒了一杯茶,在茶盘中放了两块点心,竭力保持住平衡,端着来至榻边。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吓人,除了睡觉,也没有什么别的消遣……”女子的声音闷闷的。
终究是个姑娘家,即便再淡定、再坚强,面对容颜变丑,都会心存芥蒂。尽管她脸上的红疹只是一时的,却也会影响到心情。
“谁说你吓人了?只不过脸上多了几粒红疹,看起来倒是添了几分可爱呢!”坐在榻上,柔声哄劝,“来吧,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先喝点水,用几口点心,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
青笺睁开双目看着凌舜,一副小女儿状,“非吃不可吗?我不喜欢吃甜食。”
凌舜郑重点头,“是的,非吃不可。你现在可是堂堂一品女官、皇上钦定的迎亲使节,若是在路上饿昏了,传出去便是我这个侍卫长没有照顾好你。先不说皇上是否会降罪,单是我自己都会心里不安的。”
女子嗔怪地蹬了他一眼,“不就是吃个点心吗,看看你,满嘴的大道理。”
遂坐起身,拿着点心放进嘴巴,然后用茶汁送下去。
“丫头,你真的变了好多……”凌舜忽然感慨道。
又提到了青笺不愿意多说的话题,她只能敷衍着笑了笑,“是么?”
凌舜露出鼓励的微笑,“不管是以前那个笨笨的、傻傻的却又不失可爱的丫头,还是现在这个聪颖的、倔强的、机敏伶俐的丫头,都是好姑娘。”
女子又喝了一口茶,忽然满脸的兴致勃勃,“哥,死而复生之后,有好多事我都忘掉了,你能不能讲一讲我以前都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
男子一怔,旋即微微摇首,“怎么会忘记了呢?”
青笺耸了耸肩膀,“或许是被白绫勒得丢了记忆吧!”
“哦,原来如此。”凌舜恍然大悟地点头,随即露出难色,“其实也没发生过什么,无非都是一些小事情。再说,我虽然常去相府,却不是住在那里,许多事情我都不甚知晓……”
“是不是从前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都是丢人的事情?”女子猛然逼问道。
凌舜下意识点头,又慌乱地摇头,“没有……就是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也不是太丢人……”
“也不是太丢人?就是丢人,对吧?”将茶盏放在托盘上,“哥,给我讲一讲,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我的事情都告诉我。”
“好吧!”凌舜直视着青笺的眼睛,“我若是说出来,你可不要太介怀。”
女子严肃地点头,“哥,你就放心说吧。”
“咳咳……”凌舜清了清嗓子,“你生下来就有些……不够聪明,在如夫人过世之后,你的脑子似乎……似乎就更不灵光了……”
“说重点,我要听具体事例。”青笺打断了凌舜的支支吾吾。她得知道,相府二小姐在整个皇城是怎么个声名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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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名狼藉
更新时间:2013…6…21 15:55:55 本章字数:5318
“说重点,我要听具体事例。”青笺打断了凌舜的支支吾吾。她得知道,相府二小姐在整个皇城是怎么个声名狼藉。
“具体事例……”凌舜做思考状,“大约在前年的元宵节,你被突然引燃的炮仗吓得……”
“吓得怎么了?快说啊——”青笺急切追问,对凌舜的戛然而止有些不满。
“失了禁……”男子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到。
“啊?”女子听罢,原本就带着红疹的小脸更加红润,忍不住质疑这件事的真实性,“这、这……怎么会?我怎么可能胆小到那个地步?更何况,元宵节时值隆冬,即便真的是那个、那个了,穿那么厚的衣裙,也未必会被人看到啊……纡”
“这件事是真的。当时、当时你脚下的雪地上都是水痕,淡黄色的水痕……是我亲眼所见……”吞吞吐吐的样子,仿佛出糗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女子差点被噎到,情急之下喝了一口压惊茶。稍微安定了心神之后,勇敢地看向男子,“还有什么丢人的事情,都告诉我吧!我能扛得住……”
男子用袖口抹了一下额头上的细微汗珠,“丫头,其实你能够忘掉过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又何苦再去忆起……腩”
“说吧,我想知道。”她必须知道收纳她灵魂的这具皮囊过去是个什么状态,如此才能知晓还需为“青笺”做些什么,也算是对她的一种回报。
男子见她态度如此坚决,忖了片刻,决定和盘托出。
“还有,前年秋天,你与紫筠一同去‘法云寺’上香。在下山的途中,你见崖上有一朵盛放的花儿,非要攀援上去采摘。众人自然反对,可你还是爬了上去。花儿是采到了,人却挂在崖上进退两难。后来,寺里的一位高僧出手相救,谁料你竟然大肆辱骂人家对你意图不轨、并且还抗拒接受施救,结果……结果那位高僧救下你之后被你打落了山崖,虽然保住了性命,却跛了一条腿……”看到女子落寞的样子,便又加了一句,“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的。”
“还有呢?”女子有些泄气,却还是坚持要了解真相。
“这个……还有就是,去年的乞巧节上,举行乞巧仪式的时候,你的衣裙忽然被烛火点燃,差点烧死……当时你身上的衣服都引燃了,为了救你……没办法……没办法、不得不脱去了你的衣衫……不过你放心,脱掉的只是外衣和中衣,你身上还有亵衣……和亵裤……”说到后面,言辞含混不清,眼神游离,不敢与女子对视,一副做贼心虚的神情。
“你怎么对这件事的细节了解得这么透彻,难道当时你又在场?”瞪着美眸,逼问满头大汗的男子。
“我……是的……我在场……你的衣服就是我脱的……”随即挥着双手以示清白,“我只是帮你脱掉着火的衣衫,并未触碰你的身子……”
解释的当口,脸色红得像喝了高度烈酒。如此表现,倒是给人一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还有呢?”青笺垂头丧气地伏在榻上,身心都深受打击。
失禁、不知好歹、当众出糗,这些就连未来女子都无法容忍的遭遇竟一一发生在了“青笺”身上,想来这个姑娘在京城真的是“臭名昭彰”了,估计再也不会有比这些更丢脸的事情了。
“基本上没别的了……”男子做出坦荡荡的表情,以证实自己已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实他还有一个秘密没有说。不是因为那个秘密比失禁还要严重,而是因为牵扯到了他。为避免尴尬,还是守口如瓶的好。
“真的没有别的了?”青笺问得很没底气。
若是普通百姓家的姑娘做了这些出格的事情,顶多遭个一年半载的嘲笑,过三过五的也就渐渐被淡忘了。可她是相府的二小姐,甭管嫡出还是庶出,终究是代表了相府的一个层面。如此,便可以理解紫筠为何那么痛恨她了。
她不知道,以前紫筠对她恶语相向,多半是因为她屡次为相府丢脸、对她厌弃所致。
如今的岑妃,对青笺的怨恨几乎翻倍,却都源于一个男人,一个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男人。
自打被茶汁烫伤又错抹了药膏,卧病在床的岑妃一直心绪郁闷,加之各种关于皇上和她妹妹的风言风语时不时地刮进耳朵里,遂恼怒之下,看什么都不顺眼。如此,伺候她的宫人们就遭了殃。
非打即骂是必然的,最过分的是她竟然私设刑堂,责令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太监将一个刚刚行了宫刑进宫没多久的小太监扒。光示众,原因竟是这个小太监在她上妆绾发的时候多看了她一眼。
“已然变成了太监,竟然还心存秽念,本宫就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的隐秘所在,令你彻底断了欲。念!”望着被扒。光了的残破身子,岑妃竟然没有回避,而是恶毒地说了这么句话。
当时,瑶华殿里男男女女大约二十个宫人排成队绕着走过被仰面绑缚在板凳上的小太监,每个人必须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太监的下身,不得有一丝一毫的疏忽。一个宫婢因了羞怯的缘故,走到小太监身旁的时候,将目光垂在了地上,结果被岑妃发现,竟然挨了几十个耳光,牙齿都被打掉了一颗。
众人纷纷猜测,受了凌辱的小太监事后一定会想不开,重则轻生,轻则在所有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哪里想到,岑妃命人将刚刚才做完展览品的小太监释放,这厮便光着屁股跪在地上,嚎啕着感激岑妃的不杀之恩。
“娘娘大恩,奴才有话要单独对娘娘说!”小太监说完,撅着屁股叩首,瞬间便露出了某个隐。秘的部位。
周围的人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已经被他这个颠覆性的姿势雷得外焦里嫩了。
岑妃挑起黛眉,“哦?难道是不甘于被本宫惩罚,想要伺机报复吗?”
“奴才不敢!奴才是真的有要事想跟娘娘禀报……”头都没抬,继续保持撅着的姿势。“你们都下去,翠儿留下。”岑妃挥手之后,慵懒地歪在金丝绸缎软榻上。
随着众人悉数退下,小太监抬起头来,凝着笑脸看向主子,“谢娘娘!”
“说吧!”接过翠儿递来的珍珠粉做的甜羹,用白玉汤匙舀着,放到口里细细品味。
小太监晃着赤。裸的身子,用膝盖做脚,向前挪了几步。
岑妃蹙了蹙眉头,给了翠儿一个眼神,翠儿便从地上拾起小太监被扒下来的衣衫,扔在了他身上。
“谢岑妃娘娘体恤!”一边胡乱地往身上套着衣服,一边不忘拍马逢迎。
“有什么话赶快说,本宫没有工夫和你这种贱人瞎耗……”继续吃汤羹,看起来却是百无聊赖的样子。
小太监再度叩首,“娘娘,奴才要说的第一件事,便是恳请娘娘饶恕奴才无法抗拒您的美貌,因此才偷看了娘娘的尊容。这绝对不是觊觎,更不是亵渎,而是源于奴才对娘娘的仰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