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得尝所望,男人的眼中却闪过一抹受伤的颜色。想想也是,他深爱的女人竟然是为了救别的男人才回到他的身边,这难道不是一种讽刺么!
“快点啊,让神医过来救人——”女子见他发怔,便大声嘶喊着。
喊声惊扰了一直在外面守候的副帅,他带着人冲进门之后,便提着武器将三人围在了中间。
“快放开大帝!”副帅眼看着满嘴是血的大帝晕厥在椅子上,便联想到了是女子串通代国皇帝,合力弑杀了大帝。
“不是你想的那样……”女子想要解释,却被龙岳枭捂住了嘴巴。
他用另一只手从腰间掏出了一枚腰牌,“去,拿着朕的腰牌,到对面去找一个叫做李韦的人,命他速速带着神医来救人!”
语毕,将腰牌丢了出去。
副帅接到腰牌,却不太相信他的话,依旧打愣在原地,手中的武器也依然呈进攻状。
“快点!再晚点你们大帝就一命呜呼了!”龙岳枭低声咆哮,恨不得一脚踢过去,把愚蠢的副帅踢到李韦面前。
盘桓一刻,副帅决心赌一赌,自己留在这里守着,派遣了两个得力的属下拿着腰牌疾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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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意轻狂(蹊跷)
更新时间:2013…8…30 18:30:54 本章字数:5346
副帅的手下脚程很快,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就将神医和李韦给带了过来。
见面之后,未及寒暄,龙岳枭便差遣神医赶紧为乌托诊病。
“启禀皇上,病患所得的病症为瘟疫!”诊脉之后,神医向男子禀报。
“瘟疫?”男子蹙眉,却并未如普通人那般听到这两个字之后就下意识地闪躲,“有救治的办法吗?”
“瘟疫的病种有很多,这种却不是最严重的,想来经过及时治疗,应该可以慢慢康复的。”神医说得还算谨慎,却能够感觉到他有着很大的把握。他这个人向来会为自己留后路,从来不说信心满满的话,生怕出现什么意外,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槊。
“那好,你就留在这里,为他治病。”龙岳枭当即决定,让自己的御用神医为乌托治疗。
这时候,副帅才开始放松戒心。之前乌蛮国的军医已经诊断出大帝罹患的是瘟疫,以他对瘟疫的了解,这个病只要得上就会要人性命,既然代国皇帝愿意帮忙治疗,便足见他对和谈是带着诚意的。然而,他还是告诫自己,就算他们愿意帮忙治疗大帝,他却更不能离开大帝半步,以防发生任何不测。
“副帅,待会大帝醒来,自会跟你详说一切。现在你先放代国皇帝离开,让他去取羽力神弓回来,大帝已经同意了,拿到羽力神弓,我们乌蛮国就撤兵。”女子上前说道器。
副帅却坚定地摇头,“不行,大帝醒来之前,代国的人都不可以离开。”
女子还想再劝,龙岳枭却走到她身后,扯住了她的手臂,“想要让他醒来还不是件容易的事吗?交给神医便可。”
“那就麻烦你了,神医。”女子不着痕迹地甩脱男子的大手,对神医说道。
“姑娘放心,在下定会尽心尽力的。”神医望着熟悉的面容,怔了一霎,答复过后,取出银针,给乌托施针。
稍顷,男人的眼球便开始转动,随即,缓缓地醒了过来。
“大帝——”副帅第一个冲过去。他盘算着,假若大帝真的是被代国皇帝和所谓的公主给害晕的,他第一时间赶到大帝身边,便是对其最好的保护。
“按照公主所说的去做!”乌托并未解释那么多,只说了一句话,就喘息不停。
副帅观察到大帝的神情并无任何受到胁迫的意味,这才来至女子面前,躬身施礼,“请公主吩咐。”
“让代国皇帝回去取羽力神弓,待到他将神弓送回之后,我们便撤兵!”女子说道。
副帅没有即刻领旨,而是扭头看着乌托,待看到大帝以眼神示意他照做,这才道了一句“遵旨”,来至龙岳枭面前,梗着脖子,做出“请”的手势。
男子没有理睬副帅,而是看向素衣女子,“朕很快就回来,等着!”
语毕,快步离开。
神医又为乌托服下一粒清热解毒的药丸之后,再度施针一次。待到第二次施针结束,乌托已经恢复了一些气力。
“都出去吧,本帝要跟公主单独谈谈。”乌托勉强支撑起身子,将众人遣退。
随后,营帐里就剩下了女子和病榻上的男人,仿似突然间就沉寂下来了。
“我该笑,还是该哭?”男人的嗓音有些嘶哑,苦着脸凝望站在面前的璧人。
女子莞尔一笑,屈身在榻边,平视着男人,“自然是该笑的。这个大夫在全代国是医术最高、医德最好的,他说有把握治得好,那就一定可以痊愈。你要有耐心,才能早些好起来。”
“如果可以,我宁愿死,也不要你回到那个暴君身边去受罪……”许是情绪焦躁,没有把话全部说完,男人又咳嗽起来。
“哥,你放心吧,我只是回去做宫婢……”女子说得没有底气,连自己都安慰不了。从龙岳枭看她的眼神中,她读出了赤。裸。裸的情。欲,那是过去那段幸福时光里他每每要她之前都会流露出来的光彩,或许别人看不出来,她却是再熟悉不过的。
“他怎么可能只让你做宫婢!把你带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你……”男人恨恨地砸着床榻,虽没有力气,却表达了自己的愤怒,“我真是无能!”
“你怎么是无能呢?”女子抓住了男人的拳头,展开他的手掌,轻揉着砸在床上之后变得粉红的皮肤,“你是为了士兵们着想,不希望有更多的家庭再遭受无谓的牺牲。哥,大局为重,乌蛮国需要你!”
男人无奈地蹙眉,旋即,怆然闭目,“这一别,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相见……或许,今生无缘了……”
女子感染到了男人的伤感,美眸中便噙满了雾气,声音有些颤抖,“不会的。我可是乌蛮国的公主,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回去看望你这位哥哥……”
听了这更加无力的安慰,男人不再说话,两滴清泪由眼角滑落,滴在了枕畔。
女子看见了,也只当没有看到,免得说破之后男人的情绪更加悲伤,现在,任何的负面情绪都能够加剧恶化他的病情。她就那么静静地屈身在男人的病榻边,把头枕在榻上,做最后的陪伴。
许是连日来的颠沛令她疲惫至极,很快,她便坐在榻下的地毯上,头却依旧靠在榻边,美眸阖上,打起了瞌睡。
稍后,男人睁开双眼,望着睡梦中的人儿,定定地端详着。
终于,干枯的手指按捺不住触摸的冲动,往前移动着,爬过了被子,来至女子面前。停滞了一刻,费力腾起,抚在了俊俏的眉眼之间。力道很轻,轻到了女子并未察觉,而男人却仿佛没有触摸似的。
当手指从眉眼轻触到鼻尖、到唇瓣,他的眼睛又湿润了;待到手指抚摸过五官,移到了女子的青丝之上,他便再也抑制不住地哽咽起来。生怕女子听到,他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硬是把已经在喉咙处的声音给咽了下去。然,咽下了声音,却咽不下眼中的泪水,他不得不仰着脸,以遏制泪水的奔袭,却哪知,如此一来,泪水便在棱角分明的脸膛上肆意横流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收回放在女子发丝上的那只手,只是用了另外一只手胡乱地擦抹着。
他没看到,女子垂在床榻下的小手却在用力掐着自己的腿,她在隐忍,不让眼中的泪滴流出眼睫。因为她知道,若是她表现出了丝毫的动容和留恋,男人便会豁出性命去挽留她,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要知道,那个暴君既然能够开出这样的条件,就一定要达到他的预期。若是有个一星半点的折扣,都可能惹恼他。一旦他暴戾起来,两国的这场战争便是在所难免的,到时候不仅要死许多无辜的士兵,就连乌托的性命都不保。试想,乌蛮国的皇帝死在了代国,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个仇都是彻底结下了!原本的旧恨还没有消除,又添上了新仇,如此,两国誓必要世世代代争斗下去,最后遭殃的还是最底层的百姓。
从各方面考虑,她都必须回到代国去。纵然那里有无数个痛苦不堪的回忆,纵然她这辈子都不想见到那个男人,可那里毕竟还有岑青笺的家,逃避总不是办法,凡事都是要面对的罢!
第二天傍晚,风尘仆仆的龙岳枭就独自一人背着羽力神弓来到了乌蛮国的军帐。
原本是要赶两天多的路程,他硬是骑着快马将时间缩小到了一半,然,代价也是蛮大的,因了一路上疲于奔命,竟累死了两匹上好的汗血马。至于他的速度有多快,问问跟在他身后保护着的侍卫就知道了,——当他们一路跟着走到距离皇城大约五十里的时候,他已经从城内宗祠取了羽力神弓折回来了。
入了营帐,他便把身后背着的弓盒放在了桌子上,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了神弓,走至乌托面前,交到了他的手里。
“朕按照约定,带来了羽力神弓;神医也留下,跟你们回乌蛮国去,待到你的病痊愈之后,你们再把神医给朕送回代国即可。”只爆豆一般说了这些,就走到女子的身畔,扯着她的手腕,往门外走。
“等一下!”乌托喊住了男子,“本帝还有话要说。”
男子驻足,回首凝望,“抓紧时间快点说。朕要赶在天黑之前到达最近的村镇去住店,没有太多的时间听你啰嗦。”
男人没有与他龃龉,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女子,“素笺,好好保重身体,我们早晚还会见面的。”
昨日流罢了眼泪,他便笃定了想法,那便是一定要快些好起来,待到身体康复之后,他还会潜入代国去,不管她过得好与不好,他都要带她回乌蛮国,封她做他的帝后。
龙岳枭却对他的话不以为然,倨傲地来了一句,“给了你们一整天的时间话别,怎么还这么罗里吧嗦的!”
女子没有理他,而是看着乌托的病容,嫣然一笑,“哥,快点好起来!终有一天,我们会见面!”
“没有朕的旨意,你们这辈子都别想见面!”男子酸味大发,拦腰将女子拎起,大步往门外走。
乌托恨得牙根痒痒,却在心底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动怒,一旦怒火攻心,病情就会恶化,想要治愈就是难上加难了。他不怕死,可他不能死!他得赶紧把病养好了,才能夺回心爱的女人。
龙岳枭走到门口,却停下了脚步。然,并未转身,依旧背对着乌托。
“赶快撤兵吧,回去好好养病。等你养好了,欢迎来代国做客,前提是,别带着军队来,朕不怕你,只是不想再起无谓的杀戮。你来代国,可以跟朕单打独斗。”语毕,将女人扛上了肩头,大步流星地奔向停在门外的战马。
乌托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恣意轻狂的紫衣男子将女子放上了马背,自己也翻身上马坐在女子身后,旋即,搂紧了女子的柳腰,抖了抖缰绳,一巴掌拍在了马屁股上。马儿嘶鸣一声,腾起了蹄子向前奔跑,很快便绝尘而去。
“大帝……您该喝药了……”神医站在帐外,目送皇上离开后,端着药碗进入帐内。
乌托收回目光,看向神医,“本帝的病真的可以痊愈吗?”
神医点点头,将药碗交付到男人手中,“只要大帝遵照在下的医嘱,好生休养,最多一年时间,就能够康复到生病之前的状态。”
“一年……时间太久了……一年时间能够发生太多的事情……”男人喃喃自语。
“大帝,您不要忧愁,这个病就是这样的,好得慢。而且,就算是好了,也要时刻注意休养生息,一个照顾不周,便有再犯的可能!”神医顿了顿,“说句实在话,大帝的寿命可能会比平常人短一些,因为这个病是顽固的消耗型的疾病,病一次,就会减寿数年,而且,很难保证这次治愈之后再也不犯……”
男人听罢,原本坚定不已的信心瞬间颓靡下来。经过一天的治疗,他的状况有了明显的改善,便对神医高看一眼,加之女子对神医那般推崇,他便对神医的话笃信不疑。
“减寿?本帝本就比她年纪大,若是再减寿,岂不是更加不能伴她终生……”男人呢哝着,颓然坐在了椅子上,“看样子,本帝要重做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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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驶进了边境附近的小镇,在一家叫做“天下客”的客栈门前停下。
俊朗冷魅的紫衣男子和淡雅婉凝的素衣女子在一个白皙长相的仆人搀扶下走下了马车,住进了客栈。
客栈最好的房间里,店小二刚刚送进来的丰盛酒席已经摆放好。斥退了所有送饭菜的人,房间里就剩下了男子、女子和躬身立在两人身后的大太监。
“李韦,给青笺斟茶。”龙岳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