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予正替他挂外袍,愣愣回头。
花酒?商允自幼对风尘女子……
卿予没有多说,只应了声好,再嘱咐一声“早些休息”才掩门而出。
商允的心思她再了解不过,若是为喝花酒,她扮成男装即可。商允见她受伤,有意让她在驿馆中调养两日。再者,商允对明日隐隐不安。恰逢今日暴雨,卿予腹中疼痛还未全然消除,便也没有推辞。
踱步回房中,屋内已备好沐浴用的木桶。热气氤氲下,眼帘半阖,平远侯府的两日仿若梦魇,挥之不去……
所幸屏住呼吸,全然沉入水中。
【“我此生只娶青青一人。”
眉间关切,“有没有伤着?”冯珊珊害羞摇头。
“早听闻平远侯与夫人伉俪情深,堪为京中王侯典范,今日一见,才知传闻果然不假。”】
他与妻儿是柔和相护。
对她,却是发泄恨意,没有一丝温柔。“五年不见,如此问候洛姑娘可还喜欢?”戏谑的语气慎人窒息,洛姑娘……
卿予浮出水面,仰在木桶壁上,缓缓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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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杏云楼内莺歌燕语,香艳夺目。
商允少有出入这等烟花场所,去得自然晚了些。风流对诗,美人环绕,几乎是各个搂腰怀抱,更有不少起哄者。
“永宁侯,你倒是来得迟了些。”鲁国公二公子做东,大凡邀请的客人至少情面上都要一一招呼。
堂中众人纷纷移目,永宁侯虽是世袭名号,但封地向来贫瘠,关注的人原就不多。商允本人许多人是第一次见,也根本不太在意。
当场气氛就有些冷。
商允颜面有些挂不住,不想卓文却遥相举杯:“商允兄,来迟了可是要罚酒的。”平远侯主动招呼,其余王孙贵族虽和商允不熟也不好怠慢,纷纷上前寒暄。
商允有些受宠若惊,顾向卓文时,感激点头。
卓文唇角微挑,不甚在意。瞥见跟在他身后之人确实不是卿予,兀觉杯中之酒失了滋味。
这种聚会他也少有出席,鲁国公二公子前来相邀时,他偶然想起商允说今日有约,他便破天荒来了。
商允在,有人该是也在的,结果他倒是想错了。
不想他一开口,话题便顺势转到了他这里。
“原来商允兄竟是平远侯的熟识!香柔姑娘,你不是素闻平远侯盛名,还不快来给平远侯敬杯水酒?”鲁国公二公子极力撺掇。
众人遂跟着起哄。
“京城之中谁人不晓平远侯只此一位夫人,是冯国公的独女。除了夫人之外,平远侯是不近女色的。”
“那得看是何样的女子?香柔姑娘可与庸脂俗粉不同。”
“啧啧啧,卓文兄你是喝还是不喝?”
商允便有些楞,京中王公贵族犬色声马他知晓,置身其中却是另一番滋味,他有些不自在。手攥紧了袖口。
香柔果然缓步而来,三分羞涩递上酒杯,语气温婉得恰到好处:“不知香柔是否有此福分,能留得平远侯青睐?”
卓文凤眸含笑,嘴角几分诱人弧度。香柔全当默认,自觉上前娇柔坐于他怀中,将酒杯送至他唇边。
起哄声更大,卓文也不推辞顺势饮尽,香柔掏出丝巾给他擦拭嘴角,四围纷纷叫好。
香柔娇媚一笑,并未起身,又亲手斟上一杯,欢欢喜喜送至眼前。卓文依旧是笑:“幸好本侯夫人未至,否则先前见到了怕是会醋的。永宁侯远道而来,第一杯算是我替永宁侯喝了,香柔姑娘,第二杯你该敬永宁侯才是。”
香柔有些怔忪。
鲁国公二公子遂即反应过来,平远侯是要抬举永宁侯,当下开口:“平远侯所言极是,香柔,可不要怠慢了永宁侯。”
香柔毕竟聪慧,便往商允处而去。
商允脸色有些难看,当年父亲迷恋青楼名妓不顾非议娶回家中,娘亲才含恨而终。他向来憎恶风尘女子,眼下却不知如何应对才不会扶了卓文和鲁国公二公子的颜面。
商允嘴唇发白,香柔已贴了上来。
正欲往他身上坐,却被一只手拎起,又顺势抢过她手中酒杯。“我家侯爷家中素有祖训,不得饮花酒。姑娘的好意,卿予代劳。”卿予明眸青睐,唇瓣含笑,不卑不吭说完。
饮尽杯中之酒,还特意还于香柔手中。笑眼盈盈下雪肌剔透,青丝自然垂落,与杏云楼中截然不同的女子风骨。瞥目言笑间,气若幽兰,又似雨后清新夏荷,有着洞彻心扉的澄澈琉璃。
堂中皆是愣住。
卓文只抬眸看她,嘴角一抹似笑非笑。
卿予却没看到他,或是说没有心思去打量堂中其他人,目光只落在商允身上。
商允好似抓到救命稻草,一瞬间笑颐尽展,遂而起身道:“家中婢子无知,多有冒犯,还望诸位见谅。”
鲁国公二公子犹在惊愕中,吱唔道:“哪……哪里会……”
商允就起身辞别:“今日多谢鲁国公二公子相邀,有幸与诸位结识。商某还有要事先行一步,改日再聚。”一袭身姿挺拔,随意持扇拱手,倜傥之态自然流露,肆意风流。
卿予也是一怔,商允向来柔弱,这般气度的甚是少见。不等眼中惊艳收起,商允已牵起她手,转身大步离去。
留下一室错愕。
“果然是小封地的小诸侯,上不得台面,如此任由婢子胡闹,成何体统?”
“唉,卢兄此言差矣,我倒觉得有意思得紧!”
“没想到永宁侯竟有这样的侍妾,我竟有些羡慕。”
“哪是什么祖训?怕是美人醋了!”
“啧啧,不知永宁侯舍不舍得让出?我愿拿二十美女与之换。”
一时间堂内热闹无比,各付笑谈。此后传闻,永宁侯带着侍妾来喝花酒,还大闹一出争风吃醋。
终究风流韵事,不过片刻,堂内又恢复如初。莺歌燕舞,衣香鬓影,酥骨撩人之下酒色生香。
卓文独坐角落饮酒,眼眸深邃隐在侧颜中剪影出一抹清浅淡薄,几分倨傲出尘。燕王高彦踱步前来于一旁随性而立,语气平淡:“你昨日特意找我打听过永宁侯商允,今日之事,你是有意让他出丑?”
卓文笑而不答,唇瓣笑意间别具意味。
“是你的意思,还是殿上的意思?”高彦倒也直接。
卓文慵懒把玩着手中酒杯,慢悠悠抬眼看他。
“你平素不会做这些无聊事情。我是好奇,究竟何事需要你堂堂平远侯去针对一个小小永宁侯?”高彦挑眉看他,“还是这种小伎俩。”
卓文就笑:“是我挑衅永宁侯在先,理应弥补。永宁侯既与顺昌侯世子沈运文交好,所幸透些口风给沈运文。燕王殿下可否帮我个忙?”
卓文不想露面,就托自己出面,高彦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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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郊有处荷塘,七月盛夏里正是睡莲开得最好的时候,景致远非别处可比。商允来了京城几日一直想去,从杏云楼出来正好前往。
漫步荷塘边,偶有清风拂面,七月的燥热就依稀少了几分。塘边两三绿荷浮动,入眼赏心悦目,卿予就俯身去摘。
商允素来怕热,额头挂了汗珠,卿予就拿荷叶给他当伞。商允顿觉清凉了许多,蓦地问起她如何会来杏云楼。“你给我提过你娘的事,我不放心。”卿予收手,商允略有失神看她,眼底不知何时沾染了笑意。
不多时又有侍从来传话,顺昌侯世子要见侯爷,已在驿馆奉茶等候。商允和顺昌侯世子沈运文走动是近来才有的事,两人结伴进京,有相互照顾却算不得熟络。
此刻沈运文面色凝重,两人谈了一个时辰,商允才送他出了驿馆。
晋州远里京城,商允亦不关心政事,平日里难得面露愁容。屏退四下,又掩了房门,商允才道沈兄托人探听到消息,近来诸侯中有人蠢蠢欲动,殿上起了铲除的心思。为了掩人耳目,便寻了理由诏了众人进京。
卿予微滞,之前北上确实是说华帝要召见各诸侯。
“晋州偏安一隅,殿上也不会担心我有反意。”起身走到书架旁,随意挑了几本,“只是朝堂之事,栽赃和牵连向来不在少数。近来还是少与其他诸侯走动,窝在驿馆里看看闲书就好。”
卿予便是笑。
商允怕热,她就站在身后替他摇扇。
商允回眸道:“平远侯是殿上的心腹,听闻殿上将此事全全交由平远侯去办,只要不与平远侯结怨就好。他今日还帮我解围来着,应是无碍的……”
卿予心中一凛,商允先前的话犹如晴天霹雳。
商允是她的亲人,卿予后悔会在这个时候刺杀卓文!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君,外出游玩去了。
估计要热化。。。
是卓文有爱些还是商允有些?
☆、第三章 要挟
第三章要挟
华灯初上,白日里的闷热逐渐消去。苑内花木繁盛,掘好的清溪萦绕在亭间,清风拂面。
屋檐下高挂的灯笼流转出朦胧的光线,映在他脸上几分绮丽。卓文自斟一杯,侧目瞥过天色,她难道不来?
不来也好,对商允没放心思。犹疑时,取出随身的花色荷包端详,呵护再好,也是一眼可见的陈旧。
卓文不禁自嘲,熟悉的身影便跃入眼帘。
他顺势将荷包塞回袖袋怕被她看见,口中却戏谑道:“永宁侯放心让你自己出来?”话里不知是何意味。
卿予撇开目光:“我来是告诉你,刺杀你是我的事,与商允无关。”不想与他绕弯子,所幸开门见山。
卓文便是笑。
他让高彦透话给沈运文,就是想让她从商允口中听到蛛丝马迹。若她对商允的担心远过对自己的憎恶,必然会再来找自己。这般现实还果真有几番刺痛,但她既然来了,他岂能放过她?
缓缓起身,语气不紧不慢:“我如何知晓与他无关?当年永宁侯爵位嫡庶之争,有人虽然活下来了,但卿予姑娘猜猜殿上支持的是谁?晋州虽小,殿上也难保有人不会怀恨在心。”
商允有事从不瞒她,但华帝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商允从未向她提起过,那商允十有□是不知晓的。卿予抬眸,语气笃定:“商允不会。”
卓文嗤笑,她还和过去一样,认定一个人时就维护到底。只是过去是自己,现在换成了商允,就平添了几分妒意。
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眼神里满是玩味:“不会又如何?如果将永宁侯近身侍婢前日行刺我的消息传出去,不知会有何后果?”
“你!”卿予气极,他是明目张胆要挟,而以上两条就足够置商允于死地。
卓文就俯身贴近她脸庞,温润的鼻息蹭在她耳鬓,发香沁人心脾。“今日在杏云楼大家有目共睹,卿予姑娘对永宁侯如此有心,不知到时永宁侯是否能解释得清楚?”
“你卑鄙无耻!”卿予怒不可谒,随身佩剑伺机而动。剑未出鞘就被人夺下,身体也被钳制在他与亭中的柱梁间。
“我是卑鄙无耻,有人就是谦谦君子,你就这般轻信他?”
“我唯一轻信过的人,是你!”双眸灼热,心中的刺痛就演化为眼中的憎恨。“如果当初不是你故意接近我,爹和四海阁三百多人就不会死!卓文,我恨不得你横尸荒野,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身体被猛然压于冰冷石桌上,她能感觉到他的愤怒。衣襟被粗暴撕开,露出一片雪肌剔透。他脸色铁青冷眸看她:“既是如此,再多条人命也无妨,永宁侯的如何?”
卿予浑身一僵,任由他双手抚上她的腰间也不动弹。卓文的嘴角挂起冰冷笑意,俯身贴上她的修颈轻吮:“我对永宁侯有多少兴趣,取决于你。”昏黄灯光下,手掌摩挲着她胸前肌肤,喉结耸动。
她没有反抗。
他才满意去吻她的双唇,指尖游走在她平坦的小腹,直至双腿内侧。她身体微微一颤,他知道那是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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