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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够新鲜的花瓣做花茶,总缺了点味道,自己也是知道的。
如今在花茶铺子旁边的两个门面,倒是可以用这些剩下的花瓣做点别的东西。
她盯着花园里的木樨出神,直到午饭春英催了好几回也没回过神来。
“姑娘,先别想了,午饭都热了三回,再下去可就不能吃了。”春英又催了一回,觉得自家姑娘为着两个门面都要着魔了,不由暗暗焦急。
徐灵芸恍恍惚惚地回头,心里还在琢磨事,随便用了几口就放下了双筷,春英只好又在她手里塞了一块点心,这才收拾了东西下去了。
等沐浴的时候,徐灵芸正发着呆,忽然见春英捧着一堆花瓣放进热水里,不由醒转过来,愣愣地问:“花儿从哪里来的?”
春英指着外面的花园道:“今早随手摘了一些,稍微晒一晒放在水里,洗完身上也香喷喷的。”
徐灵芸双眼一亮,抓住春英的手道:“我的好丫头,你真聪明,我想好了!”
“姑娘想到什么了?”春英见她急急忙忙从浴桶里爬出来,胡乱套上衣服,便赶紧上前整理:“姑娘先别急,身上的水还没擦干呢!”
“别管这些,春英你待会去问问端砚,花茶铺子里剩下的都是什么花?”徐灵芸快步走到桌前,摊开宣纸便把自己的想法零星记下,免得回头忘记了。
谁知春英没了回应,她抬头见春英咬着下唇,一脸委屈的摸样,不由奇怪:“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跟端砚吵架了?”
“谁要跟他吵架,是他莫名其妙突然不理我了。”春英就纳闷,两人也没吵闹过,怎么突然端砚就不搭理她了,远远见着,掉头就跑,春英追都追不上。
徐灵芸不由放下笔,疑惑道:“最后一次见面,你们都说什么了?”
春英便把端砚送匣子来时的话都重复了一遍,皱眉道:“他就是奇怪,送个匣子还问来问去的。”
徐灵芸一听,不由笑着摇头:“这就是你不对了,端砚的心思明明白白的,绕来绕去你都没听进去,他这是恼了。”
春英一愣,原本模模糊糊有些感觉,被徐灵芸一提醒,不由闹了一个大红脸,嗫嚅道:“姑娘别乱说,他哪里是这个意思,分明就是……”
“分明就是什么?”徐灵芸凑过来,盯着她问道。
春英的脸颊更红了,扭头羞恼道:“姑娘别问了,总之端砚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徐灵芸跟绕口令一样,忍不住逗了逗身边的大丫鬟,直把春英逗得满脸红得要滴血,这才作罢:“你这丫头,对端砚也不是没心思,既然如此,不若我成全了你们两人?”
她早就有这个意思了,自己即将出嫁,若是春英跟着去,只能当个陪嫁丫鬟,以后再嫁出去就不容易了,倒不如早早定下来。
加上春英年纪比徐灵芸还要大一岁,早就该决定人选了。
徐灵芸可没忽略,自从大太太允了,大少爷也默认了自己的身份,来院子巴结的婆子小厮可不少,有些小厮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春英头上。
与其到时候春英被那些见风使舵的人拐走,倒不如便宜了一直对春英照顾有加的端砚。
春英听着浑身都要着火了,捂着脸一溜烟地跑走了。
见她没有拒绝的意思,徐灵芸不由笑了。
不拒绝,就是答应的意思了?
不过徐灵芸没打算直直白白就叫端砚过来,把目的摊开来说。她跟着萧晗一段时日,莫不是也学着一点奸商的手腕了?
第二天一早,徐灵芸到子衡院见着端砚,便笑着招呼他一起坐下。
端砚自然不肯坐,推托半天在她面前站定。
徐灵芸无奈,只得闲聊几句,便随口道:“春英及笄了,我之前忙得脚不沾地,这才想起来。还是底下的婆子提醒的,说是要给春英贺礼。说起来,那婆子的侄儿据说是个秀才,想要娶一门妥帖的媳妇,不用身份多高,只要伶俐贴心就好。”
她皱着眉头,似是有些烦恼道:“不知不觉,春英也到了要出嫁的年纪,我可有些舍不得。只是拖得久了,倒是要留成愁的。若是做秀才娘子,听着也体面……”
端砚一听,涨红着脸道:“徐姑娘,秀才听着好,一个个穷得叮当响。春英嫁过去,只怕要用体己贴补着。等那秀才高中,怕是要娶官家小姐,一脚就把糟糠妻踹开。那些戏文里,一个个的不都这样写着吗?”
徐灵芸忍着笑,绷着脸道:“戏文是戏文,哪可能秀才都是一个德性?那婆子性子极好,她家侄儿性情应该也不坏。”
端砚搓着手,搜肠刮肚道:“姑娘有所不知,考秀才的一心要入仕途,开头落魄,等有了功名,自然需要人提携。娶一个官家小姐,是最快的捷径。就算不是,穷得叮当的日子,不是让春英受苦吗?”
“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哪里舍得春英去过苦日子?”徐灵芸若有所思地点头,没等端砚松口气,她又道:“说到底,还是萧家知根知底的好……”
没等端砚心里一喜,徐灵芸便抬头笑道:“门房的婆子说远房亲戚家的外侄就是在萧老爷院子里做事的,听说长得老实可靠,跟着老爷也不愁吃穿的。”
端砚一急,连忙道:“姑娘有所不知,那侄子虽然看着老实可靠,却是个脾气不好的。据说一喝酒就发疯,上回还打伤了同房的小厮。”
徐灵芸皱眉,却问道:“这是谁说的?道听途说,哪里能当真?”
端砚急得一头汗,愁眉苦脸道:“府里的消息,哪里有无风不起浪的,那小厮必然也不是个好夫婿的人选。”
徐灵芸看了他一眼,轻轻叹道:“看来要给春英选个好夫婿,却是不容易了,外头的不好,萧家里头的也靠不住。”
“谁说的,萧家里还是有很多好人家的,比如大少爷身边的人,咳咳,比如我……”端砚说得吭吭哧哧的,脸颊不由有些烫。他在外头对着那些掌柜的,从来未曾有这般没有底气过。
只是他一抬头,瞥见徐灵芸含笑的眼眸,便乍然惊醒过来。
显然徐灵芸早就知道了端砚的心思,不过是试探他罢了。
端砚恍然大悟,连忙又恢复嬉皮笑脸,小心翼翼地赔笑道:“徐姑娘觉得,我什么时候上门向春英提亲比较好?”
徐灵芸沉吟片刻,在端砚忐忑不安时才慢悠悠开口:“你就要看你的诚意了,若是提亲送的礼物让春英不合意,这事就当我没提过。”
“别,千万别,我保准让春英满意。”端砚生怕看中的丫头被人抢了,胡乱告辞后一溜烟跑得没影,肯定是去准备礼物了。
徐灵芸看得好笑,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端砚这般失去耐性的焦急摸样,显然不用自己操心,春英已经挑了一个好夫婿了。
“……真是调皮,”她笑得欢快时,冷不丁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把人吓了一大跳。
徐灵芸回过头,看见是萧晗时,这才略略松了口气,也没留神到萧晗握住自己的肩头,两人贴得极近:“大少爷……”
她转过头,这才发现两人离得太近,似乎只要稍微再挪一挪,自己的唇就要擦过萧晗的脸颊,不由身子僵住,一动不动了。
“想要把春英许配给端砚,嗯?”萧晗俯身,下巴搁在徐灵芸的肩头,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后轻轻问道。
灼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徐灵芸只觉耳根一热,暖暖的气息钻入耳朵里,让她忍不住微微一颤,撇开了脸点头道:“是的,大少爷要是不愿意的话……”
“没什么不愿意的,”萧晗根本不在意这些小事,徐灵芸喜欢就好。毕竟春英是她的身边人,到时候嫁给端砚后,在跟前做个管事娘子,又或是贴身伺候的姑姑,也没什么。
徐灵芸生怕他不乐意,自己暗地里撮合了大少爷身边最得力的小厮,见萧晗没有异议,这才松了口气。
“不必多虑,往后你就是萧家的主母了。”
萧晗的意思,徐灵芸明白。嫁给大少爷,意味着终归有一日,要成为萧府的主家太太,是不能有迟疑和懦弱的举动。
就像大太太一样,即便有再多的委屈,就算有再多的不喜欢,都要通通咽下,撑起萧家的脸面来。
徐灵芸抿着唇,明白是一回事,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或许她永远都做不到大太太那样,对萧老爷的所有事都不再介意,尤其是宠幸贵妾这一点,她必定是做不到的:“大少爷,我会尽早适应的。”
适应她未来要成为的身份,做一个称职的萧府主母。
听懂了徐灵芸的话里话,萧晗挑眉,直接抱起她搁在腿上,侧头看着怀里人越发秀美的侧脸,笑道:“在萧家的主母之前,你还是我的小妻子。”
萧家人素来护短,所以萧晗是向她承诺会护着自己?
在萧府的体面之前,她只是萧晗的妻子?
徐灵芸红着脸,感觉到身后的萧晗用力的手臂紧紧拥着自己,仿佛要融入骨血中一样,不由低下了头。
谁说大少爷孤傲冷然,说起甜言蜜语不带喘气的。虽然是平常的一句话,总是能说到人的心里去。
她感受着胸口雀跃的跳动,仿佛要从喉咙里一跃而出,不由抿着唇身子前倾,担心被身后的人听见了。
只是徐灵芸略略一动,就被萧晗再次圈住,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余下这一年,我打算安排你离开萧府。”
闻言,她不由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萧晗。
送她离开萧府,是不是出嫁前,这一年两人都不能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大少爷的甜言蜜语,咳咳~~~撒花哟!
☆81、吻别
第八十一章吻别
徐灵芸从来没想到会这么快离开萧府;还是因为萧晗的安排。
她想不通,为何要离府,忍不住开口问:“大少爷,为什么?”
萧晗伸手抚上徐灵芸的脸颊,摩挲着她稚嫩的肌肤,目光灼灼道:“从萧府出嫁算什么事;我不想让人有机会因为身份的事在背后说事,倒不如制造一个身份;让你风风光光地嫁过来。”
徐灵芸一愣;抚上了他的手。
萧晗的手;指骨修长;掌心有着薄薄的茧子;是练剑留下的。摸上去略略有些粗糙,却是宽大而温热。
反手握住徐灵芸的小手,萧晗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萧家最后一次出海行商,我不得不去。放你在府内,我放心不下。”
听说他要去出海,徐灵芸不由揪紧了心。出海行商,大多数人只看得到最后满载而归的宝物,却看不见因此而丢掉性命的多少海员。
她抓紧萧晗的手,迟疑道:“非去不可吗?”
“是,这是最后一次。”萧晗吻了吻她发凉的手心,安抚道:“放心,我不是第一次出海了,必然会平平安安地归来。”
徐灵芸紧紧握住他的手,直到两人手心满是湿润也没放开,轻轻道:“我在萧家等你回来也是可以的,反正以前几年,也是这样过来的……”
“不一样,”萧晗低头盯着她,指尖划过徐灵芸的脸颊,摇头道:“你如今完全长开了,放在萧家若是不留神被人抢了,我该到哪里找去?”
满腹的伤感被萧晗的话打散,徐灵芸忍不住被逗笑了:“大少爷真会说笑,我又不是二太太。”
萧晗摸着她的脸笑道:“你开始长大了,这张脸必然要比二太太还要美,怎能让人放心?”
徐灵芸摸着的脸满目狐疑,总觉得萧晗故意夸大了。她长大些,跟华月喜有些神似很正常,但是比华月喜还美,怎么可能呢?
看着萧晗决心已定,她沮丧地问:“大少爷打算送我去哪里暂住?又跟二太太商量过了吗?”
“嗯,二太太允了。”萧晗指着来人,道:“放心,会有人照看你的。端砚我也会留下,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他去办。”
没想到会连端砚都被留在她的身边,徐灵芸隐约觉得有些不妥,只是看见来人,她更是一愣:“韩先生?”
自从萧府连番有客人前来,韩锦没能继续举办学堂,索性受邀前去外地会友,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晗居然打算让韩锦照顾她,难不成叫自己去韩家?
韩锦笑着看向两人,依旧是一身宽大的交领袍子,脚上踩着木屐,潇洒狂放:“徐姑娘,不,该叫妹妹才是。”
“妹妹?”徐灵芸越发糊涂了,有些反应不过来。
萧晗握住她的手,点头道:“韩先生收你为义妹,韩夫人已经允了的。过阵子,就让你搬去韩家。韩夫人是有名的知礼,对小辈很是慈爱,你在她身边,能学到很多在萧府学不到的事。”
韩夫人徐灵芸也是听说过的,韩家的主母,看着慈爱,手腕极为伶俐,据闻刚过门就震慑了好几个倚老卖老的老仆婆子,华月喜提起时,对她很是推崇。
没想到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