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她脸了,没有半点犹豫,也没有半分怜惜,也像以前一样。
“啪!”第二个耳光落下时,她半边脸已麻木,她挣扎着去咬他,却和血吐出了自己的老牙。
“啪!”第三个耳光打在她脸上,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感到漫天星光,在头上眨啊眨。
“住手,夏将军不要再打了,哀家还有话想同她说,你这样,会将她打死。”太后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她只有一边耳朵听得见。是了,刚才那人只朝着她一边脸打,生生把她打聋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害我?”十年前,一切的一切,都是太后所为,十年了,她还欠她一个解释,只是因为争宠?只是因为夺嫡?她不明白,她有太多的事不明白。她昂起头,还当自己是那个美丽不可方物的贵妃,还当自己是那个盛宠不衰的女人。
“哀家最讨厌你这样挑衅的样子,不过是个会生蛋的母鸡,得意个什么劲?”太后步下高台,狠狠地揪住了她的头发,“想知道哀家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很简单,很简单,哀家之前就同你说了,你却不相信……想再听一遍吗?贱人!”
她放开她,重有恢复了高高在上的样子。
“哀家诞下太子,可是却发现他是个傻的,到了三岁还不会说话,可是你的镕儿却不一样……哀家不甘心啊,你的肚子怎么那么争气,有了一个镕儿还不够么?呵,皇上还要废嫡立庶,你说哀家能不生气?如果没有你,没有你们母子,该多好啊,只是没想到,皇上先比我想得周全,还没等我动手,就命人把你藏起来了,我原是想让你死得痛快点的,是你自己不听话……”太后原是想令向太妃随葬的,可是先帝却刻意派人救走了身怀六甲的她,若不是以誉王作饵,太后兴许永远也逮不住她吧。
可是向太妃听了半天,脑子里却只有一句话“他是个傻的他是个傻的”,太子天生是个傻痴,所以迟早会被废,她原本是有机会当上皇后的,无奈皇后背后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太子是傻的,那就不可能成为当今圣上,那么刚才称她为母妃的朱钽,朱钽……
假作真时,真亦假。
看不清的人,原来是她。
她居然差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十年前,她中了这老贱人的圈套,十年后,她还一直没有长进,她怎么和她斗。
“夏将军,人家好歹也是太妃娘娘,你出手客气点,这样吧,赐她一对金童玉女陪葬……”
……
温香软玉在怀,皇帝当得好惬意,朱钽在昏昏沉沉地醒来,抱着怀里的美人“吧唧”就是一口亲,接着,他便听到了振聋发聩的嚎叫:“啊啊啊啊,你个死不要脸的,连男人也不放过!”
男人?朱钽这样回想起一点什么,放松的神经又再绷紧,伤口一阵剧痛,痛得他满眼冒星星,偏偏还被个男人压着,自个儿倒像是一只被压在石头下的千年老王八。
“你才有病啊啊啊啊,干嘛压在朕身上!”
“还朕呢,要不是有我垫背,你就到九泉之下去做皇帝了!”
“去九泉之下做皇帝也还是皇帝,哪像你,贱民!”
“我贱民?你昏君!”
“贱民!”
“昏君!”
“贱民!”
“昏君!”
“贱民!”
“昏君!”
“……”
慕丞雪还在火上烤着灵凤钗的钗尾,听见两人争吵不休,便一脸不耐烦地回过头去:“你们俩吵够没有,玉麟,帮我按住他,得先把箭头取出来,不然他就真去下头当皇帝了。”
“哇,太好了,丞雪你没死!”朱钽一头扑下来,要抱抱。
“哧!”一阵青烟,一缕肉香,一声惨号。
顾玉麟不知什么时候夺过了凤灵钗,朝着朱钽的伤处猛戳。
作者有话要说:
☆、更大的土豪
“你不是我姐姐,又怎么知道她愿不愿意?她就是心甘情愿为我去死的,那又怎么样?”杠上花和彤影说这个话时,她根本不相信,直到她查探向太妃暴露了行踪,直到她觉得自己已经是死路一条时,却发现还有个人,会为他心甘情愿一头栽进来。
“清流,你怎么来了?”她一身都是伤,小腿骨也被打断了,她没想到太后居然会这么狠。
“彤影,你撑住,卫小将军他们很快就会来了,我有虎符的!”慕清流也是一身的伤。
“我放那只鹦鹉的时候被人发现,本想向小姐通风报,却连累了你!”彤影无助地望着天窗。
“不会有事的,我们撑过这一夜就没事了!”慕清流抱住了她。
可是没有人会给他们撑下去的机会。
他们俩被推出去的时候,真是看见了很多熟人,有太后,有苏尚书、田尚书,有夏将军,还有向太妃。向太妃光溜溜的脑袋长出了寸把长的头发,两鬓依稀可以见到着斑白的霜雪,她半边脸高肿着,挤得左边眼睛都变了形,泪水流了一地。
“有人陪着你上路,总算让你在黄泉路上不孤单,也不枉你曾叫我一声姐姐了。夏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杀人的场面太血腥,哀家真是不忍心呢。”太后假惺惺地地转过身,将面向向太妃时,却轻蔑的笑了,“早死和晚死并无分别,哀家早就当你死了。”
众臣跟在她身后陆续散去,大厅里便只剩了他们四个人,夏寻尚的脸在灯火摇曳之下变得扭曲,他手里的刀,泛着奇异的暖光,等到太后的脚步声远,他才缓缓地抬起了头:“向太妃,让你死在皇陵,为先帝陪葬,已是太后最大的仁慈,早在十年前,你就该接受命运。”
“那我们呢?你们凭什么来决定我的命运?是因为我带走了你女儿?”慕清流拦在了彤影身前,那张原本正直的脸突然变得顽世不恭,“我换句话来问你,夏寻尚,你抓了我来,是因为我玩了你的宝贝女儿?这样说来,你也算是我的半个岳父了,小婿还没磕过头呢。”他笑嘻嘻的,一副不怕死的样子,与平时判若两人。
“清流!”他不是这种人,他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可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为了激怒他?
“岳父大人,想知道你女儿是怎么叫的?要不要我一件件数给你听?”慕清流说得更大声。
“哈哈,哈哈哈哈……夏寻尚,淫…人妻女者,其妻女姐妹必被人…淫,这是报应不爽啊!”慧恩从呆滞状态中振作过来,随即却爆发出一阵大笑,她的一声笑,比慕清流十句话还来得刺激,夏寻尚原本对准慕清流的刀口突然改变了方向。
“找死!”他手起刀落,慕清流却在他举刀的刹那朝他扑去,他举刀,胸腹便露出了空门。
一记黑虎掏心,探进了夏寻尚的胸膛,同时,也折断了慕清流三根手指,夏寻尚似乎没想到慕清流还有这样的功力,一时间呆了呆,懵懵地去看胸前的伤口。慕清流面色铁表地拽拉住他的心脏,一点点地将它揪出来。夏寻尚的眼睛里一片空茫。
“丞……雪……”他们都知道,夏寻尚这一次叫的是谁。
慕丞雪一行三人,终于等到了来接应的人,除了沈群,竟然还有顾玉犰在里边。
顾玉犰铁青着脸,依旧是不看朱钽,目光在他胸前的伤口处扫了一遍,才噎了一口气,悻悻地道:“你娘也是我娘,此事因她而起,我……我这个做儿子的,总得来看看。”
一夜之间,也像是长大了不少。
朱钽认回了一个弟弟固然是高兴,可是这样的高兴却持续不了多久,很快伤患处发作,便陷入了昏迷,他甚至没有机会开口问沈群,母妃究竟怎么样了。
顾玉麟怕慕丞雪熬不住,抢了一只小船率先划去了描金居,到了湖中心,天刚蒙蒙亮,初晨有太阳升起来,恰好照在慕丞雪明丽的小脸上。慕丞雪举着那只血淋淋的金凤钗,笑得傻乎乎的,可把顾玉麟吓出一身汗来。他丢了火头的姜汤,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却被好一巴掌拍开了。他要再去摸,慕丞雪却跳起来,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接下来便是一个又突兀又醉人的吻,那样主动,那样了癫狂,差点把顾玉麟的魂给拽走了。
“丞雪,你这是究竟是闹哪样啊?脑子进水了?”他红着脸,心潮澎湃,可纠结过后更担心。
“我脑子好使得很,哪能那么容易进水,玉麟,我给你说一件大事,你听了之后别太惊讶。”
“什么样的大事比你生孩子更重要?”
“有啊,我给你说啊,你仔细听啊,我们,发,大,财,了!”
片刻过后,一片安静。顾玉麟一点也不惊讶,非但不惊讶,还露出了“夫人脑子确实是坏掉了”的笃定,他一本正经地道:“对于天下第一富豪来说,发什么样的大财也不是喜事,夫人你想啊,有了钱就要想钱生钱,钱生钱就要管账啊,管账什么的多麻烦啊,交给外人不放心,堆在自己头上又很费心,倒不如多生几个孩子出来,将来有他们……”
“顾玉麟,你说完了没有?夫人说话,你怎么能随意打断!再这样你以后就没儿子了!”慕丞雪板起了脸。顾玉麟一听这货居然拿儿子来要挟,立马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慕丞雪满意地搂着他,把那支灵凤钗高高举起来,对着太阳显摆:“我问过朱钽,除了要邱之道的偃术,还要凤灵钗主人的什么东西作条件,才能打开这机关?”
顾玉麟想了想,皱眉道:“不会是他的血吧,这样怪恶心的。”
慕丞雪道:“错,还有主人家的生辰八字。”
顾玉麟点头道:“原来如此,可是向太妃的生辰八字你又不知道,难道是皇上的生辰?”
慕丞雪道:“皇上的生辰是哪天,我怎么知道?他连自己是朱钽还是朱镕都弄不清呢。”
顾玉麟疑惑地低下头:“那你还那么高兴?”
慕丞雪攀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口,大声说道:“所以我把你的生辰八字弄去了!”
“啊?”风太大,顾二爷听不清。
事情就是这样,为套灵凤头面本来就是跟着向太妃赏给顾家的,作为顾家百年不仕的代价。只是向太妃误以为里边有遗诏,才心心念念地记挂着,至于真正的遗诏在哪里?那就得问徐树同了,整个宫苑内廷,只有他最清楚天家的秘密,也只有他一直忠心耿耿,护着朱钽。
因为朱钽从一开始就是皇帝,所以,他正好将错就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
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人世苦楚,莫不栽在一个欲字上。
向太妃这一生在斗,也一生都在输,站在太后面前,她永远是个弱者。也正因为这样,那个老不死的贱人永远会是太后,她呢,永远只是个太妃。不过好在她还有两个听话懂事的儿子。
只是听的都是别人的话。
慕清流救了向太妃,杀了夏寻尚,也算是立了大功,但难能可贵之处却在于,不居功自傲。慕清流请赏,只要求圣上赐婚。而慕从琅读圣旨的时候,彤影却躲在描金居里死也不肯出来。
灵凤钗的秘密被慕丞雪解开,里边的藏宝图分为九九八十一处,慕丞雪便央着顾玉麟做成了九九八十一个锦囊,说是要留给顾家的子孙。一世富,一世贫,这一辈子,双禧园过得富庶,他们小俩口暂时是用不上了。
朱钽处置了牵涉到谋逆案中的六部官员,启用了一批新人,其中便有慕从知的长子,慕清平。原以为慕清平是和个慕清泠一样的性情刚烈的汉纸,结果一看却大跌眼镜。慕清平很温和,也很抠门,一个钱要掰成五个用,一件衣服要洗洗补补撑三年。一问才知道,慕清平小时候跟着慕丞雪过了一段最清苦的日子,故此从小省着钱给妹妹花,反倒养成了哥哥一毛不拔,妹妹挥霍无度的情状。
慕丞雪四个子侄辈,都继承了慕丞雪的一点点的优点,慕清平的节俭,慕清泠的刚烈,慕清流的洒脱,慕清澄的聪慧……四个人加在一起,就是活生生的慕丞雪,朱钽想四个都留着。
慕丞雪补贴给娘家的钱,贺氏一点也没花,反倒是从自己娘家借了钱出来,修好了太师府,随即一纸和离,由澄哥儿送到了慕从琅手中,慕从琅终于遣散了各房小妾,也澄清了自己的风流史,只留下了夏姨娘,夏姨娘与慕清流是至亲,那是怎么也不能赶出去的。
贺氏将手中积蓄全都给了夏姨娘,又将澄哥儿托付给了冯氏,才带着两个大丫鬟,离开了慕府。想来,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慕从琅了。
卫天真领兵,围剿叛党。
苏朗带太后逃蹿出城,下落不明。
同年四月,山晗关总兵江德进起兵叛乱,引夷人入关了,四月下旬,卫天真率三十万大军北伐,与江德进与夷人联军对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