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我将近十年了,你叫我怎么相信会是你做的,你告诉我不是你做的好不好,一切都是我想错了。我的杜若是不会犯出这种灭族大罪的。”“娘娘,这方玉佩是奴婢的,那晚行刺的也是奴婢。这玉佩就是那晚从奴婢身上掉落的。”“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怎么可能会这么做!”杜若以膝前行,捡起已经摔成几块的玉佩,拿在手里:“奴婢跟了公主近十年,却从未对公主讲过奴婢的身世吧。”杜若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佩“奴婢本是楚国贵族,后来因为奴婢的父亲反对与秦连横之策,中了秦国的离间之计,全族男丁悉数被斩,就连奴婢刚刚百日的弟弟也没能逃过此劫。”杜若握紧了手中破碎的玉佩,面前仿佛还是全族被斩时的血腥场景。
“奴婢全族女眷皆被充为官奴。奴婢被送入楚宫,奴婢的母亲被送入了教司坊。奴婢的母亲在与奴婢分离前给了奴婢这方玉佩,这本是我父亲的贴身之物,后来父亲送给母亲作为定情之物。母亲说虽然是楚王下令灭我全族,可真正的凶手是秦国。若是以后有机会便要秦国血债血偿。后来奴婢身为陪嫁随着王后娘娘嫁到了郑国,后来奴婢因为年纪小便被送到了浣衣局,浣衣局的宫女和宦官都欺负奴婢,是公主救了奴婢。机缘巧合之下,奴婢竟然跟随公主到了秦国。”“可你之前有那么多机会为什么不动手?”“因为奴婢知道,公主爱上了秦王。家恨固然要报,可公主对奴婢有恩,奴婢愿以公主对奴婢之恩抵了奴婢对秦国之恨。”“可你还是动手了。”“如若秦王能善待公主,奴婢愿意不报此仇。可公主嫁到秦国三载,多少次危及性命,受了多少委屈又吃了多少苦奴婢全看在眼里。堂堂一国公主竟然差点病死在王陵,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从前在郑国时即使公主备受冷落,却也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奴婢心疼公主!”敏柔心里苦笑,到头来竟是自己害了她:“可你想没想过,你这样做不但不能帮我,还可能会害了我,害了郑国,让我成了郑国的罪人。杜若,你不该这么糊涂。”
杜若此时已满脸泪痕,指缝间全是血:“可奴婢管不了那么多了!若是奴婢能杀了秦王,就带着公主逃出去,隐居山林,不再过这勾心斗角提心吊胆的日子。”“可你没有,你如今必死无疑,你想没想过你死了赵高该怎么办?”“是奴婢对不起他。既然本就是段孽缘,那就断了吧。奴婢欠他的,来世再还。”
“噗。”杜若的身体抖了一下,向前扑倒,手里还死死的攥着那方玉佩。嬴政面无表情的收回手中仍在滴血的长剑扔在地上。走到上首将敏柔揽入怀中不让她再看杜若的死状,对她道:“想哭就哭吧。”敏柔忍了许久的眼泪汹涌而出,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赵高瘫软在杜若的尸首旁,昨日还和他巧笑嫣然的女子今日便已成了剑下一缕香魂,她的音容笑貌仿若还在眼前,可鼻端的血腥气和耳畔敏柔的哭声告诉他,杜若死了,再回不来了。杜若犯了灭族大罪,没人救得了。
嬴政揽着敏柔,只觉得胸口被她打湿的那片衣襟烫的他很疼。敏柔嬴政怀中哭了许久,哭到最后几乎倒不上气来,嬴政只好在她后颈劈了一记。敏柔终于止了哭,软绵绵的倒在了他怀里。
敏柔再醒时已是第二日傍晚,嬴政正坐在她床边,身上还是上朝时穿戴的冠冕,想来是散了朝便来了,见她醒了便道:“醒了就起来坐坐,吃点东西。”“臣妾吃不下。”嬴政知她心中难过,此时多说无意:“那就等饿了再吃,寡人朝中还有事,晚上再来看你。”说完又叮嘱雪梦好生照顾着便走了。等他晚上再来时敏柔已经又睡了过去,眉头紧锁,口中喃喃着:“杜若。。。。。。杜若。。。。。。”眼角又有一滴泪水悄然滑过。嬴政心疼,抚平她眉间皱褶,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早上,敏柔醒来时,见嬴政正趴在床沿上睡着,手中还握着她的手。即使睡着,还是掩不住满面的疲惫。昨日他走后雪梦说杜若旧疾发作暴毙身亡,顶替杜若的人还没选好,那晚行刺的人也抓到了,是从前被处置的大臣之后,不日便要被处死。敏柔看着他——两道鸦黑的剑眉,英挺的鼻梁,薄薄的唇。。。。。。嬴政眉头耸动,睁开了眼,见她正看着自己,对她一笑:“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敏柔其实并没有胃口,可她不想再让他为她担心,便点了点头。
早膳摆在外室,敏柔刚刚坐下;目光不自觉的飘向下面,眼前又闪过杜若那天在那里倒在血泊之中的样子,一股血腥味从她的鼻端溢满她的胸膛。敏柔一下子便呕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九章
可敏柔昨日一天什么都没有吃,此时也吐不出什么来,只能蹲在净桶旁干呕,呕的连都白了也停不下来。“传太医!”嬴政还以为是敏柔的吃食中又有什么不妥,当时便慌了神。谁知木子林诊了片刻之后竟说敏柔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敏柔是惊大于喜。当时木子林说她可能不能有孕时敏柔便已死心,如今突然有孕连敏柔自己都不信:“木太医,此时当真?”“臣愿以项上人头作保,娘娘确实有孕在身。”“你若觉得不妥,便叫别的太医来。”嬴政明白敏柔心中疑惑,说实在的,嬴政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怕是有人买通了木子林嫁祸敏柔假孕。敏柔点头应允,可来的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医诊出的都是一样的结果,敏柔确实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嬴政大喜,赏了在场所有人。
后宫中,一个女人的喜,必定是其他女人的悲。德敬坐在不见天日的寝宫里,见秋梨进来便问“都办妥了吗?”“都办妥了。。。。。。娘娘。。。。。。”“还有何事?”“德诚夫人。。。。。。怀孕了。”“什么?!”“德诚夫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不是已经失宠了吗?大王什么时候召幸过她?这怎么可能?!”“两个月前,德媛夫人生辰那晚,大王喝醉了。。。。。。就。。。。。。”“德媛。。。。。。德诚。。。。。。真是一对好姐妹啊。那本宫便一个一个的收拾你们!”
德媛当时刚刚喝完保胎药,听到敏柔怀孕的消息后顿时觉得腹中一阵绞痛,仿佛有什么热热的正从腿间流出。“啊!”德媛惨叫一声,手边的碗被打翻在地,顿时碎了。在一旁服侍的宫人们顿时便慌了,有的跑出去传太医,有的扶德媛去床上躺着,慌慌张张的乱作一团。
嬴政这边还正欢喜着敏柔的身孕,那边就说德媛夫人不好了。来通报的宫人说的邪乎,由不得嬴政不信。嬴政和敏柔赶到时,宫人们正在清理刚刚的狼藉。德媛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嬴政双眉紧拧:“怎么回事!”太医道:“禀大王,娘娘此胎一直由臣照管,一向稳妥,此次小产怕是。。。。。。怕是吃了什么不妥的东西。而且此番娘娘小产太过伤身,只怕以后都不能受孕了。”“德媛夫人身边的宫女呢?”碧蓉上前“奴婢在。”“你家娘娘小产可曾吃过什么?”“回大王,娘娘刚刚喝了一碗保胎药。”“什么?!”喝了保胎药却小产了,多荒唐的笑话。“是谁煎的药?”一个小宫女上前跪下:“禀大王,原本是奴婢煎药,可奴婢突然腹痛,便叫金香来替了奴婢一下。”“金香是谁?”金香是怎么也没想到,一夜风流之后自己还做了飞上枝头的春秋大梦,嬴政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所以当她被带到嬴政面前时还以为当真会想当初碧蓉说的那样能在嬴政面前引荐她,谁知道嬴政只是黑着一张脸皱眉看了她一眼:“你就是金香?”“正是奴婢。”边说还边偷眼去看嬴政。
嬴政只当她不知羞耻,自己的主子小产了脸上没有半分痛心不说,反倒这般勾引自己,可想着要问出真相,便强忍着问:“寡人且问你,今日可是你为德媛夫人煎的药?”“正是奴婢。”“德媛夫人既是服了你煎的药后小产的,你如今还有何要说的?”“奴婢冤枉啊!”当时碧蓉只说要金香把红花混在保胎药中,若是事发便一口咬定是秋梨做的。金香也不知道碧蓉为什么要害自己主子的孩子,只听说若是可以在嬴政面前这么做便有机会做娘娘便应了下来。如今见嬴政要发落了自己,连忙喊冤:“奴婢冤枉!奴婢冤枉!”金香磕头如捣蒜“药是奴婢煎的没错,可当时秋梨曾来过,奴婢前几日曾与秋梨发生了口角,是她借机陷害也未可知啊!奴婢当真冤枉啊!”
秋梨与金香曾发生了口角之事宫中其他人也有耳闻,再加上德敬一向行事强横,其他人巴不得借此机会拉她下水。嬴政当即便下令去搜秋梨的住处,德媛早就做好了准备,秋梨宫中当然就搜出了红花。嬴政当时便下令杖毙秋梨。至于德敬,嬴政原本是想一并发落的,可敏柔说元曼毕竟还小,还需要生母,又是长公主,总该给公主留些体面的,嬴政也想着如今韩国正在伐郑,秦国还未出兵,还是先不要撕破脸的好,便夺了德敬封号贬为了八子。而金香和那个小宫女也因为当差不利各被廷杖三十打发到浣衣局去了。
德媛原本是想借机陷害德敬除之而后快,谁知却被敏柔阻拦,只让德敬被降了位分,再加上她自己孩子不保,敏柔却能有孕,心中对敏柔的恨意也是愈发膨胀。敏柔去看她时也是态度冰冷,敏柔只当她刚刚小产,心中难过,便也没在意,殊不知日后还有一场灭顶的灾难在等着她。
德媛小产后,嬴政对敏柔肚子里的孩子愈发上心。除了叫木子林每日问诊外,其他敏柔吃的用的一应食物器具都要太医和试食宦官检验过了才能用。某天晚上嬴政听雪梦说完敏柔一天的状况后,敏柔依偎在他怀里笑他太过谨小慎微。嬴政却只是点点她的鼻子,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寡人对你尽心尽力,你倒是不领情。天底下可还有比你更无情无意的人?!”“臣妾知错,臣妾以后不敢了,还请大王看在臣妾腹中孩儿的面子上不要惩罚臣妾才好。”“哼!”嬴政假装板着脸“寡人就看在寡人儿子的面子上,暂且饶过你,不准再犯,你可记住了!”敏柔见他这副模样,反倒噗哧一声笑了。嬴政“凶狠”的“瞪”着她,敏柔反倒笑得更凶。嬴政吃瘪,把人搂过来压着就亲。敏柔怕他压着肚子伤了孩子,便死命的推他,嬴政也意识到不妥,放开她撑在她上面喘着粗气。
嬴政旷了好几日,刚刚被撩的火起,真想解了她的衣服直接入进去,偏她又有着身孕碰不得,嬴政觉得简直没有比这更憋屈的了。而她在她身下还不知死活的的直勾勾的看着他,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此时在嬴政看来分外勾人,勾的他只想仰天长啸,可又不能,于是便低下头一口要在刚刚因为她挣扎而露出的肩膀上。敏柔吃痛,伸手捶他。“怎么!往日你咬过寡人多少次,今日寡人咬你一口便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人理我 哭哭T^T
☆、第五十章
原先两人情动之时,敏柔的确咬过他的肩膀,可如今他说的这般暧昧露骨还是禁不住红了脸。原本就泛着红潮的脸如今更是比最上等的胭脂还要艳丽:“大王说什么呢?也不怕被自己的孩儿听见了笑话。”嬴政轻咬了她的鼻子一下,然后把手放在敏柔仍然平坦的小腹上:“喂!寡人是你的父王!你可会笑话寡人?!”然后又假装侧耳倾听一番,对她道:“寡人的儿子说他不会的!”敏柔笑他:“才刚多大,那就知道是男是女了?!”她斜眼看他,看在嬴政眼里那眼神媚的几乎要勾了他的魂魄去。他低头含住她的耳垂:“小妖精!你这般勾引寡人,是不是该帮寡人灭灭火?!”说着就抓着她的手向腰间探去。。。。。。
结果当然是敏柔用手帮他泄了出来。两人净过身在躺到床上后,敏柔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嬴政怀里安安静静的睡了。嬴政抱着她,看她睡得沉静,心里只觉得无限的满足。他忽然想能不能就让时光就此停住,只余他们两人这般依偎在一起,没有外面那些让人身心俱疲的争斗,没有那些激烈的雄途霸业;只有他们两人,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有身边的一心人相伴到老,膝下儿女成群,颐养天年。如果能过上那些安宁淡然的日子该有多好。秦王又如何?天下霸主又如何?郑国公主又如何?秦国王妃又如何?说到底连自己想过的日子都不能过,还不是天下最可怜的人?!但好在他还有她,她也还有他,能互相拥有、互相依赖,已是他们最大的福气了吧。
敏柔有孕后一直嗜睡,等她早上醒来时嬴政已经去上朝了。用早膳时,元曼原本那么爱吃的一个小家伙竟然一口饭都不肯吃,就连她最爱的蛋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