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皮厚归脸皮厚,可是要看一个男人光|溜溜的在眼前晃……自从罗白檀七岁之后就没干过了好嘛!
那人显然没注意到我内心的纠结,竟然还主动地贴了上来,隔着衣裳我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出的温润水汽和清淡竹香。接着他骨节修长的手轻轻的抚上我的脖子,来来回回的摩挲,我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起了一身鸡皮,吞吞吐吐:“流、流氓……”
那人的手顿了顿,停在我颈间,张开五指轻轻扣住,然后一分分加力,恰在我喘不过气来的前一刻拿捏好力度,声音仍然轻软好似情人间的耳语:“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这根本不是询问的语气,倒像是陈述句,重点是他一口咬定我一定是某位大爷派来的,我还真不知道会招惹这么麻烦一人,这下真是跳进魏水都洗不清,而且在我跳水之前他一定会把我掐死。阿青这个没义气的,老鼠还没吃完!再不来找我我就要死于非命了!
性命攸关,我想我还是很诚实的:“冤枉啊!我我我只是因为手头太紧才来这问公子借块翡翠救急,连欠条都打好了!”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摸出张纸条展开给他看。他也不阻止,应是看到纸条的内容,竟忍不住笑了出来:“有欠必还?可没写还的方式和时间,连名字都不写上去,未免太没诚意。”
我趁他看不见连续翻了几个白眼,这人用得着比爹还精么?
不过显然这对他还是有效果的,因为他的手已经慢慢的离开了我的脖子,我才刚松了口气——还没松完,转眼间天地翻转,身后的人拉着我一个后仰,我手脚无力,这一扯便是直直栽下,然后一只手勾住了我的腰,而我的背后的画屏上银晃晃的三根长针,针尾的震动甚至还未停下。
而我也终于看清楚那个人的脸。
细长却乌黑的眉,浅棕色的温润眸子,隐隐闪着丝冷光。高挺的鼻梁,唇很薄,形状美好,一抿起来不笑也似含着三分笑意,正如他所给我的印象那般,这个人果真是不负了那样温淡的嗓音和那样清雅的装束的。
我想原来天下果真有人能和老爹他们一般好看,当即觉得要是这次有命回去便有向老爹夸耀的资本,什么绝色,天下间的绝色还没绝种,还不至只靠咱家一脉单传。
可当我的视线下挪,顿时便觉得十分的愤怒,有种被欺骗的感觉——虽说只是随意的裹了件丝袍,可这不是穿着衣服么?
他忙着应付外敌,自然没注意到我愤怒的目光,勾在我腰上的手轻松一带便将我捞起来,只朝着窗外轻声道:“来都来了,莫非还要在下请么?”
语中带笑,眼里却并无笑。
随后果真有人从窗外和梁上落了下来,一共四人,三男一女,穿的都是素锦织的长衣,在水雾中倒真似仙人谪世。那女子看着他勾出一抹妩媚的笑:“承安公子若早早将云一调的谱子交出,皎月自也就不多打扰了。还是说……公子喜欢皎月,不愿太快与皎月分离?”
洗个澡都这么多人偷窥?!掌柜还说没有歹人?
我靠在他边上,嗅着扑鼻而来的幽竹清香,心里却着实郁闷了一把。这不就是所谓的江湖纷争,我从前在我爹房里的各大话本里翻到过,而且几乎每本都有这样的桥段,已经沦为俗套。却不想原来这俗套还是有由来的,这样的事约莫日日都有,才常常被写进书里。而我今日来得也确实不是时候,比如这水云香应是为这伙人备下的,我却擅自闯了进来,实在是流年不利,以后办事前该先看看黄历。
那承安公子闻言仍是不温不火的浅笑:“云一调在父亲手里,非在下不愿帮这忙,实在是因父亲云游多年,早已不知所踪,恕在下爱莫能助了。”
按照寻常小说套路,这句话绝对是唬人的,而且下一秒通常就是要开打的。结果他们果真开打,皎月持的是暗器,准确来说就是方才的银针,其余的都是使剑的,都不是我的擅长,也就不好评论。
转瞬已经发难。那承安公子只将我护在身后,接着一闪身已经没进人中。因都是习武之人,他动作虽快,但我还是能勉强看清,只见他疾步如风,虽不使兵器,但凭着腕力已经折了那三个男人的腕骨,偏偏对那娇柔妩媚的皎月留着些力没下狠手,大约以前是有交情或者按照再狗血些的桥段他们以前有过那么一段……
于是我自然而然的变成了这姑娘的眼中钉,因为在那姑娘朝着承安公子抛出手里最后一把银针后,她便果断的朝我掠来,并毫不怜惜的扣住我的脖颈,仍是十足娇娆的媚笑:“素闻承安公子是怜香惜玉之人,既对皎月都这般温柔,想来必然也是不愿伤了这位美人妹妹性命。”
我心里把这皎月从头到脚鄙视了百八十遍,这姑娘美则美矣,心肠也忒毒,下手不知道轻点。靠,要不是老子中了那劳什子的水云香,你的步速怕还不及我十中之一!可毕竟还是在别人手里,我只好扯了扯嘴角:“这位姐姐弄错了罢?我只是个客店服务不小心路过的……”
“不错,此事与她无关,要杀要剐也随你。”承安公子只闲闲的收了手拢了拢敞开的衣襟,一副漠然神情,倒真像是悉听尊便的模样。我脑子一热,冲他怒道:“你个没心没肺的!若本姑娘死了必定第一个拉你垫背……”
也就是弹指一瞬的事情。
皎月满脸震惊的甩开了我,同时很是诧异的看着她纤纤玉腕上那两个森然冒着血的牙洞,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接着手上的伤口很迅速的肿胀起来,当是火烧火燎的疼痛,然后她捂着伤口翻身从窗外跃了出去。
不过她大概至死也想不明白那条突然飞出来的竹叶青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虽说按照阿青的毒量,她大概也死不了。
我摸了摸被掐出紫痕的脖子叹了口气。地上的男人满地打滚,而且都中了水云香,估计是跑不了,弯腰伸手让阿青攀上来,然后朝着站在一旁衣冠不整的贵公子一摊手:“解药。”
作者有话要说:好冷清~某寒打瞌睡,这种天气考试真的冻手!!
4
4、第四章 。。。
承安公子抿唇看着我,走过来拿手在我鼻下打了个响指。我想他的解药大约是藏在指甲里,因为他指间有很呛鼻的香味,呛得我直打喷嚏,可等我十个喷嚏打完,一切又恢复如初。
他同我说抱歉,唇边仍然是那温温淡淡的笑容。其实本来他也没什么可道歉的,来偷东西的是我,大意中招的是我,即便最后他说随我去死也只是为了稳住皎月,反倒给阿青争取了时间和机会。我当时装作愤怒的样子,但其实心里全然明白,所以真没怪他。
而且他长得好,这点就很容易让姑娘们大发慈悲的原谅他。你想想,像这等相貌好,脾气柔,功夫棒又彬彬有礼的有钱年轻男人实在不多见,就我爹他们那样,出来也只有被包养的份,眼前这个却能包养你,着实珍贵。出于保护濒危物种的心态,我觉得这件事也还是不了了之的好。
只是这情况想摸玉大概是不太可能的,一想到又要抱着阿青到处解钱袋的日子我就肉疼,实在是太麻烦……呸呸是良心太受煎熬了。
我道:“事急从权,是我自己横插一脚,与公子无关。”
他却只慢悠悠的收了落在地上的欠条,同时把那块翡翠递给我:“姑娘既是救急,便是拿去也无妨。只是这欠条在下暂且收着,也算是姑娘欠我一个人情如何?”
我泪眼汪汪的看着那玉佩,同时赶紧把阿青的脑袋压进袖子里,免得不小心惊着眼前的恩人,接过玉佩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归还的办法,蓦地便想起家中还有个柔弱美丽待字闺中的幺舅,道:“若是有人以身相许,公子收不收?”
承安公子:“……”
……
……
所以说,世上再多曲折,也总会给条正确的路,可这条路再正确,指不定它不小心就歪了。
我想我曲折的是拿到这块翡翠的路程,结果是好的,因为我到底是拿到了它。但是更曲折的我卖它的过程。因为我发现一个很重大的问题,就是好东西虽好,但太好就麻烦了。这翡翠毋庸置疑绝对是上上之品,但当铺付不起这个钱,也不愿低价收了它,我跑遍各大商铺,他们也只告诉我,这样上等的翡翠从来都是有价无市,即便今日他们收了它,要转手将它再高价卖出去着实是件难事。更有人瞧了这块玉佩之后满脸惊恐的将我奉为上上宾,却打死也不愿要它。
说实话我想破了头都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难道手里握着无价之宝,我却还是逃不过饿死街头的命运?还是说我现在应该当机立断把这个当作是给幺舅的定情信物送回青衫去然后再威胁我爹给盘缠,也不知道威胁到他的胜算是多少,又有多大可能被反威胁……
好在这个问题并没有纠结我太久,因为上天总算还是给了个好些的交代,那便是我找着了工作,一家客店的小二,包吃住,只要我女扮男装便可。我想这家客店肯要我的主要原因是觉得女子吃的少,而我又信誓旦旦的说我会勤奋干活,店家一时被鬼迷了心窍才用了我,却不知道眼前的姑娘食量并不比男子小多少。不过白日里除了干些粗活,夜里也会去找些杂事做做,一次偶然发现卖画可以挣钱,于是开始半夜秉烛作画,画山水花鸟鱼虫,一幅竟能在古玩店卖出百两的高价。
古玩店老板说:“姑娘笔走龙蛇,画中诸物皆带神韵,与当年雅王真迹有九成相似,当得起这个价钱。”
我看着画中的两只虾子,实在没看出什么神韵来。但别人都这么说了,我也就只好势利的干笑两声以示谦虚。
原来还可以这么挣钱,我的字画全是老爹所教,据他所说他曾十分仰慕雅王,故此将他所长都学了个遍,我既师承他手,有那么几分相似倒也可以理解。
至于这雅王是个什么人物,雅王本名洛宁兮,是先帝的幺弟,据说二十年前他也算是帝都叱咤风云的角色,与文君君未已,韵郎风蕴华并称“三公子”,是个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的天纵奇才,可惜才华兼备却也太有野心,当年他与墨家余孽联手起兵,本是占了先机,按说夺位胜券在握,可人倒霉的时候就是喝凉水都塞牙,于是雅王倒起霉来就是兵败如山倒,一倒连命都倒没了。
反贼反贼,凡是安了这么一个名字的都要遗臭万年。只是雅王此人生前名扬天下,为人爽朗交友广泛,也有说他起兵造反实是不得已而为之,便是先帝和当今圣上都不去多加追究。故颇具争议性,他的遗作也才还有些收藏价值。否则一个真正的混蛋,即便画的再好也是要拿来当柴木烧炉子的。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造反是要诛九族的,这王爷造反,真要追究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还不如走走形式,换个宽厚仁爱的名声,横竖主犯已死,江山安全。
以上言论自然是我早些年听山下说书先生说的版本,而我爹给我的版本则是雅王厌倦了宫中囚禁生活,想找个法子脱离尘世,过逍遥自在的日子,也许现在搂着娇妻伴着儿女好不快活。可他说的话我从来当放屁,加上他自称是雅王的忠实仰慕者,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可信度可想而知。
想罢我看着老板问:“若是这画老板转手卖了,可得多少利润?”
那老板十分神秘的抿唇一笑,轻声道:“这若是做赝品卖出,也是你这个价,只不过是……黄金。”
我当即很想自己再画两幅出手,苦于没有门路,而且这一卖上路盘缠已足够,再者画这种东西,愈多则愈滥,到最后很可能一文不值,故此放弃,可见其实我不是很贪,只是缺钱而已。
而也是从这时开始,我彻底打消了要卖那块翡翠的念头。只在闲暇之余摸出来看两眼,总也觉得可笑,人们愿意出百金去买一个不知出处的赝品,却没人愿意用千银来换一枚真玉,实在是荒谬至极。
想起这玉,自然而然的也就想起一个月前那场乌龙的盗玉事件,觉得总也该去见见他,然后再把这东西还给他的好,可临到头来才发觉我根本不晓得他姓甚名谁,家在何方,甚至不曾将自己的名字告知,除了“承安公子”这一点信息之外并无其他,也不知道若是做个大字招牌写这个名字挂着满街跑,是他先找到我还是我先被觊觎云一调的人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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