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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客放下手中的茶碗，看了眼正坐的秋老庄主，眼神中等着是不是要自己回避一下。
秋老庄主头发早已经花白，只有眼睛，烁烁有神，不似这个年纪该有。圆润的身材更是说明了这位老庄主晚年生活不错。秋寒山庄内部团结安定。
他苍老却有力的胖胖手指，按住了将要起身回避的来客。祥和的笑容一片坦然。
“不急不急。”年迈却气足，这位年岁以高的老庄主，定然会长命百岁。
来客放下手中的茶碗，对上那双烁烁眼眸，等着下文。
“是万福林托老朽照顾一个朋友。”秋老庄主微微笑了笑，又命人续茶。
来客目中仍略有疑虑，他看着杯中茶水，沉思了下，说道：“万福林有天下人想知而又不得知的事，莫非江湖榜当真是万福林所出？”他抬起头，如星之眸不是询问，而是已经有了定数的澄澈。
“呵呵，东方公子此次前来，莫非有看好的位子，想要在榜单上谋一席之地？”秋老庄主笑了笑，唤来了人。
东方霄也不多言，来人前方领路，秋老庄主在前，东方霄在后，向内院的方向走去。
秋寒山庄的内院闺阁客房都是在一起的。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一是秋寒山庄人人都是武林不出世的高手，就算是有人生事，那也没这个本事。二来都为江湖儿女，遮遮掩掩的反而扭捏造作了。
东方霄一路看着各种怒放的菊花，香气怡人，色彩炫目，眼睛略微有些乏了。微微闭了闭眼，心中在想，那到处惹事的莫小瑶已经到了没有。
“到了。”秋老庄主看着前面的一间庭院，里面已经忙忙碌碌，进进出出。
东方霄看了眼秋老庄主，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里面是刚沐浴完，正被人伺候着更衣的阿丑。
阿丑的凌厉的目光扫过东方霄，转而停在秋延年圆润的脸上。
“这位小公子看来已经醒了。”秋老庄主笑了笑，身后就有人凑了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秋延年听了，笑颜不改，只是又打量了一番阿丑，说道，“当真是稀客，看来今年的秋明大会，定是要热闹非凡了。”说罢，还不忘看一眼身旁的东方霄。
东方霄想的自然不是什么江湖排名，他显然知道，秋老庄主是话中有话，只是自己刚刚观了一路的菊，眼睛乏了，心里也有些懒了，不想多言。
阿丑是在车夫停车拴马的时候醒的。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一群人在伺候着自己了，从大夫到衣服，侍女到佣人，一一俱全，唯独，就少了莫小瑶。
她去哪儿了？这又是哪儿？
大夫为他把脉的时候，本想用几分内力乱一下心脉，没想到那一脸平庸的温和大夫竟然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一场号脉，竟然成了内力的比拼。
也正是因为这暗藏汹涌的内力比拼，泄露了阿丑的真实身份。
“东方公子，好久不见。”阿丑见秋延年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也不再多言，转而和东方霄打起了招呼。
东方霄点了点头，算是应答。
他到了，那定是莫小瑶也到了。东方霄心想，
他在，那定是小瑶已经回师门了。阿丑心里也有了去向。
此刻的莫小瑶，因为王师公午睡，而在门外候着。
要是放在平时，傲气如她，或许还会闯进去。此刻她倒是想遵守一下辈分礼仪，从她大师兄成婚那一日起，很多事情都已经回不去了。
当年，她本可以成为王朝明的弟子。和她现在的师父季天齐同辈。比起派中辈□份，她选择了那个男人。
成为他的小师妹，才有可能和他比翼双飞。为此，莫小瑶在仁德堂跪了一天一夜，那日王朝明也是睡了一觉，醒了第一句话是：“你可想好了？”
莫小瑶知道这是王长老要成全她，欣然点头说道：“多谢师公成全。”
本是师父，却成师公。
莫小瑶头贴地面，不敢看他的脸。生怕自己的自私，在那双遗憾的眼中尽显无余。
王朝明沉默许久，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碧落剑法，是王朝明传给莫小瑶的。当时派中有一对双剑，本是要王长老收了莫小瑶，与掌门的闭关弟子东方霄齐练。只是不知道怎么的，莫小瑶成了季天齐的弟子，论辈分，比起东方霄整整差了一辈，两人练双剑，与理不合。所以才有了莫小瑶和段天涯的双剑传说。
莫小瑶站在客房门口，突然觉得往事历历在目，每一个心甘情愿，现在都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自己脸上。
“来了？”门内人已醒，沉声说道。
“弟子莫小瑶，问师公安好。”莫小瑶上前，推开了房门。
王朝明眼角已经有了细密的皱纹，但这丝毫不影响他那有神的双眼。看到他的长相，便知道仁德堂必然是由他掌管。儒雅之气中，还有着道家仙姿的几分风范。他棕红色的锦衣，又透着为人师长的威严。
王朝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直到莫小瑶将目光移开，低下了头。
“你有怨言。”王朝明说道。
“没有。”莫小瑶答的斩钉截铁。
“可知道，大婚之日，老夫一直在等你。”王朝明说。
“小瑶因朋友伤重，未能抽身，还望师公见谅。”莫小瑶又答。
王朝明沉默了许久，久到莫小瑶委屈的泪水快要落下来，他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并非是有意要拆散你们……”
“是大师兄对王师妹有意。乃是天赐姻缘。”莫小瑶深提一口气，打断了王朝明的话。
王朝明赞叹的点了点头。眼中更多了几分怜惜心疼。对于这个女娃娃，若因为不知情而责怪于他，或许心里还会好受些吧。
“我本是不许的。”王朝明说道，“你师妹她自幼崇拜你这个师姐，功夫没学到你的一半，这倔脾气和看人的眼光倒是学的很像。”
莫小瑶是知道的。
大婚之后，万福林将段天涯和王晨曦的消息重新整理，她那时才知道，原来是大师兄主动追的小师妹。他们二人去求王朝明答应他们的婚事。王朝明开始不许，小师妹便绝食不见，险些丢了性命。
伤心自嘲之下，莫小瑶将万福林传信的白鸽，当做了给阿丑补身子的食材。
不知道阿丑怎么样了。
莫小瑶突然想起那个将死之人，在阿丑的眼睛里，虽然身之将死，却目光如炬，而自己呢，心却已经死了，活的犹如断翼之蝶，虽生犹死吧。
他们两个人，若是凑在一起，或许还像个活着的人。
一个身死，一个心死。
☆、万毒圣使
“师父，明霞山庄已经派人送上了这次的比武名单。”门外，王朝明最得意的弟子，季天齐推门进来，顺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莫小瑶。
“师父。”莫小瑶对这个师父，倒是少了刚刚对师公那般恭敬，反而有种亦师亦友的感觉。两人只是对视了一眼，册子就被莫小瑶拿在了手里翻看起来。
“明庄主要我转告师父，说是这次万毒山庄来访，还要各门派小心饮食……”季天齐说道，余光又看了眼莫小瑶，“还有，就是问小瑶到了没有，若是到了，便在名单上写上名字，好统计一下比武的人数，公告天下豪杰。”
莫小瑶翻着那薄薄的册子，二十余页的人名，却没有毒公子名讳。其实江湖人称毒公子，叫的久了，也就让人忘记了他真正的名字，好像是柳什么，但是翻遍名册，也未见柳姓。
“难道那人不是毒公子？”莫小瑶心想，“早知道就记一下万福林的画像了。”
王朝明看了眼若有所思的莫小瑶，以为她还在为情伤所困，所以在发愣，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道：“小瑶，若是今年你不愿出席，那就不要勉强……”
“师公师公，不好了，万毒山庄的人要找莫师姐！已经在外面打起来了！”一名弟子破门而入，剑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莫小瑶媚瞳一闪，嘴角微微扬起了挑衅而又魅惑众生的笑意，将名册放在桌上，第一个向外走去。
厅内，桌椅早已经散乱一团，莫小瑶本以为是海煞帮的人穷疯了眼来找她要钱，却没想到，闹事的人，是张她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来人一双好看的凤眼，薄唇血红，肤色偏白，明明是个男子，却有女人望而不能及的细长手指，指尖玳瑁，还滴着血。
莫小瑶笑了，江湖上剑客很多，刀客也不少，其次便是长鞭，巨斧等等或锋利或长距离的兵器，用弹琴的玳瑁做兵器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他眯起细长的凤眼，舔了舔玳瑁上的血，看着莫小瑶，问道：“人，你带到哪儿去了？”
莫小瑶只是笑了笑，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见那琥珀色的玳瑁，从她右边脸颊夹着劲风划过！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么一刻犹如心会停止跳动一般，生怕那锐利的玳瑁毁掉那绝美的容颜！
莫小瑶只是看似无意的轻轻一闪，刚刚还笑意盈盈的眸子闪过一丝杀气，虽未佩剑，但腰间犹如巨蛇之口，竟将那人生生逼退出客栈门外！
没有人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除了那刚刚险些丧命的玳瑁人！
他的目光又凌厉了几分，此刻却不敢豁然攻击，只是站在游龙客栈门口，和莫小瑶对视着。
“庄主在哪？”他又问道，只是声音没了刚才的凌人厌恶之气。
他的声音，本是好听而且温和的，所以再严厉的逼问训话，都少了几分紧张的气势。
莫小瑶只是笑了笑，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玳瑁。
王朝明和季天齐也走了出来，刚刚那一招过的太快，两人还没走出就已经打完，并未亲眼看见，待到他们看清局势的时候，已经是莫小瑶在客栈内，那人落在客栈之外了。
只是短短一瞬，莫小瑶就已经取了对方的兵器。王朝明已经是红光满面，甚是得意了。他和季天齐对看一眼，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莫小瑶对着日光仔细看了看那玳瑁，琥珀色中有淡淡的琉璃色。而那人指尖其他的玳瑁，竟然还有在阳光下呈现出碧绿色的。莫小瑶当下心中一片明了。
果然是还毒公子来了么。
“阁下是万毒山庄的哪位圣使，找我何事？”莫小瑶将玳瑁还给了他。
男子细长的凤眼听着莫小瑶那腰间黑白相间的系带很久，才缓缓抬起头。
他整理了下翠绿的衣衫，面色缓和了几分，拱手道：“孟歌，见过姑娘。姑娘好身手！”
“哦？原来是琴艺第一，文采斐然的孟公子。”莫小瑶微微笑了笑，如万树花开，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瞬时散去，“我正有一件事情想要知道，你来的真是时候。”
孟歌也笑了笑，说道：“正巧，我也有事情请教莫姑娘。”
语落，两人默契的施展轻功，不见了踪迹。
两人一前一后，掠过集市，向人少的城郊飞去。一路上，莫小瑶在前，孟歌在后。期间孟歌想要超过她，亲自带路，但好似在前面的莫小瑶后面长了双眼睛，他用催动一份内力，莫小瑶就跃开的步子大一些，总是要甩下他一段距离。几次尝试未能如愿的孟歌心下了然，知道是莫小瑶有意耍他，索性也就老老实实的跟在了她后面。
莫小瑶只是无意间，想起了一件往事。
久远到她连做梦都不会记得，甚至于怀疑过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发生过的一件往事。她眼中突然闪现了那年星空灿烂，有个少年笑的得意，而自己却是冻的没有了知觉，心里却是满腔委屈与愤怒……
她只想，把这段往事甩开。所以快一点，再快一点……
“莫女侠！”孟歌的好性子都被她漫无目的的带路磨没了。
莫小瑶微微一怔，这才缓过神来。看到这周围树林茂密，也就停下了步子，转过身看着孟歌，依旧是一副笑意盈盈。
“孟圣使功夫不错。”莫小瑶点评道。
不点评还好，一开口，就让本就有些力不从心的孟歌气的想翻白眼。
“莫女侠承让！”孟歌还是很有涵养的拱手拜道，只是称为已经从刚才的莫姑娘，尊称为女侠了。
莫小瑶笑的得意，略微点了点头，还未开口，目光便冷了几分，一抹蓝影，冲天而去。孟歌太头望去，还未等适应日光，就看到莫小瑶已经和一人过起了招。
那人看衣着，应该是出身名门，料子是上好的绸缎，一招一式之间，袖袍鼓起，可以看到那袍子里面的绣工，若非大富人家，怎么会有这么讲究的穿着。正当孟歌要看清那人长相时，莫小瑶一声轻笑，那人已经跌出了两丈。
孟歌的目光，又落回到了这个女人身上。
江湖传闻，她善用剑。女子的掌力因为天生的原因，比起男子是要弱很多的。可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