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还怕流言蜚语,可如今,她还有什么怕的,如果连儿女都保全不了,她这个做娘的,还要顾忌什么?
“你怎么会……?”楚长青心里一震,他怎么都没想到妻子只是离家一会儿,结果就会变成这样?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作出这样的决定,妻子连自己都不要了吗?多年的夫妻感情啊!
“老爷,如果我们的离开,能让公公婆婆心里舒坦,你就放我们离开吧!这样即使心里难过,可至少,孩子们会好好的,难道你想看到我们母子永无宁日,看到孩子们一个个被凄厉致死?……上次的事和这次的事,我不相信老爷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的女儿我清楚的很,她绝对不会有害人之心,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我斗不过,我躲得远远地还不行吗?”徐氏伤心的趴在梨花木榻上,悲戚的道。
这么些年,丈夫在自己和婆婆之间犹豫不定,明知道自己和孩子们是无辜的,可是婆婆一闹不管有理没理到最后都是自己退让。
公公分明看的清楚,可是最后还是屈服在婆婆的淫威之下,默然不语。
在楚家,大嫂算是看的最清的,可她自身难保,又因为洲儿的事,一直埋怨她们二房。
她心底的苦,无人知道,难过的时候只得偷偷的抹泪。身为妻子她不能说丈夫的不是,身为媳妇,她也不能说公婆的不是,一切的一切都只得苦苦的咽在肚子里。
楚长青神色艰难的望着妻子,良久,他从来不知道,妻子原来也可以这么决绝。妄他还是大将军,却无法保护妻儿。
楚长青捏着自己的双手,久久无法自语。
“我不同意,我死都不会同意,这件事我会处理,你放心,今后你和孩子们不会再如此!”楚长青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深沉的说着。
“你,何苦呢?”徐氏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凄绝的道,她只是想为她们母子找一个出路而已,绝对不愿意逼迫丈夫。
婆婆不喜,她们离开就是!
……
云朝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焦灼的厉害!嬷嬷和丫鬟都被她赶了下去,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人。她轻轻的起身,穿上外衣。
打开窗户,月色照进屋子,微风吹过,树木沙沙作响,隐约间还能看见摇曳的树枝。
今日母亲的作为,让云朝很是惊异。她真的没想到,母亲竟然突然会暴起。她们的离家,恐怕已经在楚家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可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她重生后的愿望就是希望家里过的好,希望自己能够改善母亲和兄弟妹的处境,却不想竟然引发了这样的事。
当时母亲在气头上,她想劝也劝不动,如今已经来到了这里,一切都已成定局。这件事该如何善后呢!真是头疼!
其实她是愿意去水月庵的,哪里总比在家里好。说实话,这几日虽然她有意的去讨好祖父祖母,可是她骨子里并不是个愿意折腰的人,虽然心里想那么做,可是做了之后却总是心里不舒服的紧。
为此,她真的愿意避开这一切,母亲,哥哥和弟妹,她们都不是个性好强的人,如果她不在说不定她们的日子还能轻松一些。
前世的她做错了很多,今生她想要改变,可是这都需要时间,她的缺点,她自己知道,她急切的需要改变自己。
至少绝对不能在为父母,兄弟妹们带去麻烦。她要用行动告诉亲人,她不是麻烦的代名词,她也可以脱变为京城贵女,而不是人人都厌,人人都不喜的毛丫头。
云朝的脑海里闪过以前的片段,思索着自己该如何去改变!心中一时有些不能平静,恨不得立时就能成。
可她却也知道,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要让别人认可自己,这需要一个过程,一个脱变的机遇。
夜越来越深,夜空中除了偶尔树枝的沙沙作响,便只剩下几只知了的啼叫,云朝从窗口回转,坐在了古琴前,揭开上面的蒙布,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的一挑,弹了起来。
一曲流水,曲音婉转流畅,曲意高远,是曾经的云朝最喜欢的曲子,曾经多少个日子,她就是靠着这些曲子,一日一日的挨过来的。最终将心中的不平,委屈,全部息偃,化为平淡。
刚起了个开头,云朝一惊全身心的投入了进去,心随琴声扬,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箫声,似乎有意和云朝的琴音相和!
第二十六章 幸灾乐祸
就在庄子的不远处,另外一处别院里,一月白锦衣的男子,萧瑟的站在梧桐树下沉思,脸上悲戚的神色,模糊不清。
远远的传来一阵琴音,唤醒了他沉寂的心,眼光瞥向自己的腰际闪了闪,最终拿起悬挂在腰间的玉箫,轻轻的放在了嘴边。
一声声低沉的箫声传出,整个夜色似乎也都沉寂在这一曲琴声和箫声相和的曲乐里。远处的站着的几个护卫,轻轻的松了口气。
……
原本正在协商的楚长青和徐氏夫妇,乍然在深夜听到琴声已经很吃惊了,可没过一会儿又听到有箫声,就更是吃惊不已。
“这是谁在弹琴?”楚长青疑惑的道。
“是朝儿吧!春燕和春枝从水月庵回来,向我说朝儿在哪里平日里不是抄经就是弹琴,还说她弹得很好,了然师太都夸奖,我原先还不信,可是这会儿,不信都不行!……”徐氏眼眶一红,想到女儿得到的不平待遇,心痛万分。
“那这箫声呢?是谁?”
“不是帆儿吧?我也不知道呢!”徐氏侧耳听了听,他们一行人中就儿子会吹箫,可是这萧音又有点不像是儿子的,功力似乎比儿子要深一些,徐氏一时也不太清楚。
“不是帆儿,听着不像!”楚长青摇了摇头。
“可叹外界都说我们家朝儿,琴棋书画无一精通,只是个知道闯祸的,可是你看看,你听听,能弹出这样的琴声的,可还是外界传言的那样?……朝儿吃了多少苦,收了多少委屈,我这个做娘的却没办法帮她,……这些传言怎么来的,你可知道?你让我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朝儿十四了,她不是才几岁,明年她就要及笄,很快就要说亲,难道说,我还要忍着别人破坏我女儿的名誉,坏她的姻缘不成?你告诉我,不这么做我要怎么做?”徐氏突然话音回转,借着女儿琴声,厉声质问道。
徐氏仿佛要把这么多年的怨气都说出来,一改以往温柔的模样,面上满是寒色。
她的女儿被人污蔑,背负的那些不实之名,她这个做娘的,怎么也要为女儿一一洗脱不可,谁说她女儿无才无德?谁说她女儿娇蛮无礼?
一个个都瞎了,聋了不成?
以前她可以忍,可是从今以后,她不愿,也不想再忍。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比儿女更为重要的了!为母则刚,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该为儿女着想了!
帆儿如今也快要成亲,亲家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对于有这样一个名声显赫的小姑子,人家难道心里不会掂量?朝儿名声坏了,帆儿,林儿,婷儿,不也跟着受牵连?
可叹以前她实在是太傻了,竟然以为忍忍就能雨过天晴!
楚长青被妻子厉声的指责,面上涨的通红,却哑口无言,因为妻子说的都是对的,因为这些年,他可以说无愧天,无愧地,无愧国家,无愧皇上圣恩,无愧父母养育之恩,可谓独对妻子,对几个嫡出的孩子满是愧疚。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可是身在家族,他要扛起重担,能牺牲的也就只有妻儿,父母生养了自己,这个恩,自己又怎能不报?
“夫人,你不要说了,一切都是为夫的不是!……”楚长青羞愧不已,面对着妻子有些词穷,他本就没怪罪过妻子,也从来没想过要把他们怎么样!
这次的事他心里有数,不外乎是有人还想往女儿身上泼脏水罢了!至于父母那边,……楚长青此时也不明了,为什么会作出这样对女儿不公的决定。
之所以这么晚赶过来只不过是自己不放心她们母子几个,怕妻子胡思乱想,可谁知,她还是……自己竟然不知道,在妻子心目中,自己竟然如此不堪。
妻子竟然不相信自己会站在她这边,竟然不相信自己可以保护他们……可笑,真真是可笑至极,堂堂大将军竟然连让自己妻儿不相信自己能保护他们。
这些年是自己太疏忽她们了吗?自己竟然让妻子心寒至此了吗?楚长青的心里突然感觉到后怕。
徐氏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丈夫惭愧的面容,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强硬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丈夫的苦她不是不知道,为了丈夫一切她都可以忍受,可是孩子们呢?孩子们的将来怎么办?她们已经长大了,自己受苦受委屈不要紧可是孩子们怎么办?
这么多年的委屈她们已经受了,接下来,她怎么忍心让孩子继续吃自己吃过的苦?
云朝此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连夜赶到了庄子上,并且和母亲正在交涉。如果她知道的话,怕是这会根本静不下心来弹琴。
可是这会儿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跟着自己的心走,要把心中的苦闷,不安,和对未来的恐慌一切一切的情绪,都在琴音里发泄出来。
跟着云朝的情绪波动,箫声似乎也在倾泻着什么,琴音与箫声交合,忽而缠绵,忽而悲愤,忽而又有些喜悦之情,寂静的夜空中似乎只剩下了两种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云朝终于感觉到累了,一曲终罢了,活动了下自己的手指感觉已经有些麻木了!云朝深吸了一口吸,苦笑了下。
盖上遮琴的蒙布,打了个哈欠爬上床继续睡觉,心中早已经平静的她,已躺倒床上,没过一会儿就缓缓睡去。
琴音已断,箫声也跟着停顿了下来,吹箫的少年,手中紧握着玉箫久久没有说话。
“爷!该睡了!”少年不远处的护卫,小声的提醒。
“好久没有碰到能与我的萧音相合的人了,呵呵……难得,这地方竟然有人有如此的琴技!”少年淡淡的笑了笑,喃喃自语的道。
“小的明日就去打听弹琴之人的身份!请爷放心!”护卫眼睛一闪,保证的道。
“哼!~我说让你去找人了吗?……自作主张!”少年眼里闪过一丝厉色,不悦的冷哼道。
“小的该死,请爷处罚!”护卫猛的一怔,浑身大脚地开始冒着一股冷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罪。
吓得冷汗直流,心中惶恐,真是该死,他怎么忘记了眼前这位主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自作主张了!
“自己去领罚十军棍,以示警戒,下次再犯,翻倍!哼!”少年看都没有看一下身后的护卫,冷冷的说着,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良久,刚才那名护卫才颤颤悠悠的站起身,背后已经湿了一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庆幸不已!总算是从鬼门关前捡了一条命回来啊!
京城楚家,同样的夜半三更,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可是总有几个人睡不着。
楚梅趁着丫鬟都睡着了,自己偷偷的穿起衣服溜了出来。
“姨娘,姨娘,开门,快开门!”楚梅独自一人来到王姨娘的院子,四下里望了下,押着声音喊着,生怕惊动了人。
“哎呦!我的小姐啊!您怎么这么晚过来了?”王姨娘的贴身丫鬟红英带着两个小丫鬟披着衣服开了门,看到楚梅吃了一惊,忙探头向外张望了下,把人请了进去。
“我的好小姐,你怎么也不带个人来?”红英是又惊又喜的,忍不住唠叨道。
“我姨娘呢?睡了吗?”楚梅没把红英的唠叨当回事,径自的问道。
“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哪里睡得着啊!这不……还在屋里呢!”红英指了指月华院的方向,又指了指屋子里,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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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王老太心底的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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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楚梅开心的笑了两声,显然这个消息对她来说也是极为开心的!望了一眼屋里的烛火,心情有些雀跃,对着红英摆了摆手,“我先进去啦!回来再找你说话!”
“恩,小姐慢些,奴婢先把门关好!”红英没在意,点了点头,用力的把门关上插好,却没有直接跟着楚梅的脚步离去,而是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娘,娘,睡了吗?”楚梅轻手轻脚的摸进屋。
“鬼丫头,不是告诉你不许这么喊吗?让人听到又说闲话!”王姨娘看着女儿进屋,笑容一下子浮上脸庞,她最得意的就是生了一对儿女。
楚梅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