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
她嘿嘿地笑起来,“姐姐你不知晓吧,二爷他近日待我极好,极好呢,我们俩人儿,我们……”韦氏的目光又有些迷离起来。
她皱着眉,苦思冥想了半晌,“对,姐姐,就是你常说的那一句,琴瑟和鸣,只羡鸳鸯不羡仙”韦氏朱含说着,那面上便红起来,她那一双通红的眼睛里有了一丝虚幻的羞涩,她面上的表情有些骇人,苍白着一张脸,凸显得那颧骨格外地有些高。
“周玉妍,七仙女儿,周玉妍”她无意识地反复叨念着这个名字。“啊”她的眼睛骤然亮起来。
“周府对,朱晚,朱晚的婆家,她婆家姓周在江北韦朱媛,你听见了么?我帮你留着这个位子可好?我这就给朱晚去信儿,咱们先打探打探这位七仙女儿可好?若果真是个烂货,哼”
韦氏朱含冷冷地哼了一声儿,“妹妹不能让这样儿的人做了咱们家两位姑娘的嫡母不是?”
这韦氏朱含说着,便一下子起了身,快步就出了拾翠园,“韦贵姨娘,方才二爷找您说是要银子呢。”刚一进了瑾知斋,就有丫头前来回禀。“嗯,知道了。”韦氏袖了那手,急匆匆就进了屋子。
“蕊香”过了半个时辰,韦氏唤了一个丫头进了房中,“方才二爷跟前的莲心说是二爷要银子呢,这是一包五十两的雪花银,你去到二爷的书斋瞧瞧,若是二爷在,就给了二爷,若是二爷不在,就到三爷那儿瞧瞧去,记着,去三爷那儿莫要带了银子去。”
蕊香领命捧着银子出了门,韦氏慢慢坐到了椅上,发了一会子呆,这才自桌案底下抽出了那封方才写好的信,“梅香”一个样貌清秀的丫头忙进来,“韦贵姨娘您唤奴婢?”
韦氏瞧了梅香一眼,她亲热地笑起来,“梅香呀,说了你多少回了,莫要总是自称什么奴婢了,你与我自小便是一处长大的,若是论情分,该是如亲姐妹一般亲厚呢如今这二奶奶的孝期眼见着也就满了,二爷的院子里只有姐姐我并舒姨娘,还有那两个通房罢了,你生得这样好,日后姐姐举荐了你,咱们一同侍奉二爷岂不是好?”
“姨娘说笑了,奴婢,梅香不敢。”这梅香丫头忙低眉顺眼做出恭顺的模样,韦氏瞧在眼中,心里头却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儿,“梅香呀,”韦氏拖长了音儿,唤了这丫头一声儿,便停顿下来,一脸惋惜地盯着梅香瞧,把个梅香丫头瞧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韦氏才有叹了一声。
“唉说起来,真是阴差阳错呢,原本姐姐早就劝着二爷收用了你的,可也巧了,二爷近日在外头不知怎么就瞧上了那春趣楼中的一个清倌人,姐姐是不管如何苦劝,二爷竟是一门儿心思要买了那人回来呢,这不是么,方才让蕊香要了银子去。”
韦氏这话一出,梅香再也顾不得遮掩,“还求姨娘替奴婢做主”她跪在韦氏的脚下,忙不迭地叩头,韦氏冷冷地盯着她,那长指甲已深陷进了自己的手掌里。
“哎呀我的好妹妹,你快些起来,姐姐自然是帮着你的,方才姐姐不是就说了么?在这偌大的褚府中,也就是你我姐妹最是亲近的。”
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韦氏这才说道,“这事儿呀,倒是也有些个麻烦,”她瞧了梅香一眼,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二爷这一回,怕是上了心呢”,“贵姨娘,还求贵姨娘成全了奴婢”梅香这句话说得都带了些哭音儿出来。
韦氏暗自啐了一口,装作十分为难地模样半晌只是不做声儿,“贵姨娘?”梅香丫头急得湿了眼眶,韦氏这才跺了跺脚,“罢了为着咱们将来的梅姨娘,姐姐也就豁出去这一回”
她拿出那封信,“你将这封信火速送到驿站去,这是二十两银子,你亲手交给那个驿丞,让他将这信快马加鞭送至江北督抚周信安大人长子周大爷的府上。”
“姨娘,这,这咱们褚府是不许私自往外头传信的。”梅香吓得缩回了手,她连连摇头,说什么也不肯。
“唉我苦命的妹妹,姐姐也是实在没了别的法子,这不是你也晓得,我那朱晚妹妹便是这周府里的大少奶奶,这周大爷的叔叔便是住在东街里的周翰林周大人。唯今之计,只得求了我那朱晚妹妹出面,亲自求了她婆家的婶婶将这个清倌人买下,是给了周二老爷收用也好,是远远地再卖了她也罢,咱们就只求着断了二爷这个念想。”
她说着,握住了梅香的手,“梅香,姐姐这可全都是为了你呀你若不肯帮你自己个儿,姐姐可就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梅香丫头急得脸色都有些紫涨起来,那眼泪说话儿间便要掉下来一般,“姨娘,这一旦叫人瞧见了,报到国公夫人那儿,奴婢纵是不让卖出去,也逃不了一顿好打呀便是姨娘您,怕也要受责罚呢。姨娘,一个清倌人罢了,二爷既瞧中了,这,这事儿……”
韦氏心里将这胆小又贪婪的梅香丫头恨不得立时掐死了才解恨,可那面儿上却做出一份楚楚可怜地模样儿,她拍了拍梅香的手,“唉,我的好妹子姐姐原本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咱们奶奶两年前遽然就走了,把个好端端的二爷可真真是狠狠地抛闪了一回。如今二爷有了心坎儿上的人儿,姐姐自然也是愿意的。”
说着话,这韦氏也红了眼圈儿,“可前几日姐姐遣了人出去打探了打探这清倌人的底细,”
她犹豫着瞧了梅香一眼,做出极羞惭的情态,拿了帕子就捂住了脸面。“妹妹,那清倌人竟是自五、六岁上就自那楼里日日调教起来的呢听人说,如今正是二八年华的好时候儿,最是个柔弱无骨,风骚狐媚的女子了,明面儿上说是清倌人,谁晓得暗地里已过了多少个男人的手呢,这样的一个女子,若是进了咱们这院子,唉”
她揭了帕子,递给了梅香一个极轻蔑的眼神儿,“哪里还有咱们姐妹的立足之地呢?”
梅香丫头听见这些露骨的话,登时便羞得不敢抬头,韦氏又叹了一口气。“况且,二爷待她是极尽体贴的,这二爷如今正是热乎儿的时候儿,哪里想得了那么许多呢?咱们这些个跟前人却是不能糊涂的,若是哪一日因着那么个狐媚子,让二爷在外头给人取笑了,咱们这脸面上也无光不是?更何况,这府里头还有大爷,有三爷、四爷呢”
这最后面的一句话,当真说得梅香是浑身都一哆嗦,要说这丫头心里头待褚二爷也算得是忠心耿耿了,一想到那么一个狐媚子若是连累了二爷的名声,甚至累得二爷失去了国公爷的欢心,梅香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贵姨娘心心念念都是二爷,梅香听贵姨娘的吩咐就是。”
韦氏见计谋得逞,心里头就是一松,“好妹妹,那这信,你可务必妥善拿了,这二十两银子给那驿丞,这是二两银子,你也买些胭脂水粉的,待那清倌人的事儿过去一阵子,姐姐就劝着二爷收用了你。”
梅香一下子又羞红了脸,“贵姨娘……”她腼腆地低下头,将那信小心翼翼地塞进了里衣中。又接了那装银子的香囊。
“若是,若是梅香有那一日,往后定好生听从姨娘的吩咐,同,同姨娘一起,尽心竭力……伺候好了二……二爷”梅香丫头紧紧低下头,吞吞吐吐地涨红了一张小脸儿,话音儿刚落,便扭身儿跑了。
太后宣召周府忙
褚国公夫人到周府拜访后,又过了三日的光景,宫里头来了太后的懿旨,竟是太后贴身伺候的阮尚宫到周府里走了一遭的。
玉妍手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听见阮尚宫宣旨要她两日后巳时到宫中觐见太后,饶是玉妍镇定,也还是微微侧了头,瞥了眼一同跪地接旨的二叔跟二婶。
待送走了阮尚宫,周二老爷并二太太也相对无言,不晓得这太后的懿旨给玉妍丫头带来的是福还是祸。
倒是玉妍镇定得很,她盯着那有些发橘黄的懿旨,“叔叔婶婶莫要为妍儿忧愁,常言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梁王爷此一番胡闹,如今到了太后这里,怎么着也得有个说法了。以高相爷的声望,怕是梁王爷也不过是白闹一场罢了。”
“是呀,我的儿,叔叔婶婶这不是虑着此番太后召见,终究是不能偏着咱们说话不是?梁王是太后的幺儿,王妃是右相的娇女,又是皇后与淑妃娘娘的表妹。只咱们周府根基浅,你又……这无依无靠的,你独个儿进了那深宫里头,真若是有个什么事儿,咱们在外头都不能帮一把。”
周二太太说着,声音就有些个哽咽起来,“婶婶快休要替着侄女儿忧愁,懿旨在此,纵是刀山火海,妍儿也是要去走一遭的,更何况,凭它是谁,终究越不过一个理字去。”
周二老爷对玉妍的这一番言说倒是赞同的,他安慰着周二太太,“敏娘,太后她老人家这些年都是慈心德厚的,又兼着到底有世安的这么一层关系,依为夫瞧着,太后也就是想见见咱们妍儿罢了。”
周二太太红着眼瞧了瞧玉妍又瞧了瞧自己的夫君,“佩罗,快叫针线上的人,叫文绣娘来,两日的功夫,怎么也要给妍儿赶出来一套好衣裳才好觐见太后。”说着,又忙命了贴身的金丝,“你去到我院子里头,找了银线开了我的妆奁,把那上好的钗环簪镯都捧来,”
“婶婶”玉妍忙上前福了一礼,她笑盈盈地瞧着二太太,“侄女儿的好婶婶,瞧瞧您呀,这又是赶衣裳,又是赐首饰的,这知道的,说是咱们这是敬重太后呢,有那不知道的,可不是说侄女儿这是心里头想望着那王妃的位子,好生打扮起来,要博太后欢心么?”
周二老爷激赏地瞧了玉妍一眼,“敏娘,难得妍儿这孩子是个稳妥的,咱们就听孩子的一句话,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莫要太冒进了,传到了太后耳中,怕是更遭厌弃呢。”
“可,可妍儿除了佩罗前几日给的那件衣裳,这家常穿的,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件儿,都有些个旧了呀。”
周二太太瞪了周二老爷一眼,“好孩子,婶婶知晓你是个懂事的,可前几日万姨娘给你送过去那一件,是套青粉色的衣裙,婶婶想着你就居家穿用,因你自来是个不爱奢华的,我也只命她简单坠了几缕缠枝儿,实在是见不得人的,一来太过素净了些,二来,到底也显得有些个随意。”
“婶婶的好意,妍儿心里是明白的,”她说着,就见万氏姨娘领着个黄白面庞的娘子走了来,“回太太,文绣娘到了。”那黄白面庞的娘子忙就着万氏的话儿,上前跪地行了一礼,“绣娘文氏见过老爷,见过太太。”
周二太太给了玉妍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便对着文绣娘开口道,“这是大老爷府上的七姑娘,后日要到宫中觐见太后,你可瞧瞧,七姑娘到了那宫中,这穿戴上有个什么讲究呢?你是宫里头出来的人,这些个自然是懂得多些。”
文绣娘忙低声说了句,“奴婢不敢。”就略抬头瞥了玉妍一眼,“回禀太太,奴婢瞧着七姑娘气度雍容,貌胜春花,莫若配些素雅别致的衣裳钗环,据奴婢耳闻,太后娘娘她性喜节俭,最爱青粉颜色,厌恶金银,倒是对玉石,琥珀等物有所偏好。”
这一句话,就说得二老爷并玉妍都面上带了笑意,周二太太瞧了这二人一眼,又追问了文绣娘一句,“此话当真?”那文绣娘忙跪得更规矩了些,“不敢欺瞒太太。”
“那便赶一套青粉的蝶恋花的锦纱衣裙吧。”周二太太暗暗叹了一口气,吩咐文绣娘道。“婶婶,”玉妍上前福了一礼,“婶婶厚爱,原本侄女儿不该辞的”
她说着,抬眼瞧了周二太太一眼,“婶婶,侄女儿那儿恰有一套青粉的衣裙,虽不是锦纱的料子,却是蚕丝的呢,最是柔软光滑,没有锦纱的硬实些个,侄女儿回去绣些个花儿上去,也是不俗的,就莫要让绣娘们赶工了。”
周二太太无奈地瞧了玉妍一眼,“你这孩子一套衣裙罢了,你婶婶还没有穷苦到连件儿见人的衣裳也给你置办不起呢”
“敏娘”周二老爷忙唤了太太一声儿,“叔叔婶婶的好意,玉妍自是感激不尽的,只是这无必要的耗费人力物力,却也是让侄女儿心中难安的。”
“你呀罢了既如此,便将那衣裳交了文绣娘绣了花样子吧?”周二太太无可奈何地瞧着玉妍,那眼睛里却全是疼惜和宽慰。“婶婶,可否让妍儿自个儿绣些花样子上去?自来了京中,妍儿还未拿过针线,当真有些个手痒了呢。”
“哎呀你这孩子,你那手还未痊愈呢”周二太太当真是急了,顾不得下人们还在屋中,便嚷起来。
“婶婶息怒,妍儿一时技痒,忘记了,”她诚心诚意福了一礼,“婶婶,莫不如让侄女儿房里的丫头们来绣这花儿,侄女儿告诉她们花样子可好?”
“你呀小鬼灵精又有什么瞒着婶婶的?是相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