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帮千洛,可是青惜在她身上的下的禁制让她根本无能为力,她虽然不相信缘止,此刻却也只能求他:“缘止……”
“以你的能力,担当不了魔君的位子,”那七人之首对着千洛道:“而今你们已经是强弩之末,又何必垂死挣扎!何不尽快就死让贤!”
“我或许是没有能力,但是这魔君之位也不该是给你们其中一人的!”千洛虽然狼狈,却依旧是昂首以对:“若让你们任何一人当了魔君,魔道迟早会有一日毁在你们手中!你们野心太大,只会带着魔道自取灭亡,我哪怕是只有一口气在,也断然不会允许你们任何一人登上魔君之位!”
“这世间事,岂是你不允许便算数的?”为首那人冷笑:“你修为本就不如我们,多年来让着你不过是看在先主的面子上而已,谁知道你们居然欺瞒了我们千年,你明知道魔道之君的位置不可能由女子担任,却非要与我们争——你以为你不交出魔君的位置,便无人能奈何得了你吗?”
千洛冷笑:“是,只要我不答应,即使你们杀了我当了那魔君,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你们可以取代我,自然会有其他人也可以取代你们!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让你们如愿的。”
“更何况,”千洛看着他们冷笑:“你们有七人,能坐上魔君之位的只有一人,就算你侥幸坐上了,其他人焉能容得下你?”
“小丫头死到临头还想着挑拨离间!”为首那人听到自己身边的人窃窃私语,不由得怒道:“那些事,反正你是看不到的!就算我们没有不配当这魔君,难道你就配了吗?当年是谁明知道那人是天界来人还是私自放走了的,你心内若是真当自己是魔道的君主,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亏你身上还背负着先主的仇恨,我倒是从未见你有过复仇之心——我们可不一样,若我当了魔君,先主的仇,定是要为他报了的!”
“你们要自取灭亡别拖着魔道与你们一道陪葬!”千洛恨恨地看着他们:“你们真当我不知道是吧……当初父亲本可以不必死去的……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好好调养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好转……是你们野心太大,趁他不备杀了他!”
“既然你知道,那还那么多废话干嘛!”为首那魔将面色阴沉:“反正已经一个,再杀一个又何妨!”
“当年是你们伤的绿音吗?”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缘止抱着绿音踏入战局之中,冷眼看着那些人:“是你们之中的谁?还是……全部?”
“和尚?”千洛面色有些错愕,随即别开脸:“这里的事情不要你管!”她恨了他数百年,以为是因为他才害得自己不得不承担这魔君的责任,而最近方才得知原来当年害她的另有其人,虽然前因是因为商离,可是到底他并不是她的杀父仇人,哪怕真的是因商离而死,也不过是两道纷争,立场不同,可是七魔将所为,却是背主的行径,让人不齿。
她可以原谅商离,可是却是无法原谅属下的所为的。
“心宿星君——”七魔将也不是没有惧意的,他们戒备地望向缘止:“这是魔道之事,与天界无关!你少来搀和!”
“与我无关?”缘止轻声一笑:“当年是你们谁伤的绿音!”
“还有,”缘止不屑地看了那七人一眼:“难道你们不知道,而今我已经不是星君了吗?”
“他们,我迟早是要对付的,我也可以顺便帮你一把,”缘止看向千洛:“而你,愿意拿什么做交换?”
“你这是趁火打劫!”景祈瞪着缘止:“我们不需要你救!”
千洛沉默了一会,拦住了景祈,她抬起头眼睛发红:“我要他们七人死在我面前!若你做得到,我把魔君的位置让给你!”
“魔君你——”景祈有些不安,却也不好反驳她什么。
千洛苦涩一笑:“我也累了啊,他们说得对,我没有能力继续担任魔君之位,可是我没有能力并不代表着他们之中任何一人可以!”
绿音不敢看那边的局势,任由千洛扶着自己,面色发白,低声道:“千洛,对不起。”
“没关系,”千洛轻声一叹:“或许这就是因果循环吧……绿音你也不必自责,这样于我而言,未尝不是一个好结果。”
“那你以后怎么办呢?”绿音抓着她的衣摆:“终究是我害了你。”
“没什么,三界之大,总会有我的去处的,”千洛轻笑:“我又不是非得呆在魔道不可……我也早就厌倦了它了……”
绿音看了景祈一眼,低声道:“景祈会跟着你吗?”
“那是自然,”景祈白了她一眼:“还用你多言!”
绿音笑:“这样,我便安心多了。”
“那和尚虽然我处处看他不顺眼,但是想来他对你倒是不差的,虽然比不上那人——”千洛看着绿音:“你还是想要去云泽吗?”
“云泽……”绿音摇头,看着那边缘止已经解决了那些人正向着他们这里走来,感觉天色越来越暗沉,天际之中隐隐有雷光闪过。
下一刻,地动山摇。
绿音抓着千洛,心中发急:“千洛,带我去云泽!”
“你何必呢,”千洛不明白:“虽然余墨的确是很好,可是或许魔道真的更适合你——”
“不是的!”绿音十分焦急:“云泽出事了,余墨出事了!我必须回去!否则便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
“这样啊……”千洛细细打量着她,突然笑了:“让那和尚再急一下也很好……我带你去云泽……反正我也没去过云泽呢……听说云泽是个如同仙境一般的所在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双生双逝(结局)
云泽是不是曾经如同仙境绿音没有在意过,对于绿音而言,即使是仙境,也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在天界那么多年,即使是仙界,却是比人间还要凉薄的所在。
然而而今的云泽或许只能用人间炼狱来形容。
满目狼藉,曾经的模样半点不存。
绿音曾以为人间的惨状已经是让人不忍睹,却未料到在云泽,这灾难却来得更深重。
目之所及,居然没有一片完土。
多少妖类来不及遁走而被波及,绿音一眼望去,血腥之气甚重,让她有种想要作呕的欲望。只可惜,她已经很旧都没有食用人类的食物了,就算想要吐,却也是无能为力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地在自己眼前,一寸寸毁灭。
抬头,头顶之上依旧是雷光隐隐遇下,四下望去,到处是零落的焦土与四散的肢体。
天劫……
这天劫,是因为余墨而降下的吗?
这是她一直担忧着的结果,眼下却要在她眼前成真。
绿音远远望着前方,不过几日不见,却恍若隔世。
一片焦土与废墟之上,只有四人尚是完好的。
青惜,余墨,上清,太清。
青惜站在那里,一身嫁衣惹人注目,即使她的四周百孔千疮,却似乎丝毫不受影响,她似乎意识到绿音来了,朝着她所在的方向一笑,那笑容里,有说不出的自得与快意,仿佛那惨状在她眼中,其实都算不上什么。
绿音避开她目光,不明白自己此刻该是什么样的心情,把目光移向上清老人与太清老人,太清老人笑眯眯地望着她的所在,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上清老人却依旧是千年不变的冷面,只冷冷地朝着绿音的所在一瞥,便别开脸,似乎多看她一眼都污浊了他的眼一般。
绿音低头,明白师尊此刻心中定是恼了自己的,不敢再看他。
她唯一不敢看的,只是余墨。
余墨还是那个余墨,模样没有变,可是绿音却感觉,不一样了的。
千洛看了一眼,与绿音道别,绿音回头看她:“你真的不管魔道了吗?”
“我想我开始明白商离了,”千洛低头浅笑:“活太久了又没有可以为之坚守的理由的时候,总是容易厌世的啊。”
是啊,活太久了,总是容易厌世的——绿音想,她活了一千三百多年,到了如今,似乎了无生趣,连最初的坚守,似乎也都变得可笑起来。
曾经支撑她坚守的理由,是那个如清风一般的星君,她从未敢奢望能得到商离的回应,可是当他终于回应她的情感,她却茫然了,害怕了。
她无疑是爱着他的,无论他是商离还是缘止,虽却不知那情意到底何所生,可是千百年的时光过去,似乎她所有的不幸,皆是因为她的固执而已。
而余墨的不幸,或许便是因为她。
她从来不问余墨在遇见她之前到底活了多少年,商离是她的劫数,她是余墨的劫数,师尊说得一点都没错,所有的错皆是因她而起。
那么师尊呢?
师尊存在的年岁怕是用年都无法衡量,三界初开时他便已经存在,只怕直到三界毁灭,他也依旧还在,他与太清圣清是三界的见证者与守护者,当三界之中出现不安定的存在时,便要给予毁灭——曾经是她,而今或许加上一个余墨。
虽说是天生仙骨,可是绿音想,她自己应该从来都不是一个称职的仙人。
她有欲求,无法做到超然,其实这三界中又有谁能够做到无欲无求呢?即使是天界最高的存在的三清,也未必就是真的超然人世的。
圣清多年前便已经闭关匿世,太清广收门徒但是大抵逃不开人的情感,只有一人,只有一个人能够真正说得上是超然人世的——她的师尊,上清老人。
他心中装的不是自己的门徒也不是出世之心,他心中从来便是忧心这三界天下,所有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都可以利用,冷心冷情冷血的背后,却是一颗悲天悯人的心。
绿音从来都不希望自己能够明白师尊所思,因为她其实也是怕死的,可惜,她是他的弟子,若他要她死,那么她无从抵抗。
“师尊。”绿音哑着声音开口,上清老人始终是未曾回头看她,绿音想要说什么,却觉得千言万语,似乎无从说起。
他们都知道要发生什么,可是他们都只是看着而已。
绿音不明白,余墨已经答应要当这青龙之主,太清也该是与上清老人一样乐见其成才对,为何太清却要帮着青惜从中插一脚,难道这三界太平,不是他想要的吗?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当年没有被太清老人带走或许是一种幸运,可是随即又想起,这一次,师尊只怕是不会再善了了的。
她的师尊不会像太清老人这般胡闹,他的地位至高无上,无人能够企及,只怕不会允许任何的事情超出自己的预计,那么余墨……只怕是会有危险。
“余墨——”绿音哑着声音开口,却是始终不敢上前的,眼前的余墨还是余墨,却又已经不是余墨了。
此刻的他,比以前的余墨更加强大,其实以前的余墨就已经足够强大了的,可是以前的他即使强大,却也不是深不可测的,此刻的余墨,却是深不可测的。
她看不出他的力量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强大、威压。
在他的威压之下,那些弱小的妖怪毫无抵抗之力,瞬间灰飞烟灭,无迹可寻。
她不敢上前,只因此刻的她修为早已经不及三百年前,只要她再多上前几步,只怕也会如那些小妖怪一般,身陨神灭。
她怕死,尤其是怕死在余墨手中,她知道此刻的余墨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已经化龙,他已经失去了神智,他已经认不出眼前谁是谁。
可是他终究是会醒来的,若是到时候他知道自己是死在他手中的——何其之悲哀,何其之残忍——即使是死,她也不要余墨因此而为难的。
“余墨。”她唤着他的名字,试图唤回他的甚至,明知道是徒然无力的,却还是想要拯救他。
是的,拯救,她从未为余墨做过什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走向毁灭之前,拯救他——否则若是等到师尊出手,那么只能是回天无力了。
“你想做什么呢?”青惜的身子瞬间出现在绿音面前:“多好看的盛景,千年都难得一见呢……你难道想要阻止吗?”
她伸手探向绿音的手腕,将那对镯子取下,戴回自己手上,别开脸不看绿音:“你回来了便好……这镯子给你你也不懂得利用,真是暴殄天物呢……对了,缘止呢?魔君是跟着你回来的……那么此刻,缘止该是魔道的君主了吧……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呢?”
“你想做什么?”绿音闭目:“天下大乱于你而言……只是好玩而已吗?”
“要不呢?”青惜偏头看了她一眼:“反正迟早都是毁灭,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什么区别呢?天下大乱又如何?这天下不乱,你我又怎能摆脱那千年纠缠的命运?你从来不知道,我多讨厌这被人禁锢着的感觉——而今,缘止是魔君,我将成为妖道之主,我不信这世间还有人敢与你我作对——我不信自己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