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他们既然这样表态,剩下的就算有那么一两个想为难下孤儿寡母,从中得些好处的人也不好出头再说,只得随众应着。
方太太听着掌柜们表着忠心,又见他们各人把账册送上来这心才算放下,但面上还是那样悲切,只用帕子点着眼角道:“各位跟老爷都十来年了,你们的忠心老爷时常说的,我相信你们以后定还和原先一样。”说着方太太起
身深深道个万福,掌柜们忙还礼不迭。方太太让林妈妈把账册收进去,又吩咐人备酒席,让管家陪着他们用酒饭。
方太太把这些都安排好了又去见方老太太,方老太太自从得知信后就躺在床上,虽请医来瞧,可是方老太太还是饮食不进。听见方太太进门的声音,方老太太的唇动了动并没说话。方太太走到她床边坐下才道:“婆婆,老爷没了,虎哥儿还小,媳妇想着把家分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我生日,又老了一岁,飞快地奔四,未来或者还奔五奔六。。。
林妈妈应是正要出去,方太太用手抹一下脸就对林妈妈道:“等会儿我说什么你都别说话。”林妈妈迟疑一下,方太太的手轻轻地敲下桌子,轻叹道:“头一个忍不住的就是我亲哥哥嫂嫂,保不齐还有别人。说不定族里也有想分一杯羹的,更何况还有那些平日有来往的。这家里的事我能管,可是外头的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林妈妈听的有些伤心,方太太挥手示意林妈妈快些去请。林妈妈疾步出去。方太太喝了两杯冷茶下肚,心里越发清醒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家里这些人都结成一股,别人再搞些阴谋诡计进不来也就白搭。
小玫正在安慰邱玉兰,就听林妈妈说请邱玉兰过去,邱玉兰用帕子点一点眼角让春芽去传一桌饭来留陈家母女吃饭就匆匆去了。小玫看着邱玉兰离去,不由叹了一声。春芽也叹道:“哎,前些日子姑娘刚得身孕,人人都欢喜,哪晓得这才几日,就传来老爷的事。真是好人不长命。”小玫轻轻拍下春芽的肩:“现在要紧的是照顾好姑娘的身子,别的事倒要先放一放,就是不晓得太太找姑娘去说什么?”
春芽又叹一声:“这会儿还能说什么,不就是老爷的丧事?老太太都躺到床上去了,这要再出点什么事,那可真叫……”猛地春芽收了口道:“瞧我,说些什么呢,赶紧吃饭去吧。我啊,也沾你们一个光,吃客饭呢。”
先不能乱,邱玉兰在方太太开口就明白是为什么,不由握住方太太的手道:“舅母说的我明白,这外头想瞧我们家笑话的人多了,怎么都不能乱。那些管家婆子丫鬟们我也都叮嘱了,该谁做还是照了原先,至于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一句也不许听,更不许传进来,谁敢传进来,就撵出去。”方太太鼻子有些酸,泪已流出:“果然你舅舅没有白疼你。”
这一句说得邱玉兰的泪也流下,她轻声道:“如果没有舅舅,我这会儿还不晓得在哪,说不定在什么肮脏地方。”邱大爷能把妹妹卖去做妾,自然也能卖到别的地方去,毕竟一个美丽的少女,卖给青楼收的银子并不比卖去做妾得的银子少。
方太太轻轻拍下邱玉兰的手:“你有这份心就好,你不晓得方才虎哥儿舅母来了,说的那些话,句句都是为我打算,句句都透着算计,说账房定不会听我的,还说虎哥儿毕竟不是我生的,虽叫我一声娘却有他亲娘,总要防着他些。还说了你,”邱玉兰静静听着,听到自己被提起就瞧向方太太,不过邱玉兰并没出声问,毕竟那位舅太太连只有九岁的虎哥儿的坏话都肯说,对自己更是没什么好话。
方太太停在那里见邱玉兰面上闪过几丝讶异,接着就是了然之色,知道邱玉兰已经明白自己那位嫂嫂说了些什么,想都知道,不外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总是自家人才能靠得住。难得的是邱玉兰明白了这些话也不说一个字,方太太不由轻轻地拍一下邱玉兰的手:“我那个嫂嫂啊,真是白活了那么些年,竟连你这么个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她不明白。”
邱玉兰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若要说怨,初时并不是没有怨的,但这些年舅母待我是什么样,我又不是傻子怎会瞧不出来?况且当日大爷为何来到方家?种种前车在此,若还生了别的心思,让虎哥儿银姐儿都吃大爷当年吃过的苦,这种事,是决然做不出来的。”方太太眼里的泪又开始掉落:“好孩子,我就知道你和容安都是好孩子,当日幸亏万家那样算计,不然你们各自嫁娶了,有些话我还不好说。”
邱玉兰拿着帕子给方太太拭泪:“舅母快别说那些话,我和大爷虽不姓方,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舅舅已经不在了,难道还要让舅舅在地下不得安宁?”方太太此时心才完全安定下来,擦擦泪嗓子有些干涩地道:“只要咱们家的人一条心,外面那些妖魔鬼怪再想什么坏主意也算计不了。”怕的不就是自己家的人先乱,这种例子着实太多了。
方太太和邱玉兰又说了会儿,方太太见邱玉兰面色有些疲乏,拍拍她的手道:“倒忘了你还是有身子的人,你舅舅的丧事有我料理,你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你瞧还有谁可以帮忙的就叫进来帮下吧。”邱玉兰谢过方太太才道:“方才小玫和她娘进来瞧我,舅母也晓得他们家现在是帮我管着铺子的,不如就叫进小玫母女进来帮忙。”
方太太点头:“你这一说我倒想起了,家里还有那么些铺面呢,都这会儿了不见一个掌柜过来,就怕他们各自有打算。”说着方太太就叫林妈妈:“你去,就说我说的,让那些掌柜们明儿一早都带了帐来这里。”
方老爷这一过世,外头的生意就很难再做下去,那在未来十来年,方家要靠的就是这城里的十来个铺子的出息过日子,毕竟乡下虽有田,但那千来亩良田一年的出息有限。此时若有哪个铺子的掌柜趁东家去世少主还小的时候卷包走了,对方家都是打击。林妈妈自然连声应是,方太太轻轻拍下邱玉兰的手:“小玫当日说要走,我还觉着她不够忠心,可现在瞧来,拿着卖身契,只能让人怕你,真正的忠心还是要用心来换,不然捏了再多的把柄也不成。”
邱玉兰总不能说这是自己误打误撞晓得的,也只微微一笑,方太太就放她回去歇着。趁着灵柩还没到家,先把家里的铺子上的事情都给稳住,到时操办起丧事来就各样趁手。方太太心里虽定下该怎么做,可一想到自己丈夫就这样没了,那心顿时又疼起来,眼泪又不停地往下掉。林妈妈见状就劝着道:“太太,晓得您心里疼,可这家里外头哪样不要您操心?虎哥儿还小,老太太又倒下了,表姑娘还怀着身子。您要再跟着倒下了,这天,就真塌了。”
方太太胡乱地抹一下脸上的泪才道:“我晓得,只是我这心里,总是有些酸的。”林妈妈拍着方太太的肩,就算对方老太太来讲,儿子没了还有孙儿,这日子还能过下去。可对方太太来说,那是正经的天塌了,要靠方太太自己把天重新撑起来。
第二日一早,掌柜们就都聚到方家厅上,这一路走进来能看见檐下挂了白布,对联被贴了白,虽没正式报丧,但这已经说明方老爷是真的没了。掌柜们没像平日一样互相打招呼问生意好坏,各自都思量着,东家不在了,现在叫进来是做什么掌柜们都清楚。
虽然心里都清楚,但看见方太太满身缟素,手里牵了披麻戴孝的虎哥儿走出来的时候,掌柜们还是齐齐站起身来迎着。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渐渐有哭声响起。方太太经过一日一夜的思索,已经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感到虎哥儿听到哭声响起时候被吓到。方太太弯腰对虎哥儿道:“你已不小了,现在你父亲没了,以后这些家业都要交到你的手里,虎哥儿,你怎能怕?”
方太太的话满含着期望,虎哥儿的小眉头皱起来,但很快就想起方太太来之前说的话。跑到掌柜们面前大声道:“诸位叔叔伯伯,我父亲不幸去世,诸位叔叔伯伯掌管着方家的铺面,以后还请诸位叔叔伯伯像我父亲在世时一样对待我们。”说着虎哥儿就跪在地上磕头下去。
方太太这一手让掌柜们都有些慌了,站在最前面的两个掌柜忙上前扶起虎哥儿,把他送回到方太太身边才道:“当日东家待我们恩重,今日他虽没了,哥儿又小,但我们也不是那样狼心狗肺的人,东家在世时怎样,以后就还是怎样。”这两个掌柜是方家掌管铺面最多的掌柜,他们既然这样表态,剩下的就算有那么一两个想为难下孤儿寡母,从中得些好处的人也不好出头再说,只得随众应着。
方太太听着掌柜们表着忠心,又见他们各人把账册送上来这心才算放下,但面上还是那样悲切,只用帕子点着眼角道:“各位跟老爷都十来年了,你们的忠心老爷时常说的,我相信你们以后定还和原先一样。”说着方太太起身深深道个万福,掌柜们忙还礼不迭。方太太让林妈妈把账册收进去,又吩咐人备酒席,让管家陪着他们用酒饭。
方太太把这些都安排好了又去见方老太太,方老太太自从得知信后就躺在床上,虽请医来瞧,可是方老太太还是饮食不进。听见方太太进门的声音,方老太太的唇动了动并没说话。方太太走到她床边坐下才道:“婆婆,老爷没了,虎哥儿还小,媳妇想着把家分了吧。”
☆、99 底定
分家?方老太太的眼顿时睁开;坐起身看着儿媳妇,过了很久才开口说话:“我儿子尸骨都没寒,你就想着分家。怎么嫌我这个老太婆碍了你眼,想把玉兰赶出去吗?”方太太早料到方老太太会这样说,方老太太刚坐起身方太太就跪下,等方老太太说完话后方太太就道:“婆婆;媳妇嫁进方家快三十年,难道在婆婆心里就是那么一个蛇蝎心肠的人吗?”这句话问住了方老太太;当年旧事涌上心头,方老太太的唇紧紧抿起;看着面前儿媳,方太太虽跪在那里却脊背挺直眼神全无一丝惧意。
方老太太长出一口气才道:“你既不是蛇蝎心肠的人,那自然晓得这个时候我们一家子只有拧成一股绳才能挡住外面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你此时提议分家;岂不是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媳妇,我总觉得你没多少才干但觉得你还能顾全大局,哪晓得这时候连大局都不顾全了。”
方太太等方老太太把话全说完才道:“婆婆说的的确没错。但婆婆您要知道,咱们家虽说儿女不多,却比别人家都要难办一些,容安是义子,玉兰是外甥女,虎哥儿银姐儿都非一母所出。现在这份家业,明明白白要靠着容安来保全了,可做生意没有千日赚永不亏的理。若真有一日容安做生意吃了亏,家业消乏了,别人只会说是容安从中取利,故意为之,绝不会说是做生意有亏有赚。纵然家业没有消乏,等虎哥儿长大把家业给他,也会有小人在那故意造些容安这么些年谁晓得从中赚了银子的谣言。婆婆,世上哪有千日防备别人的理?倒不如趁这时候把家业各下分开,虎哥儿容安各自一份,银姐儿的嫁妆也备出来。到时任凭出了什么事,只要把这纸分家文书拿出来,谁也不能多说一个字。”
方老太太的唇还是抿的很紧,听到方太太后面那些话已经带了哭腔才轻声道:“你说的有理,可是这家要怎么分?旁的不说,虎哥儿怎么说都是你儿子,按说这份家业是要他全部承担才是。可我也晓得我们家是做生意的人家,外面要靠容安支撑,容安又是玉兰的女婿,家业总要分他一些。”
方太太心里早有了打算:“婆婆,媳妇心里已经想清楚了,这城里的铺面和家里现有的这些现银子还有乡下的地土,就全分给虎哥儿,再从中拿出两间铺面和五千银子给银姐儿做嫁妆。银姐儿年纪还小,到出嫁总还有十来年,那两间铺面每年的出息也不要花费了,看有合适的地土给她买了做嫁妆。下剩外面的那些生意,就全归了容安。”
方老太太仔细算一算,这样的话,方家七成的产业都归
了虎哥儿,剩下三成是石容安的,至于银姐儿,虽只有两间铺面和五千银,但方家顶小的两间铺面的出息每年加在一起也有七八百两,遇到合适的田地就买的话,那到银姐儿出嫁也有千把亩良田了,这样一份嫁妆可谓是十分丰厚。
把帐算清楚了方老太太才叫方太太起来:“你起来吧,这主意也不算错。等容安回来就这样办吧,只是总要有个见证,他舅舅……”方太太已经打断方老太太的话:“我哥哥他本是没什么主意的,还是算了。”
方老太太沉吟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接着就道:“既如此,总是要葬进祖坟的,到时就请族里人做了见证吧。”方太太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