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越是这样的镇定自若,满不在乎,悠心心里的疑团就越滚越大。她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逛赌坊的,所以她也根本不记得自己究竟输掉了多少银子。她也从来没有认真的想过,可一旦想了,才发现,她真的很不了解沈悠然。
“姐,我是不记得。可是我最近想过,很多对不对?你哪来那么多的银子替我还清外面的赌帐?我从来只知道伸手问你要钱,却从来没想过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赖皮三那儿至少还有三千两,你替我想办法?如何去想?爹的俸禄连零头都不够呢!”
她看着沈悠然毫无变化的脸,越来越觉得陌生。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是她闯出的祸,是她做错了事,可为什么第一次真真的去面对自己的胡作非为时,却发现她忽略了最最重要的事。而她最最亲的姐姐,却是她十七年来第一次去怀疑的人。
她好讨厌这样的沈悠心,讨厌竟然去怀疑沈悠然的自己。
她有什么资格?
“你在怀疑姐姐吗?”沈悠然擒着一抹笑容,静静的看着她问。
“不,不是。我只是奇怪,我。。。”悠心急急的辩解,即使她心中是如她所说,可她知道不能说,会伤害沈悠然的。
沈悠然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她的衣柜前,打开柜子从最里面拿出了一个木盒。
“这些是我这些年,贩卖药材的所有账本。每一笔帐都是干干净净。你说的没错,只依靠爹的那点俸禄,根本填不了你这个无底洞。”
☆、黑吃黑8
悠心接过盒子,拿出里面的账本。放在最下面的已经发黄。
她喉咙发紧,直想哭。
“你别瞎感动。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你。家里的败家子也不是你一个,沈悠慧和沈悠云也好不到哪去。而且,我根本就不喜欢坐在家里只是做女红,可是女子抛头露面的在外面做生意,会被别人指指点点。就和你喜欢上赌坊一样,我对做生意也很痴迷。”她说着,抬手在悠心的下巴上点了一下,“那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以操纵别人命运的感觉真的很好。你现在也是国色天香坊的幕后老大,你懂我说的意思吗?而你,不过是我为自己找的一个借口。没有你在外面的挥金如土,我哪有动力走出这一步?”
“真的是这样?”悠心的眼泪还没来得及被感动的落下来,就被她的话给打回了肚子里。
她还是很感动,却也找不到理由再去不相信她。
“不然你以为呢?”沈悠然突然嚷了起来,又恢复了悠心所熟悉的沈悠然,“我凭什么一个好端端的大姑娘,去做这些本该是男人们做的事?就为了替你还账?我没那么伟大,你也没那么重要。”
“唉,沈悠然,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怎么就不重要了?我可是你唯一的最小的妹妹。还是嫡亲的,能不重要吗?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既然你这么会做生意,怎么就不教我两招?这样国色天香坊这个月也不会亏了这么多银子,害翠娘差点把我给骂死了。”
悠心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突然就落下了。
这个答案足够解开她的疑惑。也很让她满意。
管沈悠然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本来就没打算刨根问底,那不是她的风格。“姐,你就放心吧!反正现在我一身上的麻烦事,暂时也没空去赌坊。呃,我也去不了。赖皮三的帐我自己会解决,你还是屯些粮准备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沈悠然没有因为她这番话觉得欣慰似的,她的眉间仍是化不开的担忧。她微微点了一下头。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
“我先回去了啊!改天让你去视察我的生意。”
看着悠心如释重负的离开。
沈悠然的笑容一点点的在脸上消失。
“心儿。对不起。就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最最重要的。所以。。。不要怪我。”
她的声音那么轻,风一吹就散了。喃喃自语的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悠心心情很好,一蹦一跳的往回去。若是她早知道沈悠然还隐瞒了这一招,她估计早就弃恶从善了。跟着她学做生意多刺激。
她一想到她千娇百媚的说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以操纵别人命运’时的眼神,她都有些羡慕了。
谁说她也明白那样的感觉?
国色天香坊一落入她手就惨败至此。哪有什么成就感?我这个废柴四小姐,可是彻彻底底的的百无一用,她还不是书生来着。
“丫头,丫头。”
听见好像是叫她,她停下来四处扫了一眼,就看见公孙蛊老鼠似的躲在一个巷口里朝她招手。
☆、黑吃黑9
“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不知道外面谁都可能是榕树国的探子乔装的吗?你不要命啦?”悠心不满的叉着腰瞪着他问。
“我是让你找人保护我。不是把自己当犯人自投罗网的。你找的那个什么秦爷的,他把我关在一个小屋里,什么地方也不让我去。就连上个茅房也有人跟着我。这还不如死了算了。”公孙蛊开始抱怨起来。
悠心觉得这词熟的很。
后一想,她不也这么被孟子飞招待过的吗?
“多大点事。等风头过了,不就还你自由了。你知道我为了保住你这条老命,花了多少银子吗?你少不知好歹了行不行?秦爷那儿你不愿意待,难不成还想跟我回将军府?”
“也好,也好。我觉得将军府比秦爷那儿靠谱点。”悠心随口一提,没想到公孙蛊就忙不迭的点头附和起来。
“我保证,孟子飞的手段和秦爷差不到哪里去。他们就仗着人多,所谓的保护就是将人当犯人看着。我是过来人,相信我。孟子飞亲自调,教出来的侍卫,绝不会比秦爷的护院逊色。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会让你连逃出来向我求救的机会都没有。你还是给我回去吧!”她不是怕替自己招麻烦,她是心疼秦爷收去的那些银子。
她已经亏了很多钱了,不能再平白无故的受损失了。
“臭丫头。你见死不救。你欺师灭祖。你过河拆桥。你忘恩负义。你。。。猪狗不如。”公孙蛊一听她竟然拒绝,一连串的送了她一堆成语。
悠心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好半天才道:“那好,你自生自灭。”
好像她多想搭理他似的。
她转身就走,公孙蛊忙的拽着她的袖子,哀求道:“小姑奶奶,你可千万不能让我自生自灭。就一次,以后我就是犯了诛九族的大罪,我也不麻烦你了。”
悠心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你真诛九族了,也要我肯帮你才是。最后一次,不过先说好。去了将军府,你不准给我惹麻烦。还有,不准骗任何人,否则。。。杀无赦。风头一过,你立刻给我滚到天边去。”
“我发誓。”
“我信你发誓才怪。”悠心给了他一记大白眼。她连自己发过的誓都不信,还会信他的?
她一转身,公孙蛊嘴角扬起。颠颠的跟在她的身后。
不过他连将军府的大门都没进着。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以前无意的一次行骗,竟然被人记恨了这么多年。
孙启本来只是等着见悠心,专程来问问她沈悠然的脚伤好了没有。
可当他看见悠心竟然带着公孙蛊一起回来的时候,他就把什么都给忘了。没有什么比一洗前辱更重要的事了。
“公孙大骗子。别来无恙啊!”孙启拦住了他们回家的路。
悠心看看他,又回头看看公孙蛊问:“认识?”
公孙蛊忙的摇头,“不认识。”
“可我认识你。”孙启说这话,胳膊一伸就已经拽着公孙蛊的衣领将他拖到了自己面前。
☆、黑吃黑10
悠心眨眨眼,看着孙启追着公孙蛊在她周围转圈圈的时候,总算是明白了她第一次见到孙启的时候,他为什么会对自己恨的牙痒痒了。
原来追根究底,不是她的错,是公孙蛊惹出了来的恩怨,最后算到了她的头上。
这么一想,她也想揪着公孙蛊揍了一顿了。
所以,不是她见死不救,欺师灭祖,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猪狗不如。她坦然的一人回了家,煮了茶,悠闲的在花间乘凉,一点愧疚都没有。
“听说你今天带了个奇怪的老头回家了?”孟子飞听了门口侍卫的回报之后便来问悠心。
他一时不察的着了她的道,免了她的禁足,总得找个机会重新阻止她出去才是。
他现在分身无方,断是不能再让她在外面惹乱子。他没空替她善后。
“没回家啊!刚到门口就被孙启给拦住了。好像他们恩怨挺大的,孙启把他抓到大牢里去了。”悠心嬉皮笑脸的说道。
她是觉得大牢也许比将军府还安全,能保他吃喝,还能保他安全。最重要的是,不需要花银子。多么两全其美。孙启真是聪明。她早怎么就没想到把他往那儿送。多省事。
“公孙。。。蛊?”孟子飞在脑子里快速的搜索了一遍孙启的仇敌,好像就那么一个让他永远都恨得牙痒痒的人。
“你也认识?”悠心诧异的问。
“你和他什么关系?”他脸色一变,盯着她问。
悠心举了一只手在他面前,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孟子飞冷哼了一声,“原来就是他教会你那么乱七八糟的事。”
“年少无知。呵呵。。。”悠心干笑了两声。突然放下手里的茶盏,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摆在他的面前,“这个,你要吗?”
是竹青的卖身契,她被随风一个小丫头教训了一顿,已经是很没面子的事。更没面子的是她想了整整一下午,也还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后来,她觉得随风有句话没说错。她和孟子飞比谁都熟,干脆直接问他好了。
孟子飞低头看了一眼,随手拿起来放进了衣袖里。“赎金多少?”
“你。。。真要替她赎身?”悠心看着他漫不经心的动作,心突然抽疼了一下。
孟子飞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他还从没听过她这么有气无力的说过话,在他印象里,沈悠心好像永远都处于异常亢奋的状态。不管是她巴结讨好时,还是与人吵架时,眼睛里都是让他不得不佩服的神采奕奕。就连睡觉的时候,她也永远都没有停歇过。虽然他也没和她过过几次夜。但哪一次他都是紧挨着床榻边上,下一刻就会被她踢下床的状态。
尤其是酒醉的那一夜。他早晨醒来的时候,的确是在地上躺着的。
所以,他很不习惯在他面前耷拉着脑袋,好像受了什么严重刺激的她。
不过他不傻。下一刻就明白了她为何如此了。上次她好像也说了什么竹青,什么纳妾的事,知道她是误会了什么。
他想了想,虽然有些不情愿,可还是道:“你别想太多。我就是想替她赎身而已。后面没事了。”
☆、黑吃黑11
“你不想娶她?”悠心猛的抬起头,好像比他还诧异。
“我为什么要娶她?第一,我不想纳妾。第二,有你在,我也不敢纳妾。我不想有人在我府里枉死。以后不准偷喝我的茶。”他说完话,端起她的杯子饮尽了茶水,将杯子重重的放回她的面前。扬长而去。走过之后,才发现,自己原本打算说的话又没来的急说。
悠心龇着牙阴森森的笑着,“是的。我一定会让她们枉死的。”说完,她都快要跳起来了,她没理由的开心,就因为他一本正经的说她会害死人。
“小姐,小姐。别跳了,奴婢有一个大消息要告诉你。”红枣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拉下她快要举到头顶的手,神秘兮兮的道。
“你能有什么大消息?足不出户的可爱小红枣。”悠心心情大好的捏了捏她的脸。
“哎呀,真的是大消息。你一定会感兴趣的。”红枣急的凑在她耳边,低低的耳语一阵之后。
悠心并没有露出她所期待的神情,她只是又重新坐了回去,一手撑着下巴直直的盯着她看。
“小姐,你不相信我了?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得到的消息。你就不心动?”她问。
“红枣,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没教过你的吗?这么混账的事情,我怎么会去做呢?”悠心正义凛然的说完之后,又嘟着嘴道,“再说,那么一大笔钱。凭我?怎么可能吗?”
“怎么就不可能了?再说,咱们的心又没那么大,又不是全部据为己有。只要一点点,够你把外面的烂账都还清了不就可以了。而且这笔钱本来就不是正道上来的。。。”
“你还想玩黑吃黑?就我们两个?你不是找死吗?我爱银子,可也不是不要命啊!”悠心打断了她的话。
“小姐,今晚可就是最后限期了。奴婢已经打听到了,他们会在粮草到达旗云渡头之前,在十里外的秋坡上埋伏,他们要制造混乱,将黄金掺到运往灾区的粮草中。咱们只要在那个时候动手,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