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何需浅碧深红色”这一句用行草,行草可写出磅礴壮观的气势来又比较容易辩论,关键是很见风格。宋体横平竖直极为规范,只要乐意完全可以写得板板正正没有一点风格,而行草绝对是个人风格极其浓郁的,就算是习字帖习来也会不由自主带有自我风格。
记得教何如初书画的师父说过一句话:“你的行草有林岳浩然的气象,同时又见一股子温蔼之气,不像姑娘家能写出来的,但绝对也不是男人能写的,倒像是诗书传家的少年郎写的。比之少年郎呢又多点功底,不过你那心不闲气不定的劲儿又很少年郎。”
写完“何需浅碧深红色”这一句后,何如初觉得自己可以仰天长笑,然后遥遥地冲师父说一句:“我现在的字绝对能看出心已闲气已定。”
第二天把山海书局的对联拿给梁胜海,梁胜海夸了一句“工整秀丽”,工整秀丽绝对是宋体最大的风格。
至于送到朝辞馆的字儿,很简单,朝辞馆有专门收字画的书画缸,往里边一扔就成,当天扔的当天会看完。何如初上午放进去,下午就必定能见结果,她不担心有人冒领不息斋主的名头,这时谁冒领谁就等着被京都里的唾沫星子淹死吧!
本来何如初还以为自己能等到结果出来再回里镇,但是梁胜海却说有急事必需立即赶回里镇去,问什么事梁胜海却没有说,不过从表情来看确实是很着急上火。于是乎何如初只能挥挥小手飘飘然地跟梁胜海一块走,其实她可以选择一个人留下,可是她一个人待着又不踏实。
前脚何如初从大乾门出去,后脚京城就流传开一个消息,这回有两幅字画正在进行最后评选,两幅字不相伯仲让太院里的院师们很是为难。更大的八卦是其中有一幅是不息斋主的,更有惊天大传闻——不息斋主有五成可能是个娘儿们,另五成可能则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一时间,一个消息激起千层浪,大家伙儿都蜂拥着到朝辞馆外看热闹。
此时这一幅字一幅画都已经悬挂好,大家伙儿仰面去看,不懂的看个热闹,懂的自然要看个门道。
“别的不说,这幅月中赏桂子看着比朝辞馆挂出来的题目上那幅要好看。”这是外行的话!
至于内行则在轻言细语小声交流,无他,画儿有点眼熟。至于字,先不说好坏,单是不息斋主这四个干脆利落的落款就够让人不平静的。
33.大方至极的散财童女
更新时间2012…3…30 8:00:19 字数:3157
朝辞馆外,除却有看热闹的人,还有各府闻讯而来的王孙公子和姑娘们,只不过他们都比较低调,远远儿地在朝辞馆对街茶馆楼上遥赏着挂在朝辞馆外公示的画和字。
有见多识广的不免要小声犯嘀咕:“我觉得这画看着眼熟啊!”
“刘兄,你也觉得眼熟吗,我也觉得像是在哪儿看过。”
“唉呀,张兄、刘兄你们看着那画仔细琢磨琢磨,是不是像小叔叔的画风。”
小叔叔还能是谁呢,没别人正是盛淮南是也!早前就说过这位是京都里有名有姓的大才子,所谓天下风华十分,遇之独占一半正是说的盛淮南。字画兼诗文,再加上一身的好武艺,那可是坊间最爱传的八卦人物。
这边一有人道破,立马大家伙儿就明白过来,当即不再多言语,只是不免有人觉得惋惜:“唉,可惜了不息斋主这么好的字儿,正是远远看来似带丹桂秋香之气,既有佳骨又带清芬。偏偏却是跟遇之兄一同递入,东洲候此番回来是要进太院讲学的,这回自然是遇之兄胜出。”
却也有人愤愤然地叶槽:“让那个不息斋主入不得朝辞馆才好呢,让他写这么个破结局。”
“倒也是,该着不息斋主倒霉撞上东洲候,你们说最近怎么不见新绘本出来呢,仙剑这故事再好看也不能看到老啊,再没新绘本出来我都要憋出一身不对劲儿来。”
“静贞,你看这不息斋主的字如何?”问话的是在盛淮南府上与河阳公主一道看绘本的大学士之女岳青妍。
这静贞么自然是相府幼女杜静贞,杜静贞自小习得一手绝妙书法,自然是一等一的行家里手:“写桂花一句挑不出再好的词句来,想必是不息斋主所作,至于字么……写花带花气,字里行间且有股皎洁生日月之气象,一派磅礴与正大光明。若说是个女子断然不像,但也不似是热血男儿,应当是位温儒尔雅的少年郎。只是这等少年便有这般功力,却偏偏靠绘本这般小技营生实是不自珍才华。”
闻言岳青妍不由莞尔,低声道:“若是个少年郎想必是举世皆倾的人物,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一晤,偏偏东洲候叔叔那边却是什么底也不肯透,只说是下边的人谋着送来的,明明是拿话在搪塞我们。”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瞧着新绘本儿,真想知道接下来不息斋主会写个什么样的故事,会不会还如这般天马行空呢?”
“哼,他最好把仙剑再续写,弄个好结局出来,要不然紧等着捱收拾吧!”说这话的却是在一旁喝着茶久久没说话的河阳公主。
此刻,河阳公主凭着自己那点儿心思,坚定地认为不息斋主就是盛淮南本人,而这一幕好戏正是盛淮南为了把自己择清才作出来的。
盛淮南若知道当登城门楼敲登闻鼓,然后到皇帝陛下面前高呼三声:“陛下,臣冤枉!”
京都自是热闹非凡,而里镇此刻也有着不逊色于京都的热闹!无他,雕版被烧,同时印好的一批绘本也被烧得干干净净。
一到里镇看到那景况,梁胜海破口大骂,其实梁胜海主要是觉得自己没布置好,否则断然不能出这样的事。他这哪里是在骂作坊里的人,分明是在打自己的脸。梁胜海觉得一个小姑娘家办点事不容易,这头一遭就经受这么桩事怕是要受打击进而开始害怕不敢再做什么。
何如初倒是淡定,遇上这样的事儿还能怎么着,认呗!反正烧都烧了,骂也骂不回来,她扫视一圈在场的人,个个脸上都带着污迹,数了数见人没少一个她也安定下来,笑道:“大家不必这么自责,舅舅也不必责骂,无非是烧了些东西。以后要是还遇上这样的事,放着别救让它烧,只要人没事儿东西烧了就烧了还能再做回来,人可就一条命,人命大于天。”
大家伙儿得着优厚的工钱,作坊被烧了心下有些担忧,被梁胜海这高声一骂心下惴惴,何如初这么一说倒让大家伙儿都放上心来,心里都不由得暗暗想道:“咱们正经的东家虽然是个小姑娘,但透着英雄豪杰一样的仗义。”
“如初啊,是舅舅没安排好,早知道这趟就不应该去京都!”梁胜海还是觉得有些愧疚,说是里镇自己吐口唾沫都能落地成坑,但这件事着实没办好。但是梁胜海的愧疚远远少于愤怒,居然有人在自己的地盘上烧自己的作坊,自己打自己的脸下手有分寸,可别人这上赶着狠狠给一大巴掌,这劲道梁胜海接受不得。
心里有什么打算梁胜海倒没说,他主要是觉得小姑娘家未必能理解这些明争暗斗的事儿。
可何如初只是笑,揣着大把的明白就是啥也不点破了,反倒安慰梁胜海和大家伙儿:“没事,舅舅。还劳烦舅舅派人给大家伙儿发些赏钱压压惊,余下的事咱们先好好休整休整再说,什么都不着急。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我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一时半会儿是等得的。敢烧我的东西,我也会让他知道我不是好招惹的。”
瞅着何如初眯缝眼里满是光芒,梁胜海微微惊讶,但很快又笑出来,敢情这小姑娘也不是那些个怕事胆小的丫头。在这世上求生存就得有份狠劲,要是被人招惹上门还一回退避就只能更招欺负,所以何如初这样对他的劲头。
安排管事一个发下二两银钱压惊,又派人在火场打扫收拾,梁胜海这才与何如初一道进屋去。
进了屋梁胜海别的倒不急着说,只饱含深意地微笑着问道:“如初,想怎么办?”
回以一个同样饱含深意地微笑,何如初眯着眼睛答道:“那些个木头不好烧着,火场里有股子灯油味儿,要是意外断然不可能。作坊里是郑师傅经管着,什么东西能放什么东西不能放郑师傅比谁都明白,也比谁都细心,所以这绝对是有人蓄意而为啊!”
“自然不能是意外,我却没想到里镇还有人敢动我名下的营生,当真是吃了熊心豹胆。”梁胜海说话间皱眉细寻思,脑海里闪过几个名字。
“只有舅舅和郑师傅知道我是不息斋主,旁人断然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想必是看着眼红而已。这几个月卖出去几万套书,印得越多利润越高,现在算下来一套书的能挣一两多银子……咦,我还真没算到自己好歹有个上万两银子的身家了!”说完嘿嘿乐,有钱谁能不高兴。何如初这是保守估计,毕竟她是预算出一块给梁胜海的,她骨子里有投桃报李的想法,当然不会把这赢利全算作自己的。
想要继续合作挣钱就不能靠着那点关系,这世上神马都是浮云,只有利益才是永恒不变的主题。
她嘿嘿笑,梁胜海也嘿嘿笑:“若算上前几天售出的那些几千套本子,交纳赋税后盈余三万六千七百四十一两。”
挣指一算,何如初说:“按四六分成,我得有两万多两……出版印刷果然是个挣钱的营生,尤其是在没有高额版税及书号费用的情况下!”
“什么是版税和书号?”梁胜海听不明白这几个现代词儿,不过对于何如初说四六分成他还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小姑娘如此大气:“既然喊我一声舅舅,这些事就不必提了,你这成本里已算过铺面、转运、分销等费用,我已是有挣不必再说分成之事。”
“那怎么行,我叫您舅舅是尊敬长辈,这分成却是一定要的,做生意自然就得盈利,谁也不能光挖坑不填东西进去,这样最后坑的只会是自己。舅舅就安心收下,其实银钱对我来说也就这么回事,这两万多两就够我过一辈子了,何必讲究这么多。”何如初个人对钱需求不高,喜欢是一回事,可她也从没缺过,由来就是个大方至极的散财童女。
当即梁胜海不再多言,何如初办事的作风他已经很熟悉了,再推辞下去就虚伪得很:“既然如此,作坊的事你就别多过问,在里镇敢烧我营生的人当然得由我来收拾。你不是要画新本子吗,好好画,别把心思花在这些杂务上,你这一出手只会让人多生猜想。”
何如初应是应下,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那些东西是她辛辛苦苦和郑师傅一起弄出来的,是她在这世上留下的第一道痕迹,没想到一把火就让人烧掉,她怎么能不计较。
至于到底是什么人这么胆大包天,何如初不多想,梁胜海会查出来告诉她,到时候怎么对付她是肯定要亲自捉刀起计的。
同一时间,在东洲候府的盛淮南也听闻了这个消息,夏夏禀报时盛淮南倒也不多言语,只说了一句:“正难受着吧!”
小侍女夏夏回京后见着瘦了点,却还是一张圆圆的脸,这时不知为何冲着盛淮南笑,笑得那叫一个别有深意:“哪儿能啊,姑娘非但不见难受,反而笑眯眯地给工人发银钱压惊。”
“这倒像是她会做的事。”
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小侍女夏夏又憋着劲抬头看了一眼盛淮南,好半晌才轻声问道:“公子爷,朝辞馆的事您到底怎么打算的,姑娘要是知道您跟她正打着擂台,不知道该怎么想呢!”
34.风,流才子唐伯虎
更新时间2012…3…31 8:00:22 字数:3163
就这会儿何如初哪有工夫想京都朝辞馆那点儿破事,对于她来说她要的就是个广告效应,真要知道这么回事说不定得好好感谢盛淮南,这可比入选的广告效应还好一些。
再说画绘本,她倒是满腔热情画《还珠格格》,结果才画一点去给郑三刀瞧,郑三刀就默默然半晌然后问她故事大概是什么样儿。等郑三刀听完就坚决地反对她画这故事,因为指向性太明显,郑三刀很隐晦地说当今的皇帝陛下就是个处处留情的主儿,所以这故事万万写不得。
一听何如初就彻底郁闷了,正好左邻右舍的姑娘们叫她一块儿上山,山里的野桂子这时正开得好,上山去采了酿桂花糖做糕点和头油都不错。正好何如初郁闷,当即就挎着小篮子跟姑娘们一块儿出门去。里镇不远就是西临山,西临山上虽然有剑师们在,但也不拘着四下邻里们去采花采果。
“如初往这边走,你脚底下慢点,万一摔着了我们可没法跟你舅舅交代。”喊话的姑娘叫刘慧兰,十里八乡第一巧手,绣出来的花儿跟活的一样。
何如初听得刘慧兰喊才慢下来,她许久没上外边来,闻得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