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信!冥煞教有那么好心?”石不坚一百个不相信。
“唉……咳咳……我也不信……”方连强满脸懊恼,“自从她来我们教后,我们教都变了风气了。你说,我们教哪次对敌人仁慈过?可是,也不知怎么搞的,教主居然下令不能伤那个潜入我们教偷东西的偷儿。我开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你们知不知道,我是最直接的受害都啊。我辛辛苦苦走遍天下搜寻来的那些宝贝,都让这个姓花的小子捡了现成的了。后来,我才知道,都是因为这个田小果。听说花间行是她的朋友,所以教主才下令不得伤他。”
花间行一愣,急问:“你说的是真的?”
“我为啥要骗你?”方连强苦笑不已,“不信,你亲自问问田姑娘嘛。”
南宫煜和石不坚心痛不已。
亲自去问?到哪去问?人都不在了,还问什么?
“她在哪?”花间行问。
“不就在旁边嘛……就是刚才南宫煜要杀的那个姑娘……南宫煜不是曾救过田姑娘吗?为什么此刻要杀她呢?”方连强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一边扭头看去:“咦?人呢?”
池边的草地上,哪里还有骆冰音的影子?
花间行脑中灵光一闪,问道:“你说的是一个身穿纱裙,身上被划了一剑,姿色美丽的一个女子?”
“是啊。奇怪,她人呢?”
花间行叹道:“我刚进来时,就看见她悄悄地爬起来,走出园子了。”
“你为什么不抓住她?”石不坚生气地大叫。
“我……我又不认识她,干嘛要为难她啊。”
石不坚跺脚:“你知不知道,她是凶手!”
南宫煜面色冷凝,剑尖直指方连强,恨声道:“如果不是你,那妖女怎能逃走?纳命来吧。”
“等等!”花间行感觉事有蹊跷,连忙阻止,问道:“你说的田小果,就是指刚才逃走的那个女子?”
“是啊。”方连强象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你以为我说了这半天,是说谁?我这么拼命是为谁?还不是为了救田姑娘嘛。”
南宫煜忽然觉得自己象听到了一个黑色的冷笑话。
石不坚和花间行都愣住了。
打了半天,居然是场误会。
南宫煜心中苦笑,将剑尖拿开,对方连强说道:“你走吧。我不杀你。”
方连强反而纳闷了,疑惑地问:“为什么?”
石不坚痛惜地连连摇头:“刚才他要杀的那妖女是五音阁阁主骆冰音。你口口声声说要救小果姐姐,却不知道反而救了害死姐姐的凶手。”
方连强闻言大惊:“你说什么?刚才那姑娘不是田姑娘?田姑娘被她害死了?天哪,我这条命真的算完了!”
好不容易刚刚爬起来的肥胖身躯又软软地瘫回地上,他面如死灰,喃喃低语:“完了,我老方这回是真完了。教主决不会放过我的。”
第2卷 第32章 两个人的交谈
田小果睁开眼时,头顶上的太阳明晃晃地高悬在空中,照得眼睛刺痛。
好半天,她才缓过气来,意识慢慢地苏醒。
老天对她还是厚爱的,这一次,她又死里逃生了。
重新闭上眼,她笑了起来,嘴角上扬,黑长的睫毛微颤。
“醒来了?”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田小果一惊,立刻睁开眼,石非玉冷俊的脸悬在她的脸上空。他的眼眸幽深,一眼不眨地注视着她。
难道自己脸上有什么吗?
她摸了摸脸,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气息虚弱地问道:“你没事?”
石非玉眼神一闪,眸子越发幽深了,仿佛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
“是你救了我。”他说。
“哦。”田小果沉默着,不知接下来该要说些什么。
她爬起身来,环顾四周,青山绿水,身边不远处还有一堆已经熄灭的灰烬。不禁好奇问道:“这是哪儿?”
“好象是个山谷。”
又是一个山谷。
田小果心中苦笑。
自从去了迷尘谷,后来又掉下冥煞教中的悬崖,她就对山谷这种地方感觉很不自在。
“现在什么时侯?”
记得在雨竹苑时已是下午,没道理现在的太阳正悬在当空啊。
“第二天的晌午。”
“哦。”田小果无意识地应了一声,猛然一惊。
难道时间过了这么久吗?
心中有些疑虑,却又说不上来。
身上的衣服被太阳照耀,几乎干了,但山谷里的风极大,吹在身上,仍是感觉寒冷。
“阿欠——”田小果迎风打了个喷嚏。
鼻子中有液体流出,喉头也感觉发痒,让她直想咳嗽。
别要是又感染风寒了吧。
田小果担忧地想。想起躺在床上养病的那一年,内心充满不安。
一件男式的外衣披在了她身上。她一愣,抬头迎上石非玉躲闪的双眼。
“风大,别着凉了。”
田小果不觉微笑起来。
不愧是亲兄弟。他和坚儿一样,也是个外表冷硬,内心却柔软的人呢。
“谢谢。”她朝他娇憨一笑,没注意到石非玉一时呆愣的表情。
“我们得尽快赶回去,美人哥哥还在那个骆冰音手上。”田小果眼露忧郁。
石非玉沉默了会,抬眼扫视了一圈周围,低沉着嗓音说:“我们恐怕已离雨竹苑很远了。”
“怎么会?”
“你看。”他指着两人不远处的一条水流湍急的溪流,“我们是被暗流带到溪流,又被溪水冲到这里来的。你刚才昏迷的时侯,我查看过,前后没有人烟,这里是荒野。”
“就算是离雨竹苑很远,我们也要尽快赶回去。”
田小果抬脚走了两步,忽感晕眩,身体晃了两下。
石非玉急忙扶住她。
“谢谢。”田小果依靠着他的搀扶,稳住身形。
石非玉沉默地瞅了她一眼,忽然蹲下身子。
“上来。”
“什么?”
“我背你。”
田小果愕然。
让玄炎皇朝的当朝丞相背她?她可从未想过。
“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上来。”
石非玉蹲下的身躯一动不动。
田小果盯着他的背脊呆呆出神。
他的背脊,看起来宽广厚实,靠在上面一定很舒服吧。
唉呀,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捶了锤自己的脑袋。
“在想什么?还不快上来。”
石非玉这样半蹲着耐心地等一个人,还是第一次。
“我在想,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什么突然间对我这么好呢?”
“那么,我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田小果一愣,点点头。“你问。”
“我也感觉你不喜欢我。可是,在池中,你为什么会不顾自己的性命救我?”
“这还用问吗?因为你是坚儿的哥哥呀,而坚儿,是我的弟弟。”
石非玉沉默半晌,问她:“就这样?”
“不然怎样?”田小果清澈的眼睛回望着他,认真地说,“坚儿很爱你。你难道不知道,你在坚儿心中的地位吗?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最伤心的是坚儿。我把坚儿当亲弟弟般疼爱着,我不想让他伤心难过。”
“上来吧。”石非玉低沉地说。
田小果叹口气。
他如此坚持,再拒绝是否不大合适。
她爬上他的背,刚贴上去,一双有力的手臂便伸到她的臀部,将她的身子托住。
她的脸不可抑制地一红。
石非玉站起身来,迈开稳健地步子向着走。
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听见双脚磨擦草地的悉挲声音和石非玉略为沉重的呼吸声。
“喂,你睡着了?”石非玉突然开口。
田小果有些茫然。
他的语气中好象有点担心呢,在担心什么呢?
“没有。”她闷闷地回答。
“哦。”他几不可闻地长吐一口气。
许久没听见她的呼吸声,他还以为……
“你的呼吸怎么这么弱?”他又问。
“嗯,一直是这样的。”
“身体不好吗?”
“嗯。”
许久的沉默后,他又问:“看过大夫吗?大夫怎么说?”
“天生的,看大夫也没用。”
田小果语气低落,趴在他的背上,随着他的脚步一起一伏。
“你相信命吗?”她问。
石非玉皱了皱眉,问:“你信?”
田小果叹口气,有些伤感:“是的,我信。我师父也常告诉我,要乐天知命。”
“乐天知命?”石非玉有些好笑,“象你这般年纪,好象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象我这般年纪?我很小吗?”
“难道不是?”
“呵呵,也是。在普通人眼里,十七岁真的不大。可是,对于我来说,十七岁,可能不小。”
荒无人烟的山谷,天地间只有相依相偎的两人,田小果突然有种倾诉的欲望。
“嗯,是不小。”石非玉认真地说,“很多人家的女子,十六岁就出阁了,嫁人生子。”
“那是别人。”田小果叹道,“我可从来没想过出嫁的事。”
“为什么?你不急,难道你师父也不急?”
“急什么啊?”田小果吃吃笑了起来,“我师父只希望我吃好,玩好。其他的,他说不要操心。”
好奇怪的师父。
有这样特立独行的师父,所以才造成了她这般与常人不同,相对独特的个性吗?
“我问你,你为什么活着?”他问。
“不为什么,活着就是活着。”
“难道,你没有最想做的事?比如嫁个好夫君,比如……”
“干嘛想这些啊?”田小果撇嘴回道,“师父说,不要想这些,只要快快乐乐地活着就好。”
“你这师父,很不负责任。”石非玉听后,不知为何,有些生气。
“才不是。”田小果一听很不高兴,“你懂什么?我师父可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了。”
“……”
“你不相信?我问你,你见过有谁会为了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在没有人烟的寒冷寂寞的雪山之巅一待就是十五年?”
“你说的是……”
“就是我师父。”田小果悠悠地说,“我师父虽不爱说话,可是,我知道,他有多爱我。我师父说,在山下的田边捡到我时,我已身中剧毒,那毒是一种罕见的热毒,必须在冰冻的气温下才能解毒。师父为了救我,就将我带到了终年积雪的摩云峰。石哥哥,我这条命是师父给的。所以,对我来说,好好活着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你师父现在人呢?”
“不知道。可能已经下山了。我已经两年没见过他了。”
“你一个人在江湖上游荡,他不担心吗?”
“当然会担心啊。所以啊,我跑出来时,没有告诉他。其实,我想,师父也是矛盾的吧。对他来说,只要我平安就好,哪怕一辈子不下山。可是,他也知道,我是多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毕竟,对于一个不知明天在哪的小女孩来说,这是一个不忍拒绝的愿望不是吗?”
“不知明天在哪?”石非玉感到好笑,“这可不象是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孩该说的话。难道……”
他心中一紧,问道:“你小时侯中的毒还没解吗?”
田小果扑哧一笑:“我师父可厉害了,怎么可能没解呢?只不过……”
她忽然闭口不言。
“只不过什么?”
田小果眼睛眨了眨,忽然笑道:“石哥哥,我发现你今天好奇怪。平时对我都爱理不理的,今天怎么这么有耐心听我说话呢?”
石非玉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田小果也不追问,沉默了下来,似乎想着自己的心事。
“对不起。”
石非玉忽然说。
“什么?”田小果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从前对你有偏见,以为你是个挺有心机的女孩。不过,这段时间,我也看清了,你挺单纯。”
“我?”田小果笑起来,“我们才相处过多久啊?不就两天吗?你难道不担心自个看走眼了?”
“一个能弹出象白雪般纯净的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