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道小小的牢门自然也困不住她。
活了十七个年头,好象她的人生真的很简单。
简单的生活,简单地活着。
就这样,其实也很好。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活一天赚一天,明天怎样,何必去想呢?
眼皮越来越沉重,她逐渐沉入梦乡。
贾世秋走近牢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昏暗的牢房里,一个单薄的小女孩靠着墙壁,睡得正酣。她脸上的表情恬静而柔和,仿佛她身处的不是囹圄,而是家中温暖的床上。
“就是这个女孩?”他问身后的幕僚。
“是的,大人。楚风大人请大人照顾的就是这个女孩。不过奇怪的是,楚大人也说不出这女孩的名字,只说是一场误会,女孩绝对是无辜的。”
“常闻楚风是石相最器重的心腹,和石府的十八铁卫头领石勇一起并称为石府双雄。一文一武堪称石相的左膀右臂。本府曾与楚风有一面之缘,那时他还是石府幕僚,清雅如竹,文采风流,是个谦谦君子,做事极有分寸。今日却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来求我网开一面,实在有些奇怪呀。”贾世秋捻着下巴上的胡须,困惑不解,“若说是旁人,也就罢了,本府就卖他个人情,遂了他的心愿。可是,这女孩却与奇蕴山庄有关,又牵涉到江湖上的第一魔教冥煞教,就不能不让人小心谨慎。”
“何况三皇子殿下那边早就传来消息,要大人对奇蕴山庄一定要以礼相待,必要时给予一定的照顾。冥煞教抢夺奇蕴山庄的财物,还杀了奇蕴山庄的人,平时没给逮着人倒罢了,如今逮着个和冥煞教脱不了干系的人,奇蕴山庄肯定是不会轻易饶恕她的。大人,三皇子殿下和石相向来不和,如今更是势同水火,大人一直力图保持中立,如今看来也是困难的啊。”那幕僚分析道。
“是啊。”贾世秋长叹一声,苦恼地问,“如今本府怎么办才好呢?既不能得罪三皇子,也不能不给石相面子。唉,好生为难啊……”
“大人莫要烦恼,属下倒有一计。不如大人对这女孩不闻不问,只悄悄放出消息,说是已抓住冥煞教抢夺奇蕴山庄百草斋财物的嫌疑人。事态如何发展,就凭奇蕴山庄、冥煞教以及石府三方本事了。若这女孩真是无辜,想必和冥煞教没有关系,那么冥煞教会无动于衷,石府自然能将她救出去。将来,便是石府和奇蕴山庄之间的事的,与大人何干?如果那女孩真是冥煞教的人,那么冥煞教会出面和奇蕴山庄周旋,那时就是冥煞教和奇蕴山庄的事。石府要不要插手,估计也要考虑一番。到时,大人自然也能置身事外。”
贾世秋听罢细细琢磨,眉头仍旧深锁:“如果,奇蕴山庄和石府都怪我没有尽力,那如何是好?”
“大人,只关这女孩在牢房也是合情合理之事。一方面,不用刑,也不放女孩出去,对奇蕴山庄交待得过去。只说是证据不足,需收集能证明女孩是冥煞教中之人的证据后才能定罪。另一方面,对石府也交待得过去,大人并未对女孩用刑,但也不能轻易放她出去不是吗?因为大人也要时间找到能证明女孩清白的证据才好放人呀。”
贾世秋连连点头,大喜道:“此计不错,哈哈。还是你想得周全啊。此计关键就在一个‘拖’字。事情的发展,总会有人在后面推动的。我不急,只做旁观者,以保全身而退。”
“正是这句话,大人英明。”
于是,第二天,田小果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在牢里待出一整天。没有见到什么官大人,也没有品尝府衙大棒的滋味。
到了第三天,她正无聊地坐在地上数着床上的虱子,一边幻想着三天后在历城城外聚英坡上将要举行的武林大会的盛况。突然,听见走廊里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
循声望去,她看见楚风、石勇以及朱桦站在牢门前。
楚风仍是那样温和地笑着,望向她的目光柔和而喜悦:“小妹妹,我们来接你出去。”
田小果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你说的是真的?我真的能出去吗?”
“是的。”石勇也笑了起来,“走吧。”
一个狱卒走上前来,把牢门打开,对着石勇和楚风恭敬地施了个礼,然后站立在一旁,等待田小果出来。
田小果真的怀疑自己的眼睛有问题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间能出去了?”
石勇笑着解释道:“我有石府铁卫令牌,不但能调兵遣将,而且能进牢房提审转移犯人。我只说是要将你移交石府,这历城知府不敢不从。”
“什……什么?真的吗?”田小果犹在梦中。
石勇讲的这些,她一概不懂。她不懂石府权力有多大,也不懂铁卫令牌到底是什么。她只明白,她能出去了。
她兴奋而又茫然地走出牢房,跟着楚风他们一路走着,走出了知府衙门,走进了楚风他们落脚的一家客栈,进了石勇为她预定的一间房间,沐浴一番后,她吃了几口饭,然后爬上床倒头便睡。
这一觉她睡得极沉,一直到次日清晨,她还未清醒。
她不知道她沉睡的时侯,有两人走进了客栈,和楚风石勇两人会面了。她不知道楚风和石勇他们还没从见到那两人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就受着其中一人严厉的批评和责备。
“你们怎能如此轻率妄为?不知对方底细,却将人保出。传将出去,只会说我石府徇私枉法,目中无人!”石非玉严厉地斥责着楚风和石勇。他怒心冲冲,痛心疾首,不明白才失散几日,他最得力的两位助手为何会做出如此有失水准的事情。
石勇的头垂得很低。就连一贯清雅怡人的楚风,脸色也现出少有的愧疚。
“你们说话呀,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不知道,这样使我们很被动。一旦被三皇子抓住把柄,在朝堂上弹劾我们,你们怎么善后?”
石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石非玉请罪:“相爷,一切都是属下的错,与楚大人无关。如果要责罚,就罚属下一人吧。”
楚风皱眉道:“石兄,你这是什么话?救人的主意也是我出的。如果不是我怂恿你拿出令牌,想必你也没不会那样做。”
“够了!”石非玉拂袖大怒,“我现在不想听是谁的错,谁将受罚。我只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石勇闻言一愣,想了想,回道:“属下虽只是个粗人,但自小追随相爷。在属下心中,只有相爷。属下一生对相爷忠心不二,决不敢背叛相爷。只是……”他迟疑着,不知该怎样说下去。
“只是……”楚风摇头叹道,“只是我们都不忍心让那样一个女孩遭遇牢狱之灾。相爷,非是我俩不知轻重,不明是非,只是,看到那样的女孩,我们很难置身事外,无动于衷。如果我们不出手相救,现在那女孩想必已经死了。”
他很明白,朝廷官府对待杀人劫财的嫌疑人,宁可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何况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女孩不利。
石不坚越听越奇。
和楚风接触的时间不短,他已深深了解楚风是个冷静而随和的人。极少有事能让他感情用事。到底是怎样的女孩会让人忍不住地想要保护呢?
心中不由一动,他冲口问道:“师傅,你说的那个女孩,现在在哪?”
第2卷 第23章 重逢
石不坚轻轻地走进房间。
早晨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床上酣睡的人儿身上,明晃晃地让人好不扎眼。有那么一刻,他感到一阵晕眩。
是她吗?
那娇小的身材,那小小的脸蛋,那长长的如栖蝶般的睫毛,那微微上翘的嘴角,仿佛随时随地都挂着笑。
是她吗?
好怕是个如美丽的泡沫一般的梦,一伸手,就碰破了。
石不坚定定地贮立在离床还有几步远的地方,痴痴地凝视着床上的人儿。
楚风站在他旁边,愣愣地看着眼着的少年一脸的期待和一脸的惊惶相互交织的表情,不由心中大为惊讶。
一直以为这个少年象棵荆棘一样多刺,一直以为这个少年冷漠得不懂得关心,一直以为这个少年象个永远叛逆的孩子。可是这一刻,他发现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此刻的石不坚,象是捧着一个易碎的水晶球,一眼不眨地盯着床上的人儿,怕一不小心便失去了手中的宝贝。
然后,他轻轻地移步走过去,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怕惊醒了床上人的美梦。
到了床边,他轻轻地坐在床沿上,迟疑着伸出手去,触碰了下床上女孩的脸蛋,然后,满足地笑了起来。
他轻轻地脱去鞋子,翻身上床,躺在那女孩的身边,依偎着她,闭上了眼睛。
早晨的阳光清新而明亮,为床上的两人镀上了一圈明晃晃的光晕。娇憨的女孩恬静地睡着,一个十岁的少年依偎着她,假寐着,满足地轻笑。在这一刻,楚风忽然觉得心中异常柔软。
楚风忽然想起这女孩是谁了。
脱去了曾在马车上看到的那样彩色的纱裙,田小果身上一件白色的长衫让人印象深刻。加上她头上那根可笑的冲天马尾,还有脸上娇憨的笑容,这一切都将楚风的记忆带回那天看到的那幅画上。
原来,她就是田小果。
坚儿一直在寻找的视如姐姐的女孩。
忽然,他有些明白坚儿为什么两年来为何会如此执着了。
*
田小果醒来时,感觉自己身上十分沉重。她一向不喜欢盖厚重的棉被,嫌它们太沉。在冥煞教时,龙慕渊为她遍寻又轻又暖的棉花,掺入蚕丝,弹成又薄又轻的棉丝被。盖在身上,又轻柔又温暖。她记得昨晚上床时,只拉过一床薄棉被盖呀,怎么现在身上似乎有东西压着她呢?
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颗黑乎乎的头。
她吓了一跳,以为是坏哥哥找来了。
再看下去,一只白皙的小手死死地抓住她的衣角。
她心中惊讶,挪动了一下身子,那头顿时抬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直地对上了她。
那是张十岁左右少年的脸,仍脱不了稚气,但长大后一定是个迷倒天下女子的美男子。
“坚儿!”她惊喜地大叫,猛地翻身坐起,双手捏住石不坚的脸蛋,拧了拧。
“疯婆子,放手!”石不坚大叫,却没有推开她。
“呜呜呜——”田小果忽然又大哭起来,抱住石不坚,将鼻涕眼泪蹭到他的衣襟上,嚷道,“坚儿,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哦。我差点就看不到你了,你知不知道?”
石不坚猛地抬起头,眼中有怒火在燃烧:“差点看不到我?什么意思?你这两年跑到哪去了?是不是冥煞教的人把你抓走了?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
他拉着田小果,对她上下左右查看了一番。
田小果忽然想到龙慕渊救她时,她赤身裸体地躺在他怀中的情景,不觉脸涨得通红。
“别看了,我哪会有什么事?”她有些心虚地躲避着石不坚的目光。
她越是这样忸怩不安,石不坚越是起疑。
“疯婆子,你可不是会说谎的人?这两年里你到底遭遇到什么?”
“哎呀,告诉你多少次了,叫姐姐!疯婆子疯婆子的叫,多难听!”田小果拍了石不坚一下头,石不坚脸都绿了。
“不准拍我头!”
“就拍,就拍!”田小果哈哈大笑,脸上泪痕未干,一双大眼被泪水冲洗过后,更显得清澈纯净,不含一丝杂质。
石不坚愣愣地看着她,任由她拍着他的头,忽然说了一句:“能见到你,真好。”
“坚儿,你长大了。”田小果眼睛酸涩,笑道,“让我看看,我的坚儿长成什么样了?呀,个子长高了,脸蛋也越来越好看了,不过,还是这么拽,这可不好,会把别人吓跑的。”
“吓跑最好,我才不希罕。”石不坚脖子一梗,很不屑的语气。
“可是我会很难过哦。我知道坚儿有多好,可是别人不知道哦。我不希望我的坚儿不被别人喜欢。坚儿这么棒,怎么能让人讨厌呢?”
石不坚的脸红了。
“你……真的认为我很棒?”
“是啊。”田小果认真地点头,“如果不是你,我们三人早就死在迷尘谷了。是坚儿的聪明才智才使我们走出迷阵的哦。在我心中,坚儿一直很了不起。这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