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宿疾加长期的营养不良,所以卧病在床。没事,老夫开个方子,你们照方抓药,按时服用,好好调养,过段时间就会好的。”那大夫从出诊的药箱中掏出笔墨,刷刷刷写下一张药方。朱松眼明手快,拿起药方兴冲冲地就朝城里跑去。
“这孩子,挺机灵,不错。”石勇赞道。
“我这个小弟,虽只有十四岁,但挺懂事。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都是他照顾着弟妹。”提起自己的弟弟,朱桦一脸骄傲。
石勇取笑他:“要不是他叫你大哥,我还真看不出你们是兄弟。你看,你大弟长得眉清目秀,可是你却长得獐眉鼠目,形容猥琐,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人。”
朱桦无话可说,只得讪讪地笑着。
田小果却有些不以为然:“虽然朱大哥长得不好看,但也不能就因此说他不是好人呀。好人又不会将好人两字写在脸上。”
朱桦感动莫名,连声说道:“小人真是该死。这位大侠说得对,小人确实不是好人。但是小人保证,从此后洗心革面,再也不做亏心事了。”
楚风笑道:“如此甚好,也不枉我们一番心血了。”
众人说说笑笑,等了两柱香时间,那朱松的身影却仍没有出现。
朱桦急了:“这臭小子,不会是迷了路吧?”
石勇很是怀疑:“你们在历城好歹也住了两年了,怎么还会迷路?要我说,不会是贪玩忘了回来吧?”
楚风虽未说什么,但眼神已是有些担忧了。
田小果也觉得奇怪:“他肯定不会贪玩的,可能是遇到什么事吧。我们再等等。”
那大夫却等不及了:“各位,老夫还有很多家病人要去看,实在不能再耽误了。不如你们等着,老夫先告辞如何?”
石勇很是不悦:“大夫,你可不能走。我们可没人识得药的。等那小子抓回药,还劳烦大夫能帮我们看看,教教我们怎么煎药。”
田小果也劝道:“大夫,你先别走。一片金叶子够你看多少个病人啊?何必急着走呢?”
那大夫转念一想,看个病人就轻轻松松地赚一片金叶子,可是天下少见的运气啊。想他当大夫几十年,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也没今天的多。
俗话说,有钱的是大爷,没钱的是孙子。眼前可是财神爷,自个何必得罪呢。这样一想,谄笑便浮现在他脸上,坐在床边静静等着,也不再抱怨了。
楚风暗暗摇头。
这历城,普通的一个大夫都如此势力,可想而知这里的穷人过的是多么没有尊严的日子。
直到天色将黑,朱桦弟妹饿得肚子直叫唤,朱松才出现了。
他被身后两人推搡着往前走,脸上手上到处都是擦痕,有的地方还渗出血丝。田小果一见,便怒得跳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这样对待一个小孩子?”她指着抓着朱松的一个身着劲装的年轻男子,极为愤怒。
那年轻盯着田小果众人,眼神犀利。
田小果身旁的石勇立刻警惕起来。凭着学武之人的直觉,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两个人,每人都身怀武功,从呼吸吐纳来看,内功已有火侯。
“你是这小子什么人?”那年轻男子放开手中的朱松,问田小果。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我只想问你,你干嘛要象抓犯人一样地抓着他不放?他得罪你了吗?”
年轻男子冷笑:“既然你这么说,想必和这小子是一伙的。”
他从怀中掏出一片金叶子,逼视着田小果:“这小子来我药店抓药,一出手就是一片金叶子。我问他金叶子是不是他的,他居然说是的。瞧他那一身破烂的模样,任谁也不会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田小果生气地叫道:“这金叶子是我给他的,不是他的还是你的吗?你这人好不讲理,凭什么和他过不去?”
男子冷笑:“原来这金叶子是你给他的,哈哈,这小子也没诳我。好,好得很。原来你居然是魔教中人。魔教中人,人人得而诛之,可别怪我们南田双杰不客气!”
语毕,和另一个男子双双向田小果扑去。
田小果大惊,急忙闪开。石勇脚步一移,挡在她的身前。
“两位原来是赫赫有名地南田双杰,幸会幸会。”石勇拱手道,阻住了两人的攻势,“只不知你们为什么要血口喷人,平白地诬陷好人?”
“你又是谁?”南田双杰打量着石勇,被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股英气和夺人的气势所惑,出言问道。
“在下石勇,和这位小妹妹虽萍水相逢,但却深知其性格善良单纯,决不会是什么魔教的人。两位一定是对她有什么误会。”
南田双杰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向石勇拱了拱手:“在下李明,边上这位是王亮。你既然识得我俩身份,想必也是江湖中人。明人不说暗话,我兄弟俩在江湖闯荡,几年前厌倦了四处飘浮的生活,便投入了奇蕴山庄门下,为戚庄主效力。我兄弟俩负责看守历城最大的药店——百草斋。两年前,百草斋里闯入了一批黑衣人,逢人便杀,不但抢走了斋里最珍贵的几味药材,而且还拿走了一盒金叶子。”
田小果听到这里,心中已暗叫不妙。
她偷偷遛走时,拿走了坏哥哥的一盒金叶子。难道,这盒金叶子就是百草斋被抢的那盒?而且,还是美人哥哥的?哎呀,这到底是哪跟哪啊?
如果真是如此,她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不禁暗自责怪坏哥哥。他怎么能坏成这样呢?居然上门去抢人家的东西,还杀了人。
楚风暗自诧异,问李明:“李少侠,你怎能如此武断地认为小妹妹的金叶子就是你被抢的那盒中的呢?”
第2卷 第22章 施救
“我奇蕴山庄的金银上,都刻了个奇字。当然,包括金叶子。在每一片叶片上,都有个奇字。”
楚风闻言,从李明手中接过那片叶子,仔细一看,果然在叶片上,有一个圆形的奇字。他朝田小果看去,只见她神色慌张,眼神闪烁。心中疑窦顿生。
他将田小果拉到一边,悄悄地问:“小妹妹,你把怀中的其他金叶子拿出来,让我看看。”
“什,什么?要看?有……有什么好看的啊。”田小果都快哭出来了,结结巴巴语不成句。
楚风心中微凉。
看她神色,想必那叶子上真的有个奇字了。
田小果一边恼恨龙慕渊,一边也在责怪戚墨寒。天下第一庄庄主,怎么还有这个怪僻?居然在自己的财物上铬上记号。这下好了,她虽然什么坏事也没干,可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楚风盯着她,默然不语。
这个女孩,看似单纯,却浑身上下笼罩着迷雾。她手腕上套着象征天下第一庄庄主身份的手镯,怀中却揣着被抢的山庄的财物。这女孩,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的真面目?
南田双杰何等样人,已察觉出田小果异样,于是冷笑道:“你还是老实交待吧。到底你是谁?为何要抢我山庄宝物?”
田小果叹道:“两位大叔,如果我说金叶子不是我抢的,你们会不会相信我?”
南田双杰连连冷笑。
田小果一看他们神色,便知自己再解释也是枉然。即使心中感到很委屈,也无法为自己再辩解。
想到这里,很是气馁。
石勇忽然开口:“我相信你。”
田小果惊讶地看着他,一股暖流从她心中流过。
还好,还是有人相信她。
“我也相信你。”朱桦也说,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信任。
楚风望着田小果清澈的双眼,忽然心中暗道惭愧。
不可否认,有那么一瞬,他对她的信任产生了动摇。可是,回想起短短相处的这几个时辰,她的所作所为,哪一点能表明她是魔教中人呢?
可是,南田双杰自然是不会相信她的。
“你还是老实地随我们去官府,如若不然,可要受皮肉之苦。”两人摩拳擦掌,看得田小果心惊胆战。
楚风心知其中必有误会,便问她:“我相信这金叶子不会是你抢的。可不可以告诉我们,这金叶子从哪来?”
田小果的脸皱成了苦瓜。
坏哥哥虽人不好,但是对她却是极好的。即使每次发怒的时侯,也从来没有伤害过他。在世人眼中,他也许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但是在她眼里,却是纯粹的一个人,有爱、有恨、有喜、有悲。
见她默然不语,楚风和石勇的心开始焦急起来。
不解释清楚,南田双杰怎会善罢甘休?
“你是否有什么苦衷呢?”楚风忍耐地问她。
田小果摇摇头,沉默不语。
南田双杰怒道:“我们早说过,金叶子出现在你手中,即使不是你做的,但肯定和魔教脱不了干系!”
石勇很是不悦:“两位又怎能断定金叶子就是冥煞教抢去的呢?”
“那天来的黑衣人,有几个死在我们兄弟手中,我们从他们的身上,搜出了冥煞教徒爱佩带的兽骨佩饰。”
石勇沉默了。
冥煞教徒的这个习惯,他是很清楚的。当年在迷尘谷,也是据此断定迷尘谷谷主是冥煞教的人。
“别再白费唇舌。既然你和冥煞教有关系,就跟我们去官府!”
*
石勇担忧地看着田小果越来越远的背影,问楚风:“楚大人,怎么办?真让那小姑娘被南田双杰抓进大牢吗?”
晚风渐渐大了,掀起楚风的衣角,他脸上的表情平静如水,但眼底却闪过一丝懊恼。
那个女孩,跟着南田双杰就这样走了,既无片刻犹豫,也无半丝后悔。她到底在想什么?
楚风可以肯定,她虽未做过坏事,但是一定知道凶手。可是她却采取了沉默的态度。难道,她真的和冥煞教有关系?
若真是冥煞教作的案,而她又和那神龙不见首尾的冥煞教有关,那么奇蕴山庄对她又怎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联合官府,对她严刑逼供,拷问冥煞教的所在。如此一来,她势必情况凶险。可是,她为什么不说出她和奇蕴山庄的关系呢?戚墨寒的手镯在她身上,而她又称戚墨寒为美人哥哥,想必关系匪浅。只要她一说出她的名字,南田双杰向戚墨寒禀报后,戚墨寒自然不会难为她。可是,她为什么至今都不说出她的姓名?
想到这里,楚风更加懊悔了。
直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这个小女孩的姓名。
可是,他也十分明白,自己无法放任南田双杰对女孩随意处置。想起她娇弱的身体,苍白的容颜,他便知道,自己无法对她不闻不问,听之任之。
“石大人,我和历城知府贾世秋有一面之缘,我们现在就去找他,求他网开一面。”
石勇欣然应允,想了想,又说:“加上我的石府铁卫令牌,想必那个贾知府不会不给我们几分面子。”
楚风讶然。
第一次见石勇为了石府以外的事出动令牌。这个女孩,好大的面子!
*
“又被关进牢房了。”田小果环顾四周,苦笑着自言自语,“我好象和牢房特别有缘似的。”
围着牢房转了一圈,她喃喃低语:“原来,牢房并不是一样的。”
这里的牢房,不似冥煞教的牢房那样封闭。牢里的一面墙上开了个小窗,透过窗口,可以看见漆黑的夜空中的那轮如钩的残月。
铁栏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不时有巡视的牢头走过来查看。
因为是晚上,田小果没有被官府提审,听南田双杰讲,大概明天就要过堂审讯。
不知明天审她的官好不好?不会象坏哥哥那样,一上来就给她几大棒子吧?一想到这,她就浑身打哆嗦。
如果她的运气真是那么不好,那么也是命中注定吧。
她有些伤感,带着怅然,背靠着墙壁坐在墙角,仰头望着窗外的月亮,脑海中浮现出很多人的影子。
有南宫煜冷淡的眼神,有戚墨寒绝美的容颜,有龙慕渊阴狠的霸气,还有坚儿故作深沉人小鬼大的模样。
是不是快死了,人才会想起曾经快乐的时光呢?所以特别留恋?
师父他老人家也不知怎样了。两年来音信全无,不知他会不会想起还有她这个徒弟?如果自己会武功就好了。或者象花间行一样,能开各种各样难开的锁,那么,这道小小的牢门自然也困不住她。
活了十七个年头,好象她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