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田小果将头抬起时,龙慕渊还未直起身来,以至于碰到了他的鼻子。以龙慕渊的身手,若是在平常,避开不费吹灰之力。可是今天,在喜堂之上,龙慕渊整个人都晕乎乎地,感到幸福得不真实,以至于反应比常人还慢半拍,这一撞,撞得他鼻酸眼涩,几乎流出泪来。可是,他却一点也不生气,仍是邪笑着,那长眉细眼,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不在笑着。
“这是平时冷酷无情的教主么?”冥煞教众人心中俱皆惊叹。什么叫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他们总算是见识到了。心中对那还不很熟悉的夫人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且不说她到底有多美,就看在她撞了龙慕渊的鼻子而还能让他笑容不改的份上,他们也足以对她另眼相看了。
戚墨寒坐在厅中在一旁观礼。他绝美的脸上此时也染上了一层微笑,但是眼底,却有一丝黯然。
“怎么了,戚庄主?是不是感到有些失落?”云中子此时作为贵宾坐在他身边,捕捉到他眼底的神色,笑问道。
戚墨寒不答,端起酒杯独自啜了一口。
“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婚礼太简单?”云中子呵呵一笑,又问,“还是你很遗憾,自己的婚礼都没有机会参加?”
戚墨寒眉头微皱,脸上浮现出一丝忧郁。
“呵呵,傻孩子,可别这样想。小果爱你之心不会少的。你可知,你那时危在旦夕,是她救了你。若她不爱你,怎会拿一生的幸福来作赌注?虽然你是在昏迷中度过你的婚礼,可是,你却是小果名正言顺的第一位夫君。”
“可是……可是,我想给小果一个更好更正式的婚礼。”
云中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婚礼只是形式而已,重要的是两个人的心要在一起。你爱小果,小果也爱你,就够了。以后,你们好好相处。小果不是平常的女人,作为大国师,她有义务生养后代。她体质较弱,平常你们要多照顾她,知道吗?”
戚墨寒耳根子红了,却仍沉默地点点头。
云中子见了,呵呵一笑,再不言语。
他相信,以戚墨寒对小果的爱,依靠着他的温柔、体贴和包容,他会帮着小果打点好以后的生活。
“送入洞房——”一声清朗的声音传来,也惊醒了戚墨寒的沉思。
众人喧闹着,笑着,祝福声中,龙慕渊抱起还盖着红喜帕的田小果,急步走入洞房。
“哇,教主真是猴急啊!”有人大概喝醉了,居然打趣起龙慕渊来。
立刻有几人应和着:“春宵一刻值千金嘛,你未娶妻,懂什么?”
众人又笑闹了一阵,继续喝酒。倾刻,叫嚷声,猜拳声,此起彼伏。
戚墨寒端起眼前的酒杯,一仰头,全部灌下。
“咳咳……”他被呛住了,猛烈地咳着,绝美的脸染上了一层红晕。
有人朝他看了看,悄悄地问身边的人:“那个长得象神仙似的男人,不是天下第一庄庄主吗?”
“是啊,没想到他居然会来参加咱们教主的婚礼。”
“其实也不奇怪。听说吗?就连朝廷,对我们冥煞教也得礼让三分。”
“这话不要乱说。教主吩咐过,快要登基的太子可是夫人的义兄。看在夫人面上,咱们怎么着也得给朝廷几分面子。表面上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我们冥煞教何止是对朝廷表面上的尊重?上次惊雷岭一战,若不是我们冥煞教和夫人,太子他们早完了。”
“这倒是。可不管怎么说,以后这些事再不要提了。教主说得对,与人恩惠,对方知道就好,我们不要老是挂在嘴上……”
“呵呵,老关,还真不瞒你说。惊雷岭那一战,可是他妈的老子我打得最痛快的一仗。你看看那些个平日里自诩英雄好汉的白道,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哼!落井下石,帮那三皇子篡夺皇位!要不是我们这些个平日里被江湖人骂为恶人魔头的黑道,这玄炎皇朝的天哪,怕是已改了。”
“就是就是!”不少人附合。
“老子也没想到,一生做了不少坏事,可没想到在快入土的年纪,居然还做了件惊天动地的大好事,哈哈!痛快!痛快!来!喝!”
“喝!干杯!”
“教主真是有远见。以后呀,咱们也能昂首挺胸地在江湖上走动了!”
“喂,你想得挺美。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你以前做的那些缺德事就不存在了?你醒醒吧你……你的仇人还在外面等着你呢。哈哈——”
“你以为我愿做那些破事儿?如果不是他们逼我,我想做这种被人唾骂的恶人吗?他妈的,你以为白道人就好到哪去……呜呜……”
有人喝醉了,想起以前的伤心事,失声痛哭。
“唉,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善恶只是一念之间啊。”云中子听了,大为感叹,“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坏人未必没有好的地方,好人也未必没有坏的地方。恶人如果能改过自新,弃恶从善,那也能成为好人。对天下人来说,这真是一件莫大的喜事啊。”
第3卷 第22章 决择
南宫煜到达冥煞教总坛时,是在田小果和龙慕渊结婚后的第三天。一路之上,他走得不快,因为每向冥煞教前近一步,他便感觉自己的心就更加煎熬一分。甚至,有无数次,他想回头。可是,每一次,接应他的冥煞教教徒总会准确地找到他,向他指点去冥煞教的路。
冥煞教总坛确定南宫煜的身份,允许他进入总坛时,南宫煜的心充满了矛盾和痛苦。跟着那个自称田七的管家走进内院,那是龙慕渊生活起居的地方,听说龙慕渊本人住在腾龙阁。那个田七还说了些什么,可是南宫煜这些天头脑一直处于空白状态,很多话语都未听进耳中。
那田七捧上一杯茶,然后施了一礼,出去了。
宽敞的客厅只剩下南宫煜一人。南宫煜心事重重地坐着,目光呆滞地盯着地面的大理石。有衣着艳丽的丫鬟送上几样精致的点心,然后又退下了。
南宫煜等了一会,对即将见到田小果既害怕又期待。一颗心既苦又涩,既酸又甜,竟不知真正的滋味是什么。
实在坐不住了,眼见四处无人,他便走出大厅,随意地在园子中走动。
他有些奇怪,偌大的冥煞教总坛,为何自从进入内院后就见不到几个人了呢?他怎知,在内院,若非亲信,龙慕渊是不允许他人随意进入的。
走到一座四角飞檐的凉亭,他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园中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暂时缓解了他紧张不安的情绪,使他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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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小果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当她双脚踏上坚实的地面时,她几乎要感动得哭了起来。
从婚礼那天到第二天夜晚,她几乎无法下床。不是她想赖床,实在是龙慕渊不放过她,居然纠缠了她一天两夜。她终于知道龙慕渊的精力旺盛得有多吓人,她几乎被他折腾得昏死过去。可每当她在气力不继时,龙慕渊总有办法让她缓过劲来,然后带她进入下一个高潮。
真是疯狂的一天两夜!想起她和龙慕渊抵死缠绵的情景,她就忍不住脸红。她记得龙慕渊吻她时的激狂和热烈;记得他的唇他的手在她身上是如何煽风点火;记得他说的每一句情话,记得他霸道的模样和专注的眼神。一次又一次,她被他推到浪峰,一次又一次,她几乎虚脱,无奈地向他求饶,他却坏笑着对她说:“不够,我就是要让你累到下不了床。最好,你永远下不了我的床。”
啊,想起就脸红。
后来,她累极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她仍感受到龙慕渊灼人的热情和无尽的需索。
天哪,她能不能悔婚啊?她欲哭无泪。
好在,第三天一大早,龙慕渊就起床了。当她醒来时,卧室内空无一人,只见灿烂的阳光洒满了房间。
“扣儿,扣儿!”她扬声叫起来。
“小姐……啊,不,夫人,你醒来了?”门外传来扣儿小心翼翼的询问声。
“扣儿,你进来吧。”
扣儿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在帐外停下了脚步,低着头侍立在床头。
“扣儿,坏哥哥呢?”
“教主一大早被各位堂主请去议事厅商量教中大事了。”扣儿毕恭毕敬地回答。
田小果穿上内衫,掀开纱帐,探出半个身子,朝扣儿眨了眨眼,问道:“扣儿,你今天好奇怪。”
“啊?奴婢哪……哪奇怪了?”扣儿目光乱瞟着,就是不落在田小果身上。
“我和你说了半天话了,可是,你却正眼也不看我一眼。”田小果嘟起嘴,很是委屈。
扣儿脸红了。
“夫……夫人,哪有的事。你,你还是再躺躺吧。”扣儿心虚地回道。
总坛中人几乎人人都知道教主和夫人夫妻情深,如胶似膝,教主在夫人床上,居然连着两夜没有出过房门。饭菜都是由下人送到卧房门外,由龙慕渊亲自来取的。一时间,教中人人争相传播说教主被夫人的情网网住了魂。
扣儿自然知道这两夜教主和夫人在做什么。此刻见田小果终于醒来,也不由有些窘迫和害臊。
田小果打了个哈欠,说道:“是还想睡,该死的坏哥哥,太过份了……”看见扣儿发窘的脸,也有些不好意思,转而说道,“可是,我好饿,扣儿,有什么吃的东西没有?”
扣儿笑了:“夫人,你等着,奴婢这就去拿。”
稍倾,扣儿端来了各色点心,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
田小果狼吞虎咽地吃完,居然感到精神饱满,也不怎么困了,于是直嚷着要出去玩。
“唉呀,我的夫人,瞧你这一身,奴婢还是侍侯你沐浴吧。”
田小果的脸不由变红了,嗔道:“扣儿,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喜欢管我了?”
扣儿扑哧一笑:“夫人可不能象从前那样随便不修边幅了。要想抓住教主的心,先要抓住他的眼睛,让教主发现夫人越来越美,这样,教主就一辈子宠爱你,离不开你……”
“好了好了,你真啰嗦,快去给我准备洗澡水吧。”田小果的脸更红了。
沐浴后,扣儿侍侯着田小果穿上雪白的纱裙,又强压着田小果坐在铜镜前,为她梳装打扮。
“夫人,你这个马尾梳起来虽然方便,可是不漂亮。我帮你挽个发髻吧。”
“唉呀,就马尾好了,发髻会不会太沉了?”
“夫人,不会的。我帮你梳个式样简单的发型,不会让你感到沉重的。”
扣儿巧手打扮,精心梳理,为田小果绾了个发式,然后在上面斜插上一支白玉簪,拍了拍手,叫道:“好了,夫人你看好不好?”
田小果仔细端详镜中之人。
只见镜中现出一个双睛清澈如水的少女,一头的青丝低低地下垂至肩部,看上去如云彩一般娴雅飘逸,那发式式样简单却美丽,使自己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变。
若说从前是乡下的野丫头,那么现在却象是在山林中迷失的美丽少女。
“扣儿,你好厉害。这发髻式样叫什么?我好喜欢啊。”
“这叫垂云髻。夫人有没有发现,这发式做好后,使头发象云彩一般?”
“是啊,真的好象。好漂亮,呵呵,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这么漂亮。扣儿,谢谢你。”
田小果欣喜万分地说。
扣儿不好意思地笑道:“夫人,这是奴婢该做的。夫人惹喜欢,以后奴婢还有几种好看的发式可以为夫人梳理。”
“好啊,好啊。”田小果忙不迭地答应,“只是,不能太复杂哦。还有,我不喜欢头上插满各种头饰,象孔雀开屏似的,想想都觉可怕。”
扣儿捂嘴笑道:“放心吧,夫人,奴婢做的发式一定会让夫人满意的。”
“扣儿,你的手真巧。”
田小果又照着镜子自我欣赏了一番,忽然兴奋地叫起来:“啊,我怎么忘了?我要去找坏哥哥,让他看看我的新发式。”
“不行!”扣儿急忙阻止就要朝门外奔去的田小果,摇头劝道:“夫人,教主现在正在议事。按教里的规矩,女眷是不能去打扰的。否则……”
她迟疑了一下,还未开口继续说下去,田小果已了然地接口:“否则,交由刑罚堂堂主阴离处罚是不是?”
“唉……”田小果顿时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着脑袋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