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被夫家亲戚逼迫得非常厉害?
在冰魄香之外,卫盛仙又回了四色礼给苏夫人——这些被卫长嬴带回府中,四色礼苏夫人自是不在乎,客气了两句叫人收了,听卫长嬴介绍了冰魄香,却是立刻来了精神:这样的奢靡之物,养尊处优的女眷们就没有不感兴趣的。
当下叫人抬了冰鉴上来,从卫盛仙给苏夫人的大匣子里取了一小块放入,却见那香在匣中时毫无气味,一俟放入冰中,方有一缕幽幽淡香逸出。
待得片刻,淡香转浓,然却未到馥郁的地步,丝丝缕缕的冷香,又非清冷,弥漫于室,毫无焚香时的烟熏火燎之气,既清雅又干净,苏夫人精神一振,赞道:“好个冰魄香!”
知道消息后一起过来看个究竟的刘氏、端木氏对着这样的异香也挑不出不是,苏夫人又已经夸奖了,不甘心,却也不能随之赞上几句。
闻说是暹罗商贾贩卖到泽州、为卫盛仙买下来的异域之香,就是卫盛仙也就遇见了那么一个商贾卖这冰魄香,众人都深觉遗憾,刘氏就叹道:“蛮夷无知,这等珍品,在泽州那样的小地方,能卖出什么名堂来?若非三弟妹的大姑丈在那儿任职,怕是那暹罗商贾再卖个几年都卖不掉。若他往我大魏正经繁华处来,慢说千金,万金又如何?”
如今的大魏虽然渐露衰微之相,然而阀阅大族仍旧生活奢侈,非常人所能想象,从苏夫人到卫长嬴,无人觉得万金购一匣香料不值得,都惋惜于冰魄香的稀少,空有黄金而不能求得。
端木氏道:“暹罗这等小国,怕是到了泽州就认为繁华无比,以为我大魏不过如此了。”
两个嫂子也说好,卫长嬴当然也要许诺把自己的给她们各分一份,当然是不可能和给苏夫人的这样多了。这次不同上回送鹦鹉,刘氏与端木氏都没拒绝。
因为收了卫长嬴的礼,刘氏和端木氏一时间也不好再说些不阴不阳的话,加上又在苏夫人跟前,倒是融洽了许多,妯娌三个说说笑笑,奉承着苏夫人,到晚饭时才各自散去。
这天晚上,卫长嬴与沈藏锋温存过了,枕着丈夫的手臂,就说起卫盛仙的托付:“今儿个母亲许我去探望大姑姑,见到了两个表妹。之前一直随我大姑丈在泽州任上的,到今儿才头一回见,俱是秀美出众、贞静谦默的闺秀。然而因为初到帝都,不为众家所识,大姑姑倒有些担心她们的终身大事——两个表妹现下也到了年岁了。”
沈藏锋笑着道:“你是要我在三卫里帮着看看人?”
“当然了。”卫长嬴笑着轻捶他一下,嗔问,“有没有合宜的人家?上一回那么多人过来探你,总不会个个定好亲了罢?”
沈藏锋道:“你让我想想……咱们这表妹什么性情?”
“今儿个头一回见,看着是个稳重的,而且我那大姑姑看得出来对表妹们都是管教极严的。”卫长嬴沉吟道。
“你看刘幼照如何?”沈藏锋道。
卫长嬴一怔,道:“刘幼照?”
“他是威远侯之侄,父母已故,乃是威远侯一手抚养长大的,视同亲生。”沈藏锋介绍着,“因为是其父独子,威远侯甚为爱护,惟恐他有失,对不住兄弟。所以威远侯诸子都在东胡抵御戎人,却把他派到帝都来,就是因为有了其堂兄刘季照的例子,生怕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伤着了他,硬是让他进了亲卫,侍奉圣上跟前,前程既广阔,也安全得多。”
卫长嬴因为卫长娴以及去年自己吃了刘家的亏——也许是刘思怀这支五房干的,也许是刘思竞那一支干的,总而言之都是刘家干的——加上出阁以来,大嫂刘氏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对和刘家结亲就有些不喜。
但究竟是丈夫的提议,又是自己缠着丈夫问的,沉吟了一回,才挑剔道:“刘幼照惯用的兵刃是八宝梅花亮银锤,可见膂力不小,他面貌又斯文,上回我也没多留意……然而想着貌弱实强的人,大抵脾气刚烈罢?我那表妹年少娇弱,还是性情宽厚些的人可靠点儿。”
“刘幼照性情尚可,比端木无忧却是温和许多。”沈藏锋解释道,“他只是话不很多,然而也没沉默到顾威那种地步。”
说到顾威,卫长嬴忽然想了起来一事,道:“咱们刚成婚那会,你陪我回门,路上遇见了顾子鸣和顾威,当日他们去探望张凭虚……不是说到临川公主的婚事?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吗?”
“这结果也差不多定了。”沈藏锋一哂,道,“临川公主的驸马十有八。九就是顾威了。”
“居然是顾威?”卫长嬴很是惊讶。
沈藏锋侧过身来,伸指在她鼻尖上轻轻刮了刮,笑着问:“为什么不能是顾威?”
“上回公主生辰,我随母亲进宫去道贺,见着贵妃娘娘邀公主到明光宫里小住,公主是先答应了才去问皇后娘娘的。”卫长嬴疑惑的道,“我想公主殿下分明更亲近贵妃娘娘,还以为尚主的会是邓家公子呢!”
沈藏锋哂道:“原本贵妃和皇后一直为了临川公主的驸马人选暗暗争斗着,但后来似乎是邓祥之主动退出,贵妃其他的侄儿,要么已经婚娶,要么就是年岁不够,要么就是容貌才干不如邓祥之。贵妃没了人选,也就不管了。”
“邓公子为何要拒绝?”卫长嬴惊奇的问,因为被邓宗麒救过,卫长嬴对邓宗麒一直有些感激,提到他时即使是在人后也特别以“公子”尊称,如今听了之后就不解的道,“我听说邓公子父母俱去,而且因为长辈之间的一些旧怨,邓氏一族对邓公子兄妹也不是很好。若能尚得圣上宠爱的临川公主,想来对他前程也更有利些?”
沈藏锋寻思了片刻,摇头道:“我也不知缘故。毕竟顾威与邓祥之俱是同僚,此前我又曾奉圣命询问过张凭虚,惟恐去问了叫他们误会。”
就揣测道,“邓祥之甚是宝爱其胞妹,也许是为了妹妹的缘故罢?毕竟临川公主性情也不是非常随和,担心公主下降之后,自恃金枝玉叶,委屈了其妹。”
卫长嬴听宋在水讲过邓弯弯如何深得其兄怜爱照拂,又一直听说着本朝的金枝玉叶是如何自恃尊贵身份骄行众人、藐视驸马的,也觉得这个可能最大:“邓公子如今已经加冠,仍旧未曾婚娶,却还为了妹妹拒为天家婿,真是贤兄典范……咦,邓公子尚且无妻,他怕公主殿下委屈了他妹妹,但你看我那大表妹如何?我那大表妹可是性情不坏的,未必与那邓弯弯处不到一起。”
沈藏锋沉吟道:“祥之人是极好的,只是如今就咱们两个人,我与你说句实话,我却不赞成和他结亲。”
卫长嬴诧异的问:“为何?”
☆、105。第一百零五章 转托
第236节第一百零五章 转托
虽然内室就夫妇两个,然而沈藏锋还是压低了嗓子,几乎是贴在妻子耳畔道:“贵妃与皇后之间势同水火,祥之极得贵妃钟爱,早已深陷其中。若让咱们这表妹嫁了祥之,往后一旦贵妃事败,很难不受到牵累,这却是何苦?”
卫长嬴闻言就是一惊,道:“怎么你认为贵妃会败?”她倒不仅仅是为邓宗麒担心,须知道之前宋在水与皇室退亲也是和邓家联手的,那回卫家都插了把手……虽然不能说宋、卫就此站在了邓贵妃这边,然而也是倾向于贵妃的。
尤其是宋在水的退婚,表面上冠冕堂皇,实际上多多少少也已经得罪了皇后与太子了!在这种情况下卫长嬴自然是盼望着顾皇后倒台、连带着如今的太子也被废才安心。
但现下听着沈藏锋的意思……却并不看好邓贵妃?沈藏锋侍奉御前已有数年,颇得圣心,他的意见自然是极有分量的,卫长嬴自不敢怠慢,忙推着他手臂,“你怎会这样想?”
沈藏锋笑着摸了摸她的面颊,道:“你别急……其实若是换了十年前,我倒不会觉得祥之前途不妙,现下却不一样。”他沉吟了片刻,才道,“圣上年过花甲,虽然说御体向来康健,但总归上了年岁了。”
“圣上虽然鲜少临朝,也不常问起政事,但这天下,终究还是在圣上手里的。”沈藏锋因为要斟酌措辞,说得非常缓慢,“数月之前,我尝听圣上亲口说过,自古称孤道寡者,能长寿而终者有几人?圣上自认在自古以来的诸帝王里,已属福泽深厚。”
卫长嬴明白了:“圣上如今……喜静不喜动?”
“正是如此。”沈藏锋缓声道,“所以说,咱们表妹还是不要许给祥之的好。”
圣上已经不年轻了,何况本朝的前朝后宫都不平静——元后刘氏虽然未被废弃,但两立继后导致两废太子,哪一次都是波及天下的大事。
只是前两位太子被废时,圣上还是壮年,很轻易的将废太子引起的波澜压了下去。但现在圣上年纪大了……也许圣上还有这个能耐再废一位太子,但圣上的心已经累了:圣上自己都认为比起自古以来的诸帝已经属于福泽深厚,显然是做好了驾崩的准备。
在这种情况下圣上当然是不想再折腾,太子虽然荒淫,可顾皇后手腕高明得紧,想动摇皇后与太子的地位哪里那么容易呢?除非是证据确凿的谋反一类大罪,但顾皇后又不傻,圣上年纪这样大了,她的儿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而且还年轻……她自己比邓贵妃还年轻,她为什么要急?急得应该是邓贵妃才对。
照这样揣测,邓贵妃确实不太妙。
卫长嬴就叹息,道:“去年在小竹山蒙邓公子援手,心下一直很是感激他,却不想他如今身陷危局,真是可惜。”
沈藏锋笑道:“我也感激他得很。”又安慰道,“祥之生得极像六皇子,邓贵妃向来真心疼爱他,一旦事情无望,必然会为他谋算后路的,毕竟邓氏也是世家,皇后未必能把他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但邓宗麒父母亡故,父亲又和族人、尤其是身为邓氏族长的大伯有仇怨,唯一的靠山就是邓贵妃。一旦邓贵妃倒台,邓宗麒不受牵累才怪!到那时候族里也未必会庇护他,多半是把他交了出去换取合族太平富贵。
只是如今事情尚未发生,而且卫长嬴虽然感谢邓宗麒那日援手之恩,然也没到牵肠挂肚的地步,感慨了一回,又把话题绕回了为宋西月和宋茹萱姐妹物色夫婿上:“这样说来邓公子确实不太适合了,本来我这大姑姑膝下无子,据说因为有点产业,所以很受族人逼迫,我想我这两个表妹还是选取性情敦厚又有些门第的人家的好。也免得往后受嗣兄或嗣弟的欺压。”
因为族人逼迫属于宋氏族内之事,沈藏锋也不好说什么,只提醒道:“你何不把这事情与母亲说一说?母亲对帝都各家子弟都还熟悉,而且帝都命妇几乎没有不认识母亲的。”
“今儿个说着冰魄香倒是忘记了。”卫长嬴咬了咬唇,道,“而且四妹妹尚且未曾婚配……”苏夫人有自己的亲生女儿要顾,有好人选当然也是给亲生女儿了,媳妇的表妹这是转了两三层的关系,即使碍着面子答应了,又能上多少心呢?
“藏凝难道还能嫁几个夫婿?”沈藏锋笑着道,“再说你也知道藏凝的性情的,为了她往后能和夫婿过得好,许多人选即使还不错,可母亲也不能放心她许过去的。”
在赴临川公主生辰宴之前,卫长嬴也觉得沈藏凝这小姑子性情过于跳脱,刁钻古怪的不好亲近。然而沈藏凝在宫里处处护着自己这个嫂子不说,与苏鱼飞、苏鱼荫两个表姐在御花园里遇见十一皇子,被性情暴虐的十一皇子打探苏鱼飞的来历,沈藏凝从容相对,诡称苏鱼飞为卫令月——最难得的是沈藏凝这么做,绝非盲目的胆大包天,却是在那一瞬间就想好了各样的后果下场,轻描淡写的就化解了表姐苏鱼飞被十一皇子求娶的危机。
那之后,卫长嬴一直觉得沈藏凝看着刁蛮,实则心里明镜也似的清楚,可不敢小觑了这小姑子。此刻就替沈藏凝辩解道:“我看四妹妹是很好的。”
沈藏锋笑道:“她大事上是不糊涂,但小事上究竟任性些。家里人人宠着她,出了阁,她的夫婿可未必肯这样忍让。所以母亲觉得还是给她选一家子性情都宽厚的好。”就感慨,“不只你觉得邓祥之不错,若不是他与邓贵妃牵扯太深,我都想把藏凝许给他。”
“唉!”卫长嬴叹了口气,夫妇两个又说了两句话,听得外头远远传来更声,似乎是三更了,卫长嬴不敢再和丈夫说下去,怕他明儿个应差没精神,就道:“不早了,咱们睡罢。”
翌日起来,卫长嬴请安时就和苏夫人提了两个表妹的婚事,道:“大姑姑虽然是帝都生长的,然而之前十几年都随大姑丈在任,两个表妹都还是这回才回到帝都来的,现下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大姑姑就把事情托了我,只是媳妇虽然为了宽大姑姑的心,应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