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听着脸色就不太好看了,道:“媚媚怎么这样胆小?真是叫本宫失望!”
女官笑着替顾媚媚开解:“女孩子家都是爱脸面的,沈家三少夫人也真是凶悍。今儿个能进宫来贺殿下的,哪一个不是身娇肉贵,谁肯行这样的险事呢?说到底,沈家三少夫人才进京,又没什么生死大仇……”
顾皇后打断她,道:“就是因为没有生死大仇,所以换了本宫根本就懒得去议论!既然议论了,对方这样当众逼上脸来,自己却乱了阵脚不敢承认……这不是平白的让众人看不起自己吗?媚媚真是太愚蠢了!”
女官道:“顾小姐年岁还小……”
“她也十六了。”顾皇后哼了一声,道,“安吉今年才十四,论起来没下降的三位公主里头她最不得宠,就连公主这个封号,也是圣上要加封清欣时,礼部尚书坚持安吉长于清欣,不封安吉不可封清欣,硬是替她要到的。不然她不到下降,连公主封号都没有!纵然如此,你看临川去年取笑了她一回,她记恨到现在,变着法子和临川过不去,圣上罚过她,本宫也罚过她,她怕过吗?难不成圣上和本宫还能为了她折腾临川那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把她往死里罚不成?”
皇后叹了口气,“安吉和珍意夫人都不得宠,尚且不肯平白受委屈呢!媚媚还有本宫这个姑姑,她怎么就这样没用?还和钱茉儿吵翻了……”皇后摇着头,“真是太没用了!要不是本宫娘家没有其他年岁仿佛的女孩子,本宫一定不会要她!”
虽然皇后对顾媚媚这么失望,但究竟是娘家侄女,女官也不好跟着说,就另提一事,道:“今儿个婢子注意到,邓氏并没有怎么留意沈家三少夫人。”
“看来那日她是真的顺口一说,不过是为了起个头好把话头扯到临川身上去。”顾皇后点了点头,道,“虽然说宋在水那件事情,卫家肯定也是知道、没准还插了把手的。但卫家瑞羽堂和知本堂一向面和心不和,暗中斗得厉害,瑞羽堂因为卫郑鸿久病,其子卫长风据说在平辈里很是出色,宋老夫人又是个精明的人……这么乱七八糟的,卫焕不会想卷进帝都这边的争斗,必然会叮嘱了孙女。这个道理邓氏想必也清楚,她若是去哄卫长嬴,叫卫焕知道,必然会对她生出防备与厌恶。本来她就没有儿子,扶持着妙婕妤收养的十六、十七才多大?哪里得罪得起凤州卫!”
☆、66。第六十六章 宴后(中)
第197节第六十六章 宴后(中)
差不多的时候,邓贵妃在御书房里终于耗到妙婕妤退席之后更衣沐浴熏香打扮、一身光鲜的赶到。替妙婕妤搭着梯子让她留在御书房里给圣上红袖添香,自己总算功成身退,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明光宫。
好在起早就叫人收拾了的水榭,拿冰鉴放了大半日,正是凉凉的宜人。在水榭里的软榻上躺下,但见四周鲛绡低垂,熏风时拂,说不出的舒服畅快,让邓贵妃一下子觉得轻松了许多。又有小宫女从井里提出湃过的果子,切成莲花状搁在冰盘上呈上来,煞是好看。
邓贵妃就着冰镇过的沉香饮一口气吃了三五片时果,惬意的眯起眼,才从怀里抽出帕子,一边擦着手指一边问身边唯一被留在水榭里侍奉的宫人:“你瞧这卫长嬴……?”
宫人谨慎的道:“是个美人。”
“美人不希奇,一望就知,是艳丽这一类的,最难得的是艳而不俗。不过这倒没什么……”邓贵妃淡淡的道,“本宫是说她的性情为人,柳笛今儿个一直伺候着她,怎么说的?”
宫人沉吟片刻,方道:“中间苏大小姐沈四小姐都寻过她,可见虽然到帝都未久,人缘却不错。后来又去了千秋阁,柳笛不好跟去,回来的时候,发现卫长嬴……很是留意十五小姐。”
十五是邓弯弯的排行。
邓贵妃听了之后,想了想,却道:“苏鱼丽是卫长嬴嫡亲姑母之女,会关照她不足为奇;至于沈藏凝,这女孩子看着任性娇纵,其实自有分寸,对家里人向来护着,不然沈宣也不会那么宠爱她。这些都不能说明卫长嬴的人缘,要说人缘得看她和妯娌的关系,你看她两个嫂子都没过来关照她、甚至没派下人过来问一句,就知道她究竟才过门,根基浅薄了。”
又说,“她留意弯弯么,许是听宋在水说的。”
宫人道:“娘娘说得是。”
“这样看下来,性情不会太坏,不然苏鱼丽和沈藏凝都也是家里宠爱的掌上明珠,即使有长辈的叮嘱,也犯不着去讨好她。”邓贵妃沉吟着道,“但也不会太八面玲珑了,否则,没道理她那两个伶俐的嫂子会不理会她……更何况今儿个苏秀曼也在,她们为了做给苏秀曼也会表现得贤淑的。看来卫长嬴与这两个嫂子关系不会很好,这才进门就和嫂子不好了,能圆滑到哪里去?苏秀曼的长媳、次媳在京里名声可不坏。本宫想着,卫长嬴应该是备受宠爱所以颇为娇纵罢?即使身边人有年长稳重提点的,也未必肯听,所以才没和嫂子们显得非常亲热。”
揉了揉额角,邓贵妃又有点吃不准了,“姚桃,你说……麒儿他心里的那个人会是这卫长嬴么?别是咱们猜错了,那按着卫长嬴给他挑人,可就没必要了!”
宫人姚桃一怔,迟疑片刻,才道:“公子从前从来没对哪家小姐动过心思,倒是从青州回来,写过一阕诗,描绘了一红衣丽人步于清晨时分的竹林之下、清溪之畔,内中颇有动心之语……听跟着公子去青州的人说,这一路上路过的竹林虽然不少,但并未在林中遇见什么红衣丽人。倒是去时在凤州城外小竹山,因为和卫长风的争执,次日一早,公子与顾子鸣登山辞别,因卫长风说山上有女眷,不敢带随从,就只两人去了……婢子想,若公子所写之诗确实有其事,约莫就是那儿了。”
邓贵妃叹了口气:“宋在水去年就到帝都了,虽然路上与麒儿同行,但未见麒儿对她多关注什么。本来弯弯与宋在水来往,本宫还以为……这宋在水虽然损了容貌,究竟也是自由身了,若是麒儿喜欢的是她,本宫倒也能为他想想法子,却不想弯弯说与宋在水来往并没有受到麒儿的指使。麒儿倒还担心宋家的次媳端木无色善妒,弯弯也到了及笄的年岁,出入宋家可别招来麻烦,提醒她莫要常去宋府……闻说当时小竹山上的女眷就只两人,既然不是宋在水,想来就是卫长嬴了。”
贵妃很是遗憾,“麒儿这孩子,被他父亲拖累得,打小没少吃苦!本宫一直都说要给他挑个中意的妻子好好过日子,怎么偏偏他看中的是打小就定了亲的人呢?”又吩咐姚桃,“不管怎么样,照着卫长嬴访一访,看有差不多性情为人的闺秀,没定亲的,本宫再问麒儿的意思。”
姚桃恭敬道:“是!”
邓贵妃又叮嘱她:“麒儿中意卫长嬴的事情,一定要保密,决计不可让人知道。”
姚桃肃然道:“婢子晓得轻重。”又道,“娘娘请放心,公子那首诗,婢子也让人取了出来,亲手烧掉了。知道此事的下人,婢子都已经敲打过,他们家小都在帝都,必不敢胡说的。”
“烧掉了就好。”邓贵妃松了口气,凝神道,“没有凭据,谁敢说麒儿觊觎同僚之妻,那都是污蔑!固然麒儿没有父母庇护,本宫这个姑姑可容不得人欺负了自己的侄儿!”
姚桃道:“是!”又问,“公子的妻室照着卫长嬴挑,那……十五小姐的婚事?”
邓弯弯长得又不像六皇子,虽然也是嫡亲侄女,邓贵妃对她兴趣就不怎么大了,但想到邓宗麒对这个妹妹非常的爱护,沉吟片刻,还是道:“你看看有合适的子弟报上来,本宫参详参详,他们兄妹受父亲拖累,不被族里待见,还是拣人少一点又忠厚的门第,免得被欺负了。”
姚桃笑道:“娘娘说忠厚,婢子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哦?”邓贵妃没想到姚桃还没转身就有了目标,诧异的问,“是谁?”
“这回随公子回来的人提到过凤州卫氏里叫卫青的一名侍卫。”姚桃笑着道,“婢子听着人仿佛不错。”
邓贵妃不悦道:“侍卫!虽然姓卫,估计也是旁支子弟罢?我容城邓氏门第固然不如凤州卫,可弯弯怎么说也是本宗嫡女,即使父母双亡嫁卫氏本宗庶子是有点高攀了,但远支子弟,在族里地位想也有限……”
“娘娘不知,以前这卫青倒没什么,但后来打听到,他就是去年卫长嬴、卫长风遇刺时,护送着卫长风返家的那名侍卫。”姚桃忙解释,“而且他也不算远支子弟,其曾祖父与老敬平公却是兄弟呢!”
“也是本宗子弟啊?”邓贵妃这才缓了颜色,沉吟道,“救过卫长风,若卫长风未来得势,此人只要不犯糊涂,在瑞羽堂中的地位自是不会低了去的。尤其卫长风是独子,没有兄弟,少不得会把他引为心腹膀臂!但卫长风年少,卫盛仪正当壮年,卫焕和宋老夫人都老了……不好说啊!”
虽然贵妃似乎不太赞成,可考虑片刻,又问,“这卫青家中情形如何?”
“其父母也都已过世,只有两个同胞妹妹。”姚桃不假思索的道。
邓贵妃非常惊讶:“怎么你这么清楚?”姚桃知道卫青,那是向邓宗麒去青州时伺候他左右的人那儿问来的,这些人到底只是下仆,卫青却是卫长风的侍卫,也只卫氏子弟,纵然亲切和蔼的与邓宗麒的下人答话……总不至于把自己父母都已经去世、有两个妹妹的事情也说出来吧?
“说来也巧。”姚桃狡黠一笑,道,“公子一行在小竹山下借宿时,因衣物被淋湿,曾向那卫青借过衣袍更换。中间端木家的公子看到卫青拿出的衣物上绣工精巧,以为是卫青夫人所为,就赞了一句。于是卫青就说了其母早已过世,衣物都是妹妹做的。”
“那怎么知道是两个妹妹?”
姚桃笑道:“却是刘家十六公子插了话,赞那绣纹乃是两种风格,皆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公子这行人就夸卫青之妹绣技了得,小小年纪就能精通两种绣风——本来也是借了卫青的衣物,总得说点客套话。结果卫青又解释他有两个妹妹,轮流绣着就是两种风格了。”
邓贵妃也笑:“还真是巧。”
姚桃就问:“那这件事儿?”
“横竖弯弯才及笄。”邓贵妃道,“还有两三年可以拖延呢!只是路过一下凤州,道听途说的谁知道会不会看走了眼?何况麒儿就弯弯一个妹妹,未必舍得她远嫁。”说到这里不免又迟疑,“即使卫青真的不错,但他是卫长嬴的族兄,又与卫长风亲善。弯弯嫁了他,往后麒儿再有见到卫长嬴的机会……可别……别闹出事情来啊!”
姚桃忙道:“公子虽然年轻,然而素来谨慎。即使流露过对卫长嬴的好感,却是连娘娘这里都没说的,可见也是发乎情而止乎礼。其实叫婢子来说,那小竹山婢子虽然没去过,但竹山么,定然是翠绿一片的,那卫长嬴生得美丽,着一袭似火红衣在内中清溪畔漫步——这场景何其之美,等闲的少年人乍见到,能不动心吗?但若叫公子多看几回这样的场景,没准就不放在心上了。归根到底,还是公子一向守礼,并不出入勾栏之地,见识到的女子太少了,才会……”
这话提醒了邓贵妃,贵妃猛然一拍掌,道:“是了是了!本宫说麒儿即使在小竹山上见过卫长嬴又救了她,料想卫长风与顾子鸣都在,最多客气两句,怎么这样就对这女子上了心了呢?说起来也怪本宫的兄长!麒儿的父亲不好,也不该拿小孩子出气啊!更不要说把他们兄妹应得的产业也扣住,害得他们兄妹艰难度日,麒儿又疼妹妹,自补进翊卫后,所得俸禄都拿去给弯弯买脂粉首饰打扮了,自己是舍不得花费什么的。又怎么可能跑去勾栏之地见识?他年轻,正当血气方刚,见过的女子不多,竹林红衣、溪畔倩影,一见钟情真是不奇怪!”
“所以婢子想着娘娘也不要太为公子担心了,谁年轻的时候没见到个把惊艳之人呢?日子久了见得多了,就知道原来不过如此……”姚桃抿嘴笑道,“当初娘娘不是也感慨说如今的皇后那双眼睛,真是勾人魂魄?但见到妙婕妤后,可不就觉得皇后的眼睛……有时候被妙婕妤一比,简直就是死鱼珠子?”
邓贵妃就爱听这埋汰皇后的话,闻言笑了起来:“倒也是,什么一见钟情……真是钟了情是难办,但现在钟的不过是美色,这却好办。你打听打听谁家有艳丽殊色的小姐,本宫安排麒儿多见一见,他就会知道卫长嬴虽然美貌,但这帝都人才济济也不是没有能在姿色上压过她的人。比如刘若耶就是个例子——可惜这刘家的十一女,虽然生得一副好相貌,但心术却不正,即使她不是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