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也不及和卫长嬴说明,提着裙子就往里跑。
卫长嬴见这情形,忙也跟上。
进了门,迎面就是一片鸟语花香,整个庭院收拾得干净整洁,青砖地上被人拿细细的笤帚扫得纤尘不染,连一片落花落叶都无。四周俱是郁郁葱葱的卉木,中间开着各色鲜艳的花朵,就在一些比人高一点的花枝上,挂了高高低低十个鸟架子,架子上各栖着一只羽毛色彩斑斓的鹦鹉。
内中好几只已经会说话了,此刻正用清脆的少女嗓音嚷着“救命”、“救命”,又有的鹦鹉显然被调教得更好,一边扑腾着翅膀一表叫“大小姐回来了”,架子被撞得东倒西歪,花枝乱摇,花瓣与羽毛齐飞,真是非同一般的热闹……
卫长嬴正觉得目不暇接,却见一大群使女仆妇正挽着袖子从东廊跑到西廊、又从西廊跑到东廊的追着一只狮子猫。
这狮子猫与宋在水描述的一模一样,通体雪白,肥胖如球,偏偏动作还矫健得很,几次眼看就要被逮着了,却又叫它冲了出去……如此兵荒马乱,卫长嬴一行人正觉得无语,就见宋在水自己也挽了袖子上阵——究竟是主人,宋在水没有蹑手蹑脚的扑上去,却是走到那狮子猫附近,叉腰大喝一声:“雪球!还不与我滚出来领罪!”
名字应该就是雪球的狮子猫仰起肥胖的脸望了望主人,卫长嬴以为它会撒娇的喵上一声,然而却没有,再仔细一看,明白了:这厮的胖脸蠕动着,嘴角还露着一角翠色羽翅,合着之前才从架子上叼了一只鹦鹉吃着呢,这会嘴正忙着,哪儿叫得出来?
雪球三两口的把鹦鹉咽下,这才跑到宋在水跟前,拿嘴在她裙子上擦了擦,讨好的喵着,爪子抓着她裙摆试图往上爬。
……不必看也能猜到,宋在水这条裙子回头拿到眼前一看,一准会抽了丝。
宋在水气急败坏的蹲下来,一个巴掌拍开想趁机扑进她怀里撒娇的雪球,抓着它的头,命左右:“按住它!我看看翠音儿还有救没救!”
卫长嬴这会子已经笑得直打跌,抹着泪走过去劝说:“我都看着它咽下去了,还怎么救?”她指着不远处还晃来荡去的空架子问,“是本来在那上头的鹦鹉不?就一个架子,也不弄个笼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养了只狮子猫,哪有猫不爱偷嘴的,怨不得被它叼了去!”
宋在水这时候已经和春景一起齐心协力掰开了雪球的嘴,果然不见了那叫翠音儿的鹦鹉,不禁大为沮丧:“翠音儿是调教得最好的一只鹦鹉,会得问安,还会唱两支小曲儿。我本来想炫耀给你看呢,结果就晚了这么一步,就叫它下了肚!”想到这儿,恨恨的把雪球提起来往地上一扔,怒斥道,“你叼哪只不好,偏偏叼那翠音儿!今儿、明儿都不许吃饭了!”
雪球被主人扔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太肥了还是装的,挣扎了两把才爬起来,小声喵着蹭到她裙边,可怜兮兮,低声下气的讨好。
宋在水把头一扬,也不去理她,伸手顺了顺鬓发,重整旗鼓的介绍着自己这院子:“鹦鹉这会都被吓得狠了,春景你且带人把它们收起来。安抚会再拿出来……夏景把雪球带去屋子里锁了!长嬴你来看看鱼罢,这几口鱼缸里的睡莲可都是我亲手种下去的,你要是看着好,连缸一起搬走。这东西如今长得好了,一点也不要操心,随便搁在庭院还是屋子里。”
卫长嬴看了看不远处一排的八口缸,喃喃道:“你有没有想到一件事?”
宋在水怔道:“什么?”顺着她视线一看,却见缸边水迹滴答,缸中莲叶似乎稀疏了很多……她一个激灵,跑过去一看,顿时气得跳脚,大声责问,“安姑姑、安姑姑,你过来!你们是怎么看着院子的?翠音儿被雪球叼了去也就算了,为什么连鱼……鱼缸和睡莲也被它弄成这个样子?”
一个绀青襦裙的妇人上来惶恐道:“婢子知罪,请大小姐责罚!”
宋在水气愤的一甩袖子:“你!你们这个月的月钱都没了!”
那妇人安氏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是——宋在水在鱼缸边走来又走去,不甘心的拨开上面的睡莲叶子,在被搅得浑浊、到这会还没清澈下来的水里张望许久,终于看到一点红色一闪而过,不由喜道:“我就知道八缸鱼呢,雪球再贪嘴,怎么吃得完?”就招呼卫长嬴一起过去看。
卫长嬴本来对睡莲和金鱼的兴趣也不是很大,这会就叹了口气道:“表姐啊,我方才就说了,我这会头晕着呢,你先让我坐一坐,回头这儿水也清了,我也能看亲切些,不好吗?”
宋在水一心惦记着向表妹炫耀自己这儿的花木和宠物,倒是忘记卫长嬴今日催促马车、一路颠簸身子不适了,她一向自诩精细,这会就有点讪讪的,殷勤的挽了卫长嬴手臂:“这天气屋子里闷,不如叫人拿了软榻来,放这鱼缸旁边,这儿有桂花树遮荫,又有风,咱们说话,也畅快。”
就有人进去抬了软榻、小几、香炉出来,卫长嬴看到香炉就道:“这季节正好花香弥漫,这院子里栽种了这许多花,旁边就有睡莲,就不必焚香了罢?”
“这个没味道的。”宋在水道,“花木多了蚊虫也多,这是驱虫的。”
焚了驱虫香,表姐妹两个在软榻上隔几坐了,秋景和冬景捧上时令瓜果,又奉上一大壶沉香饮、一壶乌梅饮。宋在水让卫长嬴随意取用,又拿了团扇替她扑着,笑道:“热不热?热的话叫人抬冰过来。”
“你不是说这儿风凉的很?”卫长嬴一招手,琴歌过来给她斟上乌梅饮,她呷了一口,道,“这乌梅饮不错,甜得恰到好处。”
宋在水自己拈了颗樱桃尝了,才道:“我喝着却是甜了点,但我知道你口味比我更甜一点,所以叮嘱她们多搁些糖。”
卫长嬴满意道:“究竟表姐疼人。”
“没办法,谁叫我没有嫡亲的姐妹呢?这一份为姐之心,也只能便宜你了。”宋在水叹息。
卫长嬴笑着说道:“我也没有嫡亲姐姐啊,我这份为妹之心……”
“你那份为妹之心,折腾死个人!”宋在水瞪她一眼,显然在凤州那几个月,记忆深刻,“亏得你没有亲姐姐,不然一天不打你三顿,日子都没法过!”
“若是我亲姐姐怎么舍得打我呢?”卫长嬴笑嘻嘻的撒娇,“表姐你都舍不得打我。”
宋在水啐道:“我是想着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打不过你!不然我早就揍你了!再说,在凤州那会,我没打过你吗?”
卫长嬴支在小几上,托着腮,笑:“啊哟,表姐你那么轻柔原来是打人吗?我道你和我闹着玩来着!”
宋在水拿团扇在她臂上一敲,嗔道:“你再说,我再打给你看!”
两人笑闹了一番,卫长嬴就正色问起了端木无色的事情:“表姐怎么收拾她的?”
宋在水不屑的道:“还能怎么收拾?我直接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父亲和二哥,提出要回江南去,守着我祖父和祖母,这辈子都不在帝都碍了端木无色的眼!”
卫长嬴忙问:“那后来呢?”
“说起来也真是对不起二哥。”宋在水懊恼的道,“父亲不好去找媳妇算帐,就把帐都算在了二哥身上,把二哥动了家法,让他管好了自己妻子!”
“那二表哥后来?”
宋在水嘴角上勾,微微冷笑着道:“二哥本来就很疼我,知道端木无色对我说的话之后气得死去活来,被父亲打了之后连告罪都没有,直接回去拖了端木无色推上马车,让人把她送回端木家了!”
“啊?那她怎么现在还在府里,出出入入的?听你方才说话,竟还当了家?”卫长嬴吃惊的问。
宋在疆这意思,就是把端木无色赶回娘家,不要她了啊!
“二哥是不打算要她了,可端木家上了门来左说右说,端木无色的母亲还亲自过来我这儿,就差在蒹葭馆外跪下来了……二哥心软,就又准了她回来。”宋在水冷笑着道,“不过她回来之后日子也不好过,父亲碍着身份不能直接收拾她,就借口二哥膝下至今无子,让大嫂子上着点心。大嫂子就从外头买了好几个姿容俏丽的良家子给二哥……要知道端木无色善妒,二哥好说话,本来也就随着她的意思不纳妾、把以前伺候过的使女都打发出去了的。现下,二房里可是热闹得很!”
卫长嬴这才道:“端木无色这都是活该!但表姐方才和她说管家的事儿?”
“大嫂子前些日子小产了,本想把事情托我管两天。”宋在水又阴了脸,道,“我还没开口呢!端木无色就迫不及待的说我损了容貌,出入都戴着斗笠,不方便管家,还是她来罢。”
“这妇人怎么就这么惹人讨厌呢?”卫长嬴牙痒痒的,提议道,“一会我去找个理由,揍她一顿?”
☆、48。第四十八章 闲话家常
第179节第四十八章 闲话家常
宋在水拿团扇扑她:“一边去一边去!我自己的嫂子我还收拾不了?用得着你来……真是!你去揍她,这不是打我的脸吗?外头本来就把我议论得够可怜了,我听着邓家的小姐,叫弯弯的悄悄告诉我,如今帝都上下,但凡提到我,十个里有九个都想为我掬把辛酸泪!想一想我就郁闷得紧,你还要来凑什么热闹?”
又说,“她把我挤兑得不能接手,可大嫂子也不能放心她,这不,这两日她处处指手画脚,偏就没几个人肯理会她。倒是二哥的一个侍妾,就是之前大嫂子给买进来的良家女子里的一个,在花园里不仔细落了水,昨儿个和二哥哭诉,是因为端木无色想吃菱角,逼着她去采——这时节本来就还没到菱角出来的时候呢,端木无色硬让她去采,她只得划着木盆下了池,结果莫名其妙的就翻了,亏得这侍妾会水才自己上了岸,昨儿个直嚷着端木无色想害死她……”
卫长嬴点头道:“我听表姐说着这端木无色,也觉得就是她干的。”
“乱七八糟的谁耐烦去管?”宋在水朝团扇上吹了口气,垂着长睫,漫不经心的道,“之前端木无色说我不适合管家,我也还她一句,对二哥说,二嫂管了家就弄不好后院,索性别叫她操心了,免得当真弄出人命来,虽然只是侍妾,到底也是父亲爱护二哥的一片心意,还是大嫂子亲自办的。二哥就让端木无色不许出院子,也不许再插手什么事情,横竖如今府里出来是非都找她算帐……她今儿个出去迎你,就是想着若能陪着你一起说话,等到晌午后二哥回来,当着你的面,二哥也不好意思训斥她什么,就这样把二哥发作她的话含糊过去……”
“怪道表姐你不要她跟着。”卫长嬴道,“还真像表姐说的,这端木家怎么就不见一个好人呢?”
听她这么说,宋在水顿时来了精神,端正坐好,得意道:“在端木燕语手里吃亏了吧?快告诉表姐我,给你出一出主意!端木无色蠢得我都不好意思怎么对付她,我听听你那二嫂比她这堂妹如何?”
“……”无语的看了眼精神抖擞、战意盎然的宋在水,卫长嬴长叹道,“我想表姐现在虽然不至于和传闻里一样可怜,总归不大高兴的,怎么我看着表姐现下日子过得比我没出阁时还要滋润不说。你都快和我那贺姑姑一样,盼着是非出来给你动手了?”
宋在水叹道:“没办法啊,你看,我现在在府里日子过得是滋润,可又不方便经常出门!上回你过门,我可是使尽了手段,才能戴着帷帽出去看了一眼的……”
她说到这儿,卫长嬴忽然反应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问:“表姐你帷帽到这会还没拿掉,你那伤?”
“瞧我!”宋在水一拍手,道,“这会子离了这院子我就戴上它,回来了没进屋居然就忘记取下来了。”她大大方方的取下帷帽……卫长嬴提心吊胆的一看,却见宋在水左额上,一道约莫两寸的粉色伤痕,蜿蜒如蛇,直入鬓内。
卫长嬴微微变了色,道:“怎么弄得这么凶险?这伤再偏个两三分都要划到眼睛了!”
宋在水笑着道:“不是没弄到吗?”
见她这样不当一回事,卫长嬴叹了口气,伸指轻轻在伤口附近触了触,道:“这伤……如今?”
“早就不疼了。”宋在水低头任她细看,略带得意的低声道,“就算疼,也值得,不是吗?”
“我可不觉得值得。”卫长嬴咬了咬唇,她本来对本朝太子也没什么看法,因为宋在水的缘故,虽然还没见过这位殿下,却已经横竖看不顺眼,就觉得宋在水为了拒嫁太子损伤容貌代价实在太大了。
思索片刻,卫长嬴在伤口上比了比,建议道,“这伤的形状,倒可以纹朵蔷薇或凌霄花之类,如此也好作为掩饰。”
“那么麻烦做什么?”宋在水嗤笑着道,“忍受针扎上去的痛苦就为了得人称赞一句?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