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他要只是让她留在书墨斋作画就算数量上有惩罚她也无所谓,就怕他又给她弄出点其他什么风浪来,譬如另一场不输夏试的比试,她完全相信他有这个兴致。
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我去,可师父你别抱太大希望啊,这次是天家出名目的比试,到时候出来的高手肯定有很多,我被压下去你别怪我的。”
“还有半个月,不必如此没自信。”他温和道。
“……”寄白惊惧他的温和,天知道他是想对她做什么。
第10章 错无错着
翌日,“师父对半个月后的‘夏试’很重视吗?”花绝放下笔问道。
公子入画看他,“为何有此一问。”
“我只是随口问问,只是寄白去好吗?不然还是我去吧,这次比试毕竟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她若是落选,对书墨斋……”花绝略略犹豫道,他并不是在乎届时封下的名号或是赏赐,只是寄白的资质并不是三人中最好的,也并不十分努力,出言参加不过是一时兴起,完全没有必要因此赔上书墨斋的名声。
公子入画不在乎名声之类的虚名他却不愿书墨斋在如此瞩目的情况下意外落马,这样怎么都不好看的。
“无妨,你同她一起吧,她经验尚浅,此类比试总也是经历过才好。”
花绝原本就是要在画界奠定自己的地位希冀以此让他父母改观不再勉强他继承花家,此次若是得了天家封赏,竞逐民间三师,春手,夏狄,秋离的名号,对他当然是大有裨益。
“哦,那我去找她来,这半个月逼也要逼她手上功夫再精进三分才好。”
“我不是在你后面吗?”一个幽幽怨怨的声音从某个角落传来。
花绝吓了一跳,忙回身找人,却没有看到半个人,不禁把眼睛落在了那堆厚厚的书上。
“恭喜你,猜对了。”
叶清茗把眼前的书一窝的全推倒了,起身站了起来,寄白则仍是坐在地上形同枯槁,手里颤巍巍的捏着一本书。
“师父我都想劝你放弃了。”叶清茗也是一脸无奈。他陪着她在这里看了一个晚上的书,他都会背了她都还不懂,让他怎么办。
“我认识它们,它们不认识我。”寄白惨白白的脸上同样无奈,“而且师父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看这种讲技法的书呢,应该要我练不是吗?”
“平日师父让你看书你哪一次是看完了才出门的?”叶清茗出离愤怒的就想回身敲她脑袋。
她是看完了才出门的啊,寄白伸手去挡,“你不怕我再笨你就打好了。”
果然,只见他的手顿在了半空,无奈的看她,“当初幸好你挑的两个人是我们。”不然谁受得了她。她到现在也一直拿这件事在他们面前吹嘘,一脸幸好是我挑人,不然你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鬼混呢。
“其实你小时候看起来很聪明啊,怎么越大越……”花绝挑了挑秀气的眉,发出不敢苟同的啧啧声。
“估计就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典范。”叶清茗适时的接口。
“我想也是,估计是那个时候被水呛多了,脑子不灵光是正常的。”她笑眯眯道。
果然,叶清茗面色一变,染上三分愧疚,花绝咳嗽了两声摇头道,“你就拿这件事一辈子吃死他吧。”
那是他们成为公子入画学生的第一年,京城王员外一直都是书画爱好者,对公子入画的书画更是推崇备至,也是知道公子入画同样嗜画如命,就经常以名画为由邀请公子入画过府一见,王员外人是相当的猥琐,品味和眼光倒是惊人的不错,是以公子入画虽然对交际什么的不热衷,同王员外家走的也勉强算得上频繁了。
那时王员外知道他收了三个学生,更是兴趣浓厚邀他同三个学生一齐过府鉴赏诗画,寄白听说公子入画又要出门,还是那个王员外就忍不住问他,“王员外那里的书画虽然也算不错,但也不是每次师父都要去看的吧,一年里去个一两次已经算给他面子了才对啊。”
结果他是怎么回答她的,至今想起来都庆幸她早已认清了他的真面目,“每日都只作画,他是送上门的戏,为何不看。”
是了,王员外表演欲极强,恨不能在公子入画面前表现他所有所谓独特的眼光,良好的谈吐,不俗的修养。
而那天王员外家除了一些自诩优雅的贵胄正欣赏他挂着的书法字画,还有数名娇滴滴的美人在园中饮茶赏花。
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王员外打着什么主意,她偷眼觑公子入画,果然他清温的笑容半点不变,眼中原本的随意却浅浅抿了去。
她更是在那一堆美人中发现了两个略略熟悉的身影,不就是经常在茶楼上喝茶的两位小姐嘛,每次都是指定她这个手脚利索看着干净的人去服侍的,自然印象还是有的,又还是美人,不好忘啊不好忘。没想到她们对他还是不死心,一觑着机会就来接近公子入画。
她这边正躲在转角处看,公子入画已身陷狼窝,哦,是美人的香怀中,也听不到他说什么,大概是要他当场作画什么的,他也只微微笑着推拒了。
还正想继续坐着看热闹叶清茗就来了,嘴里念叨着公子入画让他照看好她,直接把她往花园里推,她无奈,这个叶清茗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自己的人,还是能为自己死的人,可惜现在用不了。
公子入画微微一眼瞥到了拉着寄白小手的叶清茗,温声道,“你们到哪里去了?”
听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有多担心学生呢,寄白抬首对他笑笑,“不好意思打扰师父和各位姐姐说话呢。”说着拉了拉叶清茗的衣袖。后者犹豫了一下,不忍把公子入画继续留在这脂粉堆里,干脆道,“师父不是来看画的吗?带我们去吧。”
美人不悦的目光直直射过来,寄白往叶清茗身后躲了躲,无奈。
此时一温柔如水的美人徐徐开口了,“听闻公子新收学生三名,我和诸位姐姐正好奇公子这样的人收出来的学生该是很惊艳的吧,这二位就是吗?”
“收徒看缘,资质如何,非辞并不关心。”公子入画依旧温和,略略呷了一口茶。
寄白讶然了,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公子入画的名字,外人一直称他公子入画,院子里的人也是恭敬的喊他一声公子,她也只唤师父,是以他的名姓,她竟然是半点也不知道。
非辞应该是他的名吧,非辞,她默念他的名字。
回答的也是很巧妙,若是她们想出言刁难也落不到实处。只是公子入画这架势也不像是要走,那她是继续站着惹她们嫌呢还是直接拉着叶清茗这木头走人?正寻思间,一稍显薄凉的女声响起,“你我见过,是‘典妆’的女孩儿是吗?”
寄白暗里翻个白眼,柔顺的抬头往出声女子瞧去,果然是那经常上茶楼的二位女子之一,她流露出略略惊惶的神情,好似生怕女子说出什么。
“师父收徒不看出身的,我还在酒楼帮过工呢。”叶清茗皱眉,直直的看回那女子。
那女子皱眉,“我不是这意思……”
“今日既然是员外邀非辞前来赏画,如今想来也是唐突了姑娘们了,非辞先走一步。”
“哎……”
公子入画哪里还给她们挽留的机会,直接负手缓步踱出了花园。
再后面一点的事老实说她是真的记不太清楚了,只隐约记得是他们在王员外府上逗留了大半日后她在外湖边上恰好又遇上了那两个小姐,后来是说了什么那有些刻薄的小姐就伸手推了她一下。
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她落了水,发了三日的烧,叶清茗为此自责不已,明明答应了师父照顾她的又让她落水发烧,想来那个时候脑子是烧出了问题。
叶清茗叹口气,“看来我得多攒些钱才对,你这个样子日后没人要少不得要我养你一辈子了。”
“是啊是啊,那我就一辈子拖累你吧。”寄白想了想道。
花绝却轻轻的蹙了眉。
“明天之后半个月你不用来上课了。”公子入画走上前将寄白手中的书抽了去,淡淡道。
寄白眼中狂喜顿现,啊,不用上课……
“我说的是清茗。”
她一呆,“那我要干什么?”
“自然是上课,”叶清茗有些幸灾乐祸的道,“半个月,我等你脱胎换骨的给我惊艳一把。”
寄白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你笑好了,有你哭的时候。”
叶清茗呆了一下,“你打算死给我看吗?”
寄白愣了,转而冷笑道,“脑子笨就算了,理解偏差成这样还讲出来干嘛,怕别人不知道?”
靠之,“你脑子要是有你嘴巴一半好就谢天谢地了。”
“你确定你还要和她吵?”花绝看了叶清茗一眼,转身出了门,顿了顿还是回身看着公子入画道,“师父是打算带寄白出门吗?”
“嗯。”
“师父,我真的错了,不然这半个月我随你怎么罚,那个比试还是让花绝和清茗去吧。”
“晚了。”回答的却是花绝,他回身半倚在门上,无限同情的看着她,“京城最近忽然涌现了大批文人墨客,都是奔着比试去的,估计里面高手如云。”
“那就对了啊,所以才更要你们去,我这半吊子去了也是浪费还会给书墨斋抹黑,多不划算。”寄白高兴道。
“他们为什么会忽然在这次以天家名目举办的比试前出现?因为优胜者不但能继续争夺民间三师的称号,更有可能凭此一试一跃成为师父一般家喻户晓的名画师。”
“虽然这次比试名头不小,奖励也很诱人,毕竟民间和宫廷的不同,怎么能凭这一试就咸鱼翻身?”寄白似乎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皱着眉道。
“哼哼,试想功夫在公子入画之上,这样惊艳的人还不能让世人封之为一流画师吗?”
寄白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嘴里仍道,“师父是要亲自去了吗?”
“晕,说你笨你就不能学聪明点?师父可不可能去那样分明是给新晋画师机会的比试?平白污了身份。”
“那?……”
“唉,不知为何,京城流出这样一个说法,那就是公子入画神秘女徒将现身‘夏试’,听闻此女绝顶聪明,手上功夫半点不弱公子入画,是他最得意的子弟,隐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味道。公子入画为使此女一役成名两年来一直刻意隐瞒此女动向,先前大大小小的比试也一律由另二位学生出面,此次比试非比寻常,乃是天家立下的名目,更能成为民间三师之一,因而她出来了,意欲一举夺魁。”
寄白小脸有些发白,她只是将比试的好处夸大了数倍将其四散于民间,就是为了引出更多的高手,那就算她真的参加了比试,输了也有个稳得住的理由。
可这公子入画的神秘女徒是什么回事?谁干的?
第11章 临行之前
寄白这下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不但不能不参加,还要因此接受公子入画还不知道怎么残酷的授课。
这是谁传出来的谣言?谁?寄白一脸痛苦。
“所以为了师父的声名,你敢不得胜回来;日后日子有多难过;小心斟酌哦。”
“你只有半个月的时间,成或不成旨看你造化,如何?”公子入画轻道,“今日唤你的丫头给你收拾几件衣服罢。”他缓缓揉了揉额际,“今日就到这,你们走吧。”
寄白正欲说什么也给叶清茗的眼神阻止了,拉着她就往屋外走去。
“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也该为师父想想,这半个月你就辛苦一点别再偷懒了,若是得了那名头给你也是好的不是吗?”
天知道一点都不好,她勉强点头道,“我尽量。”天知道他们为什么竟都是一副你去了一定要夺冠的嘴脸,对她何时这般看好了?亦或是他们对师父有种盲目的信任,名师底下也有庸徒啊!!
“师父一直在京郊外有一处竹屋,我们求了许久他也没答应带我们去过,不知这次是不是打算让你在那里习画。”
“竹屋?我怎么没听过。”
“你对什么事上心过?”清茗抬手在她脑际轻轻敲了一下,“这半月见不到你了,好好照顾自己。”
“嗯,我晓得的。”
“记得写信。”
“……”
“又不是一去大半年,我只怕你才习惯不被我捣乱我就又出现了。”
他也只摇了摇头,看了花绝一眼,“走吧。”
“清茗你跟花绝干什么去?”寄白有些莫名其妙,“还不如帮我收拾呢。”
“小孩子懂什么,回去吧,你丫头还在等你呢。”
“哦。”寄白心不甘情不愿的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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