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些日子,你肯定很难受。”所以,我才要楚天非不要告诉你的。
“知道?知道你还暗中给我下药,瞒着我谋划一切?”
“那也是你骗我说,你会忘记我。”武彦殊叹了口气,“我真的无法承受,你再离我而去。”
“五百八十一天,五千八百一十天,五万八千一百天……我想忘记,早已经忘不掉了。你不知道,我从华朝拜访御医覃分无果,想到天下能人之士已经被我寻过了,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到那些日夜,再看面前之人,真的让她恍若梦中。
武彦殊默然点头,拉过游潇的手在唇边亲吻,“现在,你不觉得我的选择没错吗?至少,我们现在都好好的。我自认没本事让苏淼帮我去救你。”
想到苏淼,游潇有些默然,初见之时,倾心之时,何曾想过会有今天。
“告诉我,你答应了他什么?”武彦殊犹豫着,终于问出那个让他忐忑难安的问题。
游潇如何不知他所想,微微一笑:“没什么,你放心吧。”
“……自从知道他可以救你,集我手上全部势力,部署了半年才敢去找他。”游潇想起又是叹气,“我对他,可算是不择手段了,他肯定很生气。”
“先礼后兵,利诱,威逼,刚柔并进……用尽我之所能,耗费半年心血,终于迫得他答应。”
“……你求他吗?”武彦殊想也想得到,苏淼是多么不愿意救他,而素不求人的游潇为了自己去求那个宿敌。
游潇微微点头,却又摇头:“先求他,再跟他说华锦,华朝,华颖我帮他三年之内拿下,兵不血刃。他没答应,我再层层相逼,步步为营,分析利害。最后,我说,他若不救你,这个天下,我会从他手里夺过来。你我,战场相见,你死我活。”
武彦殊不知道说什么,可以想象游潇当时语气冰冷的样子,一句句残酷的话说出,伤了苏淼,更伤了自己。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怎么会愿意这样对苏淼。知道了一切,武彦殊倒有些同情苏淼,如果游潇这样逼他救苏淼,便如一刀刀割在他心上。
“来华锦的路上,舒函带人伏击苏淼……”
“什么?苏淼救了你之后只剩两成功力,应该是一个人,他有没有事?”游潇急道,如果苏淼出事,她不会饶过她自己。
听到游潇依然这么紧张,武彦殊心头有些不舒服,但是一想起游潇相逼苏淼,毕竟也算是她逼他救自己,让他功力只剩两成,也就觉得没什么好计较了。
武彦殊伸手把游潇揽在怀中,道:“我果然救他救对了,你放心,他只是受了点伤,没事。”
“你救他?”游潇也觉得有些惊奇。
武彦殊点头,微叹,“我就知道,他若死了你恐怕会念他一辈子。”
“……”
“游潇,你知不知道我很小气的?”
“早看出来了。”岂止小气,还霸道。
“现在他没死,我救他一次,你也不必觉得欠着他什么,我不准你念着他。”
“……”游潇笑,点头。
“我已经打算好了,等我帮他一统天下,我们便浪迹江湖,好不好?”
武彦殊点头,“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
“那……”游潇有些犹豫。
“什么?”
“你会不会……帮他……比如,华颖……”
“不。”武彦殊怎么会不知道游潇想说什么。
“……哦,那也没关系,我多花点时间而已。”游潇知道有些勉强,武彦殊的回答也在意料之中,本来是不打算开口的,但是听他说他救了苏淼,觉得有些希望才说了出来。
“我只会帮你。”武彦殊补充道,“你答应他的,也是为我,我怎么会袖手旁观?但是不是帮他。”
“……”游潇心道,帮我帮他不是一回事么?算了,你爱区分明显心里好受些我也不爱拆穿你。
“华锦意外的顺利,最多一年,我会统一天下。”
“一年?这么有把握啊?”武彦殊看着游潇,又开始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那是,你都说了要帮我,华颖手到擒来,不好说的便只是季诺然,或许会比较多的时间。不过我原本算的时间是两年多,但是华锦意外的太顺利了。我倒想不到舒函会离城,让我有可趁之机。幸好被你打破他的计划,否则真不好说。”
“嗯,辛苦你了。”武彦殊说完开始亲吻她的脸。
游潇被他抱着,也说不下去了,勾住他脖子,慢慢回应他。
舌尖相触,便如同触电般,一吻即燃。
两人又都不是恪守礼法之辈,上次也只是差点,武彦殊想到游潇毕竟身上有毒,他要帮她解毒本是抱着必死的心态,也就再难忍也忍住了,毕竟他不想要了她之后成了她第一个男人,然后忘不掉。
如今久别重逢,既然两人都表明心意,此生唯他(她),也便再无顾忌。
武彦殊挥手灭掉蜡烛,一边吻着她,一边将游潇横抱起来走向内室。轻轻将游潇放在床上,又开始激烈深情地拥吻。
从第一次见到在酒馆见到这个女人,又是公子潇,便克制不住自己想吻她。那时不敢承认,到终于明白也敢承认自己的内心,游潇却深中绝毒。好不容易救了她,又是沉睡了一年多,直到,现在,终于又能这样抱着她,吻着她,原来上天让我遇见她,还真是待我不薄。
“游潇……?”武彦殊呼吸急促,吻着她的耳垂,轻问。
“嗯。”游潇点头,闭了眼,将武彦殊抱得紧了些。
不用过多的言语,她知道他问的什么,他也知道她答什么。
芙蓉帐落,满室春光。
无法控制的苦恋,差点生离死别,久别再见,五百八十一天的思念,两人都需要这样激烈的释放。
武彦殊睁开眼的时候是第二天早晨,睁眼便能看见怀中的女子,未来很美好,便如窗外的晨光,他轻轻吻了吻游潇的脸颊,温柔而宠溺。
一想到以后他们还会这样一辈子,他就莫名地兴奋。
终于不再敌对,不再苦苦克制自己的感情,终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再是奢望,而是一种美好的幸福。
想到第一次见面,他胁持了她,拿剑指着她让她带他来这里,他就感叹命运的奇妙。
游潇伸手挠了挠脖子,触到一物,光是触感,已经让她知道是什么了。
将那东西拿到眼前,睁眼看去,嘴角噙了丝微笑。
青丝红绳结。
“娘子。”武彦殊温柔的声音吐在耳边。
“谁是你娘子……”
“是吗?”武彦殊眯起眼睛,将唇堵住游潇的嘴。
中午,游潇心情特别好,找到陆斐布置了所有的事,还有手续什么的,已经定了时间,三日后,正式归降苏淼。
交待好一切,游潇有些亟不可待地回寝宫。她想,或许热恋就是这样吧,一直想见他,想见他。
回到寝宫,两人说了会儿话,却听见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道:“娘娘,有事禀报。”
游潇跟武彦殊都认得那个声音,该来的总要来,她还嫌来得晚了,昨天还错把武彦殊当他。当下对望一眼,已经有了计较。
当下武彦殊刚进了内室,那人却不请自入。
“何事?”听到那人关了门,站定,游潇背着他淡淡道。
“娘娘为何不回头看看?”舒函兀自坐下,自顾倒了杯茶,虽然觉得那声音似乎好像听过,但是也想不起来什么。
“不用回头,我已经知道你是谁,所为何来。”游潇仍是背对着他。
这声音真熟,舒函皱眉:“料想娘娘真是神机妙算。”
“过奖。”游潇勾唇一笑,缓缓转身,“至少,我还没算到你会这样大大方方地便进来了。”
舒函看着她转身,手一抖,将茶杯放下,有些不敢置信不自觉地起身,那眉眼……不是那个风华绝代的公子潇?
“……公子潇?”好半晌,舒函才愣愣看着她,不敢置信地开口。
游潇微微一笑,点头。
舒函深吸一口气,有些颓然地坐下去,“我算是知道,我败在手上了。大意了,如果早知道是你,我万万不会离城而去。”
“舒函,大势已去。苏淼已经是真命之主,你连华锦都没有了,降吧,我保你一世荣华。”
“我说武彦殊跟苏淼争来争去为个男人,现在也算明白了。真有你的,公子潇,原来早就潜入华锦。”舒函转了话题,半点不考虑投降。
“这个你可就误会,当初我被那小鬼看上,没办法来这里当这个幽妃,我可不是乐意的,更不是预谋的。”
舒函默然了一会儿,忽道:“我觉得我现在是中计了。”
“你若不自来,我又怎么能设计到你?”
舒函忽地一扬手,手上茶杯带着茶水箭一般急射游潇。
游潇却只勾了勾唇,不动。
舒函看着快至近前,内室忽然现出一个黑色身影,极快地接下茶杯,拂开茶水。待看到那人容貌时,还是有些意外,“武彦殊,我发现你总是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坏我好事。”
武彦殊轻哼一声,“救苏淼本来便是路过,我要找的本来就是游潇。”
“我真的想不到,你们失踪一年多,竟然此刻双双出现,并且都投于苏淼手下。”
“我们跟他,没有下属关系。但是,这个天下还不容你来染指。”游潇慢声道。
“你布下杀局,害我爹爹,这笔账,我早晚会跟你算明白的。”舒函冷哼一声,已经慢慢往门边移动。
“舒博侯欺主凌母,只手遮天,也不知道害了多少无辜人,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游潇说完,清啸一声:“来人!”
几乎同时地,舒函打出几枚透骨钉,窜出门去。
武彦殊要追,游潇拉住他,“这宫里他比我们两个都熟悉,追不上的。”
“可是……”
“无妨,我知道他会往哪走。”
三日后,陆斐举城而降,迎苏淼入宫,亲手交上玉玺,被封为锦乐侯。
大典之后,便是论功行赏的宴会。游潇托个病,拉着武彦殊到王城逛风景。
最后出了城,并肩坐在第一次见面给武彦殊上药洗伤口的河边,游潇拔开他衣服,看着他肩上的伤疤便嘿嘿傻笑。
“笑什么?”
“就笑当初被我说中了,伤疤永远也消不掉,早晚也知道你是谁,少爷。”
“早知道当初我将你灭口了,省得你这么麻烦。”
“你既然救我,我赌定你不会下杀手。再说了,就算你动手,我虽然打不过你,但也不怕你。要知道这江湖上‘侠盗’草一飞轻功一流,其实我比他还稍高一线。”
“我觉得真的有点亏,早知何必去帮你,还害自己中了一箭。”
“呵呵,早知道武公子是好人,见到个陌生人受伤都要管。”
“对了,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游潇眼珠转了转:“你猜。”
“华朝。”
游潇点头,“华颖民风彪悍,血气方刚,那些军队都是宁愿战死,也不窝囊投降的。便是华颖王下令不战而降,大臣门同意,士兵也不同意。一个不好,便是哗变。所以只能放着,先从华朝下手看看。”
“我忽然想起来,隐师大会让季诺然走了,是你干的好事吧?”
游潇点头,叹道:“季诺然只是生不逢时而已,他若早生二十年,整个天下,他还可以稳坐。如今就算没有你跟苏淼,华朝也是气数已尽。”
武彦殊微微点头,算是赞同,然后抱着游潇想亲她。
游潇忽然推开他,道:“你醒来后有没有见过你隐师?”
“远远见过,当时苏淼在场,我也不好说什么。”
“当初你就那样不辞而别,将到手的天下送人,他很生气。”
“……你怎么替他说话了?别忘了上次你差点死在他手上。”武彦殊有些纳闷,要说跟简先生,没有感情也是假的,还蒙他教诲,传授武功,只是,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千言万语,他只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你知道,我是如何知道苏淼可以救你的吗?”
“这个问题,我隐隐猜到,应该是他吧。只有他这么清楚,他一生的对手,南奇老前辈的武功。”
游潇点头,叹了口气:“上次我遇见他,便抱了一丝希望去求他。他开始很厌烦我,也对你很生气,甚至说让你赶紧死算了。我软言求了他几句,毕竟你们是师徒,想必他也很痛心。他无奈说出普天之下只有苏淼可以救你,然后叹息着走了。我想,你应该去跟他谈一谈,好歹说个明白。”
武彦殊点点头,游潇道:“我猜他现在应该在军营整理事务,你去吧,我会在这等你。”
“你就这样希望我走啊?”
“去去去,别废话。”
在游潇的催促下,武彦殊也只好硬着头皮来到军营。
揭帘而入,简先生抬起头来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