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个密室的开关密码,她怎么会知道?!
游潇,公子潇,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了我,瞒了天下人?
过得好半晌,游潇轻松地回来,态度十分不善地喂给他一颗无忧丹,解了他身上的穴道,又道:“他封了你什么穴道?”出去一趟,不过是知道武彦殊中了天香无,得先帮他找无忧丹。
武彦殊看着游潇,满是疑问,不答话。
“你是想在这里待者呢,还是跟我出去,你自己选吧。”游潇语气不善,冷冷道。
武彦殊叹了口气,将各处大穴说了,看来他真是白来了,也白操心了,游潇根本就胸有成竹,早就有对策了。
游潇手出如电,三下两下便解了武彦殊被封的内力,“你先调息一下。”
武彦殊盘膝坐下,放弃了问个究竟的冲动,看游潇这神色,肯定是不肯对他说的,现在先出去再说。
没过一盏茶,武彦殊便起身,看着游潇说:“公子潇,我忽然发现,你真可怕。”
游潇怔了一下后,冷笑:“是,我可怕,我恶毒,我卑鄙,你的碧羽,你的洁茵温柔,善良,行了吧?”说完看也不看他,出了门。
“她们跟你比起来,真的小儿科。我从未想到,你可以把自己隐藏得那么深,你一下子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变成一流高手,让我觉得很陌生,很难接受。”武彦殊跟在后面,缓缓道。
“救你废话还这么多,你去死好了。很难接受便很难接受,谁要你接受?”游潇没好气道:“哦,我忘了,我怎么能这么跟你说话,以后指不定你找我麻烦,未来的皇帝陛下。不想死的跟着我的脚步,触发机关我可不管。”
可怕,我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武彦殊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于路再无话说,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密室,游潇转头对武彦殊道:“我要去办点事,驸马爷还是赶紧回王城大婚去吧,这里可是是非之地,别忘了你的命系天下。”
“……一起出去。”武彦殊看着她定定道。
“我说了我要办点事,别跟我这个恶毒可怕的女人在一起,要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游潇说完一闪身,已经拐去好远。
武彦殊也赶紧追上,游潇回头看他一眼,不再说话。
一路走得顺利,游潇似乎像对天教十分了解,不一会儿便走到总坛大殿外面,远远没见着守卫,不由觉得奇怪,轻如鬼魅般飘过去侧耳听得里面有动静,似乎有江赫留和莫沣的声音,皱眉,想起琴使他们说的事成之后,心头有了些底,看一眼武彦殊轻声道:“我要过去,你最后还是先出去吧。”
武彦殊缓缓摇头,游潇皱眉,但是也拿他没办法,身子一扭,拐了方向,不一会儿绕到大殿内室,侧耳细听大殿的动静。
原来却是棋使江赫留蓄谋已久的篡位,联合了琴使,阔别已久的书使,还有武彦殊的老情人陶洁茵。
这一下骤然发难,便是莫沣也一栽倒地。等到游潇来的时候莫沣刚刚气绝。江赫留已经坐上教主之位,正商量如何重新与舒函合作,整顿天教。
游潇听着感慨,转头用轻如蚊蚋的声音道:“天教内乱,我这个可怕的女人便要玩一招坐收渔人之利了,趁江赫留他们早已经调走守卫,正是好机会,你有没有兴趣一起拔了天教这个后患?”
武彦殊沉默地看着游潇,终还是缓缓点头:“小心行事。”他知道游潇既有了主意,断不会罢手。
两人说话间,书使已经被派下去处理善后,三人继续在商量。
“那华颖既然有咱们的碧羽公主,再加上武彦殊跟公子潇还在我们手中,应该问题不大。舒函在意的,不过是势力。”江赫留坐在莫沣平常高高在上的位置,一切是那么的得意。
“教主,公子潇你答应过我的,要交给我处置。”陶洁茵恨恨提醒道。
“现在不是时候,我想我比你更恨公子潇。”江赫留淡淡拒绝。
“江赫留,你这么快便忘记你所答应过我的吗?事成之后,我再也无法再等,我一定要让公子潇尝尽天教酷刑,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陶洁茵恨恨道。
游潇闻言瞥了一眼武彦殊,听见没有?你所谓的善良的洁茵。
武彦殊轻叹,却是握上了游潇的手。
游潇甩开,冷哼一声,径直从内室走了出来:“是吗?要让我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江赫留三人见是她,皆是一愣,陶洁茵最先反应过来道:“好,你来得正好,我正找你呢。”
游潇侧头,目光中全是凌厉:“好,我便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陶洁茵闻言哪里还按捺得住,清啸一声持剑直扑游潇,本以为手到擒来,却没想到眼前黑影一闪,一道人影拦在了游潇面前,双指便夹住了自己的剑。抬头,那多日出现在梦中的声音蓦地刺伤了她的眼睛。
“洁茵,你若再伤她,我不会放过你。”
只一句,陶洁茵瞬间泪水模糊了眼睛。
这句话,犹如石子投在游潇心头,现出一圈圈的涟漪。
“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喜欢他什么?他是个男人!”陶洁茵几乎咆哮道。
大殿内静悄悄的,静得能听见心跳的声音。游潇有些惶恐不安地看着武彦殊的背影,手足无措。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要喜欢她。”这一路,好累。偏偏你我敌对,偏偏你我如此骄傲,谁都不肯承认。
武彦殊顿了顿,语气坚定:“但是,爱一个人正如同恨一个人,同样是没有理由的。”
“喜欢她哪一点我不知道,我喜欢全部,一整个的她,公子潇,游潇。”终于,鼓足勇气说了出来,游潇,你听见了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不是说我恶毒可怕吗?
尽管你可怕,恶毒,有城府,但是那又怎样?我仍然喜欢,也为了这样一个你,弃了天下。
这样一个你,打着淡淡天涯浅浅嗟,落落生平潇潇洒的折扇,风华绝代。
这样一个你,也忧国忧民。
这样一个你,傲骨铮铮。
这样一个你,会说:“且笑天下名利浊,不胜人生一场醉。”
……
“哈哈哈……”陶洁茵疯了般地笑,江赫留冷笑,琴使咬牙。
“你们两人未免太放肆了吧,你来到我这个地方是宣告你们那荒谬绝伦的爱吗?琴使,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江赫留说着,忍无可忍,出手直袭游潇。
武彦殊立刻弃了陶洁茵,迎上江赫留。与此同时,琴使和陶洁茵反应过来,都扑向游潇。
“江赫留是我的,他三番两次暗算我,还害得小杨命悬一线,这笔账,我亲自跟他算。”游潇说完加入武彦殊跟江赫留的战团。
江赫留见她动手,来不及想名动天下的公子潇如何会武功,只得招架她来的杀招。
武彦殊见她出手,便知她功力大概,只好侧身回去招架住琴使跟陶洁茵,想先将两人制住再去帮游潇。
江赫留跟游潇斗了将近三十招后,两人约摸摸清楚各自功力,应该还是江赫留稍胜一筹,加上他多年行走江湖,自然打斗经验比不出手的游潇高了几倍不止,如此下去,游潇两百招后必败。
但是另一边倒不一样了,虽然是一对二,琴使见长于离魂曲琴音摄魂,功力倒不如何,而陶洁茵更是师承弘霞山,武彦殊优势是绝对的。
一百招后,武彦殊一掌击在琴使身上,将他打在地上动弹不得,随后连使几个虚招,陶洁茵一时不察,被武彦殊封了穴道,丢在琴使身边。
武彦殊不看一眼,立刻加入到江赫留跟游潇来两人,他一眼便看出再过百招,游潇必败。
游潇得暇,瞥一眼地上的两人,心头只道:“他果然不肯伤她。”但是一想他刚刚的话,也就觉得没什么好计较的了,反正,对你再好,也不曾爱你。
“武彦殊,我说了江赫留是我的,你插什么手?”
“你相比他还差点。”武彦殊倒是头也不回地打击她道,也算是实话实说。
“我功力不如他,但是未必不代表我不能杀了他。”游潇傲然道。
“我也有账跟他算行了吧?”武彦殊头也不回道,如果不是他弄出一个假公主,一路上我跟我的丫环月儿应该比较和睦。
“哼哼,你不就是恨当初他让个假公主差点让你栽了吗?”游潇冷笑。
“你闭嘴。”武彦殊仰头避过江赫留的杀招。
江赫留几乎咬断银牙,你们一边聊天一边打,当我是什么。
“得,你打吧,我乐得坐山观虎斗,也省得他死不瞑目说什么我们两个打他一个。”游潇这样说着一转身,足尖一点便坐上了天教教主之位。
这边两人打斗渐渐激烈,江赫留眼睛转啊转,但是没有任何办法,也怪自己篡位事先调走的侍卫,才使得莫沣孤立无援,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吗?马上便轮到自己了吗?
又打得五十多招,武彦殊虚晃一掌,江赫留一躲,没想到却是虚招,眼前一花,胸前一股巨力,败了败了……
江赫留远远摔倒在地,目光却是阴冷地看着游潇,手一动,从袖口中拿出一物。游潇眼尖,暗道不好,立刻起身便退。
刹那间从江赫留袖中射出千百根细如牛毛的小针,武彦殊急道:“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游潇伸手一拉帘布,旋身一扯,那布便飞天而起,浑如罩子把她护在其中。
江赫留不可置信地想要伸手摸摸自己喉咙上插着的一排小针,只听游潇淡淡道:“还你的!”
却是刚刚她腾挪间收了暗器,得暇又朝江赫留射了回去。
江赫留目光死死地看着游潇,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但是神色却带了一丝笑意。
武彦殊暗道好险,便是自己也不可能徒手接下如此多的小针,也不得不佩服游潇的应变奇快,想到用帘布挡了。没想到天教神圣的旗帜,被游潇用来挡了暗器。
游潇冷冷瞥了一眼江赫留,目光中却不带笑意,转身在莫沣身边拾起一把剑,然后淡淡对武彦殊道:“你走不走?我走了。”
武彦殊赶紧追上:“等等啊。”
一路上,游潇再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话,神情也是冷冷的,这让武彦殊不觉得有些奇怪,好几次想问,却被游潇的神情看得无法开口。
出了天教,树林里,游潇停了下来,想了想,转身冷冷看着武彦殊,然后将手中剑丢给他:“拿去,凌天剑。这算是我送你的小小礼物。你赶紧回王城吧,记住,别跟着我,别来烦我。你我,后会无期。”
武彦殊默默接过她扔过来的剑,游潇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将他淋个遍,别跟着我,别来烦我,后会无期?死死地盯着她,他要一个解释。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喜欢我,早知道我就利用这个资源帮苏淼了。”游潇轻笑,又道:“我喜欢的人,自始至终只是苏淼。所以你别自作多情了。”
武彦殊有些不可置信,自始至终,只是苏淼吗?那为什么你会为了我跟苏淼反目?一切的一切,他明明可以感觉到的。
“……你对我,真的半点……喜欢……也没有?”天知道问出这句话,他需要多大的勇气。连放弃天下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可是骄傲如他,要怎样向另外一个同样骄傲的人问出这句话。
游潇瞥他一眼,转头看着又是夕阳如血,仍然轻笑:“我怎么会喜欢你?你是在自取其辱吗?”
自取其辱?游潇,你真残忍。
可是,还是问了最后一句。
“……真的?”低头问出这么一句话,他不想让游潇看到他红了的眼眶。
游潇转身,一声轻笑,身影消失在密林。
“我凭什么要骗你?我走了,办事,别死皮赖脸地跟来。”
用轻功走了没多久,游潇再也支撑不住,跌落在地。心口痛得厉害,一滴泪落下。
伸手摸摸自己胸口,那漫天的小针,终究没有完全避过,还落了几根。
或许,这就是天命吧。
明明说好的,最后一次把酒言欢。
明明听到他说,喜欢自己。
明明也想对他说好多,尽管她不会为他改变,更不会做他的皇后,但是她想送给他一份最后的礼物。
可是,这些,都没有机会了,撑不住了。
只来得及跟他说那些冷漠又残忍的话。
骄傲如我,又怎么会让你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
因为我知道,听说过,“冰雨”之毒,无药可解。
没有几个比我了解天教,江赫留脸上那抹笑意便是,我死了,你也逃不了,公子潇,我在地府门前等你。
愣愣地站在原地,手中握着凌天剑,仿佛还有她残留的体温。
为你放弃天下,为你束手就擒,为你在天教大殿宣告……难道就是为了换得你这般残忍的话语和这把滑稽的凌天剑?
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