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严厉,脸色隐隐发黑:“身体刚好,怎的这般不小心!”
女子垂下头去,右脚收回,双手覆上轻轻地揉捏,声音闷闷道:“衣摆太长,绊了一下。”
男子俯下身子蹲在女子身边,长手一伸便将女子的右脚拉到了眼前,褪下了鞋袜,脚腕处高高鼓起,一大片淤青一览无余。
男子似乎很生气,周身寒气笼罩,右手一垂便在脚腕处重重地捏了一下。
“这么严重只是简单地绊了一下!”声音不寒而栗。
女子吃痛地抬起头来,目光凉凉地落在男子身上。
“哼!本宫的事儿要你管!”说着便挣扎着缩回右脚。
男子不语,冷冷地看着女子,半晌,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4 章
再一次见面已是几天之后。
那日天气阴阴沉沉,一改数日来的燥热焦灼,扬尘照例先去六部转了转,见一切如常正想离开,不成想却在院门处碰到了几日未见的苏大才子。
只见来人眉头深锁,又是罕见的一身黑衣,低头行走间,高大瘦削的身形微晃。
扬尘凝眸,不知不觉地停下了步子:“退之如此行色匆匆,可有要事?”
苏望风抬头看了她一眼,唇角紧抿,往日一笑间熠熠生辉的眸子此时暗沉复杂,下一瞬便转过了头去,抬步欲行。
“可是还在生我的气?”说话间,扬尘暗暗地叹了口气,走了几步挡住了他的去路,“那日确实是我不对,你不要放在心上。”
苏望风已停下了身子,双目幽深直直地望着面前的女子,半晌,抬起右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长长地叹了口气:“扬尘放心,相伴二十年来,我又怎会真的生你的气?”
女子侧身,凤眼瞥向一旁:“苏望风你就是太宽容了,哼!老好人一个”
话音未落,抬起步子向着门口走去,凤眸深深,意有所指:“若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儿别忘了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上你。”
苏望风呆愣了片刻,转身,一抹月白纱袍入目,依旧身形修长,呈婀娜之姿,垂首复言:“最近天象异变,恐有暴雨将至,你自己照顾着些自己。”
果不其然,当天夜里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本来也没有什么,只是这雨…一连下了好几天。
早朝上,顺丰帝看着下首的一众大臣,嘘唏不已:“天灾突至,众爱卿可有良策?”
本来还有些精神头的大人们一听顿时蔫儿了,陛下呐,您既然都说是天灾了,咱们凡人能有什么办法??
偌大的正德殿上,只见老丞相揪了揪发白的胡子,向前走了一步:“陛下,老臣以为当务之急便是清河道,引河水,加固河岸!”
顺丰帝眯着眼睛点了点头,片刻转向一旁,素手一扬:“尘儿如何以为?”
只见扬尘扫视了一下正德殿里的百官,凤眸抬起,深邃的眸子里一片沉静:“儿臣以为丞相大人所言不错,只是暴雨持续了这几日,西凉中部地势较低,恐怕已遭水患,届时雨停,人畜患病,易引发瘟疫。是以赈灾的同时也应该做好善后的准备。”
老丞相眼前一亮,冲着扬尘点点头,随即接过了话头:“公主殿下与老臣的想法不谋而合!陛下,这种情况要及早处理呀!”
原本耷拉着脑袋的众大人一听顿时也来劲了,就着赈灾的工作热热闹闹地讨论了起来。
顺丰帝转过头去看了看挺身站在身旁的扬尘,心里不可谓不五味陈杂,何时他心心念念的女儿竟在不知不觉间能挑起江山大任了。
早朝过后,扬尘撑着雨伞缓缓地走在宫道上。周身清脆的雨滴声入耳,在脚边溅起了一圈圈涟漪。
思绪飘远,方才朝堂之上,只户部尚书苏并素一人沉默寡言。
年少从师,她对苏家父子了解甚深,从容不迫,镇定如斯,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侃侃而谈。今日,却有些不同寻常。
不知想到了什么,女子蓦然转身向着宫门的方向而去。
再次来到苏府,扬尘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上一次与苏夫人在花园里偶遇的事悠悠远远地回映在脑海中,而今,心境却大为不同。
望居里
苏望风正坐在檐下看着雨水哗啦啦的落下,连带着感受那一抹丝丝沁凉的寒意。
不远处院落中青藤妖娆,在雨水的润洗下愈加青葱。
抬眼,一道身影遮住了远眺的目光,油纸伞下女子亦是一身青衣,抬脚缓步向他走来。
扬尘凝望着静静坐着的男子,脑海中有断断续续的画面闪过,同样风雨交加的夜晚,男子抬手轻轻地摸着她湿漉漉的脑袋,无奈一笑:“扬尘怎如此顽皮,着凉了该怎么办?”
“扬尘?”苏望风有着片刻的错愕,继而起身将女子迎进了屋里。
“退之,本宫记得你擅长天文地理,可是?”扬尘转身直直地看向身旁的男子。
苏望风怔愣了片刻,垂首,轻笑一声:“的确,殿下可是来问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猝不及防,女子欺身而上一把抱住了他,半晌低叹一声,松开了手:“短短几日你怎瘦成这个样子?”
苏大才子展眸轻轻一笑:“可能最近有些劳累了吧”
“哼!苏退之,到现在你还要骗我么?是不是你试用了幽冥花?”
闻言,苏望风叹了一口气,将睁着眼睛愤愤地瞪着他的女子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再开口却是顾左右而言它:“这雨估计还要下个几天,朝堂之上还要多做些准备才好!”
扬尘哼唧了一声,看到他不温不火的样子,突然恼怒了起来:“苏望风,本宫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用跟我在这里打马虎眼!”
话音刚落,愤愤地转身走进了内室,清雅低沉的声音从身后飘了过来:“若是如意有什么事的话——”
内室里,苏小公子盖着被褥沉沉入睡,细看之下却是两颊苍白,没有丝毫血色。
女子眉头皱起,凤眸凝滞:“如意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与幽冥花有关?”
半晌,站在门口处的苏望风眉目低垂,低低而言:“如意患有先天之疾,幽冥花是一味必不可少的药材。”
先天之疾…扬尘心口蓦然一痛,仿佛刀绞一般。
“苏望风,我再问你一遍,如意的娘亲是不是我?”
心存疑问数日,本想耐心地等着一切真相水落石出,可仅仅是听到小家伙身患先天之疾,她便忍不住心中的悲痛……
“你不是早有定论了么?否则又怎会对他视如己出!”
女子凝眸盯了他半晌,忽而欺身而上,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双唇,半晌,松开,颓然坐在了地上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
“苏退之,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确信本宫失忆后还会重新爱上你?”
苏望风身形一震,双眸中复杂难言,蹲下身去将女子抱在了怀里,再开口带着几不可见的愧疚:“扬尘,我知你忘记了我们的过往,忘记了望山上相依相守的时光,那就让我来给你讲讲!”
忽明忽暗的内室里,低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将曾经美好的岁月一点一滴地叙述了出来,没有惊心动魄,只有淡淡的温馨和幸福。
扬尘凤眸睁大愤愤地瞥向带着淡淡笑意的男子,心里十分不平衡,伸出手指捣了捣他的胸膛:“苏退之你瞒了我这许久,你自己说该如何惩罚吧!”
苏望风伸手握住女子捣乱的纤手,继而压向女子左侧的胸房,眉头微微皱起:“现在这里还疼么?”
“你怎知——”女子惊讶出声,进而银牙轻咬,愤愤道:“苏望风,就算我曾经倾心于你,就算我为你生下了如意,那又怎样?”
苏大才子瞬间脸色刷白,垂目直直地看向女子:“真话还是气话?!”
如此强大的气场下,扬尘顿时蔫了,肩膀耷拉下来偎在男子怀里,闷声道:“气话”
顿了一下,继续开口:“既然我当初愿意为你生下如意,那么一定是满心满眼里都是你”
苏望风心中一软,轻轻地吻上了女子的红唇,片刻分开,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还带了些…尴尬。
往日的亲密无间已随扬尘的失忆而沉积在脑海深处,如今某些事情明了了,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
“扬尘——”苏望风埋首在女子颈间喃喃自语。
女子轻轻地挣脱了他的怀抱,起身向着床榻而去,片刻回眸:“如意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苏大才子眸色一暗:“病发得越来越频繁”
说话间亦来到了床边,眉头紧锁,伸手为小家伙拉了拉被角:“当初我将他抱回来的时候刚刚发作,距今月余。而不久前在成风殿里的那次仅仅隔了几天而已。”
扬尘眉眼低垂,呆呆愣愣地不知在看些什么,半晌长叹一声,将头埋在了男子的胸膛间,声音闷闷道:“退之,是我对不起你和如意,你们受苦了。”
苏望风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小如意,伸手拍了拍女子的背,低低出声:“扬尘,是我不好,明知道你在那种情况下不能怀孕,还——”
本来有些伤感的氛围,谁知扬尘竟轻轻地笑了出来,凤眸中满满的都是笑意,伸手搂上了男子的脖子:“苏望风你还真是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呀,我虽然不记得当初的事儿了,但是我感觉十之八九是我自己要留下这个孩子的。”
“如意,如意,如你之意,如我之意,如这天下人之意,再说我莫扬尘的孩子又怎会连这小小的磨难都度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最近有些卡文,不足之处还请见谅。晚更的章节会尽量补上。。
话说都连载了四十多个章节了,潜水的亲们也该出来透透气,给俺些鼓励了。。
☆、第 45 章
外面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天地阴阴沉沉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内室里,扬尘脱去了浸湿的外衣,上了床榻将熟睡的如意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垂目,细细地凝望着小家伙。
依旧是小鼻子小嘴巴,此时看来却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自古血缘之亲便是如此神奇。
不知过了多久,轻笑出声,一双凤眸满满的都是笑意:“退之,我现在才发现如意长得很像我”
苏望风看着满心欢喜的女子,亦笑出了声:“那是谁醉酒之后说如意与我很像的?”
女子愕然:“我何时说过此话——”话音未落便被男子长臂一捞拥在了怀里。
两人面对着面,四目相对间,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心脏的跳动,不自觉地屛住了呼吸,呆呆愣愣地望着面前俊朗温雅的男子。
只见苏大才子轻笑一声,星眸低垂,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继而低低出声:“扬尘这是在期待些什么吗?”
“苏望风——”
女子一听,双目愤愤地瞪了过去,挣扎着要睁开紧紧锢着的双臂。
苏望风手下用力将女子更紧地抱在了怀里,低雅的声音含着笑意:“扬尘别闹了,如意还在睡觉”
不知想到了什么,低笑一声,伏在女子耳边低言:“再说你我本是夫妻,那种事早已是水到渠成,扬尘还在害羞什么?”
这不说还好,一说,扬尘顿时双颊绯红起来,望着男子的双眸都能喷出火来了。半晌咬牙切齿道:“苏望风你给我正经些,有些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话音刚落,猝不及防,狠狠地咬了下男子的下巴,凤眸微转,含了一抹凉意:“比如当年我生下如意后为何又与你们分开?”
苏望风身子一僵,正欲开口,却又听得女子气势汹汹地问道:“再比如,你又为何死死隐瞒你我已是夫妻的事实?!”
“扬尘——”
苏望风低头垂目,半晌再睁开眸子,满目凄凉复杂。
“扬尘,你我私自成婚必为世俗所不容,更何况你又是堂堂西凉公主,我不想…置你于绝境之中”
扬尘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顿时哑口无言,半天讷讷出声:“你既有此顾虑,又何必在望山上以天地为媒,以身为聘来娶我?”
“你怎知望山上——”男子身形一顿,低头直直地望向同样有些呆愣的女子。
扬尘苦笑一声,低下头去摸了摸怀里小家伙的脑袋:“自是做梦梦到的,不然还能是恢复记忆了么?”
苏大才子阖目,凄凉一笑:“莫扬尘,你以为我当初没有想过与你分道扬镳么?望山上你重伤后醒来,我待你冷之又冷,只盼冷了自己的心,可是你说了些什么?你说:退之你变了啊!”
半晌沉默不语,再开口时声音嘶哑:“你说这样一个你让我如何割舍的下?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堂堂西凉的公主,不是因为你将来会登上帝位,一览天下,只是因为你是莫扬尘,是我相伴二十年放在心尖上的女子!”
“如意是我们的孩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