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尘殿下回过头,明晃晃的太阳光下,身形颀长,青绿色的外衫极为适宜地包裹着玲珑有致的娇躯,一颦一笑间,自有一股风流韵味。
轻轻地扫了小麻子一眼,衣袖一甩:“哼!本宫不急,倒急死了你这小太监。再婆婆妈妈地嘟囔下去,本宫便为你改名为‘当午’!”
小麻子心中一阵哀嚎,不自觉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公主呐,那个谁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又有俗话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您已经将小麻子宰了一次又一次,足足三四次了,这次就放过奴才吧!”
扬尘殿下心情很好地看着愁眉苦脸、耷拉着头的小麻子,微微挑眉,眼波流转间似笑非笑:“小麻子竟也学会了抗旨不尊了么?有这功夫还不如弄弄清楚‘当午’什么意思!”
小麻子眼珠子转了转,顿时张大了嘴巴,莫非天上掉馅饼刚好砸到他小麻子的头上。
心里正盘算着下次出宫要找个风水先生好好看看他家祖坟是不是块风水宝地,一转眼的功夫扬尘殿下已经不见踪迹了,小麻子呷了呷嘴,左右张望了一下,屁颠屁颠、熟门熟路地摸向了苏府。
苏府,望居
刚入得院门便听到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扬尘殿下脚下一滞,一双凤眸深邃无波,微微眯起间竟荡漾出了满满的笑意。
女子随意地倚在院旁的一棵树上,素手轻拍,哈哈笑了起来:“哎呀呀,看来本宫来的不是时候,倒是扰了少傅大人的雅兴呐!”
苏大才子身形一僵,抱着小公子的手抖了抖,这才转过身来,看到扬尘殿下的瞬间,星目中光辉一片,俊雅的面目上染满了笑容:“殿下来得确实不是时候呀,没看到微臣父子正在交流感情么?”
扬尘殿下直了直身子,散漫地走了过来,却是一脸惊异道:“呦,都说:老婆孩子热炕头,几日不见,退之连儿子都有了,果真是本宫老了么?”
苏大才子还未张口,就见苏小公子已经冲着扬尘殿下呵呵地笑了起来,张着几个爪子在他老爹身上扭来扭去,哈拉子飞流直下三千尺,眼见着一尺一尺都流到苏大才子的身上了。
苏望风紧了紧抱着小家伙的手臂,双眸之中一片温润宠溺,忽而抬起衣袖擦了擦小家伙的口水,无奈地低低出声:“如意又淘气了是不是?再这样爹爹——”
孤独相伴二十年,纵是在最亲密的时候,扬尘也没有见过如此温和,如此宠溺溢于言表的苏望风,那是无尽的欢喜,一心一意的疼宠,没有限制,无边无际。
年少时期,她也曾幻想过有朝一日有这样一个男子爱她入心,疼她入骨,抚摸着她的飘飘长发,含情脉脉地说:“扬尘又淘气是不是?”
突然感到身上一沉,扬尘殿下瞬间便回了思绪,抬眼却见调皮的苏小公子正搂着她的脖颈,一边呜呜地说着些什么,一边奋力地向着她的下巴行进,眼见着就要一口啃上了。
扬尘殿下眼皮子抖了一抖,伸手一把将小家伙提溜了开来丢到了苏大才子的怀里,素手抬起有些嫌弃地捏了捏苏小公子红扑扑的脸蛋:“这小崽子弄脏了你皇姑姑的衣裳,倒是知道不知道啊!”
苏小公子似是听懂了一样,竟停下了忙活得不可开交的四个爪子,眨了眨炯炯有神的小眼睛,一瞬不转地盯着扬尘殿下看。
苏望风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儿,一时哭笑不得:“殿下几十岁的人了,跟个小孩子置什么气?”
扬尘殿下微一挑眉,不再言语,径直地向着一旁的躺椅而去。
半晌,回头一笑:“这小混蛋叫什么名字?”
苏望风脸色黑了黑,抱着苏小公子坐在了另一把躺椅上:“殿下,如意好歹是微臣唯一的嫡亲血脉,怎么着也得有个苏小才子的称呼吧?”
扬尘殿下顿时一阵恶寒,苏望风你还真是——不要脸,面上却如春风拂过,带着点点笑意:“哦?原来叫如意呐!唔,以后再生个女儿可以叫——吉祥。吉祥,如意——挺好的!”
刚刚安静了一刻钟的苏小公子一听,立即大哭了起来,还不停地挥舞着爪子,在他老爹身上使劲地扑腾。
苏望风顿时头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边紧紧地抱住张牙舞爪的小家伙,一边低声细语地哄着。单薄的外衣在一阵拉扯中松松散散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的里衣,隐隐约约可见男子瘦削有力的身材。
扬尘殿下散散漫漫地半躺在躺椅上,一双凤眸半张半合,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半天才闲闲地开口:“唔,退之还真是“贤妻良母”呐,不过,啧啧,倒是可惜了这副——好皮相呀!”
树荫下,苏望风微微一愣,儒雅俊朗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神色不明,突然一把抱起闹腾得正欢的苏小公子,起身,硬塞到一旁看笑话的女子身上,咬牙切齿:“殿下似乎太闲了些,既然应了如意一声皇姑姑,也该做些实事!”
扬尘殿下满面笑容瞬间僵硬在了当场,嘴角貌似抽了抽,伸出手及时地扶住了扑腾扑腾眼看着就要掉下去的小家伙。
“苏望风,你倒是潇洒,花前月下、温香软玉享受一番之后,让本宫给你收拾烂摊子!哼——”女子愤愤然,重重地捏了捏怀里苏小公子小巧玲珑的鼻子。
哼!本宫斗不过你,还斗不过你儿子么??
说也奇怪,先前要死要活,扑棱着四个爪子,眼看着就要把他老爹折腾得水尽人亡,这会子在扬尘殿下辣手摧花的残酷对待下竟然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哈拉子那个簌簌地往下流,疑似银河落九天呐!
苏大才子默默地站在一旁,眉目含笑地看着女子上下齐手,恶狠狠地对着小家伙又是摸摸鼻子,又是拧拧嘴巴。
苏家小公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欢快地嗷嗷了几声,一双乌黑乌黑的小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一直逗弄着他的扬尘殿下,见对方没有恶意,一咧嘴就对着面前纤细的手指咬了下去。
扬尘殿下本来只是一时兴起,闲着无聊逗弄逗弄小家伙,没想到竟被一个几个月大的小毛毛头给调戏了,顿时惊异地睁大了一双凤眸,使劲地眨了眨。
“退之,他——他——竟然会咬人——”
苏大才子弯下腰来宠溺地摸了摸小公子疏星朗月般的头,极其自豪地开口:“那是,我苏望风的孩子岂是孬种!”
话音刚落,只见扬尘殿下一动不动地僵硬在了原地,十分怪异地咧了咧嘴又皱了皱眉头。
苏望风突然有一种不好预感,果然,下一瞬女子急急忙忙地将小家伙塞到他的怀里,像被蛇咬了一样猛地从躺椅上蹦了下来,黑沉着脸子,愤愤指责:“果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苏大才子抬头看了女子一眼,尴尬地咳了咳:“殿下,所谓无知者无过,所谓大人不记小人过,如意他还小,你看——”
被提了名的小家伙丝毫不知道自己闯了祸,嘴一撅,四个爪子一伸聚精会神地扯着他爹腰间的玉佩玩,尤显不过瘾,用刚长出来的几颗小牙抱着洁白无瑕的环佩咬了开来。
没脸没皮,天下无敌,扬尘殿下顿时泄了气,小娃娃果真是小娃娃——着实可恨;还偏偏恨不得!
“苏望风,本宫告诉你,子债父还,若今天这衣服干不了,哼!本宫还就不走了!”低下头来仔细地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扬尘殿下又是一叹,青绿要是色的外袍上一大片濡湿,偏偏还在腰间尴尬的位置。
苏大才子抿唇轻笑一声,轻轻地拍了拍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家伙:“殿下先容我为如意换了衣服,可好?”
扬尘殿下哼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一身白衣,俊朗如仙的苏大才子抱着贼精贼精的小家伙进了内室,半晌,微一挑眉也跟了上去。
内室的床上,脱得精光的苏小公子这下可乐坏了,一边翻着身子,一边咯咯地笑个不停。苏望风笑着摇了摇头,一把捉住了顽皮的儿子,轻车熟路地为他换起了衣服。
女子眨了眨眼睛,显然没有想到向来风流倜傥,没个正形的苏家公子竟会亲手做这等琐事,心下一时颇多感慨。
望着男子劲瘦的身形,良久,一叹:“退之,将如意的娘亲接过来又何妨?”
正在忙碌着的苏大才子身子一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直地望进了扬尘殿下的眼里,眸光中凄清落寞一闪而过:“你又怎知是我不愿将她接回来?她心在天地间,区区苏府,无谓英雄冢罢了,我——不愿成为她的累赘。”
扬尘殿下愣了愣,随即垂下了眼帘,自嘲一笑:“心乎爱矣,遐不谓矣,心中藏之,何以忘之,退之当真是对如意的娘亲爱到了骨子里。”
再抬头时凤眸中一片风清月白,向来深沉的眸子依旧古井无波,却带了点点笑意:“如此也好,却不知是怎样的女子能让你这么义无反顾地一头扎了进去,还弄了个小尾巴出来。”
不待苏大才子有所反应,女子轻移几步径直地走到床前开始逗弄爱笑爱调皮的苏小公子。
苏望风僵立在一旁讷讷无言,张口间满是苦涩,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纵使她怨他,恨他,对他冷嘲热讽,都是他应得的!
只是莫扬尘,有些事情你可知道?
二十年相伴的岁月,我将你放在心尖上疼着,爱着,只愿有一天你一回头身后不再是寂寂寥寥的宫道,只愿有一天荒宫中谱写的古老音符能为你换回丝丝缕缕的温暖,只愿有一天你能知道有一个叫苏望风的男子将你视作生命…
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莫扬尘,有些事情你可知道?
二十年相伴的岁月,我将你放在心尖上疼着,爱着,只愿有一天你一回头身后不再是寂寂寥寥的宫道,只愿有一天荒宫中谱写的古老音符能为你换回丝丝缕缕的温暖,只愿有一天你能知道有一个叫苏望风的男子将你视作生命…
苏大才子很深情,有木有??某月表示被感动到了!~.~!
还有就是,文文评论和收藏成绩如此惨淡,大家看得下去吗?下去吗?吗??
对此月月表示很愤慨!!乃们都知道怎么做,哈~,手指动一动,造福千千万~同志们,某月求积德,求人品!
☆、第 25 章
五月十五,刘家公子刘瑾瑜奉圣上之命离开京都之地,前往西北军中——当个小兵娃子。
刘家不管咋说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几十辈下来不是出探花就是出榜眼,那叫一个人才济济,英雄辈出呀!不过却没出过一个状元,京都百姓每每提起连连叹气:刘家者,唯缺状元也,久而久之,便得了一个绰号:刘状元府!
几百年的老黄历就不用说了,单单刘大学士就够人喝一壶的,据闻他可是顺丰帝跟前继户部尚书苏并素之后的第二大红人,偶尔编编书,没事儿上上奏折:今天甲大人三更半夜不好好睡觉去逛窑子;明天乙大人又娶了一房十姨太,弄得诸位大人们整日战战兢兢,心力交瘁,一不小心就白了“少年”头!
是以,这次刘家公子刘瑾瑜出了事,民间反应及其以及特别强烈,朝中大人们也是一个劲地嘘唏不已,却没有一个人去顺丰帝跟前求情,有的还暗地里使了个绊子,栽掉了刘大学士一颗门牙!
为此刘夫人甩了几天脸子之后,一气之下,两手一撒——回了娘家。
都道虎落平阳被犬欺,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这话一点不假,看看刘家公子凄凄惨惨戚戚的下场就知道了。
空空荡荡的城门外,刘瑾瑜腰板挺得笔直笔直的,一双眸子一个劲地往城门里瞅,瞅来瞅去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哀叹一声,耷拉着脑袋掬了一把心酸泪!
一阵伤春悲秋之后,刘大公子振了振精神正想牵着小毛驴上路,谁知身后却有人吼了起来。
“瑾瑜兄,且等一等!”
刘瑾瑜回头一看,正是多日不见的杨将军家的二公子杨舒逸。
只见杨公子抹了抹眼角,一把拉住了刘瑾瑜的手,极其热情大方:“瑾瑜兄这便要上路了么?”
看着唯一来送行的小伙伴,刘大公子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了,正想开口抒发一下离别之情,像什么“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之类的,却被杨舒逸接下来的一句话死死地定在了当场。
杨家公子如是说:“瑾瑜兄这么快便要走了,为弟心中着实不是滋味呀——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你还我的那二十两银子呐!”
城墙上扬尘殿下眉眼一弯,笑将了开来:“这混小子,委实欠揍了些——”
身旁的小麻子急得心痒痒,踮了踮脚,支起了耳朵使劲地听,还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场景呀,哪有啥好笑的??
城墙外的两人还在就着那二十两银子纠缠着,只见苏大才子一身青衣乘马而来,衣袍翻飞,端的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呐!
刘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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