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耽误姑娘的休息的。”
萦烟也笑了下,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一般,“休不休息,还有什么打紧?”
“姑娘可认识这个东西?”若溪决定开门见山的打开局面,说清楚自己的来意和真实的目的,“我就是来给姑娘送这样东西看的。”
萦烟的一双美目在看见若溪手中的东西的时候,不由得惊骇的睁大,几乎是颤抖着手想要去触摸,却又不敢!
“这东西!你怎么会有!”她大惊失色,用手掩住自己的嘴巴好让自己不叫出声来。
若溪浅浅一笑,“子母璧手环,这东西恐怕姑娘不会陌生。我这一只是子环,那另外一只怕是就在姑娘的身上。”
萦烟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颤巍巍的点了点头,无限惊恐的看着若溪,“那另一半的确是在我的手上,但是……”但是这眼前的一半这个叫做若溪的女子是如何得到手的呢?
“萦烟姑娘不必惊慌,我本来是……”是来要挟你的。后半句话若溪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她亲眼看见了这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做到了何种地步,索性那后半句最主要的话,倒是一点也说不出口来了。
“姑娘但说无妨。”萦烟何等聪明,她在风月场中打滚多少年,已经见惯了那些所谓的善举和善人,要说现在有人好心的把这东西给她专程的送上门来的话,她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这个女人看似善良,看似平庸,但是她必有所图!
萦烟如此想着,目光之中流露出来的神色就变作了冰冷,没有了刚才那一份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妖娆。
若溪看着她,暗暗感到悲凉,即便是已经病体沉疴到如此地步,也不能稍加放松,这样的日子怎么能够不让一个好人生病?何况,她还是被人下的毒!
“萦烟,你太聪明,所以才会如此糊涂是么?”若溪轻轻放下手中的子母璧手环,看着床榻上绣得繁复的花样,怔怔发问,“你这病……”
“姑娘在说什么?萦烟听不懂。”萦烟的眼神一阵恍惚,似乎是不敢再看若溪一眼。若溪苦笑了下,抬头问她,“值得么?就为了那样一个不珍惜自己的男人?”
她们同是女人,都是有着爱人的女人,所以这个话题对于她们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沟通途径。
“值得么?”萦烟迷离着抬起眼睛来看她,摇了摇头,“我不管什么值得与否,我只要觉得无愧于心,便好。”
无愧于心……
若溪轻轻合上眼帘,眼睛里酸涩的几乎让她难过,很快就有液体从眼角里落下来,同样是带着不同目的的在自己心爱的人身边生存,萦烟就选择了一种罪光明正大的道路,她说的那四个字,无愧于心,她懂的。
那是包含了背叛自己的过去和信仰,放弃原先的仇恨和杀戮的大度与豁达!那是她无法做到的尺度。
若溪眨了眨眼,那眼角的凝结的液体便滑落到床榻上,微微浅笑,“姑娘说的真好,若溪受教了。”
但是……她是白若溪,是欲。火之后重生的融嫣!不是这个风月场出身,为了感情可以抛弃一切的萦烟!所以,她的感动和撼动只是一瞬间的事,她流泪也只是因为她不能够做到像萦烟一样的潇洒和真诚。就在这一瞬之后,若溪就恢复了自己的理智。
她还有国要复兴,有仇要报复!
“只是……姑娘可以问心无愧,但那个人呢?对于一个千方百计要除掉自己的人,萦烟姑娘,你还能够这样忍耐下去么?”若溪的嘴角带上冷酷的笑容,似乎是在看着最大的一场笑话。
被自己心爱的男人下毒伤害,还浑然不知,这大概是天底下最最愚蠢的女人了,若溪在心里这样想着,才觉得刚刚的那种不可抑制的悸动好了一些。
没错,萦烟太蠢了,所以她不能像她那样。对,坚决不能。
萦烟略略惊愕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你难道不是从喝了一些药汤之后才开始身体每况愈下的么?”若溪轻声说着实情,萦烟顿时脸色一变,若溪说的不错,她的确是因为喝了一种补药之后才开始嗜睡,无力,困乏的。
“我要是说的没错的话,就请姑娘好好想想,那汤药是从和人处得来?”若溪一问比一问犀利,萦烟忽然脸色骤变,在褪尽了血色之后终于露出一个酸涩的凉薄的笑意。
这个被感情戏弄了的女子竟然笑了,因为这段感情之中最让人发指的一段桥段而发笑!
若溪有些心疼的看着她,萦烟轻声说出一个名字,“凉叶,他……竟然要我死。”她绝美的脸上透出几许的绝望和愤懑,愤懑之后只剩下无休无止的漠然。
“他早就不愿意活在别人的掌控之中,不管是大殿下也好,还是钟覃也罢,钟凉叶是个脑后有反骨的人,他不会就这么认命的和你一起白头到老的,萦烟,对于钟凉叶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点,你心里比我清楚的多。”
萦烟的一张脸上再也没有出现过什么波澜和起伏,“他若是想要我的命,我又怎么会不舍得给他呢?何苦要用这种手段来折磨我!”她唯一气恼的地方就是在这里,她是一个热爱舞蹈的女人,每天都要在梅林之中舞上一段消磨时光,而在她生病之后,她的这一项唯一的乐趣也只能停歇。
钟凉叶当真够狠,不仅要夺取她的性命,还要连同她的这点小小的欢乐一起剥夺干净!
“姑娘若是不想活了,若溪也能认同,毕竟人世沉浮,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但是……”若溪话锋一变,看了看手中的子母璧手环,轻声道,“如今在看到这手环之后,姑娘要还是想要如此沉迷的活下去,或者是一心求死的话,那么若溪就当今天是白来一次。”
这个手环原先的主人绝对是一个可以对萦烟造成极大影响的人,不然她那样一个镇定的女人怎么会在刚刚见到这手环的时候露出那样错愕不已的表情来?
“她……还说着?”许久,萦烟才说了一句出来,看着自己手里的手环一阵愣怔,那个人……她竟然还活在世上么?若溪缓缓点了点头,“她不仅还好好的活着,而且……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们见上一面,我敢保证,你见到她一定会高兴的。”
萦烟抬眼,“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她现在已经有孕在身,你们花家不愁无后了。”若溪看着她这张苍白的脸,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的微笑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要为了他活下去①
“因为她现在已经有孕在身,你们花家不愁无后了。”若溪看着她这张苍白的脸,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的微笑来。
萦烟愣怔得如同一只惊呆的雀仔,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平庸却在一举一动之中无意中流露出来的那股高贵的气息,她的举止不似寻常宫人,不由得好奇心大起,“姑娘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么?可是,你告诉我了这些,对你又有什么好处?而且,你怎么就能确定我和那个人的关系?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如牛毛,就算是你知道我真正的名姓,又是怎么确定呢?”
萦烟已经收敛了自己惊愕的神情,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用一对平平静静的眼睛定睛看着若溪。
在这种情况之下,若溪无有所谓的笑了,她同样用那种宁静的眼光看着她,她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瘦长的手指头来回拨拢着自己耳边的头发,“若非是今日真的看见了萦烟姑娘,我倒还真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这么想象的两个人。”
“萦烟姑娘,想不承认都不行了,因为你实在是与我相识的那位姑娘太像了,除非是一奶同胞,不然,我也不能相信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相似的两人存在。”若溪大方一笑,“既然姑娘你是个明事理的人,我也就不不多和你磨牙了。那么,萦烟姑娘,我可就直说了。”
“萦烟等得就是姑娘的实话。”萦烟温婉的笑了起来,笑容之中有着说不出的诱惑,但是若溪却在这诱惑之中,看出了许多的辛酸。即便她不说若溪也知道萦烟是一个苦命的人,对于一个从小就失去双亲,并且在外流浪的女子来说,被青楼的老鸨带回去抚养,虽说是请各种老师教授她学习琴棋书画,歌舞管弦,但是也总是在学艺过程之中受到责骂和毒打,一个音符弹得不妥,便会招致老鸨的臭骂,等到她长大之后出落得更加美丽大方,老鸨便对她给予了很大的希望,把她培养成一个人人竞价而得的高档商品。
“萦烟姑娘,先不说我是如何认识了那个人,单说现在,我想你身后的那个主事之人已经对你起了疑心了吧?”若溪轻声说,随即,萦烟的神色陡然一变,喃喃自语了一句,“那个主事之人……么?”
然而到了最后,她的机智聪明被另一个人看中,将她从青楼之中赎了出来,但是就在她自以为能够过上寻常女子一般的生活之后,命运却再一次和她开了玩笑,这个把她从火坑之中救出来的救苦救难一般的菩萨似的男人,又把她带到了另一座看不到底的深渊之中。她的幸福和未来,统统被打入了深渊。
那个人给她的不是什么宁静的家庭主妇一样的生活,而是一种完全出乎了她意料之外的生活,是一种近乎抛弃了理智的生活,想方设法的去接近一切可以对那个男人有利的男人,用自己的身体去取悦别人,然后再得到了那些男人的心之后,匆忙将他们抛弃。
那些她曾经奉命去诱惑过的,倾倒了的男人,据说最后的结局都很惨淡,有的失去了官位,失去了荣华,还有的是失去了生命。
“我来,只是为了问姑娘一句,如果要你如同千百次那样去要了他的性命,你可愿意,你可心甘,你可舍得?”
从没有一次,她像现在这样的恐慌和害怕,因为之前的那些男人都不曾俘获过她的芳心,但这一次不同,是真真正正的发生了重要的改变,只因为这一次不是男方的钟凉叶投诚,而是她被他俘获。
从没有这样一个男人,在她的心里留下那么重的烙印,在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开始,就已经被注定了一些不可改变的命运的轨迹。或者说,那些轨迹只是在命运的长河之中不经意的在那一刻被悄然开启。
你可愿意?你可心甘?你可舍得?
这三个问话像是三把利剑,一下下的砍在她的心头上,痛得难以忍耐。
她不愿意,不甘心,更不舍得!
所以她违背了那个若溪口中的那位神秘的主事之人的命令,没有把那包药粉投进钟凉叶的茶盏之中。相反的,她却喝下了他暗暗放置的毒药!
这个如花一般美好的女人为了这一生中唯一一次心动的机遇,为了这机遇之中的最让人心寒的部分,开始隐隐发笑。
若溪带着悲哀和悲悯的神色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也许萦烟是不幸的,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是一个真正的人生之中的失败者。
她实际上也许该是幸福的。若溪低低的叹了口气,谁是幸福的,谁又是不幸的?天底下谁又能说的清呢?或许,她才该去羡慕萦烟,因为萦烟的身上有着她所没有的性格,也或许是因为命运的枷锁,让她不得不对着这残酷的事实低头。她喜欢的,她所爱的那个男人,是她的家族,她的国家的屠戮者!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却,相爱了。并,爱的那么深刻。
萦烟看着她不说话,自己则低低的说了下去,“我想我并不后悔爱上他,虽然他是在骗我的,可我又何尝不是在欺骗着他!他如今……咳咳,如此待我,也是极其正常,毕竟是我先于心有愧,如今……我已经命不久矣,再多说什么也无意义,姑娘,我只希望你能够善待那个子母璧手环的主人,正如你所说,她如今已近有孕在身,我希望她能够安心分娩,为花家诞下子嗣。”
萦烟说的极其诚恳,在若溪的面前缓缓拜下身去,她的身体明明已经很是破败,明明已经连正常的对话都已经不能维持,却还是固执的在她面前倔强的跪下,请求她能够庇佑住那个自己一奶同胞的妹妹。
若溪低低的吹着眼睑,不去看她,萦烟以为她已经动气,不愿意去帮衬着自己的妹妹,神色之间也有些着急。她跪在冰凉生硬的地板上,固执的不肯起身。
“你可知道我的名字?我好像还没有自爆过家门,就算如此,你也对我如此的信任么?”若溪轻声询问。
萦烟坚决的点了点头,“姑娘今日可以持着子母璧手环来到我这里,就非是等闲之人,想来姑娘也有能力来庇护住我那个妹妹以及她腹中的胎儿。”
若溪看着她,缓缓伸出手去搀扶她起来,“你何至于如此,你可知道,我却是已经后悔来用这个子母璧手环要挟与你。”
“为何?”萦烟不由得一愣。
若溪苦笑,“因为对于一个连性命都可以为了一个男人而抛弃的女人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