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这不是那个秀才嘛,只见他一身的狼狈,雪白的棉袍上沾上了许多枯树枝叶,头发也是有些散乱,尤其是腿,竟然是一瘸一拐的,背上还背着一捆木柴。
咦,楚颜忍不住有些好奇,他莫非也同自己一样是来捡柴的,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喂,你没事吧?”楚颜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突然他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楚颜下意识的去扶,力气哪里有他大,一下子就被他拖倒在地,“哎呦!”两人全都坐在地上了。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自己摔倒还要带累我。”楚颜撅着嘴忍着疼爬了起来,正想去扶他一把,却看见他面色苍白的坐在那儿动也不敢动,忙道:“你的腿伤着了?来,我帮你瞧瞧。”
江忆寒斜着看了她一眼,“有这功夫你不如去村子里叫人来。”
楚颜气道:“你这是瞧不起我!其他的伤病我是没法子,可是就你这点腿伤还难不倒我,你让我瞧瞧,我识得药材,可以先帮你止血。”那血滴在雪地上格外的扎眼。
江忆寒又看了她一眼,没哼声,楚颜就当他是同意了,便蹲下给他查看伤势,结果一看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这伤口很深啊,忙拿出自己的帕子给他绑上,又嘱咐道:“你在这待着,我去山林里找些止血的药来。”
刚要抬步就被他拉住了,江忆寒淡淡的笑了笑,“这个时候林子里会有药材?”
是了,没有呢,上次她找了好些地方都没找到可以卖钱的药材,楚颜有些呐呐的,江忆寒看了便道:“无妨,你扶我回去吧,我家里有伤药。”
“那怎么行呢,等咱们一路回到你家,怕是你这血都要流尽了。”楚颜低下头看了看他那流血不止的伤口,又抬头看了看天,这样冷的天这血都止不住呢,“你到底怎么伤的?伤的这么厉害!”
江忆寒依旧是淡淡的说道:“去山林里捡柴,不小心滑到了,摔倒了不知道什么陷阱里。”
怪不得呢,那陷阱里可都是有尖利的竹片的,是为了防止野物掉进去再逃脱,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背运,不对啊,楚颜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不是会武功吗?怎么会那么不小心?”
江忆寒没说话,但脸上有些不悦,会武功?谁告诉她的?就是会为何要让她知道?
见他不说话,楚颜有些无趣,又蹲了下来,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来在他那伤口处滴了一滴自己保存的眼泪,因为眼泪不够多,所以伤口愈合的倒也不是很夸张,只是止了血,把瓷瓶收回去,楚颜拍了拍手道:“好了,你可以自己走回家去了,到家之后记得上药。”若是她再滴上几滴,说不准那伤口就直接愈合了,未免吓着他也暴露自己,楚颜没敢给他多用。
“你给我用的是什么药?”只这么一滴,他的伤口就不再疼了,这可谓是灵丹妙药啊。
“没什么,”楚颜才不会告诉他,“不过今儿我帮了你,你是不是应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这小村姑倒是有些才学,这词都能张口就来,江忆寒仔细的打量着她,发觉她的行为举止虽然大大咧咧,但却并不粗鲁,甚至看起来还有些优雅,优雅?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定然是自己受了伤眼神也变差了!
楚颜瞪他一眼,那是什么动作?“亏你还是个读书人,难道不知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的道理?我帮了你,你还我一个人情难道不对?”
“对。”他只能这么说,“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
楚颜嘻嘻笑了笑,“就把那只小野骆驼给我就成了。”
江忆寒皱了眉头,那可是他答应要给流苏的,若是给了她,流苏那里自己怎么解释?
“怎么,不过是一只小野骆驼,你也不舍得?难道它还比不上你的腿重要?”楚颜带了鄙视,哪里有人这么对待自己的恩人的!要不是她给他用药,他的腿怕是要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好呢,现在只要回去再上些药就好了,这可不是他赚了嘛,又不是两只骆驼都要来,他不是还能留下一只嘛!
江忆寒无奈的看她,“我把那只成年的骆驼给你如何?”
“成年的不好养呢,还是幼年的好,有些东西可以教……”楚颜不满的嘟囔道。
“不要算了!”江忆寒颇有些不耐烦,站起来就要走,楚颜忙一把抓住,江忆寒回头瞪她,她才笑着手松开,“我什么时候去牵?”
“随你!”他说罢转身就走,腿果然是不疼了。
这种人怎么配做先生,哪里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村子里的孩子可千万不要被他教坏了才好,楚颜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决定待会回家把柴禾放下就去把骆驼牵回来,免得夜长梦多,他再反悔!
想到这里,楚颜又认命的继续蹲下身子捡柴禾,等感觉差不多了,才直起身子冲着山林吹了口哨,没多大会儿,就看见雪妞叼着一只野兔子回来了,满嘴的血让她想起了那个秀才的腿,于是忙把野兔子取下来,先把柴禾被在背上,另一只手提着那只野兔,招呼着雪妞跟上,一人一豹就缓慢的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家里走。走到家门口时见到自家柴门是打开了的,不免有些好奇,虽然这柴门挡不住什么,但平常也都是紧闭着的呀,今儿这是怎么了?难道云姨不在家?
“云姨?”楚颜一边喊着一边把柴禾放进厨房里,提着野兔去给云姨看,云姨应该会夸夸雪妞,再给它几块点心吃的吧?
堂屋的门开着,并没有人,“云姨,我回来了。”
“颜儿,快来……”这声音是从东厢房传出来的,楚颜拔腿就往那跑,东厢房的门也是半掩着的,刚才她也看到了,但是却并没注意。她推门进去,却是看见云姨正挡在屋里那堆木炭前,她跟前站着一个高高壮壮的妇人,见楚颜回来那妇人忙转过头来朝她看了一眼,却是马氏。
“马婶子,你这是在干什么?难不成是要抢我家的炭?”楚颜看出了点什么来,走过去站在她云姨跟前冷着脸问道。
马氏瞪她,“什么抢不抢的?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我家的炭用完了,这样冷的天你要冻死我们不成?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肠却很是歹毒。”
楚颜被她这番理论说的忍不住笑了出来,“敢情我们要是不让你把这些木炭抢走,就是要冻死你们了?”见过不讲理的还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我只是要借一些,怎么就说抢呢?都是邻里邻居的怎么说的那么难听!快闪开,兰丫头还在家里等着这木炭取暖呢。”马氏说着又往前走了两步,楚颜也往前走了一步,正好堵在她跟前,“马婶子,这话可得说清楚,你当真是来‘借’木炭的?”
“可不是,是来借的。”至于还不还就是她说了算了,马氏心想着。
“既然是借,那我和云姨也不是那心狠的人,就这样吧,马婶子先把上年借的那一大筐的木炭还回来,我自然会再借给你,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的道理马婶子应该知道的。”楚颜说完冲她笑了笑,“要是马婶子还不上来,那就去别家借吧,我们家是不会再借给你了的。”上年这马氏就是趁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来跟云姨借了一大筐的木炭,当时她说三天之内就还,云姨就把大部分的炭给了她,后来她却不再提这事了,那时候压根就没有多余的银子再去买炭,自己和云姨挨了好长时间的冻呢,这也是为什么一向善良的云姨不肯再借给她的缘故了。
“什么?把上年借的炭还回来?”马氏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夸张的笑道:“你跟我要炭?”
楚颜很认真的点点头,“你没听错。”
马氏见状气的把棉袄袖子一撸,云清以为她是要动手打人,忙把楚颜揽在了怀里,结果那马氏却道:“我今儿就要把这些炭搬走了,我看你们这两个外来户能如何?”说罢真个要上前去搬。
正文 第十六章 马氏来闹事
楚颜忙去拦,猛地一推,然后伸出脚一绊,马氏那胖大的身躯就直接摔在了地上,指着楚颜骂道:“你这个死丫头!竟敢跟老娘动手,看我不撕了你!”说着一跃而起,动作竟然是无比的灵活,楚颜虽然有些功夫,但因为力气小,施展不开,又要护着云姨,脸上挨了几下子,头发也被抓散了,被她一把推向门外跌坐在地上,又去打云清,楚颜一看当真恼了,顺手抄起一旁墙上立着的木棍子劈头盖脸的就朝马氏打了去,马氏便顾不得云清,转上上前与她厮打,楚颜把她引到院子里,手里的木棍跟长了眼似的,专往马氏身上最疼的地方打,马氏见打不过她,索性坐在地上就开始哭嚎。
又来这套!楚颜无奈的瞪了她一眼,每次她在村子里占不了便宜的时候都这样,好像自己当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叹了口气,看着邻居和经过的人都朝这边来了,楚颜把木棍子往屋里一扔,往自家门口一坐也开始哭起来,见人走近了,就哭着说道:“诸位叔叔婶子,大伯大娘,你们可要给我们母女做主,我们孤儿寡母的撑起这个家不容易,成日里起早贪黑的好不容易挣了些银子买了些木炭准备过冬用,谁想马婶子刚才竟然来抢,我们不给,她就动手打人,呜呜,这还有没有天理啊!来抢东西还打人,这村里是没了王法了……”
村里人都是知道马氏的为人的,又听见楚颜这么哭喊着,瘦弱的小身板哭的一抽一抽的,可怜极了,云清也靠在门边眼泪一个劲的往外流,让人看了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而马氏这个时候只顾着吃惊的盯着楚颜,已经哭不出来了,众人见了纷纷指责她道:“田耕家的你也别太过分了,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就别这么欺负人了。
“可不是,人家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你家木炭用没了怎么就到别人家里来抢?你怕冷人家母女就不怕冷了?”
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媳妇笑着插话道:“众位叔叔婶子,你们可别这么说,田耕家的木炭不是用没了,而是他们家根本就没买过木炭,我昨儿个去镇上还碰见了田耕大哥呢,我随口问了句他买没买木炭,他摇着头说家里媳妇嫌贵不让买呢。”
众人闻言都哄堂大笑起来,这田耕可是出了名的怕媳妇,这冬天冷的厉害,就是家里再穷,也会买些木炭或者自己烧些来用,田耕不会烧,马氏又抠不舍得让买,冬日里便这家借那家借的,都是去那些外来户家,借了从来不待还的。
马氏听众人越说越不像话,站起身来怒道:“胡说什么!我家只是木炭用完了想要来她家借一点,你们怎么不说她家里太小气了,都是邻里邻居的,借给点木炭使使怎么了?”
楚颜也站了起来,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那婶子先把上年的还上我就借,没得让我们一年年的用累死累活挣来的银子给婶子一家子买木炭用的。”
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原来这马氏上年就是抢的这家的炭,今年再来要人家自然是不会给了,人群中一个小伙子取笑道:“婶子,你好歹换一家呀,咱们村里外来户这么多,没得你只跟人家借的!”这个‘借’的说的特别重,众人闻言笑的更厉害了。
马氏脱下鞋来顺手就砸了过去,指着那小伙子骂道:“嘴这么碎,怪道你娶不着媳妇!”那小伙子今年已经快要二十了,因为家里穷却还没娶着媳妇,但是人还是很不错的,被马氏这么说也有些恼羞成怒,但想了想马氏这样的人,你跟她计较起来她还不知道说出什么难听的来呢,也就耸了耸肩膀不再多话。
最后还是不知道是谁把田耕给叫了来,在这样冷的天田耕竟然跑的满头大汗,跟着他出现的是田远还有文叔、文婶子,文婶子挤到云清身边,安慰道:“她就是那么一个人,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我是什么样的人?田文家的你说清楚!”马氏丝毫不把田耕放在眼里,推开他要拉她回家的手,转过身来就掐着腰对着田文家的怒道。
“你这人怎么见谁咬谁?”田文家的也不是个软弱的,她娘家虽然是邻村的,但是也姓田,同田家村的田家是一家子,自然腰杆挺的也直,对于马氏这个外姓人也是不怕的,“我可没说错,你成日里抢这家的夺那家的,为着你是村长的外甥女,咱们都忍着让着,可是你不要以为这田家村没了规矩,你再如何,也还是个外姓,难道要试着挑战一下我们祖辈留下来的规矩?”
“这……”见她那这个来说话,马氏一下子就矮了一截,她再厉害也不过是跟村里的外姓人比,在田文家这样的人家面前还是不敢如何的,人家夫妻两个都是老田家的人,你又算什么?
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