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暗夜组,冷香的冷刺是出了名的快、准、狠。然而今夜。她的冷刺在快要沾到王卫心口的瞬间犹豫了一霎那,虽然只那一瞬,却是生与死的区别。对于王卫这种高手来说,许多时候,需要的,仅仅只是一瞬。
冷刺刺入王卫胸口不及半寸,温柔清冷的冷香被一掌正中心口,打得飞起,撞上窗棂,再重重落到地上,吐出一口鲜血,身上一丝未挂,脸色苍白,眼中没有羞涩,只有自嘲的冷笑。
王卫倏然暴起,似是不能相信一般,眼中满是愤恨、失望、悲痛的神情,直欲噬人。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喘着粗气道:“毒妇!你竟要杀我?你到底是谁?”
“大人一掌杀了奴家便是!”冷香难得明艳地笑了,青丝散在她的身体上,勾勒着美好的弧线。
王卫大恨,狠命一掌拍在床榻,整张床应声而散。他一个箭步冲倒冷香身边,右手扣住她的脖子,恨恨道:“说,你是谁,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你和孙静涛是什么关系?说出来,我不杀你!”
冷香轻笑出声,缓缓道:“大人还是杀了奴家吧!”
王卫大怒,左手高高扬起,冷香闭上了眼。
“轰”冷香身旁的琴架碎了。“孙、静、涛!”王卫从牙缝中蹦出三个字,扯了衣服随意套上,摔门而去。
冷香缓缓张开眼,看着王卫离去的背影,眼中露出复杂的情绪,许久,才清冷的说了一句:“我是冷香,不是玉竹。”
……
御书房外。
“万公公,可否帮我通传一声,就说唐子俊有要事启奏。”唐子俊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内监头领万金。
万金赔笑道:“唐副统领请见谅,圣上正在和几位大人议事。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扰。”虽说笑着,可神情却无半点恭谨。
“万公公,你是知道的,只要你去和皇上说一声,他是一定会见我的,你又何必…啊…这么死板呢?”唐子俊依旧笑嘻嘻的朝万金道。
万金脸上依旧挂着古板的笑,身子却不移动分毫,来来去去,只是一句“皇上有旨”,最后半闭着眼不再理会唐子俊。
唐子俊退后了几步。万金以为他已经放弃,露出胜利的微笑。唐子俊嘴角的笑意更加浓了,运气真气,道:“微臣唐子俊,求见皇上。”清朗的声音聚而不散,直入御书房内。
第六十五章 姐姐,等我!
……
夜深。漫天星斗。
莫非借着,借着不算明亮的星光静静盯着八角井盖上的铁锁链,王水的腐蚀性果然厉害,不过一刻钟功夫,这副大铁索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她左右看了看,抓住铁索一端,使劲一扯,“叮”的一声,铁索被扯断了。
莫非的手极为稳定的摸出腰间挂的酒壶,细细抿了一口里面的烈酒。闭着眼感受着体内的真气,果然丝丝流动,浑身上下暖和了不少,加之下午休息得极好,只觉得身体充满了力量。经过冯太医药物的调理,莫非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冯太医虽然说过不能借用烈酒强行调动真气,但她只是稍稍喝了一点酒,略略加强真气自主循环,增加些力气,应该无碍的。
莫非双手贴住井盖一侧,使劲一推,井盖被平移开少许。刚刚够一人滑入。她从草丛中翻出早藏好的灯笼,用火折子点燃,灯笼靠近,莫非看见井边有一溜铁架,井口窄,井底宽,当是密道入口无疑。
她现在要进行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按照地图,将密道走上一遍。入井前一刻,她蓦然仰头,遥望璀璨星空,尽量将心平静,暗道一句菩萨保佑,义无反顾的顺着铁架滑向井底。
……
御书房。
户部尚书文忠偷偷抹掉额头上的冷汗,偷偷向旁边瞄了一眼,看到身旁中书令、吏部尚书和太常卿等人灰败颓丧的脸,仿佛寻找到了某种心理慰藉,觉得安慰了不少。可龙椅上那位年轻男子充满杀伐压迫的眼神扫来,他的心顿时又吊了起来,规规矩矩的跪着,尽管腰椎已经有了折断的倾向。
今天在御书房的都是近几年皇帝亲自提拔任用的朝中重臣。眼下商议的主题只有一个——议政王李贤贪墨案。御书房金砖上跪着的这几位,都是贪墨案递过折子的,折子中口口声声要皇帝“严惩”。可到底如何严惩?兹事体大,涉及地方官员过多,众人也拿不出个办法。只好跪着。
皇帝陛下的声音低沉而寒冷,盯着群臣尖锐质问道:“问题在于。你们手头上的证据真的足够治他的罪吗?朕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但议政王手上有兵,岂能容你们这群找死的白痴诬陷?你们握着地方上一点点不是很确定的罪证在央都城内搞风搞雨,可你们知不知道,若是不能一把将王叔拉下马,那就是朕要下马!你们是想等着看天下易主吗?”
一听此话,群臣们更是噤若寒蝉。不敢言语。文忠更是双腿一软,差点跪不稳当。这事就是他挑的头,虽说是皇帝授意首肯的,可若是办砸了,他就皇帝和议政王爷两边不是人,哪里还有命活?
皇帝冷冷看着他们,正要开口,忽听一个清亮的声音,不愠不火的传入御书房每个人的耳中。
“微臣唐子俊,求见皇上。”
众大臣心中有些震惊于唐子俊的大胆妄为。可一想到皇帝平日里对他的信任宠爱,也就释然了。众人心中此刻对于唐子俊更多的是感激,感激他来得时机如此之妙。
小皇帝脸色不变,淡淡说道:“都在这儿给朕好好想想。想清楚了,朕的书桌上有的是纸墨笔砚。朕等着你们的折子。”言罢阔步而去。
轻描淡写一句话,一群大臣今夜是注定无法离开御书房了,而且还必须得议出办法,否则,只怕明日的早朝也不用去了。
……
也不理会万金脸色极为难看的矗在门边,唐子俊气定神闲的欣赏着满天的星光,万金看着他嘴角的笑意,简直想一口将他吞下肚去。
“吱呀”门开。小皇帝人还没出来,声音已经到了:“越来越不像话了,给朕滚过来。”话虽不客气,却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听得万金和御书房内跪着的群臣满心羡慕。
……
御书房侧,东暖阁。
皇帝陛下适才发了一通脾气,本有些疲惫厌倦。但听了唐子俊的话,却情不自禁的挑了挑眉,自唐子俊手中接过一盏茶饮了两口,才道:“照你这么说,是蛮有意思的。”他蹙着眉头想了一想,眼中露出感兴趣的神情,“孙静涛竟是个女子?也不知道王卫在干什么,竟然让女子混入羽林军中。”
“应该是选拔和考核一应结束之后,正式上任之前那几天才被掉包的。怪不得王统领。”
“孙静涛。”李柚稍一沉吟,道:“朕也见过他几次,竟然没有看出一丝破绽来,你是如何知道……”
唐子俊轻咳两声,道“皇上,闻香识女人。”
“你呀,你……”李柚摇着头,英俊丰朗的面容上浮出极为开心的笑。沉默片刻后,笑容渐渐淡了下去,负手道:“是在冷宫么?冷宫啊!不知她是去冷宫救谁?朕的冷宫中,竟然还有人会惦记。”
唐子俊看着和平日里有些不一样的李柚,收拾了笑容,静静站立一旁。
片刻,李柚一把拉起唐子俊的手,笑道:“走,看看去!”
“皇上不带上羽林卫?”
“有你在,带他们干什么?碍手碍脚。嗯,对,待朕换身衣服。否则恐怕还没出这门十步,就被一堆人跟上了。”
……
尚阳门。
羽林郎们刚刚换完班。新上任的羽林郎队长是泾阳王府的偏房庶子李乐明,素有抱负,新官上任,总想有烧三把火的地方。尽管只是值守尚阳门,却也特别认真。
可巧今夜,竟然有人敢挑战羽林郎的权威,想混进宫?瞧你穿着这破衣服,一没令牌,二没文书,身上还挂着伤。你说你是王卫王统领?这么三更半夜的,你怎么不干脆说你是皇上?给我打!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他。
王卫被冷香刺中心口,再一路狂奔而来,本就元气大伤。被一群羽林郎围攻,又不能真的下杀手。竟是有些难以招架,苦不堪言。他挡开直直刺来的一剑,怒吼道:“你他吗的是哪个兔崽子?连老子都不认得!老子有急事,还不快让开道!”
李乐明冷冷瞥了他一眼,一挥手道:“给我继续打!”兔崽子?本队长今天就打得你变成兔崽子!
“住手!”李乐明身后突然想起一声怒喝。他有些不耐烦的回头,想要看看是谁敢吼他。刚一回头,李乐明脸上不耐烦的神色瞬间换成了笑脸,“罗大人,您怎么这么晚才出宫?”
那罗大人满脸阴云,没空理会他,两把推开一众羽林郎,扶起王卫,行礼道:“王大人,您怎么……”遂转头骂道:“一群不开眼的东西!你们……”
王卫扬手制止他,哼哼瞪了李乐明一眼,向罗大人问道:“罗凡,孙静涛呢?”
罗凡疑惑道:“属下正觉得奇怪。孙静涛拿了您的令牌,领了几队人马去帮闻美人搜逃跑的宫女。属下就觉着事情透着蹊跷,搜一个宫女,竟然要动用虎令。而且唐副统领在宫中当值,他竟然没有派人去通报,属下这正想出宫去驸马府向大人报备一声,以免出了状况。”
“你做得很好。”王卫咬牙,老子的虎令果然在他手上,看来他在月胧纱就认出了老子。臭小子!王卫恨声道:“他去了哪些地方搜查,在什么地方呆的时间最长?”
“最先去的冷宫,然后各队分散搜查,现在不知道他到了哪里。”
“走,去冷宫。”
“大人,您的伤?”
“死不了。”
看着王卫和罗凡离开的身影,想着王卫离开前那森冷的眼神,李乐明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
密道。三道岔路。
按地图描述,中间这条才是生门,其余两条都是死路。正当她打算进入生门之际,一只老鼠从左边这条路跑了出来。莫非愣住了。
只有两个解释,一是地图出错,左边才是生门。二是老鼠太小,无法触动左路的机关,应该按地图走中路。
站在三条路口细细感受了一番,确实唯有中路有极为轻微的凉风丝丝透过,左边和右边都没有。思量片刻,莫非决定相信地图。慕容云随找的这东西,必然是费了不少心力,即便有错,也不可能在生门死门这么关键的地方错。她相信云随。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莫非已经听见轻微的人声。
顺着一溜铁梯爬上去,将头顶的井盖顶开,莫非极为小心的伸出半个头去,一众羽林郎正在值守,果然是尚阳门。莫非小心翼翼的盖上井盖,滑下铁梯,快速朝御花园的入口跑去。事不宜迟,姐姐,等我!
……
冷宫。
老内监见是唐子俊带了一个年轻的羽林郎到来,赶紧按唐子俊的吩咐将他们带去被废明妃房间隔壁的一间空房。可以听到隔壁的说话,唐子俊挥手示意老内监退下。待老内监关了房门,唐子俊手上碎月刀影一闪,隔断木墙上便多了一个小孔,透过小孔,可以清楚看到隔壁发生的事。
老内监退出房门,嘱咐各内监宫女锁好各房的人,天亮之前,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准开门。摇着头回到自己的屋里。在宫里这么多年,他还会看不出来么,今晚,有大事要发生。
第六十六章 你认得她?
……
唐子俊就着小洞看了两眼,这才将静静立在他身侧的李柚给推了过去。李柚一怔,心思冉冉转动,终于还是朝屋里看了去。才看了一眼,原本的感兴趣的微笑刹然而收,心口僵了一僵,道:“孙静涛要救的人,是她?”
……
莫名知道今夜会有行动,自然还没有睡下,失力般倚在窗边的木椅上,背对着李柚所在的那堵墙,长发随着素色长裙轻轻垂在地上,衣裙上绣着暗纹的西番莲花,隐忍的富丽,一瓣重着一瓣,晃得李柚眼生晕。
那样熟悉的背影,真的是她么?
李柚几乎就要忍不住去看个究竟——是她么?朕的莫莫!朕的明妃?
莫名仿佛有些感触,竟轻轻的站起身来,赤脚走在冰凉的地板上。她不是一直盼着能离开这座牢笼么?今夜就要离开了,为何心中如此浮躁?自此一去,便再也见不着他了。可在这冷宫之中,却又有何念想?听怜儿说,今年又选了几十位秀女,个个貌美如花,只怕早把她忘到九霄云外了。
她想起合欢树下的初见。她在枝头挂了祈愿的红绳,脚下一滑,就这么堪堪落入他的怀中,将他撞翻,两人都滚在地上,笑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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