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其实何必问,她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她不知道洛依兰什么时候离开的。她思绪纷乱,慕容云随离去时的神色清晰浮现在她眼前,她的心莫名的收紧,这样被误解,纵然他淡泊冷漠惯了,心里也必定是极为憋屈难受的。可他并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是了,他是高高在上的少主,根本不削于同她解释什么……在雨水和身体的折腾下,她渐渐没有办法思考,只有无数的片段闪过脑海,强撑跪着的气势渐渐有些弱去。
雨没完没了地下着,时不时的划出一道惨白的闪电,天地间又只剩下哗啦啦的雨滴和莫非作伴,只见她身形晃了几晃,身子忽冷忽热,意识逐渐恍惚,心里模糊想起了一些事,恍惚是姐姐在岸边大惊失色的呼唤,一个小男孩在水中扑腾,眼看就要溺水而亡,她没有呼喊,没有害怕,只是跳下水,朝那个小男孩游去……画面渐渐变成纯白的颜色,最后只有耳边越去越远的雨声,然后身子一软,一切陷入黑暗沉寂中。
……
……
慕容蓝在温泉山道口守候了大半日功夫,终于见到慕容云随的身影在雨中渐渐清晰,只见他全身湿透,头发细碎的贴在脸上,眉头紧皱,一脸寒霜,不由吓了一跳,连忙举了伞迎了过去。
“少主,你怎么这样回来了,你忘记你体寒,不能淋雨受冻的么?”
慕容云随并不理会慕容蓝,举步便朝山上走去。慕容蓝不敢上山,只得站在山下跳着脚大声急喊道:“少主,少主,事情怎么样了?不成么?”
慕容云随身体一僵,冷冷道:“不许再提这事。”
“少主,即便是不成,也不能淋雨,知道么?”
“别喊那么大声,我没聋。回吧。”
“少主上山了记得先去药理温泉泡一泡,寒气入体可就麻烦了。”
慕容云随突然站住了,静静站了片刻,转头对慕容蓝说道:“准备一下,我明儿就走。”
慕容蓝傻傻愣了很久才道:“少主这是去哪儿?按惯例不是要呆两月余么?”
“不呆了!你让洛依兰给姑姑回话,她不收了那臭丫头,我以后再不来七秀了。”
“……,……,……,少主,这么拙略的威胁,我说不出口。”
慕容云随冷声道:“让带话你就带,哪那么多废话。去吧。”
也不管慕容蓝是否领命去了,慕容云随快步朝山上走去,山林间隐隐传来一句狠狠的嘀咕:“只要不用让我在慕容府再看见那张令人生厌的脸,便是再拙略的威胁手法也是值得一用的!”
是夜,温泉山小院的瓷花瓶碎了,好在并不是名贵的物件,也没有人追究,只是打扫的人眼神透着难以掩饰的惊疑。那位向来温和冷漠的少主,为何会一进屋便静默的将花瓶抚落地上,若是不满意这花色,着人换了便是,何必呢?何苦呢?(20120107初修)
第二十三章 又见雪衣
身子彷佛被火烧,又彷佛置身于冰窟中,浑身没有一处骨骼肌肉不在疼痛着,连抬一抬沉重的眼皮也需要使很大的力气,正在挣扎,一个女声轻柔地说:“水来了!”原来无意识中,莫非已经喃喃要了水。起先说话的女子将她慢慢扶起,喂了几口水。
莫非慢慢睁眼,那女子的样子渐渐清晰,莫非楞了半响才道:“雪衣?”
那女子嘴里不知嚼着什么东西,满脸喜色的望着莫非,不正是七秀各宗抢着要的天才雪衣是谁?见莫非清醒过来,她欢喜道:“看来我的药还是蛮有效的。你的身子太差了,要不然半日前就该醒了。”
莫非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屋子,疑惑地看向雪衣。
雪衣耸了耸肩:“这是我的房间。跟着春香婆婆在她的药房混迹了几日。婆婆觉得我太过痴缠,非把我赶出来……”雪衣顿了一顿,得意笑道,“亏得如此,若不是我,谁敢救你。”
莫非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失败了,心中空落落的,勉强笑道:“谢谢你了。我怕是没办法报答你了……总是欠下许多恩情。”
雪衣有意思的望着莫非,笑道:“你很傻。执着、大胆、自虐……”又望着莫非默默出了会子神,“不过我喜欢。你不用担心没办法报答我,以后我弄出什么新药丸子,可以先让你试试。”
“……”
“你不用担心,我可是天才,你看这次,我给你内服外敷的药多有效,这么快就醒过来了,嘻嘻。”
“……”
“你为什么一定要入剑秀?那花拳绣腿的东西有什么好?”
莫非想到杏花村,想到小牛哥哥,本来略微放松的心情突然收紧,立即又悲伤起来。
“算了算了,别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我不过好奇一问,你可以不用答。不过你若是想习武,倒不如我教你,剑舞有什么好学的。虚有其表而已。饿了么?我去找点吃的。”也不等莫非回答,雪衣自顾自说完便开门而去,留下莫非还在傻傻呆呆的想她说的话。众人敬仰羡慕的剑舞被雪衣说得如此不堪,但莫非竟然不敢完全当成笑话或是大话来听,因为雪衣给她的惊喜确实有些多。
不过一刻钟功夫,雪衣便端了一大锅清粥过来,莫非闻到饭香,才觉得极饿。待莫非吃了小半碗后,雪衣竟已经吃了八碗,毫不理会莫非难以置信的表情,一面又舀了一碗清粥在碗中,一面含糊不清的说道:“其实说起来,你到底服了什么药?挺霸道的。我看到你时,你躺在雨中,早已昏厥,身子冰冷,我还以为你死定了……把脉一听,发现你体内竟然有一股奇怪的药力,新旧相合,一直保着你的心脉五脏,让你不至于丧命。即便如此,你还是昏迷了三天,身子烫如火炭,真是有够刺激的!”
莫非惊道:“三天?”突然惊叫出口,才发觉喉咙暗哑疼痛,咳嗽好几声后才停。
雪衣点头道:“你不感谢我么?若不是我新研制的退烧药丸起效迅速,你怕还昏着呢。嗯,虽然你之前吃那玩意儿能让你不死,不过掉层皮总会有的。你吃的到底是什么药丸?”莫非见雪衣一说起药丸便两眼发光,心中不由有些吃惊,脑中浮现出唐风儿肉痛的表情,试探道:“难道你说的是什么九什么丸?”
雪衣略一沉思,嘭的将碗掉在桌上,难以置信地截道:“九花玉露丸?”莫非大力点点头。雪衣忙问:“你是唐门的人?不会,你不会武功。你是慕容府的人?”莫非心中顿生惊疑,说:“我不是什么慕容府的人,不过碰巧被一群贵人救了一命而已。”莫非并没有说谎,她确实是被一群贵人救了几命,不过多加了碰巧二字,在雪衣听来,很容易便想成了一场英雄救美的路遇,不由大为感慨道:“我到底要怎么说你好啊?姐姐你真是很傻啊!你遇见的贵人可是北庸第一世家的少主呢。啧啧,慕容少主可真是大方啊!这什么九什么丸可是,可是……”一眼瞥见莫非茫然的表情,不由肉痛道:“说了你也不明白,给你吃了真是浪费。你体质这么弱,也亏得这次一番拼命才能完全激发药性,改善体质,否则,可真真白白浪费这药力了。也算是因祸得福。所以中原人常说,福祸两相依,果然是有道理的。”雪衣向来痴迷医道,听闻九花玉露丸竟然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吃了,只顾感慨,全然不顾自己话中透露出的信息。
莫非一味沉默着听雪衣说话,面上虽然平静,心中却翻起了惊涛骇浪。她猜想过九花玉露丸的珍贵,只当唐风儿小气,哪里知道竟然是这般宝贵的东西。慕容云随为何要将这么贵重的药物给自己吃?只是为了给自己一次公平参加秀选的机会么?那这代价是否也太大了些?听雪衣的口气,竟仿佛不是中原人,那么她到底是司兰、燕地、大理还是南水的人呢?七秀的人知道她的身份来历么?
这些疑问,莫非并没有寻求答案的打算,至少雪衣对她是无所图的,她也喜欢雪衣的真性情,这就够了。只是听到雪衣对慕容家的态度,莫非心中却没有办法不扯起一道浅浅的戒线。毕竟她和慕容家,是无论如何也撇不起关系的。
……
莫非早早喝了三碗清粥,便静静坐看着雪衣。雪衣将整整一锅清粥全数收入腹中后,扶着莫非坐上软榻,叮嘱了几声,三两下收拾了桌面便又跑去药房沉迷。
床很软,手轻轻抚在锦被上,一刹那,莫非想着,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既然入不了剑秀,又得罪了琴秀,七秀必然是呆不下去了,又不愿意回慕容府,那么这天下,哪里又是容身之所?以后的日子,自己应该怎样过呢?又该怎样寻找小牛哥哥?报仇,更是遥遥无期了……
还没来得及好好感慨身世策划人生,却被一个不速之客生生惊醒。
第二十四章 记名弟子
“你是莫非?”
门前忽然多出了一个人,那双眼睛里全是冰冷的颜色,甚至全然不掩饰眼中的鄙夷,一看便知道对方不怎么待见莫非。
很冷的一句问话,但莫非却不好意思在别人的地盘扮冷漠,彬彬有礼的道:“正是。”
那女子骄傲的眼中鄙夷更深,冷冷道:“跟我走。”
莫非咳了两声,强抑住内心的不痛快,微微笑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那女子回头,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面带轻蔑之色,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嘲笑道:“还装什么蒜?靠自杀搏出位,做得出就不要怕人说。师父要见你,走吧。”
……
莫非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织布机,以及织布机前认真劳作的女子。那女子看不出年纪,仿佛很年轻,却又明明透着一股子沧桑的意味。纺线被一双纤长的手拨弄成粗细奇怪的布匹,莫非除了傻傻站着,实在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时间仿佛静止。织布机笨拙的动着,莫非静静的站着。过了许久,萧寒烟停了手上的活,冷冷问道:“你就是莫非?”
莫非连忙恭敬道:“小女子莫非,拜见萧宗主。”
“你有什么和我说的么?”
莫非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萧宗主为何要见她,她猜了很多可能,一路上也设想了很多自己应该说的话,是该解释自己没能准时上山的原因其实是因为鲜伶俐的陷害?还是应该解释在门口跪着并不是逼萧宗主收她。可眼下萧寒烟问了,话到嘴边,她却始终出不了口。就算鲜伶俐没有陷害,她能保证准时上山么?在门口朝死里跪着,难道不是一种最无力的胁迫么?解释,会显得很苍白。所以莫非只能沉默。
萧寒烟静静看了她一会儿,道:“莫非,莫毅的小女儿。有些本事。”她冷哼了一声,理了理手里的线头,教训道:“有本事就该用在正道上。修习剑舞讲究心境平和,你这般牵挂俗世,任意妄为,一生都不要想触摸剑舞之奥妙!”
莫非不知萧寒烟所指,不知该做何回答,只能继续沉默。
萧寒烟继续训斥道:“自己做些幼稚的事,还教唆着别人做些幼稚的事……真是胡闹台!”她走到莫非身前,静静盯着莫非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问你,为何要入剑秀?我不想听谎言,你可以选择不回答。即便你不回答,我也会收你做记名弟子,你尽可以想清楚。若是废话,不如不说。”
记名弟子?莫非喜出望外,难以成言,连忙拜倒,向萧寒烟磕头。连连磕了八个头,萧寒烟坦然受了,冷冷道:“我这么做可不是为着让你给我磕头的。”莫非蓦然抬头望着萧寒烟的眼睛,萧寒烟眼中冰冷得没有一丝情绪,莫非刚刚涌起兴奋之意瞬间被萧寒烟眼中的冰冷浇灭,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样盯着萧寒烟的眼睛是非常不礼貌的,连忙收了眼神,跪倒在地,恭敬道:“多谢师父。”
萧寒烟并不回答,只冷冷看着她。
莫非皱起眉头沉默片刻,又朝着萧寒烟拜了一拜,这才认真答道:“师父既然已经知道了杏花村的事,可见慕容少主对您的信任,弟子也没什么好瞒的。弟子身为人女,家父被杀,满门被灭,姐姐尚不知生死如何,如今只能苟且偷生,若是转眼就忘了这灭门的仇恨,便真是枉为人女。是以,弟子自清醒以来,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能查清真相,报仇雪恨。初时想入剑秀修习武功,也是为着报仇的可能做着万一的准备。但……自那日跪在院门前见过一场剑舞,弟子才知道,即便没有任何借口,弟子也会甘心情愿跪在师父门前以求得修习剑舞的机会。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但我不会因为喜欢剑舞而放弃报仇。在弟子看来,这是并不冲突的两件事。”
萧寒烟缓缓道:“不冲突么?”她望着窗外的木兰静默良久,这样的恩怨纠缠,又怎么能静心修习呢?她对莫非并没有什么偏见,甚至没有太多印象。之前不想收莫非入宗门不过不想和高绮婷再起纷争,加上莫非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