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已经走到了床边,一把拉开了床帐!
只有少年一个人蜷在被子里,他仰脸向上看着,月光照出他苍白的模样,还有湿漉漉的头发,在额前蜿蜒,衬得面更苍白。
“你如何了?”沈妮儿出奇的冷静,垂眼问他。
少年裹着被半跪在床上,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朦胧的光影,他盯着床角摇头:“发梦,我方才……发了噩梦,有些惊着了。”
沈妮儿依旧撩着床帐,严肃地看着他。
她想起两年前,出于恶作剧的心理,她躺到君盼的床上吓他。等他做完帐回来,脱了衣裳撩开床帐,反倒吓得沈妮儿一声尖叫。
她裹着棉被坐起来,与睁大眼睛的君盼面面相觑。
两个人都红透了脸。
如今,那羞赧的红晕竟变成了如雪的苍白。
时过境迁。
她想到这四个字,忍不住凄凉一笑,坐到少年床边,平声静气道:“你脸色不好,我照顾你。”
少年几乎趴到床上。
“不……”他说这个字时,已经有些颤音,后几个字,更是咬牙切齿,“回去吧,我真的……没事!”
他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出冰山火焰交错的光,刺得沈妮儿不由得一凛,方听到他从齿缝中摩擦出一个字:“走!”
只是一瞬间,那光芒又散退殆尽,他恍然恹恹地垂下头,像是睡着般。
沈妮儿退了一步,心跳如雷。
手中的床帐不由得慢慢飘落,她看到朦胧的影子。
心疼的一颤。
咚地一声,整张床几乎都在摇晃。
“君盼!”她忍不住再次撩开床帐,扑过去连声道,“君盼,君盼……”
她心疼的掉下眼泪。
像是突然的蜕变,方才还很安静的少年猛然发疯般踢着墙,身体扭曲成痉挛的姿势。
沈妮儿掰过他的脸,摸他被冷汗打湿的额头。
少年的瞳孔已经放大到空洞,鼻子里发出急促的喘息,却依旧死死咬着被,不肯吭声。
她没见过他这般模样,根本不知所措。
她只记得县里的赵家三少爷,有癫狂症,发起病来就是这般,治不好的。
她的心疼到不行,君盼从来没有这种病的,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只能抱着他的头,一遍遍喊他的名字:“君盼……君盼……”
他又像是有知觉,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竟露出模糊的冷笑。他已经差不多翻了白眼,配合这样的笑意,看得沈妮儿心里一寒,胆颤道:“君盼,你不要这样。你看看我……”
少年咬着被,从鼻子里发出模糊的哼声,接着头一偏,竟是挣脱开沈妮儿,靠到床内,双脚轮流更加剧烈地踹墙。
沈妮儿擦掉眼泪扑追过去,整个人用力抱住少年,声声哽咽着:“君盼,你醒醒……不要这样……”
“呜……”
怀里的人颤抖着呜咽了一声,接着竟一把将沈妮儿用力回抱住,一个翻身就骑在她身上!
脑袋重重撞在床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响,沈妮儿完全被震慑住,又惊又惧地看着骤然翻身的少年。
他全身都在颤,头发已经被汗水完全打湿,质量光滑的亵衣已经被拉扯的大开,曝露着少年蓬勃的身体。
自从被王庆意图染指,她就渐渐明白了很多事情。
其实,不知羞耻地讲,她有幻想过,同她洞房花烛的男人是君盼。
如今,幻想成真,她没理由拒绝。
可眼前的情况,又似乎不同。
他的意识,至少不是那么清晰。
他的瞳孔虽然在渐渐聚集,可那眼神是彻骨的冷,甚至还是有些不加掩饰的恨意。
他没有散发出一丝一毫浓情蜜意的气息。
沈妮儿不甘心地伸手捧住少年的脸,抚摸他的头发,可她的手指刚一触碰到他的头顶,少年便几乎是愤愤地委下身去,蛇一样滑到她的腿间。
“呀……嗯……”沈妮儿惊得半坐起来,又立刻软的无所依,扶着墙气喘吁吁,面色绯红。
她羞得恨不得钻下床去,立刻扯着少年的头发,想将他提起来。
有些事她虽然没有经历过,却知道不该是这样。
然而她越是想要将他□,少年的舌尖越是深=入。
他跪在她腿间,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他的舌宛如一尾灵动的鱼,不断撩拨着连沈妮儿都不曾知晓的敏感地带。忽而快速摆尾,忽而轻柔缱绻。
慢慢地,毫无经验的少女竟如同被下了软骨散,她双手捧着少年的头,揪扯着那柔韧漆黑的发,迷惘又羞耻地喘息着。
不应该是这样,他们连亲吻都还不曾有过。
忽的,全身亟不可待地爬上一阵酥麻,她惊得呻吟连连,更加用力地扯住少年的头发,那身体间的舌尖立刻有了感知一般,快速摆动着。
很快,一阵不可抵挡的快意将她淹没。
少女尖叫了一声,只感觉下=体无法控制的喷出一股羞耻的热流。
她别过头,流下眼泪来。
明明应是幸福的事,为何会觉得这般心酸?
少年依旧趴在沈妮儿的腿间,待她止住了颤抖,方握住少女纤细的脚踝,拉开她的双腿。
沈妮儿用力一扯,惊恐收回了腿。
少年衣衫不整跪直在她腿间,脸上是冷漠嘲讽的笑意。
沈妮儿看着他勾起弧度的红唇,上面是暧昧的湿润。
她蓦地涨红了脸。
愈发严重的耻辱感。
单手扯掉自己身上余下的衣物,少年拉了一缕乌丝咬在唇间,向前跪行了一步,而后一把攥住沈妮儿的腰!
许是少女的腰肢太过柔软细腻,少年的脸上换上一副茫然的神情。他微微松了手劲儿,低头向沈妮儿看去,却即刻又幻化出了焦躁而厌恶,他用力挤进少女的腿=间,身体乍然向前一顶!
当然会痛,非常地痛!
沈妮儿随即连呼吸都不敢,只是死死咬住随手塞进口中的被角。
她不想哭的,还是忍不住啜泣。
她讨厌自己这样的没出息。
少年趴下来,手臂撑在她身体的两侧。
他的眼神冷漠。
她还是忍不住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她想吻一下。
与她来讲,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爱人真诚的一吻。
可他倏地别过脸。
令她愣在那里。
“给我,给我,给我……”他面无表情地念着,怨恨地念着。
她又痛又茫然地看着他。
最后那一刻,他还是贴紧了她。
她看到他在一瞬间柔软了的眼神,那红唇里倾泻出一个充满爱意的名字:“妮儿……”
家的模样
难得的,她醒来,他还在沉沉睡着。
也许是因为床铺的狭小,两人贴的很近。沈妮儿平躺着,君盼就贴着床边,侧身虾一样弯在她身旁。
耳边君盼冗长的呼吸几乎完全喷在沈妮儿脸上,她觉得痒痒的,又不敢动。
她几乎不敢相信昨晚发生的一切,好像做了一场梦。但那是不是噩梦,她又不确定。
沈妮儿涨红了脸。
薄被底下,两个人的肌肤还贴在一起,君盼的手腕那样自然地搭在她的腰腹。她甚至感受到他腕部的脉搏,随着呼吸,不断跳动着。
她忍不住偷偷侧眼瞟他,他睡得很老实,一动不动依偎在她身旁,眉眼融合成一片,像个乖孩子。
不像沈妮儿在后头梳了一股辫子搭在胸前,君盼的头发很长,完全的散开,四面八方伸张着。
她就伸手扒拉开君盼额前的头发。
她很想摸一摸他。
很迫切地那种想。
其实他们从前并未多亲近,那时候最多是习惯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从最开始的敌对到后来的和平相处,他们并非一见钟情。
日久生情?
沈妮儿想了又想,还是不敢确定。
分开之后,她也只是偶尔想起他。
难过的时候、委屈的时候、受伤的时候,她都会想,如果君盼在,定不会这般难受了。
也许,她是依赖吧。
沈妮儿皱起眉。
葱白的指尖在少年面前徘徊,不可否认,他生得美。
但这并不是相爱的理由。
她从小与他一同长大,每日朝夕相对,早就麻木,分不清他是美是丑了。
沈妮儿摇摇头,指尖直接跳过眉眼,点上那两片嫣红的唇。
嗖的一丝疼痛随着指尖窜入心脏,这真是一种叫人上瘾的疼痛。
沈妮儿红着脸按了按它们,好软……
在清晨被这样骚扰,任谁也不会睡下去。
少年皱了皱眉,挥蚊子般拂开沈妮儿的手,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沈妮儿愣了一下,随即去抓。
还是晚了一步。
咚的一声闷响,少年已经连人带被翻了下去。
沈妮儿忍着笑从床上坐起来,刚想探头去看,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只着了一件粉白色的小肚兜,忙红着脸将床帐掩上。
又忍不住从缝隙中偷看。
地上的少年显然刚从梦中惊醒。
沈妮儿想看他一脸茫然的模样,却发现他的脸上并不只是茫然,还带着一些怨恨恐惧交杂的情绪。
他就那样撑着手臂半坐着,双眼直直盯着闭合的床帐。
特别孤独凄凉的模样。
沈妮儿心里一阵刺痛,忍不住探头唤他道:“君盼,你没事吧?”
少年这才彻底清醒过来,看到沈妮儿担忧的脸,少年脸色先白又红,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喊了一声:“妮儿。”
挤在帐外的脸嗖的红透了,沈妮儿忙缩回床帐里,悉悉索索了好半天,从里面伸出一截白嫩的手臂,上面挂着君盼被压的皱巴巴的亵衣。沈妮儿小声说:“快穿上。”
少年看了那细腻指尖一眼,随即别过眼不做声地将那些衣物接过来,心事重重地穿上了。
沈妮儿也在里面穿好了衣服,待感到自己的脸没那么热了,深吸了口气,方才撩开床帐。
房间里空荡荡的,少年已经不在,大概是出去洗漱了。
蓦地,沈妮儿心里涌上一阵酸楚,她吸了口气,要自己不要多想。
外头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沈妮儿坐在床边穿鞋,一只绣花鞋落在床下,她够不着,便弯腰去拾。一蹲下去的时候,下=体窜上一阵剧痛,就好像昨天晚上那一下,撕裂了一样。
蓦地想起少年冷漠的眼,那样无情。
她甚至不敢肯定,他到底是谁?
沈妮儿忍不住蹲在地上,不敢直起腰来。
心底的那一团酸楚也越扩越大,连带着鼻子也酸了起来。
她从前并不是这种隐忍的性格,可两年多内心孤苦的日子已经将她彻底改变,她已经忘记该怎样大声地哭叫,只会将酸楚的眼泪吞进肚子里。
她无声地捂着脸,哭不出来的感觉,分外难受。
少年拎着热水桶进来的时候,只看见床边缩着一团白色的身体。
沈妮儿黑黑的小脑袋埋在膝盖里,肩膀在压抑地抖着。
他匆匆放下水桶,热水迸溅出来烫红了他的手臂,他来不及理会,闷声两三步并过去,却在她面前放慢了脚步,看了她一会儿,方轻声道:“妮儿,起来。”
眼前的鞋子有些破了,四边有参差的裂纹,露出白色的袜底,那袜底也有些发黄。
沈妮儿抬起脸来,看着鞋子的主人。
他还没有束发,腰带也没扎,长袍就那样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显得人更清瘦,像一根竹竿。
竹竿的上面,是一张下巴削尖的脸。
他从前的眼睛是微微弯着的,斜斜上挑,如今竟瘦成杏仁眼,好像整张脸的一半都是眼睛。
她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一个陌生人,认真地看着他。
直到他伸手小心翼翼将她扶起来,指了指热水桶道:“洗个热水澡吧。”
她才觉得自己是认识他的。
君盼。
她在心里仔仔细细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再看向他的时候,就忍不住想把他抱紧怀里。
少年把她按在怀里解衣服,沈妮儿挣了一下,少年便直白地说:“洗一洗吧,就不会那么疼了。”
沈妮儿立刻红了脸,又有些委屈和怨恨,拿眼睛吊着君盼。
她很久都没有这种娇惯的情绪了,不知怎地,一见到君盼,这种情绪就忍不住滋生。
她曾经觉得君盼上辈子是欠她的,如今,又有些分不清到底谁欠谁了。
扭捏了一番,
他伺候她洗澡。
把她抱进雾气腾腾的木桶里,站在她背后认真的揉肩。
沈妮儿想了又想,觉得上辈子,大概还是君盼欠她要多一些。
沈妮儿把肩头的那只手扯过来,在眼前展开,按着圆滑的断口处,轻声问:“疼吗?”
身后少年轻描淡写地说:“只是看起来恶心,其实没那么疼。”
沈妮儿就把那只手贴在脸上,紧紧的。
她觉得心疼。
其实她还有很多很多问题,他为何每晚抽搐?他眼里的那些怨恨恐惧又是为何?这两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