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小九。”无尘脸上泛起一丝无奈,张了张口欲言又止。随即扫去阴霾,复笑,“这事不急,我让无筝来找你好好谈谈,你别太在意,我们不会勉强你的,放心。”说罢,便欲离去。
“无尘哥哥。”在他迈出步子的时候,含玉唤住了他。
“怎么。”回身,他依旧和煦的笑着,似乎根本就看不出他有哪里不悦。可他方才明明伤神了一霎。
“我愿意。我愿意与无筝成亲。”她就那样眨也不眨的看着无尘说的笃定。
无尘挑了挑眉头,说不出是开心还是忧心。只道:“你再好好想想。”便就举步离去,徒留含玉一人不知是喜是悲,颓然跌进椅子内。
谁也不知道她方才为何会唤住无尘,又为何会应下,也许就连她自己也说不个中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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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泛起了鱼肚白,城门堪堪开启之际便见一匹赤棕色的宝马缓缓驱入城内,一路径直往城东行去。因着时辰尚早,这会儿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马蹄铁起落的声音犹显清脆。不多时,便见它在一幢红漆阔门前停了下来。
九离手握缰绳,仰头看了看阔门之上宽厚的匾额,旋即翻身下马,正欲上前叫门时,便听见厚实的大门吱吱呀呀的往两边开去,诚如第一次与兰琊到王府一样,朝歌竟自以翩翩之姿迈步朝她走了过来。
不知是幻觉还是朝歌转了性子,自从他瞎了眼后就变得亲善了许多,纵使他现在眼睛复明了,依旧能在他脸上看到一抹浅浅的微笑。
“你来了。”看不出意外或是惊喜,因为本就是他叫九离来的,所以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犹显理所当然。
仆人已上前将黑松牵去马厩,九离走在朝歌身旁,忍不住转眼看了看他,道:“你的眼睛可是无碍了。”
朝歌点头,道:“医百草不愧为当世神医,若能有机会,我倒是很想与他结识。”
九离笑,竟自道:“那你还是免了,活到他那个年纪的人一般都有着不同常人的脾性,要不他怎会常年待在神医谷不出。”也许是因为知道了医百草的身份,所以她才说的如此笃定。但她更是真心的祝愿别人莫要倒霉的遇上他,那绝对不是一个值得开心的事。
对此,朝歌不置可否,毕竟他没有与医百草接触过,不论是与非听过且过,他绝不会去妄加评论什么。
“兰琊可还好,云中百废待兴,想必什么事都需要他去操心吧!”闲说至此,朝歌亦是面露担忧。毕竟,兰琊在他的印象中一直就是一个不问世事,心存善意之人,像云中那种地方,若要治理好,恐要花费些精力。
九离只回以一笑,对于那些家国大事她不懂,她更不想去懂,所以在云中的那些日子,她除了吃喝玩乐,便是吃喝玩乐。堪堪坐下,便问,“你在信中所阵不详,现在可以告诉我所为何事。”转念一思不禁失笑,道:“你如果让我去抢夺什么,我怕我没有这个能力。还有,杀人也不是我所乐意作的事。可是,除了这两件事,我真想不出你堂堂离君还有什么事是需要我这个江湖小卒来效劳的。”她自然是明白的,朝歌觊觎九鼎,她更清楚他欲杀帝城内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不似息夜,早年的时候他这个意图便相当明显,所以才会处处受到制肘,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朝中都不下召令他承袭君位。也许正是因为南风的事令他觉悟,所以他才会一反常态。
“呵呵,你不要误会,此番授命前往平定各地乱军,我只是想请你陪我同往并无其他目的。若说有,那便是请你带我去南风的坟头。”无论怎样,他都要到南风的坟头上一柱香。毕竟跟自己身边五年,就算知道他是息夜安插在进来的细作,他也无法拿他当敌人对待。
九离怔忡的点了点头,她似乎无法拒绝如此满怀热情的一个人,更何况只是陪他去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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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那集结待命的军队后九离方真正的体会到,何为萧萧马鸣,悠悠旆旌,徒御不惊;大庖不盈。此等阵战实属生平罕见,不论从粮草辎重还是人事调控上,朝歌均能持衡把控,这也将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他在军事上的修为绝绝不俗。
集结的队伍正待起程,官道之上便迎面驰来几匹快骥,眨眼的功夫就到城前。
吁马止步时方瞧清,来人是无尘与他的两个跟班。九离不甚欢心,眉头斜了斜,道:“你这是来给我们送行吗?”再瞥了眼易言跟易行马背上的包袱,不觉扯了扯嘴角,道:“你们莫不是要与此同行。”
她可以想象,有无尘在的地方自己一定不会好过到哪去。毕竟,她跟他不怎么对付,若是每日每日的大眼瞪小,她会很痛苦。
无尘却是赖赖的摊了摊双手,冲着九离便是友爱的微笑,“所以,这一路你不会寂寞的,小九。”但瞧他气定神闲的样子,但听他漫笑无度的口气,恍似他此行是要出去踏青而非是出门打战。
略过九离那张不甚喜悦的脸庞,无尘竟自朝着朝歌便道:“离君新承,大王特命本公子遣两万铁骥前来助势。”
朝歌面露微笑,抱拳道:“大王隆恩,朝歌铭感五内。此番平定南方祸乱定不负大王厚望,乱不平不还朝。”他虽此豪言壮语,心亦如明镜。景帝派遣他去平定祸乱,一来是想试探他对王朝的忠心,若果他应承下也就罢了,若果他推辞了,那便就昭然若揭。只需帝城一声号令,必会有人愿意以勤王之名来铲平离石,而在这纷乱四起的时候,谁也讨不到最终的便宜。明智的做法便是以王朝之名出师平定各方,届时再巧立名目挥师白帝城。但很显然,派来的两万铁军,除了助势外更重要是来监视。
二来便是要试探离石的神鬼军团,除了朝歌外,就连他王府的五大护卫也不曾见识过,所以无尘亲自出马,便是要看看军团的威力到底有几何。
无尘赞赏的点了点头,未动声色,倒是令人瞧不出他在盘算什么,只是看向九离,他倒是笑的很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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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经太行山的时候,九离陪着朝歌快马扬鞭来到了山岗下的一座孤坟前。但瞧那坟前空荡,野草萋萋,朝歌不禁蹙起眉头,回眸看了眼身后的九离抿着唇不说话。
九离面露难色,扯着道:“当时时间紧迫,就没来的急给他立碑,我不是有意思的。”她心虚,当初只是找人将南风草草下葬,却没想忘了给他立碑。如今再瞧去,无人祭拜也就算了,坟头的新草都快将整座坟堆淹没,若非她记性好,还真怕找不到了。
“借剑一用。”将手递到九离面前,似乎容不得她有半点犹豫或是拒绝。
九离自觉有愧,倒也未有扭捏,横臂将剑递到了朝歌手中,竟自打笑着说,“我去除草。”说罢不敢再瞧朝歌一眼,绕过他便往坟堆走去。
朝歌亦不言语,挥掌便将一棵碗口粗的树劈断,震以内力,顿时四分五裂,绕柄挥出龙泉,姿势甚是优美,待将收剑回鞘的时候,木上已深深的刻下南风之墓几个大字。
纵使如此,在他的脸上亦是看不到半丝缓和之意,脸色沉重的好似死的那个人是他亲爹。
九离除了认真的拔草外,还时不时的抬眼瞅一瞅朝歌,他就那样负手伫立在墓前,既不说话也不打算去给九离帮忙。
在她以一人之力拔光整个坟头的青草时,朝歌却自拿出一只酒壶,九离心喜,正待伸手去接,岂料朝歌将壶去塞便自往坟头撒去,待他抛下酒壶时,里面竟也一滴不剩。
九离颓然垮下肩来,摇了摇无声的空壶子,脸上一丝郁闷滑过,最后不得不忍痛将酒壶扔掉。
朝歌却没来由的溢出一丝笑,抿了抿唇,正色道:“难道连死人的东西,你也欲分享么。”
她却说的无辜,“有好东西自然是要一起分享,那么一大壶想必他一个人也喝不完。再者说了,我这么辛苦的替他清扫门户,怎么也得感谢感谢我吧!一个独食,不仗义,不仗义了。”
“既如此,我便还你十壶怎样,权当酬谢。”朝歌复笑,竟自允她十壶美酒,也算是谢她这一路为了南风的事也为了他的事而奔波,毕竟他还真没好好谢过她。
“当真!”得此言,她又自笑开了,且不论朝歌再说出什么,竟自下论,“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小气之人,我们这便回去吧!”说罢,拽起朝歌便往回走,她是怕他回头不认帐,又或是她真的已经有好久没有喝到酒了。但闻方才洒落的酒香,她可断定,那一定是自己没有喝过的酒。所以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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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朝歌信守承诺,九离有幸在夜里喝上了一壶小酒,兴致犹浓,一时半会儿倒是没了睡意。从营地里一路闲散至山坳内的一个流瀑旁,看着那飞溅的的流莹,顿时难掩心底里的亢奋。转目四望,一片漆悄,想来这山野之边又是大半夜的,应该不会有人出没才是。如是想着,便大起胆来,又是宽衣又是解带。
待将衣裳退去,身上便也只剩一抹束胸与一条底裤,看着那月色下蓝光褶褶的水面不禁全身透凉,心下再也按耐不住。鱼跃着,‘扑通’一声便已没入潭中。
过了片刻方听哗哗水声中从水底探出个脑袋,但瞧她在水里游弋的姿势可是优美,时而潜入水底游乐一番,时而浮上面换气。总之,她此刻已是一只入水之鱼,在清凉的水中徜徉着好不痛快。
不远处的流瀑脚下身影晃动,似乎想要离去,可又似乎不愿放弃这活色生香的一幕,竟自光着身倚在潭壁一动不动,两眼更似绽放着异样光彩瞧着那抹艳色一眨不眨。
意外的亲密接触
蓦然间,九离似乎感觉到了某些微弱的气息存在在周围,竟自在水中停下,转身四处观望。待将目光锁定在石壁上时,不禁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何人鬼鬼祟祟的,出来。”
沉吟了半晌,那方才扭扭捏捏的探出身来,借着月光,她看清了那人,不禁提高了嗓门,“无尘,你偷窥我。”
无尘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模样犹显无辜,却也坦诚道:“诶,话可不能这样说,是我先来此地的,若真要说什么那便是你无端的闯入打扰了我,绝非是我偷窥于你。”他在阐明了自己的立场后又自道来,“你若是觉得有所亏,那我对你负责便是。”但听他这说话的口气,好似是他委屈了一般。可再看他的样子又是那么心甘情愿的想要承受这个委屈。
“你……”九离气结,瞪着无尘,但瞧他那双水波荡漾的眼眸依旧盯着自己的胸前不眨,不觉羞涩的往水下沉了沉,待水没过脖子方再冲着无尘叫嚣,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快离开这里,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无尘似乎跟她较上劲儿了,她越是这样说他偏就越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竟自朝九离游了过去。
“你、你、你不是不谙水性。”一岔神,无尘已来到九离面前,但瞧她那满面的震惊更觉好笑,竟自道:“所以你要保护好我,我要是溺水了,一定会拖着你陪葬的。”他煞有介事的说着,却在不知不觉中揽上了九离的腰。
但瞧两人此时的在水中的姿势,的确会令旁人浮想联翩,好在这夜半三更的,不会有什么人无聊的跑到这荒山野地来瞎转悠。所以,无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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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了半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无尘倒是不见有兰琊的含蓄与矜持,这会儿早是凑近了打量起九离来,一抹坏笑自他唇边绽开,手下紧了紧,将她向自己拉近了些,轻笑道:“你知道你除了淘气以外,还有一个什么优点吗?”
九离稍愣,一时间竟忘了作何反应,呆呆的眨了眨眼。
瞧她那懵懂的样子,无尘犹自说道:“原来你也有脸红的时候,但比起淘气的时候,却是可爱了不少。”温润的气息直直扑上面来,令得九离一时从惊赫中清醒了过来。
抵手在无尘那光洁的胸膛用力推去,强自镇定着冷了冷声,道:“喂,你不觉得你这个样子很放荡么,快点放开我。不然我真对你不客气了。”言罢,没在水下的手早已蓄势着往无尘的腰际戳去。
岂料无尘似已洞悉,腾出一只手便无声无息的握住了袭来之势,反手已将指尖触上了她的腰际。绕回手时扬声便笑,“你还来这一招,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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