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未有吓,只将挽起的衣袖往下抖了抖,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掩唇巧然一笑,口气却又尽显女儿家才该有的娇柔,道:“我瞧着公子这两日眉头郁结难舒,这便想着为公子舒缓舒缓,怎的,公子不满我的服侍,还是我服侍的不够好。”说罢,便自绕到了无尘跟前与之正视着。
“你……出去,本公子要更衣了。”睨了眼,无尘亦未存有好脸色,这人八成是投错胎了,男生女相不说,还整天摆出一副娘娘腔的模样,看了便令人生厌。他虽未惧怕过何人,但像南柯这种人,他却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他可是个正常的男人。
“我来服侍公子。”南柯倒是热情不败,对于无尘的冷脸视而不见,竟自取来屏上的衣袍便要为无尘穿上。
“天干气燥,我看国师还是败败火吧!”言由在耳,只听一声‘哗’响,一抹身影竟自从南柯面前掠过,他手的衣物便已不翼而飞。未待回眸之际,已觉身子重重的向后仰去,但听‘扑通’一声,人已径直的倒入浴桶之内,待到他挣扎着爬起,帐内空寂无声,哪还有无尘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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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无风、无月亦无星,在这样一个沉闷的夜里,加之被有心之人无端端的扰了兴致,这会儿却是了无睡意,一个人出了营地,遥望着山岗,未有思,已翩身朝着山岗那头掠去。
不期然的,在一颗榕树下瞧见了那匹熟悉非常的马儿,他不觉挑了挑眉头,竟自寻眸找去,几番下来仍未果。偏头之际只瞧榕树之巅一抹紫色翩翩飞舞着,在这样一个山岗里,就连坟头都很难得能够瞧见,却平空的瞧见影绰的鬼魅,怕是不被吓破胆亦是会被吓晕过去。可无尘却不然,在瞧上那一抹紫色的时候,唇角不禁向上扬了又扬,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原地仰头看着高端,似乎这样看着他就很满足了。
凝神良久,挥袂于后人已凌空跃起,借着点梢之力,眨眼的功夫便已翩翩然的落在了茂盛的榕树之巅。放眼瞧去,层层摞摞的茂密倒成了她的天然垫席,仰面躺在榕树叶上更是稳稳当当不觉有异。再观那睡得甜蜜的人儿,就连他也不自觉的想着要躺下去好好享受一般。虽瞧她成日不着调的吃了上顿没下顿,露舍野地更是常有的事。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如此洒脱的一个人儿却过得比他们谁都要潇洒,无忧无虑,无拘无束,想去哪便去哪不受约束,更无人能束缚。
这会儿毫无形象的睡在这荒野之地又会有谁去管她妨碍了谁谁谁,又能有谁管的了她。
想着想着,唇角的笑颜不自觉的加深了。而这,却惹得那方睡觉的人儿不满了,嚷嚷了句:“这鬼地方也能被打扰,莫不是真见鬼了。”这便是习武之人,这便是高手。可,也正因为此才使得她经常睡不好觉,纵使用棉花把耳朵堵起来她也一样可以清楚的听到周围或轻或细的声响。所以她最常对自己使的一招便是:点了自己的睡穴。
犹自嚷嚷着,但见负手伫立在自己正前方的人,不禁弹坐起身,扯了扯嘴角,道:“你可真有雅致啊无尘,若大的皇城不待。怎的,夜游啦!”
无尘但笑不语,竟自在九离身侧坐了下来。偏过头看着九离笑言,道:“你不是要跟着兰琊保护他,怎么了,遭人嫌弃了。”
“要你操心。”九离没好气,枕臂便又仰面躺了回去,眨了眨剪水双瞳看向夜空。
“哦,瞧你这样子,莫不是又扑空了。”他当然知道,能令她心情不好的事情是什么,所以在说这话的时候,他本想着安慰她几句。岂料话一出口,幸灾乐祸的成份占据了主导地位,免不了的,遭受了一记飞来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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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尘缄默的时候,她倒是愤懑了,自顾自的吐着不快,“凭什么萧禹可以找到他家妹子,我却是一无所获呢?真是没天理,老天爷都干什么吃的去了,过了这么久也不给指条明路,莫不是要我找到的时候,他们就剩一堆白骨……”
无尘竟自学着九离的样子枕臂躺了下去,闭了闭眼,静静的听着身侧人儿喋喋不休的絮叨,而在他听来,这絮叨却比什么都来的好听。
恍惚中,自无尘口中溢出一句低喃,“找不到,不妨停下来歇歇。在这世上,不止是找寻亲人这件事才需要倾神。”
噘了噘嘴,偏头看向闭目的无尘,道:“你是不是想说,你一直就没放弃对龙泉的觊觎。而你这是不是在好心的提醒我该看好它,免天哪天易了主我还不知晓。”
无尘却只轻笑着摇了摇头,“龙泉你且留着,若你喜欢,到时候我将龙吟也一并送予你。”有搭无调的应着听着随意却似有心。
“真的假的。”九离可不信了,不禁睨眼深深的瞅着无尘,她才不相信无尘会变得这般慷慨。转回头,笑说着,“若是我手上握有这两柄神兵,那你不是遭殃了,我绝对会在你坐上帝位之前将你端下来的。”
“是么,我倒是很期待着你能将我端下。”他应的沉重,倒让九离不自在的咽了声,偏了偏身将头转向另一边,开个玩笑瞧把他认真的,她才不稀罕他的天下。若是再寻亲不着,她就要去云中找兰琊了,欺负欺负他们主仆二人,她还是很乐意为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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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觉气氛凝重,无尘便自开口,道:“你说萧禹找到了他失散多年的妹妹,她是谁。”
“呵呵,我发现,但凡扯上女子你都会上心呢?”九离亦笑,似乎很少有事情可以左右的了她的情绪。转回头时,两靥已是深陷,眉角微弯,双瞳亦是带着笑,道:“就是息夜的干妹子,含玉。”
“含玉!”无尘不觉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他没想到含玉竟会是萧禹的妹妹,这根本就不可能,她是湘君的女儿,怎么会是……
“我就说你对人家别有用心吧!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放心啦!她不会喜欢别人的。”她却话中有话,抿唇不觉好笑。但看无尘这会儿这样,便又不免要自以为是的在那猜测着这两人定是两心相悦了吧!
“我……”无尘彻底说不出话,看着她那副欲瞧好戏的模样,她又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倒是想让她知道。但……他除了苦笑外,真的是无言以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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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他又忍不住开了口,看似无意更似有意的说着,道:“那你呢,你会喜欢谁。”
“我……”朝着天空眨了眨眼,她未觉有异,转溜着眼珠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然后,笑着转向无尘,道:“我要是会喜欢谁,那人就该是兰琊。”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笃定的重复着,“嗯,就是兰琊,呵呵。”她甚至一点也不觉着难为情,喜欢便是喜欢,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无尘未有好笑,人家又不是说喜欢他,所以他没什么好乐的,淡淡道:“你是觉得他好欺负吧!”好似在这个问题上,她已经成了公认的,爱欺负兰琊的那个人。
“才不是,他对好,所以我就喜欢他。”她却是想也不想的脱口便出。
“呵呵,你那不叫喜欢,充其量就是……出于一时好奇,图个乐儿。”他这个解释倒是很能说服自己,却令某人不满了。
“哼,你才是。我那叫喜欢,女人对男人的那种,说了你也不懂。”老成在在的说着,好似她很懂得这男女之情似的。言罢,再次偏过头去,打算不再理会无尘。
“女人对男人……”喃喃的重复着九离的话,转眼看向徒留一个背影给他的人儿神情凝重。
至亲非血脉
看着渐渐消失在山道尽头的影子,无尘不自觉的握紧了衣袂下的手,掌中握有一串红紫相间的珠石。
他犹记得九离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相见不如怀念。可他却非常的不喜欢这个感觉,尤其是每次都要看着她离去。他不禁要想,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两个人才可以多些相聚少些分别。
舒了口气,他似乎总是自作多情的那一个。犹自黯然着,如今最重要的事是先寻回九鼎,而后再将诸方纷乱平息。而这,似乎就容不得他有闲暇去花前月下,谈情说爱。
忽闻脚步声靠近,不觉嘴角往下沉了沉,当真是阴魂不散。在那人还未靠上之际便已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徒留华丽的背影给来人欣赏。
南柯不悦的在无尘方才站过的地方跺了跺脚,噘起嘴角状似不满,但瞧无尘快步离去的身影他却又难以追上。所以,他只得在原地狠狠的跺脚出气。想他昨天夜里在无尘的帐子前等了一夜,还自担心着他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却不想,清晨的时候就见他同一位丰姿秀丽的女子一起回来,再瞧他方才目送那女子时依依不舍的样子,恍惚中他已开始讨厌起那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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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含玉回到王府以后,墨君的病情就好转了不少,也许是因她的祈祷起了作用,也许是因为她寻回自己的亲人而令他感到欣慰。但无论怎么说,他现在能下床走动却是令含玉开怀了不少。这样一来,她若随萧禹回渔阳就不会那般牵挂了。
就连息夜也在暗自高兴着,殊不知是为含玉高兴还是为自己高兴。
午后,在谣静的嚷嚷下,含玉不得不带着她到即墨去四处走走逛逛,而其实她也是鲜少在即墨城里走动,若说有什么新奇的地方可供谣静娱乐,她还真是想不出来,只道是边走边瞧吧!想当然,萧禹自是要陪在她们身边以策万一。
走了他们几人,若大的王府顿时安静了不少,这其中就属谣静最为不安份,也是因为她的到来才给王府添了不少‘热闹’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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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君头束墨色缎带,双手撑膝端坐在床沿,看着息夜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不由得皱起眉头,道:“我觉得萧禹这个人深不可测,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不。”息夜却未犹豫,驻足时回望着墨君,竟自分析着,“萧禹既是伏君之后,对于景帝同样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他迟迟不现身只能说明他在暗自聚敛实力,待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来行事。又或者是在等待着朝歌与我们同无尘斗个三败惧伤的时候再出来享尽渔翁之利,那样他就可不费一兵一卒坐拥王朝。”
墨君犹自一吓,他却没有往深了想,只觉得萧禹内敛沉稳,必是一个厉害角色。当他由含玉口中得他们是伏君的后人时不由得惊骇连连。想当年那个叱咤一时的伏君,差几未将景帝从白帝城内端下,若非伏君手下出了个叛逆之徒,想必这会儿的白帝城内早已易了主,而他也不用因为与伏君私交深厚而被景帝惦记上,这一惦记就是十几年,这十几年他亦是过的胆颤心惊,差几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这会儿再瞧见他的儿子,他不免又生恐惧之心。
缓了缓神色,他又自看着息夜,道:“他若不愿与我们共事,只怕到时会另生祸端。”墨君有他的考量,纵使伏君死了,他手下亦是不乏未被当年之事所累的忠勇之士,想必追随萧禹的人亦不在少数。这样的一个人若是拉拢不成必遭反噬,故,他不得不谨慎。
“哼哼。”息夜却自笑了,笑得令人毛骨悚然。旋即补充道:“贸然相邀必有风险,但是,他若自己找我们共事呢。”不似疑问,他说的笃定。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墨君毕竟没有息夜那般聪明,一时之间他倒是糊涂了。
息夜却是轻松的撩袍坐下,不紧不慢的为自己阵了杯茶,举起杯子时顿了顿,看向墨君笑道:“景帝这些年不也一直在打探伏君那对遗孤的下落。”说罢竟自抿了口茶。
墨君浑身一震,撑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的捏了下,微微颤抖着,道:“你,你是想让景帝知道他们……”攸然收住了口中,他却怎么也没往这方面想,但不知息夜这狠绝之心是随了谁。事迹一旦败露,撇开萧禹不说,含玉,她可是自己养育了十几年的孩子,虽不是亲生,却比这几个亲生的儿子还要来的贴心。息夜这样做,无疑是要把他们往绝境上推,通过这种手段来获得伏君一脉的力量,他,甚觉愧对伏君。
见墨君面露不忍,息夜逞自又道:“父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萧禹的出现恰是时候,此事务必要在无尘寻回九鼎之前让景帝知道。我们到时只需要站出来保护他们,势必会赢得渔阳,湘地之民心。哼,届时再将景帝当年的恶行召示天下,那……”
他不说了,却是笑的十分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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