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行答的真真的,让人一时间很难从他认真的面庞上分辨出真伪,包括息夜。
“他说没有,那应该就不是他了。”
“呵呵,可能是我弄错。”
息夜并没有深究此事,只是豁达一笑,人家若不想承认,硬逼着似乎不太好,他从不喜欢强人所难。
“知错能改善还有救,怕只怕有些人执迷不悟,总想抓住一些不属自己的东西,到头来只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平白的便宜了一旁的看客。”
无尘面上带笑讲的含蓄,而事实上却在含沙射影直指某人。
息夜面色一滞,随即复笑。“无尘公子说的极是,所谓天道酬勤,有些东西能者居之,有些东西贤者得之,但有些东西却是非霸者莫属。看客永远只能站在一旁观望,观看别人的得与失。当然了,这也不尝是一个明哲保身的好办法。”
无尘不以为意,仍笑。
似乎,在与人相处的时候,他最多的表情就是笑。
他甚至不会生气,哪怕有意或无意触到了他的底线,他也还是笑。
“成败论英雄,若败,不仅明哲不保,还会万劫不复。人是容易冲动的动物,有的时候在做某些决定的时候往往都因一时冲动。其实,不妨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在犯错之前,很多事都是可以避免的。”
“而在更多的时候,一个人都是想着怎么让自己成功,途中的艰难恰好可以成为他的动力。如果那个人一生下来就拥有所有,试问,他会快乐吗?”
迎上无尘的目光,息夜反问,一点也不势弱。
无尘呆了下,他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与息夜这番唇枪舌剑的对话,正在撩拔着他内心深处的那股好胜之心。
也许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经历,除了九离,这是第二个这样与他讲话的人。
与之九离是为龙泉。
与之息夜……
看来,这不仅仅是九鼎的命运。
*
在他们走回池边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荷亭里伫立着一位娉婷少女。
看样子似乎已经在这里很久了,两眼盯着池里的荷花不眨,就连无尘他们靠近都不知道。
她着长袖兰花琉璃裙,看着荷花也会情不自禁的婉约清笑,赤霞映衬在她的脸上,把她的香腮染红……
“含玉。”
息夜开口唤了声。比之刚才与无尘的唇枪舌剑,这一声轻唤可就温柔多了。
就像是一个粗鲁的男人,在对上令自己心爱的女人时也会温顺的像只绵羊。
可息夜不同,他的语气中除了温柔,似乎让人感觉不出还有其他多余的情愫在里面。
含玉一吓,蓦然转身,正好对上了也看向自己的无尘。
含玉似乎忘记的该有的矜持,两眼定定的望着无尘不眨,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跃然于脑中,但她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几时见过眼前这位翩翩佳公子。
对于含玉的唐兀,无尘只是微微颔首抱以一笑。对于她,无尘似乎也没有印象了。
息夜在旁咳声打破了这突来的涟漪,也惊羞了含玉。
“息夜哥哥。”
低了低头,她的脸此刻已是飞红。但她的声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
“含玉。”
无尘低声咀嚼着她的名字,似乎对于这个柔美的女子有了半丝印象。
听到无尘的轻唤,含玉呆呆的抬了抬头。
那一刻,他们都忆起了。
“是你。”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
“无尘哥哥。”
含玉睁大了眼,上前两步握住了无尘的手臂,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他还记得自己。
无尘更笑,反握住含玉的手,十五年前那个湘君小公主,自叛乱平息后就不知所踪了,他当时还以为她蒙遭不幸了。
却没想到她竟然在即墨,成了墨君的养女。
*
“这些年我过的很好,墨君待我如已出,还有息夜哥哥,他也很疼爱含玉。”
坐在无尘对面,含玉就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但真正要说的时候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们有太久不见,如果是在街市上遇见,也许只会当作陌路擦身而过。
含玉对无尘的记忆也许会永远停留在五岁那年,也许如过眼烟云,无尘对含玉的印象徒留在儿时那段尘封了的记忆里。
如今再看着彼此,或感概,或感激。
无尘脸上的笑容微敛,他记得当年的事。
再见含玉的时候,他的内心百味杂阵。也许墨君会给她灌输复仇的思想,也许息夜会利用她做为阵前卒,也许……
可是无尘看着含玉那一尘不染的双眸时,似乎对她的怀疑与猜测都变成了一种不可饶恕的罪恶。
他始终不忍心问她什么。笑了笑,“见你平安我就放心了。”
含玉突然又羞涩了,低了低头,嗯了声,算是对无尘的回应。
易行跟易言在屋外守着,对于含玉,他们似乎也很好奇,频频回望紧闭的房门。
或许是从没在无尘口中或是帝城内听闻过有关含玉的点滴。所以对于这个凭空出现的貌美女子,而且还是跟无尘相互认识的女子,他们好奇。比之对九离的好奇,有过之无不及。
*
入夜的时候无尘又去了趟暗香坊,这回他带上的是易行,对于上次易言削断人家的发丝他可还记忆犹新。虽说没因此而惹来麻烦,但在即墨多一事不如少事。
这回他也不拐弯抹角,刚刚坐下便直入主题,“你可知道墨君府上的含玉。”
“哦。”赛天仙拉长的声音,似乎有些意外,若非事态严重,以无尘做事谨慎无漏的态度,他还从来没有为了一个女人让她出过手。修着指甲,有意瞥了眼无尘。“含玉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姑娘。”
无尘逞自挑铫阵茶,捻起茶盏凑沿呷了口,再搁下时面上的表情比上回好看多了。
看向赛天仙时,他并不说话,似乎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可是当年的叛乱之君湘君之后,当年除了她,云中君的儿子也幸免于难,伏君那对子女就人间蒸发了,或许死了。”
挑着旧事,赛天仙所说的似乎跟无尘所问的不太搭耷,但她还是继续说着,而无尘只是听着,并不阻止。
像是数落家珍,赛天仙的话卡子一打开就止不住的往外抖落着有用的没用的,“墨君虽然置身事外,但他这些年也是过的诚惶诚恐,没一天好日子,所以才会救下含玉当自己女儿一样养育,这其中是否有私心,是否有愧意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但是,他对含玉的好,却不像是装出来的,也许对待亲生女儿就样了。”
无尘耳边听着赛天仙的述说,指腹轻轻在杯沿来回摩挲着,似在思量,更似斟酌。
“含玉在王府中也算是享尽富贵,对于当年的事应该不记得多少,而且墨君府中上下对她只字不提当年的事,所以说,她在这件事中,应该算是个局外人。”反念一想,妖娆一笑,补充道:“如果你还想知道她是否婚配,我也可以顺便告诉你。”
无尘撇了撇唇角,对此不置可否。但他还是转移了话题,“城内的情况如何,商贾可有动静。”
“呵呵,我就说你这一步走的绝,几乎在昨天夜里,来自西北的商贾全数在即墨城内蒸发了。”
无尘挑了挑眉,这个消息似乎在他的意料之外。
瞥了眼外间,街上还真是安静了不少,就连暗香坊的生意也寡清了不少。
无尘转了转眼珠,像在敲定什么主意,而事情似乎没有想象中那般简单。
草芦初遇凶仆
颠城的白天又恢复了它一如的死寂,就连苍蝇都懒的在白天出没一样,静谧的像个死城。
可它绝对不是个死城,城街上没有生气,并不代表其他地方也是死气。
好比酒馆、赌场这种地方,他们永远会不分昼夜地为形形□的路人服务着。
今日的流连馆似乎跟平日里有着很大的不一样。
客人三三两两的落座在各个角落里,似乎跟每天上演同样的戏码一样,并没有哪里异常。
可,第八张桌子空了。
九离下楼的时候一眼就发现了,那个无酒不欢的萧禹今天似乎不太正常了。
正待往楼上去的时候,老板唤住了她。
“这位姑娘,方才有位大爷留了封信给你。”
老板恭敬的用双手递上了信,不知是听人使唤惯了,还是他在害怕什么,总之那双手现在正在颤抖着。
九离瞥了眼他的手,而不是信,挑起信就当着老板的面抖了抖,然后才再摊开展现在面前。
“我走了,此地多危不宜久留,如无他事尽早离去。”
九离摇头失笑,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关切话语,在萧禹口中说出就是带有一股生硬的味道。
再看向老板一脸戒备的样子,九离忍不住更笑,抬手就拍了拍他的肩,好意提醒。“天气炎热,老板穿这么厚实不怕把自己闷坏,赶紧回房除去几件吧!”
老板也许是被什么吓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经九离这一拍直直瘫在了地上。
九离却长笑着往楼上走去,看来她也是该去离石了。
*
离石跟颠城最大的区别就是它昼夜分明,当然,它也有一些很独特的地方,占卜馆。
这是一个充满无际生机的地方,因为毗邻帝城,所以在这儿出没的人富、贵占了不少。
除了离君的王府在城内,这里还有一位与其相当的羁臣,云中君后人——兰琊。
一进城九离就下马徒步走在城街内,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黑松背上的龙泉已经用一块白绸子包裹起来。
临近正午,九离已经饿的有些发晕,随意找了间食馆就进去。
刚刚落坐她就听到周围人饶有兴致的在议论着什么。
“唉,听说兰公子三日前为一位待产之妇占卜,占得乾卦。”
“如何如何。”
“今晨妇人就产下一名男婴,母子平安。”
“这都没什么,半年前我家表姑姑的大女儿就曾在兰琊公子那求了一卦,卦象上说她今年不宜婚配,否则必定夫亡家散。”
“那她到底是嫁没嫁。”
“月前便嫁了过去。”
“结果怎样。”
“嫁过去第三天姑爷就猝死了。”
“哇,你们看,我说兰公子卦无遗漏吧!那,她们现在怎么办。”
“婆家人说我那外甥女命硬克夫,直接就把她休回娘家了。这不还让我想法帮忙在兰琊公子那求上一卦。”
“兰琊公子一卦难求,如今想来早已排到了下个月,你表姑想求卦看来有的等咯。”
“哎,谁说不是呢?”
*
“嗯!有意思。”
挑了挑眉,九离似乎也对这个人们口中的占卜神人起了兴趣,难道说当真有先知这事。
转溜着眼珠,她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
等到她裹腹后,直接就奔兰琊的草芦而去。
如果占卜灵验,那她苦苦找寻多年的迷不就可以破解了。
草芦的位置是在远离街市的城郊,九离到的时候只看到一扇竹篱矮门,草檐下横挂着一面匾,上书和风居几字。
透过外围人高的篱笆墙,可以清楚的看到小院的景致,虽不知如此盛名的一个人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地方。
但她肯定,越是特别的人,他的行为举止往往也有别与常人。
*
“有人在吗?”
九离朝门内喊了声,脚尖垫着眺望院内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回应。她不禁伸手扶上竹篱矮门,企图不请自入。
“姑娘。”
在九离将要得逞之际,有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一喜,忙转过身去。
“呃,难道人们口中的神卜就是这个小屁孩。”
看着不及自己肩头的孩子,九离忍不住嘀咕了句,她的印象里,但凡神人应该都是年近古稀者,怎会是个年不及冠的娃。
“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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