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现在没有时间会想到这些,墨秋在焦急的等到着一个消息,或许说是在观看着事情的进展程度。
人总是有点恶根性的,总是说“这是秘密,我跟你说了,你千万别再告诉别人”,可到了最后秘密却成了街知巷闻的公开八卦。
而随着年关的临近,京城的大街小巷被渐浓的节日气氛掩盖之下,还有一件重要的“秘密”在以极快的速度传播。
然后,本来已经寂静下来的华愁的名字再一次被提起,包括她的那出《相思相望不相亲》的戏。甚至有许多人在翘首以盼着戏的结局,偷偷的议论,偷偷的打听,甚至偷偷的设赌,揣测结局的是喜是悲。
而当这些终于传到娄宏的耳朵里的时候,事情似乎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因为,娄宏是从家中下人们的议论中听说的,惊为天人的时候更担忧事情的难以了结。甚至,他仿佛已经闻到了一丝血腥气,在冬日的冷风中飘散京城的各个角落。暗地里的风云变幻,慢慢笼绕着京城。
他很犹豫,是否该将事情上禀皇上。可不知为何他心底在叫嚣着“不”字,他害怕的都不敢去研究原因。
然而事情又怎会逃过皇上的耳目。或者说这出戏的最后本来就会让他知道。
雷霆震怒没有,可烦躁的要抓狂却是真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不是让你盯牢了秦峰吗?怎么还会出这样的事?而且,竟然是从坊间传出来的,你说该怎么解决?”
李德海不敢回话,虽然皇上似乎问的是他。谁能想到事情在最关键的时候突然转了方向,不说十足的对秦家有利,却也是将皇上陷入了被动。
“那个华愁的身份可清楚了?”
事情的起因,如今看来只能是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女子了。
“回皇上,还,还没有。”李德海回答的胆战心惊,生怕说出没有之后,自己也会跟着没有了。
“哼,一群没用的东西。告诉他们,从秦家人里查,看看最近哪个失踪了。他秦峰劫天牢的事情朕还没仔细跟他计较,还敢这么大胆,简直是不要命了。好,朕再给他加点火,看他能折腾到什么程度。”
皇上始终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最讨厌的就是被动挨打的局面。
“李德海宣旨。经查,秦荪于军草粮备案中实为主谋,本已关押在案,熟料胆大逃狱,命京畿处提领各地搜查,一个月内归案。”
之前是皇上故意放了秦荪,要的是扰乱秦相的布局,最好是他们窝里斗,可惜没发生。再加上集中精力做另一件事,自然先放过了秦荪一阵子。如今,就只能再用他来将水搅得更混,看秦相能顾得多少。
一转身,皇上又对李德海小声吩咐一句“告诉京畿处的人,举凡是秦家的地方给我重点搜,多搜几次,不必担心后果。”
李德海心中了然,默不作声的应下来。
过了一会儿,李德海见皇上稍稍沉寂了一点,才低头上前说到“皇上,无疑师父报说正在回来的路上,不日将至,有重要的事要面呈。”
皇上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似乎在思索这“重要的事”究竟是什么。
“知道了,告诉莲天雪一声。对了,华愁那边派人过去盯着,看看她们都跟什么人接触。还有,给朕快点弄清楚她的身份,朕的耐心有限。”
谁敢在震怒时的皇上面前讨价还价?如果有的话,李德海会崇拜那个人的,至少他不敢。
从第一天皇上的人徘徊在院外时,华愁他们就知道了。
雅悠是担心,不知会出什么事端。医鹊是兴奋,似乎看到了可以撒气的对象。墨秋很平静,心底明白一定是外面的消息到了皇上的耳,算是成功了一大步。
其实,墨秋才是该最担心的一个,她所扮演的角色是方宛如,一旦被察知将可能是最早被解决掉的一个。可墨秋也在赌,赌时间上的误差,也在赌皇上会不会冒着被天下指责的处境杀了自己。说到底,让非怜将消息放出去,不止是为了保秦蓂,间接的也是为了自己。
一个为爱不顾一切的女子,杀她依然堵不了悠悠众口。
这段时间,是他们双方都最紧张的时刻。像是一局棋,快到了最后,原本的输赢只在一子、半子之间,就看谁能拼下最后一子来扭转局面。
虽然将养了多日,可墨秋的身子还是不见好转,随着天冷的异常,也越发的不见出门。终日里几乎都是雅悠送饭,医鹊送药的伺候着。墨秋觉得很不好意思,可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法子。而且那一直很乖的宝宝,终于开始折腾她了。
“来来来,今天的是肉粥,这总能吃的下了吧?你再天天只吃素的,都成一堆骨头了。快,尝尝。”
雅悠仿佛在哄一个小孩子一样,可她哪里知道,不是墨秋只肯吃素,而是根本闻不得荤腥。索性,这肉粥煮的味道极淡,才勉强的用了半碗,其他的便再也用不下了。
一旁的医鹊看得直摇头,恨不得拿了吃食硬灌了下去才好。只恨自己当初心软,怎么答应了她。
“医鹊,你之前说的我想过了,你去跟如珠说,若是秦芳准备回府,就让如宝扮了我与她一同回去就是。至于,方宛如,非姨拨个人过去就行。若是有人问如宝的去向,就说会国公府了,他们不会真去查看的。”任雅悠再怎么劝,墨秋就是不肯再吃,将东西推到一边,对医鹊说话。
医鹊还没回答,雅悠先就不同意的说到:“你还真打算在宫里过年啊?”
“姐姐,这个时候不是我想不想,而是必须要。还是你能找出什么好的借口现在出宫?再说,反正在哪儿都是受罪,有什么怕的。”
“话虽这么说,可是,青王府总算是你自个儿的地方吧?这宫里头,到处是危险,就说这会儿外面不还……再说,这万一战事完了……”
听说年关的时候,大军将结束战事开拔回朝,到时候青王府若发现丢了顾王妃,又是一场麻烦。
“放心,如宝会做的很好,不要小瞧了她。再说,大军说是回来,可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变故呢。”
按说这些事情,她们原不会知道,可谁让墨秋身后还有一个无疑。若不是这样,也许墨秋计划的事情并不会成功。
按照女英带回来的消息,无疑就要回来了。那就意味着皇上做好了对付秦家的所有准备,只等着最后的一击即中。或者说皇上也在等着无疑说的那件重要的事。
“算了,雅悠你也别劝了,她什么时候听过咱们的。咱们就听非主的,将人顾好就行了。”
医鹊明白墨秋不肯罢手的心思,劝不动她,那就只能尽量维护她。
雅悠也是摇头叹气,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对了,医鹊,之前让你帮的忙可做好了?”
说到这个,医鹊会心的一笑,说“放心,这点小事,有什么难的。听说几日后皇后就会带着妃嫔去双桂寺,真是期待呢!”
“你们又瞒了我什么?”雅悠紧张的问,还以为他们又弄出什么大事。
墨秋笑着摇头,“没什么,姐姐别担心,一点小报复,姐姐只要等着看好戏就行。”
话说到这儿,雅悠也大概明白了,笑的很开心,说“是应该的。”
“还有一件事,这些日子大家都小心些,特别是医鹊,进出最频繁,一定当心。告诉如珠……哎,算了,我自己来办。”
墨秋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两句,前面一半还不难理解,后面就让人摸不清了,可看她那样子,也都聪明的什么也没问。
原本,墨秋是想说若是如珠见了无疑,就将自己现在做的事告诉他吧,因为不见得还能再隐瞒。可又怕如珠说不清楚,而且总觉得该是自己解释才好,最后就什么也没说,打算自己传信给无疑,只是要想个万全的方法。
当天夜里,就有一只美丽的鸽子“扑簌”着飞走,脚上是捆着信条,一张白纸。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一直在纠结该以什么样的结局了结此文,征集,向大家征集。
越到最后俺越纠结了,怎么办啊!!!
呐喊……
万水千山此一别
秦相的一生可谓是几起几落。以状元高中之姿进入朝堂,却很快陷入结党营私的案件,贬黜他乡。后来又一下子异军突起,几番升迁直至相爷之尊。然后是满门荣宠,把持朝政。再然后却又跌落谷底,说是于家中养病,实则是皇上不肯放过。再到前一阵子,似乎又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却又被皇上的一纸诏书,搅得天昏地暗。
京畿处领了皇命,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将秦家的所有地方搜了个遍,没有发现问题,却依旧两天一小查,三天一大查的折腾。
这种情况下,秦相就是想图谋什么,都找不到机会。更让他着急的是,之前放出去的消息虽说有用,却抵不上刚听到的事情震撼。
普天同庆,天朝大军战胜,与鲁国五皇子签订友好协议,只待帮鲁国整肃朝政之后即班师回朝。
说是帮鲁国整肃朝政,其实不过就是用军事的压力彻底消灭五皇子的敌对派,帮他稳固朝纲。而如此一来,必定会有许多人被清理出来。
而秦相正担心的是其中跟他有关的一个,挑起此次战火的那个。
如此之下,秦相不得不考虑究竟在儿子和自己之间选择哪个了。
“父亲!”
说话的正是京畿处到处搜查,被秦相藏匿在密室中的秦荪。
秦相见他出来,惊讶之下急忙拉着他躲到暗处,责骂到“混账,不是让你不要露面吗?为何出来?”
秦荪惨淡的一笑,说“父亲,我都听说了。这些日子府中这般吵闹,只是为了将我搜出来。我知道父亲如今很难,不如将我交给京畿处算了。”
说不吃惊是假的。自打把秦荪救了出来,秦相敏感的察觉到他的变化,所以疏远了他许多。就在前一刻,还有想过要将他交出去避祸,可又怕他将知道的事情捅出,自己反而更加被动,所以才犹豫不决。如今见他自己提出来,如何能不惊?
望着秦相的样子,秦荪越发的心寒。原来,自己真的是被舍弃的那个。
“父亲,那些人刚刚离开,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所以我才想要跟父亲好好的谈谈。这件事是因我而起,自然由我来结束。所以,父亲将我交出去就好。只是儿子有几件事不明,想请教父亲。父亲放心,我也只是听听,听完就会忘记。”
这是摆明了告诉秦相,你将我交出去我也不会怨恨,只是想弄明白一些隐情。而知道后也不会捅出去,你大可放心。
在不见光的角落里,秦相认真的打量这个儿子。外人都说他最疼的是这个儿子,可他心中明白这个儿子不过是枚棋子,如同他那两个女儿一样,可以随时放弃的棋子。可这一刻,他却从儿子的脸上看到了似乎可以称作是“亲情”的东西,让他的心也难得的痛了一下。
只是一下,短暂的,急速的消失了。
“你可想好了?一旦你去了京畿处,有没有命就很难说了。”
秦荪心更痛了,却又有一种难得的轻松感。“知道,所以才来跟父亲请示的。”
“好,你想问什么,为父知道的决不隐瞒,因为为父相信你。你要知道,你是我最疼的儿子,若不是如今非常,也断然不会如此。”
秦荪望着他做作的表情,突然在反思,过去的那么多年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死心塌地的相信了他?若是早一日认清,是不是不用走到今天的地步。
“父亲究竟做了什么,让皇上如此对待我们?还有,我究竟是不是父亲的儿子?”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秦相突然笑了,很难得看到的一种笑容。带着回忆的,让人疑惑的笑容。
第二日,京畿处贴出告示,秦荪于城东破庙被捕,对其所犯供认不讳,已押入京畿处大牢候审。有消息说,他将是第一个被处决的秦家人。
皇上听说这一消息的时候,几乎是摔碎了手边所有能摔的东西。
如此一来,秦相又腾出了时间和精力可以谋划别的。如何不让他生气?当然,皇上也不止是这一步棋。
“皇上,那秦荪该如何解决?”
“一枚弃子,还有什么好琢磨的?先放在京畿处。把人看牢了,告诉他们若是人丢了,就等着脑袋搬家。”
虽说是一枚弃子,可也是秦家重要的一个角色,断不能让他被劫走第二次。
同样的消息,很快由非怜那里传给了墨秋。墨秋只是一声叹息,惋惜秦荪的结局。
那让哑书查的事情早已清楚,一个为了利用而生下来的孩子,有这样的结局一点不奇怪。可是,还是为他觉得惋惜。如果不是不能选择父母,或是生下来后没被带回秦家,也许他会有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