琤翾笑得更加开心,竟是摇头晃脑的赞了一句“知我者桃妖也”,随后才略带了几丝认真的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秦芳生了一个男孩,可惜没活下来。”
琤翾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墨秋的脸,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表情的变化。可惜,那一瞬间的恍惚快得让他来不及抓住,也无法探知那恍惚代表的是什么?
墨秋淡淡的开口“那真是可惜了!老王妃很期待这个孩子的。”
墨秋说的是老王妃,没有提到秦芳,也没有提到青王。这样的回答让琤翾又忍不住的想去探知,于是便抛出了第二块诱饵。
“桃妖可知那孩子为什么没活下来?按理说也是足月而生,秦芳的身体也不错,可就是死了。还听说,为此青王府已经处理了一批多话的奴才。你不觉得很反常?”
墨秋勉强一笑,没有顺着琤翾的意将话接过。其实,墨秋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应该说是从秦芳怀孕以来,她就在回避这个话题。起初是因为青王的关系,后来则是因为明知这个孩子活不下来,自己却置若罔闻,就多了些不愿承认的莫名情绪在里面。如今听到这个孩子真的没了,更觉得自己便是那个刽子手,猩红的鲜血染满全手。
可显然,琤翾并不准备就此放过墨秋,依然笑着说道“月朵告诉朕,那个孩子是被老王妃下令扼死的。原因是,那孩子,是个畸胎!”
月朵是皇上这边的人,墨秋早已猜到,自然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墨秋的颤抖不是因为这个,也不是因为琤翾话中的冰冷,而是因为事件的真实。那原本该在黑暗中进行的事情,如今被扯到了光明之中,扎目的让人害怕。那掩在袖中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连广袖也带的微微波动。
不知该说什么话,是辩解?还是否认?亦或是惊讶?
冷不丁的跌落在一个同样带着凉意的怀抱。墨秋迷惘的抬头,陷入一双炽热的眼眸中,突生了今昔何时的迷惑。
琤翾将墨秋的头抵在自己的胸前,双手紧紧的环住她。他不想看到她难过的眼神,不想看到她眼底闪现的一丝厌恶,对自己的一丝控诉。他再次觉得他们是同一类人,寂寞、冰冷,却又渴望爱。他们这样紧紧地贴在一起,感觉到的只是彼此的冰凉。可要命的是,即使是这样的无法温暖对方,他还是不想放开环住她的双手。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在这个世上真的有自己可以放心对待的人。
“桃妖,若是我用祈求的口吻说请陪在我身边,你是否会答应?”
墨秋挣扎了,却并没有挣脱开那个紧锁住自己的怀抱。很快又听到琤翾说:
“不,我知道你不会的。因为我的身边没有你需要的光明和温暖。我们都渴望这些,可是似乎你比较幸运,已经找到了目标,而我找到的只是你,我的同类。不要紧张,这样的放纵和软弱只会有这么一次,你只需要静静的听我说上一会儿话就好。”
墨秋真的不再挣扎,这样可以听到心跳的声音,带着紧张的有些加速的搏动。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秦芳的孩子没有了,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是谁下的手,从始至终我都知道。包括她对蓉儿下手,我都知道。可我却看着一切发生,我是不是很冷血?可我从小看到的一幕幕皆是如此,我不知道用另外一种方式生活会怎样,也永远不会发生。所以我只能选择继续。而且我必须完成皇父的遗愿,我不能心软。可是,当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是同伴,在这个世上很孤单,不停的寻找,又不停地伤心失望。所以你是唯一能让我放心对待的人,可是我这样拥着你,却不能温暖你,也无法让我自己满足,所以我决定放你回去了。即使我根本不愿松手。”
墨秋抬头望着琤翾,这样的他是从来不曾见过的,甚至连想不都不曾想过的感性,她无法思考他话里的含义,也说不出任何可以回答的话。那双似水含烟的眸子,带着不可置信的疑惑,静静的凝望着琤翾。似要看到他眼底的深邃,要看透他心中的沟壑,却只看得越发如梦如幻,如迷如雾。
也许是紧张,也许是旁的,墨秋的双颊带着微微的红晕,如擦了胭脂般的光泽。琤翾原还有一肚子的话,可一切都陷进了那双闪着幽光的眸子之中,不复存在。而那胭脂的红晕中如同混了珍珠的光泽,淡淡的闪烁着瑰丽。还有那张口欲言,又几经抿过的朱唇。
乱了,乱了,所有的都乱了。神智、理智、心智,通通在了九霄云外。
一低头覆上朱唇,本该控制的人忘记控制,本该挣扎的人忘记挣扎。就这样抛开本该清醒的一切,如同天地间只余了彼此。即使明天会有天劫地难,也抵不住这一刻的沉沦迷醉。
是那芙蓉帐上宣泄的艳色,还是那青铜炉中流泻的香灼。余下的只是一室旖旎。
作者有话要说:俺终于把墨秋给卖了,表骂我啊!!这一直是俺的初衷。
今天打开看到好几条留言,相当开心啊!!o(∩_∩)o。。。
再次声明,俺不会弃坑的。弃坑可耻,俺是非常好的作者。
致命诱惑阿芙蓉
墨秋醒来的时候,入眼的是如珠焦急的神色。那一瞬间便有两行清泪滑落。墨秋哭得如同一个孩子,惹得如珠仓皇无错。屋外的众人早已闻声而入,如宝已跟着哭开了,非怜也是几番哽咽。就是那几个大男人,也多有黯然之色。唯独躲在门外踯躅不前的一位,便是身份尴尬的秦蓂。
好不容易墨秋止住了哭,断断续续的说“非姨,你们,你们都别难过了。是我不好,惹你们担心。”
非怜一抹眼泪,犹带泪痕的笑了。紧握着墨秋的手,怕一松开便又不见了似的。嘴上却硬撑着说“呸,谁为你担心啊?不过是想早点找到你,好骂你一顿。”话说完,却又忍不住别过脸去。
医鹊见众人哭得伤心,不忍的劝到:“小姐已平安归来,就别再哭了。该笑才是啊!”
这一众人,平日里哪是这种期期艾艾的人物。被墨秋一场泪水惹得都不像原本的性子。如今听了医鹊的话,自己也都觉得好笑,方渐渐止了哭意。就是墨秋也不过是一时的感慨难过,此时哭过便也算了。就是心中再苦,也不想此途惹大家担心。
料是哑书心中记着事儿,踌躇的上前说道“小姐,秦将军在门外呢!”
一句话,墨秋呆住,不可置信的望着医鹊和剑雨。那二人一个退步,“噗通”跪在了地上,异口同声的说“请小姐责罚!”动作是少见的一致。
墨秋心思转的极快,一下子便明白过来。当初是她命二人去救秦蓂,此时他们将人带了回来,又怎么能苛责于他们?墨秋叹了口气,说道“不怨你们,是我没说救了他之后该怎么办。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其实,墨秋想说的是她想见秦蓂,可她不敢说。她也不知道此时真见了面,又能说些什么。
那门外的秦蓂听得真切,也是一声长叹,深深的向内望了一眼,不发一言的离开。那转身的背影好像有千斤的重担压于肩头。那沉重的脚步仿佛有万吨的铁链锁于脚间。
这个夜晚是长久以来,非怜他们睡得最安稳的一个夜晚。因为他们关心的人终于平安的回来。可这个夜晚,也注定了是许多人的又一个不眠的夜晚。
墨秋刚喝了清淡的素粥,斜斜的倚在软榻之上,看着如珠忙进忙出。突然有种久违的感觉,好似从外太空巡晃了一圈,如今才回到真实。或者说是回到家中。
“如珠姐姐别忙了,坐下陪我说说话吧!”
如珠应声答应,一转头笑得灿烂。只这个笑,便温暖了墨秋凉薄的心。
“这天儿转冷了,小姐身子一项不是很好。如今又受了难回来,这屋里怎么也要弄暖和些,小姐住着才舒坦啊!”如珠抖弄垫子的手不停,话便如连珠炮似的嘣了出来。
“哪有那么娇弱。再说这趟倒也没受什么苦。”
墨秋说的轻缓,如珠的动作却是一顿。只觉得墨秋的话里还藏着些什么。
“小姐,他到底为什么把小姐困住啊?难道就真的只是因为对付秦家?”
下午的时候,墨秋已简单的交代了这些日子的经过,却有许多话是无法轻易出口的。可是知她莫若如珠,又怎能感觉不出那话里新添的悲凉。
“姐姐,有些事情我还没想好怎么说,就是说了也不能改变什么。更何况,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如珠不明白,可也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墨秋难过、懊悔却又无可奈何的事情。如珠不想她陷在这样的情绪中,转移话题说道“小姐,可要回趟王府?秦芳的事……”
如珠没说完,因为墨秋插话道“她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准备一下,这两天就回去。这么长时间在外面,老王妃要有意见的。他倒是算准了时间放我回来。”
“这人简直太可怕了,将所有人都算在其中,当成棋子。”
对于那个至高无上的人,给她们带来的影响太大了,给如珠的印象自然也是很差的。如珠提到他的口气自然也就不善。
墨秋淡淡一笑,“要不他怎么是帝王呢!对了,明天你告诉非姨,最近不要有任何动作。一切静观其变。他跟秦相要做最后的对决了,我们不需要插手。”
“说到这个,我要向小姐认错。之前情急之下,我将你和秦将军,还有无疑师父的事情都告诉师父了。”
墨秋的思绪顿了一下,很快又摇摇头说:“没关系,早晚要让非姨知道的,她是我最后的亲人了。”
如珠见墨秋不曾责怪她,心中的担忧总算放了下来。仔仔细细的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在说道她去找无疑师父却找不到时,她再次表达了对无疑的怀疑。而在说到她将墨秋说过的话转告于秦蓂的时候,如珠又不自觉的表达了她对秦蓂的敬佩。
听到前面一半时,墨秋的眉头微皱,听到后面墨秋的眉头皱的更深,嘴角却又是噙着笑。
等如珠说完,墨秋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吩咐到“明儿个,你将无疑送的鸽子拎来,先别惊动其他人。等我写好了字条便送出去。至于秦蓂,小心他的踪迹别被外人察觉了。他在庄子里时候,就好好照顾吧。”
“小姐不见他吗?我以前怀疑过他,可如今我相信他对小姐是真心的。”
墨秋点点头,声音依然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的说“我相信,可是还是不见的好。”
如珠想了想,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最终也没再多劝。
雍玑殿中长明的琉璃宫灯,折射着七彩的光芒,将整个殿堂照的通亮,却照不亮琤翾心中的黯然。
安静的大殿之内,只有李德海跪在殿前,声泪俱下的呼喊:“主子,您若是生气,便是杀了奴才也成,可您不能这样不吃不喝啊!”他曾想过各种的情形,却独独没有想到主子也会不吃不喝的惩罚他自己。这一刻,李德海的心中有着极端的懊悔。
“杀了你有用吗?”
琤翾的声音没有了以往的自信,暗淡的让人心痛。
“主子!奴才知道错了!求主子不要这样折磨自己,那比杀了奴才还痛苦啊!”
“朕不会杀你的,你知道朕心中一切所想的,你是朕最忠心的奴才。朕知道你是为了朕一偿所愿。朕怎么能杀你呢?杀了你上哪找这么懂得朕的奴才?”
如果此时有把刀子在李德海的面前,他也许会毫不犹豫的拿起来便刺,刺向他自己的心脏。可是没有如果。
就像他如果知道皇上会是这种反应,那当初他绝不会点那催情的香一样。可是没有如果。
李德海停止了解释,这一次他辜负了皇上的信任,算错了时机,只因为他低估了皇上对顾墨秋的心意。
殿内很安静,只有案台上的烛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声音。这样的安静之下,那殿外的传报之声显得格外的突兀和响亮。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那是一个小太监的声音,有些抖嗦。想来是害怕皇上的怒火,又抵不过皇后的施压。
琤翾静默了许久,不宣见也不呵斥,静默的让所有人心惊。可随着那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他又转脸对李德海说“你起来吧,去宣皇后觐见。”
李德海带着一丝劫后重生的感觉,匆忙起身,向着殿外高声唱宣。再回头看殿上高坐的皇上,此时已恢复了清明的神智,一如往常那个圣明之君。李德海心中异常激动,他知道这场因自己而起的风波,又因为皇后的突然造访而将被匆匆带过。
皇上说的没错,李德海确实是了解皇上的,他知道皇上帝王的教育中,从来没有长时间的放纵情绪这一条。所以,一旦皇上恢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