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去,阎以凉直接掀开白布单,露出来的还是个胖子。
“唐家的兄弟没继承到一点皇室的血脉。”几不可微的摇头,尽管泰成公主很刁钻刻薄,但是她样貌不差。
“你是在夸奖我么?”卫渊走过来,一边轻声道。
“自作多情。”看也不看他,阎以凉冷嗤道。
“喂喂喂,这里已经很冷了,你们俩能不能节制点儿。”宁筱玥受不了,他们俩不管说什么在她听来都是在调情。
“认真点儿,别忘了把他的内脏放回去。”阎以凉冷哼,要宁筱玥闭嘴。
动手解开唐定仁华贵的衣服,伤口露出来,血迹也被擦了,所以那伤口惨白又泛着脂肪的黄色,很难看。
“和唐添仁一样,伤口都是半月形的。”卫渊逐一审视,一样的。
“嗯,一样的。”伸手,以两指拨了拨那伤口,很深。什么样的兵器会造成这种伤口?阎以凉一时也陷入了死胡同。
“你们说,若是用匕首一下一下的划,会不会造成这样的伤口?”将唐添仁的肚皮缝上,宁筱玥走了过来。
“不会这么均匀,每个伤口都一样。”阎以凉摇头,不会。
“那我就没辙了,这么多年的验尸经验,没见过这样的伤口。从上至下皆是伤口,均匀遍布,均匀放血。”宁筱玥叹口气,然后开始查看唐定仁的尸体。
站在一边,阎以凉眉峰微锁,但找不到什么突破。
“来,帮把手。”宁筱玥想将唐定仁的尸体翻过来,但肉实在太多了,又冻僵了,她根本翻不动。
阎以凉上前一步动手,直接将唐定仁的尸体翻了过去。
宁筱玥看着她,然后竖起大拇指,“我就说你得找个纯正的爷们儿,否则跟你站在一起都被比成了太监。”
“少废话。”几分不耐,阎以凉冷嗤。
宁筱玥恍若听不见,阎以凉的斥责她已经习惯了,左耳进右耳出,对她造成不了任何的影响。
“哎呀,这唐定仁脊骨碎了,他仰面朝天的摔下来,身子又很沉,摔的重。”逐一按压,便得出了结论。
“不是失血而死么?”看他的伤口,都惨白没血丝。
“那我得剖开了才能下定论。但差不多,若是大活人脊骨碎了,还能活一会儿。”其实已经可以下定论了,但还是得严谨才行。
拿过刀子,宁筱玥熟练的剖开,那边卫渊转过头去,屏息。
“看看,里面都没什么血,皮肉泛白,也是失血而死。”正常人的尸体即便冻僵了,剖开之后皮肉也是深红色的,因为身体里的血凝固了。但是,这两具尸体的皮肉颜色很浅,血流没了。
“现在已经能确认不是摔死的了。”所以,的确有凶手。
“阎捕头抓凶手吧,有你忙的了。”宁筱玥摇摇头,即便想糊弄也糊弄不了,尸体就是证据。
看向身前的人,卫渊抬手拍拍她的肩膀,“自从进入杜门山庄就没闲着,今晚先休息吧,明天再说。”
“哎呦,我也好累呀。”查看尸体的内脏,宁筱玥一边唏嘘出声。
恍若没听到宁筱玥的怪声怪气,阎以凉回头看了卫渊一眼,“嗯。”
薄唇微弯,卫渊的手没拿开,反而轻轻的捏了两下,“走吧。”
“你先上去吧,我等她。”宁筱玥还没完事儿,阎以凉等她。
“好。”卫渊放手,随后转身离开。
冰库的冷气一直盘桓,呼吸之时的白雾恍若寒冬。
查看的差不多,宁筱玥开始缝合,这种工作做过无数次,即便闭着眼睛她也能完美的缝上。
“阎以凉,你觉不觉得卫郡王对你有意思?”询问,宁筱玥其实很想知道阎以凉的想法。
“不觉得。”直接否认,阎以凉面不改色。
“阎捕头,即便铁石心肠也能感觉的出来,你别否认。虽然吧,卫郡王不是那么有男人气概,但是,你们俩站在一块还挺和谐的。”这句是真,其实有一种莫名的和谐。
“你最好不要瞎说,我告诉你吧,以前我就与你说过,他认为我是他儿时认识的一个人。虽然我那时否认,但其实,我们小时候的确认识,仅此而已。”淡淡开口,阎以凉说道。
“啊?你们俩小时候真认识啊?”一愣,宁筱玥回头看着她,敢情卫渊没认错人。
“嗯,真的认识。在师父遇到我之前,我和他曾一同逃命。”双臂环胸,宝剑握在手里竖于一侧,她的脸和那宝剑一样冷硬。
“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你来皇都之前的事儿,你们俩,是怎么逃命的?还有,你老家哪里的?”阎以凉从来没说过这些。
“我记不清了,记忆就停留在和卫渊逃命的阶段。”阎以凉摇摇头,梁家的事儿她不会和任何人说。
“哇哦,你们俩的缘分还真是剪不断啊。过了这么多年,又重逢相认,啧啧,缘分真是奇妙。”宁筱玥连连唏嘘,这种缘分若是不发展出点什么来,实在愧对老天。
“你不要乱说,这件事目前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而且,不要再瞎说了,我和他什么都没有。若是再胡说八道,小心我让你以后都不能说话。”冷声警告,阎以凉的眼睛比这冰库还要冷。
“好好好,我不会乱说的,咱们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看我大舌头过?只不过,你真的对卫郡王没感觉?他至少比关朔强啊,是个男人,不是男孩儿。”缝合好,宁筱玥一边给尸体套上衣服,一边道。
“在我眼里,他还是那个啰嗦难缠的男孩儿。”而且,有过之无不及。
“卫郡王难缠啰嗦?大姐,咱们俩讨论的是同一个人么?”难缠?啰嗦?宁筱玥可一点都看不见。冷漠凉薄倒是真的,总是冷着一张脸,能吓死人。
“算了,说了你也不信。”就猜到宁筱玥不会信,卫渊现在人模人样的,谁也不会信的。
“唉,要我说呀,你就直接去找邹大人,就说这婚约可以不解除,但是你和关朔肯定做不了真正的夫妻。等他长大成人知道男女之事,你都老了。”摘下手套,宁筱玥连连摇头,作为成过亲的女人,她深知男女之间一定要经历某些事。若是连那些事情都没有,那算什么夫妻?
“多谢你提意见。完事了吗?咱们走吧。”看了一眼被缝合好的尸体,阎以凉转身走向台阶。
走出冰库,一直在外等候的银烛立即为两人引路,走向早已准备好的房间。
一个独立的小院儿,两间卧房,晚膳已经摆好了,不是很丰盛。
洗漱一番,宁筱玥一屁股坐到餐桌前,一边长叹道:“你看吧,这老太太果然刻薄。咱们为她儿子找凶手,千辛万苦,不止不给好房间休息,连饭菜也这么差劲。”拿起筷子,宁筱玥恨不得直接把盘子戳漏。
“这杜门山庄她住不久了,日后有你看热闹的时间,吃吧。”卫渊就是来找麻烦的,而很显然,现在已经找出很多麻烦了,足以将他们赶出杜门山庄。
“活该,一点皇亲国戚的雍容大气都没有,根本配不上这山庄。”宁筱玥冷哼一声,然后往嘴里塞食物。
阎以凉风卷残云,宁筱玥的动作也不由得加快,和阎以凉在一起吃饭就是有这个好处,即便食物不好吃,但看着她肯定也能填饱肚子。
即将吃完,外面忽然传来铮的一声,俩人同时停住筷子。
“什么声音?”宁筱玥皱眉,这么晚了,忽然响起这种声音,很诡异。
“琴。”放下筷子,阎以凉起身走出去,宁筱玥立即跟上。
走出小院儿,黑夜里又传来铮的一声,这次更清晰了。
“还真是琴,不过这是什么曲儿?”宁筱玥摇头,不懂。
“这是在调音。”阎以凉看着夜空某一处,淡淡道。
“哦?你还懂这个呢?”宁筱玥很是意外。
“不懂,但是也明白一点儿。”若是弹,她肯定不会,但听还是会的。
不远处,一个小厮匆忙经过,阎以凉立即扬声道:“你,过来。”
吓一跳,小厮看过来,之后匆忙跑来。
“阎捕头,宁大人,二位有何吩咐?”小厮弯着腰,不敢抬头。
“谁在弹琴?”调音结束,琴音响起,如潺潺流水。
“回阎捕头,是周琴师,夫人几乎每晚都要听周琴师弹一曲才会睡。”小厮立即回答道。
“泰成公主很有情调嘛。”宁筱玥双臂环胸,一边冷笑道。
“行了,你下去吧。”警报解除,阎以凉转身回屋。
琴声一直在继续,听得出这个周琴师的技艺很高,听得人心情舒畅,全身放松。
宁筱玥就在这琴声中很快的放松了,躺在床上深深睡去。
翌日清早,太阳还没出来,整个杜门山庄的枫树上都挂着白霜。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阎以凉瞬间被惊醒。
起身跃下床,一把抓住矗立在床头外小几上的宝剑,快步走向门口。
打开门,正好两个丫鬟也走进小院儿,一眼瞧见冷脸如霜的阎以凉,俩人也吓了一跳。
“一大早的,做什么?”看着两个人,阎以凉冷声道。
“回阎捕头,是夫人,夫人要奴婢过来找宁大人,问问她为什么要把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尸体剖开?”很显然,俩人也不愿意来,但又没办法。
“废话,验尸自然要剖开尸体。你们俩回去,告诉泰成公主,若是不想找出杀人凶手,我们马上就走。皇都大事小事不断,我们也不想在这里混日子浪费时间。她固然是皇亲国戚,但在皇都,我见过的皇亲国戚多了!即便皇上,也从未对我们刑部颐指气使过。劝她好自为之,否则别怪我回皇都在皇上面前告她一状。我为皇上效命多年,言语还有几分分量,若是不信,尽可以试试。”怒上心头,阎以凉的脸极度暴躁。
两个小丫鬟往后退,一边连连点头称是。在这杜门山庄泰成公主就是老大,但是和皇都比起来,她自然也就矮了一截,更别说皇上了。他们这些小奴才没见过皇上,泰成公主更是多年没离开过这儿,怕是连皇上是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滚。”话落,阎以凉转身,啪的甩上房门。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随后离开。
“怎么回事儿?一大早上吵什么呀?”宁筱玥被吵醒,坐起身靠着床柱,睡眼惺忪,却有着别样的妖娆之态。
“哼,找死。”冷哼一声,阎以凉满脸狂暴。
看着她,宁筱玥也渐渐清醒,“那老太太又找麻烦了?一大清早的,脑子坏掉了。”
“这杜门山庄她是别想再住下去了,待回到皇都,我必代替卫渊告她一状不可。”将宝剑放在桌子上,阎以凉旋身坐下,满身怒气。
“你可从来不告状的。”宁筱玥轻笑,阎以凉是真被惹急了。
“行了,赶紧起床收拾一下,尽快查案,然后离开这儿。”她讨厌极了这里。
穿衣洗漱,待得收拾完毕,禾初端着早餐出现在门口。
“阎捕头,宁大人,王爷命小的来送早餐。”端着托盘,尽管禾初看起来很瘦弱,但是力气却不小。
“哎呦,禾初你亲自做的?我就爱吃你做的饭菜。”宁筱玥笑眯眯的逗弄禾初,使得他不禁低头。
“一会儿回去向你们王爷说一声,要他下令把几位公子都请来,我有话要问他们。”自从昨天他们到这儿,泰成公主的那几个儿子都没有露面。
“是。”禾初答应,将饭菜摆放好后立即离开。
坐下吃饭,宁筱玥的吃饭热情比昨晚可是高的多,“唉,这禾初做的东西就是好吃。”
“嗯。”阎以凉也给予认证,确实做的不错。
“我呀,是借了你的光,若是我自己在这儿,卫郡王肯定不会派人送饭来。你看,我就说,他肯定对你有别的意思。”挤眉弄眼,宁筱玥再次提起这个。
“闭嘴。”扫了她一眼,阎以凉心情正烦躁着呢。
“好好好,不惹你,免得你突然发狂再一剑砍了我。”看着一旁的宝剑,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呢。
用过早饭,太阳也升了起来,枫树上挂着的白霜也融化,乍一看亮晶晶的。
走向卫渊所住的地方,一路走来,档次很显然的上升了,比她俩住的地方好多了。
“你看,我就说那刻薄的老太太是故意的。”冷哼,越想越气。
走近拱形门,对面也有两个人走过来,穿着华服,油头粉面。
阎以凉和宁筱玥分别审视,猜测的到这俩人是泰成公主的儿子,但是哪个并对不上号。
“奴婢见过阎捕头宁大人;奴婢给四公子五公子请安。”左侧小路上,银烛脚步匆匆而来,顺便说出那两个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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