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有话说 作者:宝金(晋江2012.7.26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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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有话说 作者:宝金(晋江2012.7.26完结)-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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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月为什么惊诧我是不知道,但我却是因了想起夕月的承诺——什么时候官军收复长安,什么时候就许我去找师父。
  
  “是啊。安禄山的儿子把他宰了,那小子也打不过官军,长安已经拿下来了。”唐雪燕抿了一口酒,一脸鄙视道:“你们到底生活在什么地方,这都不知道?冰魄安插在外头的眼线……”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不管是他还是我们,都能想到一种解释:那些眼线们之所以统统都不再给我们传回消息,唯一的可能只会是他们都死了或者远走避祸了……
  
  这么说来,我们完全得不到外面的消息,也怪不得我们啊!
  
  “总之外头已经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唐雪燕轻嗽一声,有些勉强地眯眼笑了:“咱们可以买粮食去了……”
  
  他话音未落便被我打断了:“夕月!我可以去长安找师父了吗?”
  
  “……”夕月默然,忽而闪动着狡黠的眼睛,道:“这个要问唐雪燕了哟!我已经不是临时首领……”
  
  “……骗子!”
  
  “哎?啊?去吧!”唐雪燕大概心情不错,他似乎想都没想过夕月的用心,挥着爪子和爪子中握着的鸡爪子:“想去哪儿就去哪,首领我准了。”
  
  夕月横他一眼:“我总有一天要揍你一顿——姓唐的你就不能不拆我台吗?外头多不安全……”
  
  “长安那条线是安全的,安全的。”唐雪燕吐掉鸡爪子骨头:“放心吧,七虞,去吧去吧,根本不用害怕……”
  
  “那我也要走!”夕月似是赌气似是借坡下驴地叫道:“我要去找师兄!”
  
  “……”
  
  我们还以为夕月是说着玩玩的,没想到第二天,她真的不见了。
  
  正如唐雪燕消失的时候夕月是唯一一个镇定的人一样,如今夕月消失了,也是唐雪燕最为镇定。他收拾了那茂盛蓬乱如丛林的眉毛头发,看起来虽然沧桑不少,倒也不失一个该死的公子哥儿范儿,连不拿人命当回事的感觉都一样……
  
  “夕月不见了?没事儿,能杀掉她的人不多。”唐雪燕拈了颗豆丢进嘴里头。
  
  后来我走了之后,慕容追上我时却道,唐雪燕的评语变了:“你去告诉七虞,路上见到谁都别招惹,大概除了普通百姓她也打不过什么人。”
  
  这种对比真是让人心碎得要命。当时我嘴一抿,告诉慕容:“你回去之后告诉那个姓唐的混蛋,如果我回去的时候受了哪怕一点儿伤,我就去给他种三块地的萝卜!”
  
  慕容也是知道我和萝卜的恩怨情仇的,是而嫣然一笑。在那之后才发生了我以冰魄没人为由催她回去的对话——没错,冰魄确实没人。朵酿师母疑似有喜了,受受师父经常对着天空傻笑,自然靠不住,而唐雪燕,能错乱到认为我揍不过任何人,想来整个人也已经不可信赖……
  
  但幸好,我回去的时候唐雪燕不在,不然我真的得种萝卜——当然那是后话,发生在那时的事情是,我真的是受伤且伤得不轻。
  
  唐雪燕这个混蛋,告诉我去长安的路上是没问题的,我也真相信了。但我居然没想到,这厮根本就没亲自走过这条路好吗,冰魄的那些线人既然不给总堂传来消息,就更不可能去给他传消息好吗。
  
  于是,我在去长安的路上看到乱军的时候,心内的反应依次如此:我看错了?好像没错……啊他们过来了,唐雪燕你大爷!
  
  再往后我还能有什么反应?我记得我说过了,我骑的是师父那匹马。当年它确实神骏,但如今……我敢答应和慕容赛马是因为赛马输了不会死人啊!
  
  让我骑着这马逃命,实在是有些强马所难。
  
  如此,我有一喜一悲。喜是喜那些乱兵没马,大概不会追上来,悲是悲人家还有弓箭这种神物。
  
  大约上天不太想让我死,于是在一顿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的狂奔之后,我活着逃进了山谷里头。只不过那些乱兵也太过锲而不舍了——我就是一个小姑娘,至于为了一个女孩追这么远吗?且慢说隔那么远他们看不清我的脸,不大可能动劫色的念头,就算看清了,我也不值得这么穷追猛打吧?
  
  我心内吐槽着,手上却毫不放松地鞭马狂奔。直到面前出现一条河流,我便没有任何犹豫地冲了进去。
  
  不能不说,这河流两岸都是石头真是帮了我的大忙——马蹄不会在硬质的石头上留下痕迹,他们也暂时不会追得这么快,溅在石头上的水迹应该会干。如果河流两侧都是沙地,我肯定就不往里头跳了……
  
  没错,各位看官,我就这样有惊无险地摆脱了追兵,没有受伤——但祸来如雷霆啊,绝对不会给你任何反应机会的!我这不是一顿狂奔么?我这不是没注意看路么?于是我毫无悬念地把自己给弄丢了……
  
  弄丢了!
  
  我压根找不到我自己在什么地方——或者说我找不到路之于我应该在哪个方向。正在我焦躁而纠结地打着马在林子和山谷之中穿行时,一阵不同寻常的风声欻地一声就响了起来。
  
  我本能般地侧了头,一支箭从我颊边擦过,梆一下钉进我前头那棵树的树干中,箭尾白羽犹自微颤,而我脸边一热,大概是有血流了下来。
  
  这谁射了一箭啊?从箭势来看,大概不是一般的流寇或者散兵能射出的。我顿时手脚冰凉,坐在马背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我不敢动,是怕对方也在监看着我,我动会让他以为我要反抗。可要是不动,万一对方再射来一箭,难不成我要坐以待毙么?
  
  但这样的纠结时间还不算长。我的脚从马镫上退了出来,默默算了算那箭矢该来的方向和距离,然后侧身一翻,整个人滚了下来,砸在地上。就在这一瞬,又是两支箭射了过来。
  
  当然,射空了。
  
  我要的就是这点儿时间。这射手若是敢在这个时机动弹,我有信心能制住他,若他不动,三支箭就足以让我判定出他的藏身之处——弓这玩意儿在近战中能发挥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
  
  




☆、第五十七回

  我似乎听得到空气里紧张的声音——畏惧和警惕是有声音的,那就像是用尾指细薄的指甲轻擦过最细的琴弦,也像是鸣镝呼啸时尖锐的金属哨音。
  
  我在明处,而那人也算是在明处了。他应该在我背后二十尺开外,但不会超过二十五尺。彼人的箭术不会太精良,否则,在这样的距离上我不会有逃过的机会。
  
  而我想要立刻反击,似乎也并不容易。箭手最脆弱的时候总是一支箭发出,而弦上劲力半竭的刹那。
  
  我等的是这样一瞬。赌得是我能躲过他的下一击。
  
  然而下一击没有来。
  
  这得归功于师父的那匹马。人说马通人性,当真是半点儿也不假。我这边紧张着,那马也动着耳朵,突然喷了个响鼻,朝箭的来处冲了过去。
  
  我愕然,想去拉,但又顾忌着对方随时可能的暗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马冲过树丛犁开灌木,然后猛地停下来,一声长嘶。
  
  以我的角度看不到马的正面是什么玩意儿,却听得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来:“断云?!”
  
  断云是师父这马的名字,而那女人的声音,也绝对没错是我如同亲娘的师父的声音。
  
  很好啊,果然不是玩意儿啊!认得出马认不出徒弟啊!这什么师父啊!
  
  既然那个女人是师父,而师父是不会玩弓箭的,那么那个放箭的人也就顺理成章的是尉迟了。彼人面对我几乎喷火的眼睛,笑得极其尴尬:“七小姐,我实在是没有认出你来,听着马蹄声过来,还以为是乱兵……”
  
  “三箭射不死一个乱兵,我还怎么指望你保护师父呀!”我抢白他:“你都不想想的么,哪儿有乱兵一个人行动。”
  
  “没想到。”他有点歉意地笑,眼睛亮亮的。他真的长得好看啊,虽然此刻没有着铠甲,脸色也不太好,但笑起来还是有神彩,有让人心同所感的力量。
  
  “别说他啦!”师父却不依:“都靠他了呢……我眼睛现下看不到了,要是没有他,我……”
  
  “你眼睛看不到了?”我大惊,也顾不上礼数,直接没大没小地打断了她的话:“就是说,你瞎掉了?怎么会?”
  
  ——从我到他们身边开始,师父始终垂着眼皮。我以为她只是害羞,毕竟这孤男寡女单独相处还被人发现了什么的实在让人不能不想咳咳咳。但她眼睛看不到……好吧,确实,我过来之后她一眼都不看我,还真的是不太正常。
  
  “问他啊。”师父含笑又含嗔道:“都怪他,那时候他受了重伤,说是会不治,我急得哭了好久。可他好了,我的眼睛却毁了……”
  
  ……不要把这样的故事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啊!把眼睛哭瞎那得哭多久啊……
  
  我狠狠地瞪了尉迟一眼,尉迟嘴角方才歉意的笑容又硬了几分,好一阵才低声道:“我也不想这样啊……我,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好好照顾?”我不知道我哪儿来的尖酸刻薄劲儿:“你的好好照顾就是带着我师父钻老林子么?说回来你是将军啊,你的兵呢?还有,为什么不回长安啊,在这儿呆着算什么?”
  
  尉迟没说话,师父又抢了话题:“你闭嘴!别这样说他——我们从长安出来之后就打了几场硬仗,金吾卫也都死得死伤得伤,去了蜀地,谁也都还顾不上重建金吾卫的。这怎么怪得了他呢。”
  
  “……那就是说,你们来长安的时候没有和官兵一起么?”我一击掌:“难怪尉迟你不穿铠甲——话说你们单独跑来这又是为什么?”
  
  “其实是一起的,只不过走散了,当然不是单独回来。至于盔甲么,走散的时候还是穿着的,不过之后就脱下来扔了。那东西穿着没什么用还惹人注意。”尉迟答得很平静:“要活下去,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装成最没有力量不需要提防的人——你师父说的。”
  
  我师父那是一肚子歪理啊。她也不想想,不穿铠甲无非是要冒充成老百姓对吧?且不说叛军发现老百姓的话,绝对不可能因对方不是军人就手下留情的。就算叛军有好生之德,发现老百姓也不杀了——但人家也不傻啊,你好好的百姓,要逃命不往南边儿跑,反倒跑这里来算什么?只怕多半还要被当成探子呢。
  
  还有,老百姓怎么会带着弓箭呢?
  
  我一腔气闷,想说,又怕驳了师父的面子去,只好咳嗽一声,碎着嘴道:“师父你有多久看不到东西了?唐雪燕说长安收复了呢,你们先下是回长安呢,还是跟我回冰魄?我送你们回去,有我在,尉迟更傻一点也没有关系!”
  
  师父却摇了摇头,道:“你出来是做什么的?不必管我们,你该做什么原还是做什么就好……”
  
  我正要说我就是来找她的,可话还没出口,她又补充了一句:“回去冰魄之后不要和唐雪燕说见过我们。”
  
  我顿时就呆了。她让我不要告诉唐雪燕见过她,岂不是说她根本不想回冰魄?
  
  “为什么?”
  
  “我们要走了。”师父笑得很甜,虽然好看的眼睛是闭着的,但还是能感觉到一种堪称照人的光艳之感在她满脸的笑意中熠熠生辉:“天地那么大,总有一个地方能容下我们俩……”
  
  我头一疼:“你们要私奔?聘为妻,奔为妾,师父你……”
  
  “没可能‘聘’的……”师父微微低了头,道:“他家世如此,自然不可能聘我一个连娘家都不知道在哪儿的女人……其实,能和他在一起,不管是以什么身份,我都够开心的了。”
  
  我目瞪口呆,内心苍凉。
  
  对于一个被爱情冲昏了脑袋并且看起来将持续昏下去的女人,你能说什么呢,对不对?妻子和妾的身份不同,有没有正式下过礼聘也终将影响到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心意,这些事大家都清楚!可人家当事人都是这副态度——一个自甘堕落,没错,是自甘堕落,一个柔情款款的仿佛在表示没错就是这样……
  
  于是局外人能说啥呀?
  
  我只好点点头:“哦,这样……可你为什么不回冰魄呢?我们不会嫌弃,嗯,不会嫌弃他。”
  
  手指一戳尉迟,我暗示师父,在冰魄里我们只在乎你——虽然你那么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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