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奴道:“我早说过了吧,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即便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们,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我至少也能够帮你想想办法。”
楼隐笑道:“你有这份心我就很满足了,真的,要是有什么事情我肯定是会告诉你的。”
床上的景绣动了动身子,依依呀呀叫了两声,便醒了过来,小胖手揉揉眼睛,开始找人。看到凤奴站在他身边的时候,便咧着嘴向凤奴伸手要抱抱。
凤奴只得打住话头,抱起景绣给他换衣穿鞋。楼隐便趁着这个机会跑出去了。
以前凤奴见到景绣的时候,看到他的时候他基本就是赖在景州怀里的,景州溺爱儿子的情结恨不得将他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带在身上,这样甚至连凤奴都忽略了景绣其实已经一岁多了,是应该学着说话走路的时候了。
说话倒是没多大的问题,倒是走路这一项,因为长期被景州抱着,练习走路的时间总是很少。凤奴,特别是楼隐,都不愿意景绣成天歪在凤奴身上,于是让这个很少走路的家伙练习站立走路便被提上了日程。
景绣吃得好睡得好,已经长得很结实了,学习走路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一会儿就学会了。虽然歪歪扭扭的,但是毕竟是能够站直了自己在地上走了。
大概是刚刚学会走路,景绣总觉得很新奇,每次都不要凤奴抱了,自己摇摇晃晃的抱着桌脚走,凤奴却是不放心,生怕他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晃着晃着的就给晃摔倒磕着碰着了。
楼隐带着小二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凤奴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孩儿走路,小孩儿则傻兮兮的笑着扶着桌脚。这样的凤奴是这些天常见,以前却从来见到过的,对小孩的态度也要比其他人耐心多了。
也更是拜景绣所赐,凤奴这些天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景绣的身上,对他的异常却没有多加注意,让他微微失落的同时,更加松了口气。要是凤奴真的计较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清楚了。
见小二端来了热水,凤奴便将景绣抱在怀里,拧干帕子给他擦了擦脸。这时候的景绣很听话的待在凤奴的怀中任由凤奴给他擦脸,还配合的昂了昂头。待到擦干净了脸,又哧溜一下跳到地上,继续扶着桌脚走来走去。
凤奴将帕子一下子扔到盆里,盆子里的热水一下子溅了出来。凤奴也不在意,依旧跟楼隐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一幕一样,小心翼翼的注视着蹒跚走路的景绣。
楼隐一笑,这样的凤奴带着景绣的模样,真的像是亲生母子一样,要是以后……
楼隐的视线挺露骨,凤奴抽空回身瞪了他一眼,随即又转身盯着景绣了。
楼隐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六月,你陪陪景绣,我先出去办点事。”
凤奴轻声啊了一声,算是听见了。
楼隐便走下楼,路过柜台的时候屈起中指在柜台上敲了两下,掌柜的拨了拨算盘珠子,响了两声。
楼隐颔了颔首,缓步离开客栈。一路往西而去。飞身到达城外的五里左右的五里碑,果真看到一个界碑,真是藏宝图中所标识的地方。
西朗城的地域比不得其他地方,这里干燥的很,出了西朗城,往西边而去,便是一片滚滚黄沙。
楼隐站在五里碑看着周身一望无垠的黄沙,干燥的风沙吹得他的脸生疼。四处查探了一番,却在界碑的位置发现了机关的痕迹。
楼隐伸手试了试界碑,将内力注入界碑之中,往下一推,界碑下面果真传来机关运行的声音。楼隐收回手,机关也被反弹回来。
楼隐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这里,回城。
回城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楼隐想了想,回客栈的时候,从外面带了一壶当地特产的葡萄美酒。
凤奴看了眼楼隐,继续哄着景绣睡觉。好半晌,凤奴才放下已经熟睡的景绣,好像才注意到他似的,食指竖在唇间,示意他小声。
楼隐晃了晃手中的酒,食指竖在脑边指了指房顶。
凤奴点点头,给景绣掖好被角,轻声掩上门。
楼隐一笑,一手搂上凤奴的腰,轻巧一跃便跃上了房顶。微微红着脸颇有些遗憾的松开凤奴的腰。
凤奴还没察觉似的,也松开了环着楼隐的手,镇定自若的踩着房檐。
楼隐很快恢复过来,将酒壶放在一边,惬意的舒展开双手双脚,沐浴着月光:“西朗城特产的葡萄酒,今天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就带了点会理给你尝尝,你试试?”
凤奴坐在楼隐身边,伸了个懒腰,蹬掉绣花鞋。凤奴晃了晃脚,脚腕上系着的铃铛和着夜夜风叮铃作响。
楼隐倒了两杯酒,自己拿着一杯,另外一杯递给凤奴。
凤奴挑眉:“你不是不会喝酒的么。”
楼隐摸摸鼻子:“少喝点是没关系的,而且这个葡萄酒酒劲是没多大的,喝多点也没关系。”最后几个字在凤奴的轻飘飘瞥过来的目光下越来越小。
楼隐咳了一声:“我去看了地图上标志的那个位置了。”
凤奴的兴致不是很高,可有可无般的道:“嗯,然后呢?”
楼隐道:“那里的机关都挺简单的,宝藏都被埋在地底下,要想拿到宝藏,或者进去看看,都必须进到里面。那里的风沙很大,我去去也就算了,但是你……你去我也能护你周全,但是景绣,一个小孩子,我怕他是受不了那里的风沙的。”
凤奴摇头道:“我不放心景绣一个人在外面。”
楼隐一瞬间也沉默了,他虽然是很需要那里的寒冰玉床,但是宝藏的地图宝藏的钥匙,都得算作是凤奴的。若是凤奴为了照顾景绣而不去,他也没有理由去那里了。
“不如,我找人看着景绣”楼隐商量般道。
凤奴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景绣都习惯我照顾了,再说,便是他能够去那里,但是他毕竟还小,我也很担心。”
将杯中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还是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照顾景绣。你帮我把那些宝藏处理好了便一起离开吧。”
楼隐这次是真的惊讶了:“我一个人?”
凤奴自斟自饮着:“谁都不知道宝藏里面具体是些什么东西,而且……前朝宣皇骄奢淫逸,国库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值钱了的东西也不一定。更何况,古往今来,多少人因为一纸藏宝图挣得头破血流。为求不劳而获而白白断送了性命。那些所谓的宝藏有也好没有也罢,在我看来,那些都是死物,完全不值得用我身边感受得到的东西去换取。”
“好啊。”楼隐也喝了杯酒,嘴里酸酸甜甜的,“我去看看,该继续在传说中存在的东西就继续让它存活在传说中吧。”
夜风清凉。
“一直不明白,你的脚上为什么系个铃铛呢。”楼隐问道,“仅仅只是为了跳舞更好看?”
凤奴嗤笑一声,蜷起脚,拉了拉铃铛,露出红绳下面一道细致却深刻的伤口来。
楼隐惊讶的看着凤奴。
凤奴道:“怎么,调查出的东西里面没有这个东西?”
楼隐讪讪不说话了。
凤奴放下裙摆遮住脚腕,连铃铛的声音也被掩在了裙角下。
楼隐揉了揉有些晕乎的额头,昂着头躺在凤奴身边,揪着她的衣袖:“我好像又有些醉了。”
凤奴好笑的扯了扯被他揪住的地方:“都多大的人了啊你。”
许久没听到楼隐的回话,凤奴也不回头看他,想了想又问:“你会回来的吧?”
“怎么不会回来?”
听到这么句话,凤奴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了:“嗯,那可记得早点,之后我带你去南郡我以前住的地方看看。”
☆、终章
凤奴这天晚上抱着景绣睡得很沉,翌日起床梳洗之后,没有发现楼隐在客栈,但是客栈的小二掌柜的关注她的次数显然比以前更多了。
不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外人说的方言她很难听懂,身边也没有个足够可靠的人,凤奴心里的不安与日剧增。她带着景绣在客栈里呆了三天,等了楼隐三天,楼隐一直没有回来,凤奴更加的不安了。
凤奴想了想,最终还是给自己和景绣一人蒙了块头纱,遮住脸庞脖颈只露出一双眼睛,抱着景绣去外面逛街。
西朗城风沙大,带头纱起着挡风防沙的作用,因此像凤奴这样打扮的妇人小孩不在少数。凤奴并不怕别人认出。倒是怕景绣走失了,因此一直将景绣抱着。即使两臂酸痛都没有放手。
景绣睁着水润润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与中原地带迥异的景象,看到喜欢的会扯着凤奴的头发。这时候,凤奴就会驻足停下,让景绣看个够。小物件也会给景绣买一些,让他自己拿着。
每当这时候,凤奴就会更加的想念楼隐,要是楼隐还在的话肯定就是他抱着景绣,肯定没有她这么吃力;要是楼隐还在的话,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担心买多了东西而带不走了;要是楼隐还在的话,大概这里的事情景色都会更有趣些吧……
这样想着想着,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才分别几天呢,也明明知道他是去办事情去了,可能要好些天才回来,看到随便一个事情居然都可以想到他。又或许是因为离了熟悉的昭阳,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外面就只有楼隐一个熟悉的人,对楼隐的那份依赖更重了。
走马观花的胡思乱想着,手上忽然一轻。连手上的景绣也被突然伸出来的一双手抱离了自己。凤奴心里一紧,惊诧的偏着头,看到的那人竟然是刚刚还想着的楼隐!
“你怎么……”凤奴带着欣喜的惊讶出声。
楼隐将景绣往头顶一抛,景绣稳稳当当的骑坐在了楼隐的脖颈上,双手牢牢的抱着楼隐的脑袋不肯放手。
景绣身份尊贵,照顾他的人生怕他磕着碰着了牢牢的给抱在怀里,哪里会被这么对待。第一次用这样的姿势骑坐别人的肩膀上,景绣感到新奇无比。比刚刚被凤奴抱着的时候兴致高多了,指着前面依依呀呀的说着什么。
楼隐瞥了瞥景绣一眼:“小家伙说什么?”
凤奴笑道:“绣儿很高兴啊。”说着还有几分吃味,“这小白眼狼,亏我这几天都照顾他饮食起居呢,你一来立马就趴你身上了。”
楼隐摸摸鼻子,稳当的握着景绣的双腿,边走边和凤奴说着话:“这几天过的怎么样,还习惯么?”
凤奴点了点头:“倒是你,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事情都解决了?”
楼隐有些心虚,凤奴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的理所当然,每当这时候他就有种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瞒住过凤奴的感觉。闪闪的摸了摸鼻子:“虽然过程有些……但是事情是圆满的完成了。”
楼隐压低声音解释道:“那里的确是个宝库,镜子银子还有其他珠宝,加起来堆了满满一大间屋子,整个屋子都是白玉砌的,我没敢告诉别人……但是这些宝贝毕竟是景州给你的,留给你自己用也好,等到景绣长大了给他做老婆本也好……我没运出来也没告诉别人,只在那个宝库的外面做了百十来个机关,以我的水平……从今以后,除非我亲自教这些机关的解法,否则没人能够拿到里面的东西。”
凤奴笑了笑:“辛苦你了。”
楼隐讨好的笑了笑:“当然,那些机关的解法我肯定是要教给你的,要是你愿意,你以后也可以交给景绣。”
凤奴笑着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楼隐抿了抿唇,心里瞒着的那点事情始让他一直不敢直面凤奴,但是却不能不说,过了好久才下定决心快速道:“但是我从里面拿出了两件东西。”
“嗯。”凤奴点了点头,却没问楼隐从里面拿出了什么东西,只是道,“就当是你这么辛辛苦苦来处理那些东西的辛苦费吧。”
对待凤奴这样宽松的态度,楼隐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两人之间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各自想着心事,唯有景绣无忧无虑的依依乱叫。
三人渐行渐远,离了市区,身边的行人也渐渐稀少,凤奴忽然想到那天的傍晚。也是这样的时间,也是这样两个人慢悠悠的走着。然后楼隐被逼着说出了那么一番话。
楼隐忽然道:“我有话想跟你说。”
凤奴一笑:“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
楼隐头上的景绣挥了挥胖乎乎的小手。
凤奴也不客气率先道:“以前……我的确是想着,我不能一辈子在纤舞楼,我也想找个合适的人成亲相夫教子,不堪的过去即便不能掩饰,也不会不被人瞧不起。这时候,你出现了,你真的很好……所以我甚至拿不准自己是真的喜欢还是想要找个这样合适的人就够了……”
楼隐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凤奴道:“所以……”
“所以?”楼隐干巴巴的重复。
凤奴道:“所以,之后,你想做什么,想一个人还是和其他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