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是吗?你怎么不认为是被砍了?」
「照满月的说法,那两个人原本打算抓他们回虎头寨,现下满月跑了,只剩南宫书,盘算应该也不会有所改变……好吧!倘若大哥怀疑,其实也可派人到附近搜寻,瞧瞧有没有南宫书的尸体。」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什么尸体不尸体的,听起来真触霉头。
「大哥,你决定怎么做?老实说,我并不同意你去救南宫书。」
「什么?二弟,你好冷血。」亏二弟和满腔热血的他相处这么多年,怎么一点也没受到影响?
「第一,虎头寨地势复杂,据说寨子里曲曲折折,弯弯绕绕,有『三步一窟,六步一岔』的称呼。第二,排除寨子里边,虎头寨是座石造堡垒,地势高耸,四面可远眺周围,无论攻击或防守,都相当具有优势,这也是当地官府迟迟灭不掉心头患的原因。基于这两种原因,要救出南宫书,除非京城派来一支精良兵队与武器,与虎头寨对打,又或者拿到虎头寨的地形图,从暗道溜进去……」印七星停了一停,「大哥,你有何疑问?」
「真有这么难?」
印七星懒得点头。
「可总不能这样便不救阿书吧?」排除他喜欢阿书的缘故,满月这么辛苦地奔回寨子,不也是要他们去救阿书吗?
「我反对你们去救,却不反对你们通知荐城官府,让官府的人去救。」
「但是你不是说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而且……宫府都很乌龟耶!」
「没错。」南宫书对他而言,只是不相干的陌生人,但青风寨的所有人,却是他放在心头珍惜的亲人。
试问,有谁会为了不相干的人,而让亲人面对危险?单说他,就绝对不可能。
熊壮皱着眉,起身在石厅里走来走去。
嗯……把二弟落落长的话兜在一起,简单来说就是太危险,不许去,但他万万忍受不了明明知道阿书受苦受难,自己却袖手旁观,让官府慢吞吞去救人。等到人救出来,不也成了菜干?
不然等会儿找几个家伙偷偷到虎头寨去救人,什么三步六步,什么暗道、地形图都别理了……
嗯……等等,他好像想到什么。
熊壮脚步一停。
地形图?三步六步?
「我说二弟呀!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你去过虎头寨?否则怎么知道里头弯弯绕绕,甚至还有暗道?」
印七星不语。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熊壮的脑筋难得一次灵活动作起来。
「二弟,你是不是知道那迷宫怎么走?你怎么会知道?快快招来。」熊壮粗臂一伸,勾住印七星的肩。
一双铜铃大眼与一双狭长黑眸相互较量,许久、许久……
印七星叹口长气,「很久之前,青风寨与虎头寨是一同对抗朝廷的『兄弟』,但后来想法出现分歧,随着情况越演越烈,最后不得不分家……别问我这一段故事究竟如何,总而言之,咱们寨子保存着虎头寨的地形图,包含暗道及隧道都有详加绘出,虽然字迹有些模糊,却也不难分辨。」
南宫书要满月告诉他的便是这件事,其实不用南宫书多嘴,他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份地形图。
「既然如此,咱们便去……」说着,熊壮急着转出石厅。
「等一下。」印七星抓住某人衣领。
「什么?二弟,既然有虎头寨的地形图,咱们得快快救人啊!」
「大哥认为凭咱们寨子的人,会是虎头寨的对手吗?」印七星的眼神淡淡扫过某人,「咱们寨子里可以拿刀的,总共三十二人,其中包含一名扭到脚,一名手臂折伤的,一名被熊抓过不久,而今依然腰疼,却打死装无事的人。」
嘿嘿……被发现啦?
「二弟……」熊壮讨好地蹭过去。
「你少恶心。明儿个,你我便去荐城,同荐城官府商议救人之事。」算准大哥的性子,倘若执意不让大哥救人,大哥肯定会偷偷来吧!虽然他不屑与官府合作,但是这回有官府兵马在,至少能降低寨子里的损伤。
官府动作一向慢,尤其又不是达官贵人遇难,更不可能迅速处理,可是虎头寨为荐城最大心头患,若以地形图为诱惑手段,要他们在四日内出兵救人,相信不会是问题。
南宫书,就看你是否命大,能撑到第四天。
「二弟,你真是活菩萨、好神仙,你果然不是冷血的。」他好开心,「对了,咱们要不要通知南富家一声?」
「说难听些,满月是这次的罪魁祸首,试想有哪个爹娘会让宝贝儿子与罪魁祸首来往?倘若大哥愿意让南宫夫妇对满月反感,继而反对南宫书与满月再有关联,你尽管去没关系。」他也绝对不会阻止,反而会拍掌鼓励。
「反、反感?反、反对?」熊壮一愕。这样丫头不就伤心难过死了?而他这爹爹不就是罪魁祸首?不成不成,「那算了。」
印七星用力叹口气,转过头,对着石椅后的两扇石门说:「你们明儿个便乖乖在寨子里等着,把刀磨利些,会算上你们一份。」
石门后方立刻发出憾动地面的吆喝声。
唉……山贼血脉的本性,过了这么久还没淡去。
撩不住好奇而偷听,又撩不住热血而冲动。
这……。也算是好事吧?在要紧时刻,总能够互相帮助。
第十章
果然如印七星所料,荐城的地方官为了解决心头患,同意与他们合作,并在第四日午后凭着印七星的计策,由官兵在外佯装破案,而青风寨一干人马从后头荒废许久的泥潭暗道进入,救出被锁在深处的南宫书,在寨内洒油点火,引起混乱,一举歼灭虎头寨。
望着浓浓黑烟从山头窜出,满月紧握着拳,不顾天边已飘下鹅毛般的绒雪,执意在城门前等众人归来。
打从熊壮等人天甫亮出了荐城后,她的姿势从未变动,双手紧握在胸前,双眼大睁,直直望着城门前的官道。
二干爹不许她一同前去,说她的拳脚只是半吊子,去了只会妨碍别人,要她乖乖在城里等待。
她没去算时间,只觉得每一刻都好难忍受,整个人像被扔入火里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远方传来了马蹄声。
满月心口一跳,双眼眯了眯,瞧见一抹小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直到她看清后,才发现是一名身穿青蓝色宫袍的兵宫。
他是今早与爹爹一同上山剿寨的人!
兵官跳下马,一张脸容光焕发,「熊姑娘。」
「我爹爹呢?南宫书呢?大家呢?」怎么只有他一个人?
「熊姑娘放心,大伙都在后头,我是先来报平安的。」他们终于成功了,得快点向大人禀告。哈哈……他们辛苦了三年,终于在今日成功了!这是他最开心的时刻。
他之所以成为兵官,就是希望能为百姓做些什么,而今他真的……
兵官抹抹有些湿润的脸。
「还在后头?」
「是的,这回不仅剿寨,也救出许多被掳的百姓。他们身子尚虚,所以才放缓行动。熊姑娘,我就不同你多说了,我得快快向大人禀告咧!」说着,兵官便跳上马,窜入城内,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没一会,印七星出现在满月身旁,与她一起等着。再然后,许多黑黑小点,出现在两人眼底。
熊壮远远就朝城门前的两人扯开喉咙大喊,「二弟、满月……咱们赢了、咱们赢了,哈哈哈……」
随着熊壮的嗓子,众人也抵达城门前。
「大哥,辛苦了。」印七星说,将松口气的神态隐藏在心底。
「哪里辛苦?多亏二弟的计谋……呀!你没看到那小鬼一脸莫名其妙咱们怎么突然跑进寨子,嘴张那么大,都可以塞入一颗西瓜啦!」
「这样啊!」印七星的眼神落在被手铐脚铐套住的小鬼身上,「寨主,你还好吗?」
「呸!你这个白妖怪,以为替他们出计谋,就可以融入他们?妖怪就是妖怪,再怎么努力都白费心机!」小鬼龇牙咧嘴。
「你这小鬼给我住嘴!二弟就是二弟,是我熊壮的二弟,什么白色妖怪?再胡说,就对你不客气!」熊壮举手往小鬼的脑袋狠狠敲上了记。
「你没资格说我,你这个假山贼,官府的走狗。」
「总比你好,欺侮弱女子,虐待百姓,想到你寨子里的……」熊壮一顿,脸皮绷得死紧。
他永远忘不了在石窟内见到的景象鲜血流满地,形成小小湖泊,墙上挂着被残忍取下的耳、鼻与舌,罐子里放着剥下来的指甲片与眼珠子,他甚至瞧见有人被砍去双脚,脸上满是干涸血渍,在地上苟延残喘。
他想起临行前二弟的话,「该救的,便救,不该救的,就一把火烧了,大哥,你有时得学习心犯。」
他恍然明白二弟的意思,便一把火烧了如地狱般的洞窟,没去解救失了眼、失了手又失了双脚,趴在地上哀哀求死的那些人。
现下,鼻端依然泛着浓浓腥味,只要闭上眼,他恍如仍杵在那充满血腥味的石窟里。
一只手落在熊壮的肩膀上,将他从石窟的幻象中拉回。
熊壮抹抹脸,轻声问:「二弟,你早就知道,是不?」
他知道小鬼的性子极端,却不知居然极端到这样的地步。
「确实早有所闻。」
「是吗?好险当时只有我瞧见,幸好我即时喝令大伙别进来,一把火烧了那里。」那惨况,让身为寨主的他来承受就好。
「爹,你的脸色好糟糕,该不会受伤了?」满月两手握住熊壮的大掌,仰着的一张脸隐隐挂着担心。
熊壮的视线落在宝贝女儿的脸上,他突然一把抱起她,用脏兮兮的脸颊磨蹭她的,扰得她哀哀直叫。
「丫头呀!哈哈……」
「好疼,爹,放开我。」胡碴子弄痛她了,而且她还急着查探某人的状况啊!
「熊爷,这次多谢您。」荐城的地方官终于现身,肥嘟嘟的下顿跟着他的步伐不断抖动。
「好说好说。」熊壮终于甘心放过女儿,食指偷偷比向后方,左掌轻轻往满月的背脊推去。
满月顺着熊壮指的方向看,一颗心早已朝必须让两人搀扶才能勉强站立的南宫书飞去。
「南、南宫书……」她咬着唇,望着几日不见就消瘦下来的人。
南宫书睁开眼,朝她微微一笑。
「满月,许久不见,你怎么顶着两颗栗子出来吓人?」眼睛红又肿的。
满月一楞,好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栗子?才没有。」
「没有吗?站过来些让我仔细瞧瞧……唔!确实不是栗子,而是核桃。」
「南宫书!」非得这么笑她吗?可恶。
「满月,先进城吧!阿书得让大夫看看才好。」熊壮朝他们吆喝,「啊!大人,多请几个大夫成不成?其他人也得看大夫呢!」
「成、成,熊爷说什么都成。你们几个……」荐城的地方官朝手下命令,
「多找几个大夫到客栈。熊爷,你们先歇息歇息,晚间还有预备宴席……」
「宴席?」熊壮瞪大眼。
「是的。」
「有水酒吗?」
「当然,早已备妥荐城上等水酒。」
「有烤鸡吗?」
「当然?」
「有烤熊吗?」
「烤、烤熊?」
「是啊!烤熊肉可好吃了,咬下去仿佛会弹牙似的……有吗有吗?」
众人一阵无言。
淡淡的清香让浅眠的南宫书清醒过来,他转动颈子,看见满月正掩上房门。
满月回过身,就与他的视线对上,「吵醒你了?」
「没有。那是……稀粥?」
「大夫说你现在只能吃稀粥。」她走上前扶起他,「你不是说你饿了?」
正因为听见他说饿,她才急忙跑去蛙房,请厨娘煮碗稀粥。
「我是饿了。」四日没进食,就算眼前有一整头烤猪,他也能全数咽下,一点渣也不剩。
满月捧着碗,眼神瞄瞄依然虚弱的南宫书,「那个……我喂你?」
他闻言,咧嘴一笑。
「你别误会,我只是瞧你虚弱得不成样,怕是连碗都无法捧好,倘若粥洒了,是暴珍天物……」她喃喃咕咕,舀了口掺了葱末的粥,小心翼翼吹凉后,送到南宫书嘴边,瞧他含笑吞下,她瞥扭地红了脸颊。
先前爹爹受伤时,她同样用小匙喂爹爹,现下状况与当时一模一样,她为何紧张起来?
「满月,你怎么没去前头参加宴会?」荐城的地方官费足劲要感谢青风寨一伙人,想必宴会里会有许多美食与有趣的技艺。
「我才不要。」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