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夏静双焦急地问,「我们离开苍州,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等秋若云回答,只听一个沉厚的声音从书房外面传来:「你以为你们走得了么?」 紧接着就是「啪」的一声,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十多名长剑出鞘的教徒冲了进来,眨眼之间既把夏静双和秋若云团团围住。包围圈之后,贾晨风抚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气定神闲地悠然踱进房间,对蹲在地上的秋若云说:「王爷,你不是想要除掉红莲教么?怎么倒穿上了红莲教的衣服?」 大局已定,秋若云无心搭理他的嘲讽,抱着最后一线生机问道:「虽然红莲教在苍州势大,但是想要造反还嫌太早。我可以对红莲教的秘密缄口不语。」 贾晨风阴险地笑道:「王爷误会了,谁造谣说我红莲教要造反?只想拿回本来属于我们的地盘罢了。」 早在昭明立国之前,这里就是晋王爷的势力圈。他们本想在这片土地上好好经营,有朝一日羽翼丰满之后就领兵北上,夺回中原王朝的政权。没想到六年前秋光文宣布东建郡独立,建立了昭明国,而且其子秋若风还把晋王爷杀了,彻底粉碎了贾晨风扶植晋王爷为皇帝,然后自己当宰相的梦想。所以贾晨风恨昭明入骨,恨秋若风入骨,但同时他又忌惮秋若风的蛮横,秋若风执掌苍州时他低眉顺眼就是最好的证明。 秋若云摸清了贾晨风的这个心思,警告他道:「皇上志在一统天下,绝对不会让苍州分裂独立。如今新皇初立,四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正是要扬名立威的时候,难道你就不怕他把红莲教剿杀,以儆效尤?」如果是四五年前,秋若云的这番话会必定会令贾晨风退让慎思,但是现在贾晨风已近花甲之年,时日无多,所以他的行事作风早已不似从前那般保守,如今他已下了狠心,哪怕拼得鱼死网破也要报仇雪恨。正因为如此,秋若云的话恰恰激怒了他。 贾晨风狠狠地骂道:「他敢来就正好,老夫忍气吞声多年,就是为了等候为晋王爷报仇的一天!」说完立即扬手命令教徒,「把他们压下去!」 # 夏静双和秋若云被分开关押。黑漆漆的牢房中透着一股阴冷潮湿之气,夏静双一走进去就感到全身骨头都在发痛。这里是地牢,没有窗口,从早到晚不见天日。一开始夏静双还能计算时间,但后来关的时间一长,对时间的感知能力也明显退化,最后只能通过送饭的时间和次数来估算时间。 她原以为落入贾晨风之手就死定了,但是如今红莲教却只是关着她,似乎不打算要她的命。既然她都能得以保命,那么身份尊贵的秋若云自然也不会遇害。只要人活着就还有机会,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冬子早日把靖安王带到苍州来救命。 被关押了两天之后,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的夏静双萎靡地缩在墙角。她想过逃,但是又怕自己逃了连累秋若云,最后决定静观其变,看贾晨风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这两天虽然有人按时送饭菜来的,但全都是冷饭残羹,吃了反而肚子痛,但又不能不吃,所以每顿饭都像受刑一样,硬往嘴里塞。 就在第二天晚上,已经饿得有点头晕眼花的夏静双突然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如果不是幻觉,那必定是热腾腾、皮脆汁浓肉嫩的烧鸡。闻到那气味后夏静双精神一凛,已经半出窍的魂魄马上钻回肉体。她猛地睁眼抬头,一眼就看见牢门下送饭的小门打开了,一个放着三菜一汤的托盘从地上滑进来。 夏静双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一下眼睛再看,可口的饭菜并未消失,反而还变得更清晰了,馋得她口水直流。转念一想,难道是最后一餐?心情顿时沉入谷底,提不起半点食欲。正因为如此,直到这时她的目光才终于离开食物,望向送来这份大餐的人。 那个人的身份绝对比这份食物的存在更加可疑。「圣姑?」夏静双迟钝的大脑一时无法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有几句话对你说。」圣姑孤身一人站在铁栏外,显然已经屏退旁人,而且语气似乎有些神秘。王妃翻云覆雨记 红莲教的圣姑并非一个人,而是一种身份。任何人只要穿上圣姑的衣服,坐在圣姑的位置上,那就是圣姑。圣姑有时是男人,有时是女人,从红莲教成立之日开始,已经无法计算圣姑到底已经换过多少代了。惊人的事实令夏静双目瞪口呆,压住圣姑的手下意识放松了力道,整个人有些恍惚。 既然圣姑并非红莲教的精神支柱,那么他们的计划就必须全盘清空,重新谋划。夏静双向秋若云投去焦急的目光,询问他现在怎么办。如果圣姑没有说谎,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空壳,他俩就必须尽早离开圣姑府,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但是现在他俩的行踪已经暴露,红莲教人多势众,被擒获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圣姑看出夏静双听了他的话后已经卸下战意,于是添了一把火继续说:「如果你们不信,可以想一想当初平南王杀晋王爷的时候,圣姑舍身登天的事情。其实圣姑并非不死之身,只不过一个圣姑死了,还有另一个圣姑填补空缺罢了。」 「什么舍身登天?」夏静双连忙扭头问秋若云。在她读过的昭明相关史料中并未看到这一段故事。 秋若云简洁地告诉她:当初晋王爷被平南王处死后,圣姑宣称要令晋王爷复活。她让自己的灵魂登上天庭,去天庭把晋王爷请下来。而登天庭的办法就是把自己架在火堆上烧,让魂魄随着青烟入天。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最后被一场大雨浇熄,普通人早就被烧成焦炭了,但是熄火后,圣姑却毫发未损地从焦木堆中走了出来,而且就连衣服也没有半点焦痕。她说她已去了天庭,得知晋王爷已经在天界当了神仙,不愿再下凡为人,所以她只能独自返回下界。 传言当初平南王杀晋王爷之后,下一个要剿灭的就是红莲教,但是发生了这件事后,圣姑被奉为天神转世,在苍州的地位不可动摇,就连平南王都参不透其中的道理。在当时的局势之下,如果下令剿灭红莲教只会激起整个苍州动荡,所以就算是性情暴躁的平南王秋若风,也被圣姑的花招唬得不敢动手。正因为如此,红莲教才得以存活至今。后来圣姑又从昆仑仙山带回了迷惑人心的红莲香,谋获暴利,就连秋若风都改变了对红莲教的态度,不加限制,任其发展。 然而「圣姑舍身登天」却是一个骗局,是红莲教在走投无路的境地之下想出的死而后生之计。用大火烧死一个圣姑,再重新扶植一个新圣姑。大家还以为没死,但其实早就换人了。这样的事情反复发生过很多次,幕后死了很多人才塑造出圣姑神一般的形象,但是愚昧的大众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原来圣姑引发的神迹背后,全是这些诡计。」夏静双听后低声感慨。那么护国神女到底是谁? 这时被压在地上、抬不起头的圣姑又急促又痛苦地说:「所以你们抓我根本没有用,就算把我杀了,贾晨风很快就有能找到新圣姑代替。」 圣姑泄了红莲教的底就只求保命,期望落空的夏静双泄恨似的狠狠拍了他的脑袋一掌,骂道:「淫贼,就算你当不了人质,也是作奸犯科、罪不可赦的恶人。我今天就替天行道,先在你身上戳几个洞,替被你□的妇女报仇。」其实只是吓唬圣姑而已,她身上根本就没带刀。 圣姑吓得惊叫起来:「姑娘饶命啊!实话告诉你们,其实我就只当了一个月的圣姑而已。坏事都是他们做的,我倒了八辈子霉一开张就遇到你,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你放了我吧。」说着又开始拼命扭动挣扎,秋若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压回去。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肯定也不是一个好东西!不知道做过多少坏事!」夏静双说着又狠狠地抽了他的脑袋一巴掌。一想到当初被他脱了衣服,差点失身,就恨不得把他倒吊三日报仇。只可惜现在条件不允许,所以只能多打他几下泄恨。 被夏静双抽得眼冒金星的圣姑哀求道:「姑娘,我真冤枉,我就只是一个四处流浪唱曲子卖艺的,一月前途径苍州时被贾晨风相中了。我承认我没有志向抱负,一见到金银财宝、珍馐美味就丧失立场。我真不知道红莲教的底细,只想着与其饥寒交迫地活一辈子,还不如大鱼大肉、风风光光地活几年去死。」 他的嗓音之所以听上去男女莫辨,就是唱曲子唱的。这么一想,夏静双不由信了几分。 「算了,不要跟他多说。」一直没有吭声的秋若云终于出口打断两人的对话。 这圣姑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高贵端庄,但是卸下伪装之后,一开口就能听出是一个没有骨气、成不了大气的市井小民。 秋若云叹息道:「看来红莲教真正的首脑是贾晨风,圣姑只是一个幌子和道具罢了。」以圣姑威胁红莲教的计策彻底落空。 「那现在怎么办?」夏静双焦急地问,「我们离开苍州,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等秋若云回答,只听一个沉厚的声音从书房外面传来:「你以为你们走得了么?」 紧接着就是「啪」的一声,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十多名长剑出鞘的教徒冲了进来,眨眼之间既把夏静双和秋若云团团围住。包围圈之后,贾晨风抚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气定神闲地悠然踱进房间,对蹲在地上的秋若云说:「王爷,你不是想要除掉红莲教么?怎么倒穿上了红莲教的衣服?」 大局已定,秋若云无心搭理他的嘲讽,抱着最后一线生机问道:「虽然红莲教在苍州势大,但是想要造反还嫌太早。我可以对红莲教的秘密缄口不语。」 贾晨风阴险地笑道:「王爷误会了,谁造谣说我红莲教要造反?只想拿回本来属于我们的地盘罢了。」 早在昭明立国之前,这里就是晋王爷的势力圈。他们本想在这片土地上好好经营,有朝一日羽翼丰满之后就领兵北上,夺回中原王朝的政权。没想到六年前秋光文宣布东建郡独立,建立了昭明国,而且其子秋若风还把晋王爷杀了,彻底粉碎了贾晨风扶植晋王爷为皇帝,然后自己当宰相的梦想。所以贾晨风恨昭明入骨,恨秋若风入骨,但同时他又忌惮秋若风的蛮横,秋若风执掌苍州时他低眉顺眼就是最好的证明。 秋若云摸清了贾晨风的这个心思,警告他道:「皇上志在一统天下,绝对不会让苍州分裂独立。如今新皇初立,四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正是要扬名立威的时候,难道你就不怕他把红莲教剿杀,以儆效尤?」如果是四五年前,秋若云的这番话会必定会令贾晨风退让慎思,但是现在贾晨风已近花甲之年,时日无多,所以他的行事作风早已不似从前那般保守,如今他已下了狠心,哪怕拼得鱼死网破也要报仇雪恨。正因为如此,秋若云的话恰恰激怒了他。 贾晨风狠狠地骂道:「他敢来就正好,老夫忍气吞声多年,就是为了等候为晋王爷报仇的一天!」说完立即扬手命令教徒,「把他们压下去!」 # 夏静双和秋若云被分开关押。黑漆漆的牢房中透着一股阴冷潮湿之气,夏静双一走进去就感到全身骨头都在发痛。这里是地牢,没有窗口,从早到晚不见天日。一开始夏静双还能计算时间,但后来关的时间一长,对时间的感知能力也明显退化,最后只能通过送饭的时间和次数来估算时间。 她原以为落入贾晨风之手就死定了,但是如今红莲教却只是关着她,似乎不打算要她的命。既然她都能得以保命,那么身份尊贵的秋若云自然也不会遇害。只要人活着就还有机会,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冬子早日把靖安王带到苍州来救命。 被关押了两天之后,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的夏静双萎靡地缩在墙角。她想过逃,但是又怕自己逃了连累秋若云,最后决定静观其变,看贾晨风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这两天虽然有人按时送饭菜来的,但全都是冷饭残羹,吃了反而肚子痛,但又不能不吃,所以每顿饭都像受刑一样,硬往嘴里塞。 就在第二天晚上,已经饿得有点头晕眼花的夏静双突然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如果不是幻觉,那必定是热腾腾、皮脆汁浓肉嫩的烧鸡。闻到那气味后夏静双精神一凛,已经半出窍的魂魄马上钻回肉体。她猛地睁眼抬头,一眼就看见牢门下送饭的小门打开了,一个放着三菜一汤的托盘从地上滑进来。 夏静双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一下眼睛再看,可口的饭菜并未消失,反而还变得更清晰了,馋得她口水直流。转念一想,难道是最后一餐?心情顿时沉入谷底,提不起半点食欲。正因为如此,直到这时她的目光才终于离开食物,望向送来这份大餐的人。 那个人的身份绝对比这份食物的存在更加可疑。「圣姑?」夏静双迟钝的大脑一时无法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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