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请你救他。”可爱低声的说。
总管用没有感情的眼神看了看可爱,“你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吗?”
可爱抿抿嘴道:“我记得,我不会反悔。”
总管满意的点头道:“很好,如果你不遵守承诺,那么他还是会死,你该知道吧?”
可爱闭上眼,半晌才睁开眼道:“我知道。”
众人对他们的对话感到一头雾水,瞪大眼在两人的身上看来看去,但是现在他们无心去探讨可爱到底对总管承诺了什么事,此时此刻,他们只希望能够让柳絮飞复活,像以前一样生龙活虎。
等了好像一辈子那么久,总管才伸出手放在柳絮飞的头上,念出一长串的咒文,然后就像是电击般,柳絮飞的身子剧烈地抖动了起来,整个人开始发出一圈又一圈的光芒,光芒直穿透屋顶射向天际,不过瞬间,柳絮飞又开始呼吸了,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金瑶仙惊喜地叫了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她不断地感谢上天,感谢这个没有表情的总管。
当柳絮飞的双眼缓缓的睁开,全屋子的人皆惊叫一声,每个人都围到他身边呼喊着他的名字,可爱却站在人群外,悲喜交加的望着他。
不一会儿,人群从中分开,柳絮飞从床上望向可爱,沙哑地叫着她的名字。
可爱走近床边低下身子,握住他伸出的手。
温热的体温透过他的手传到她的手心,可爱忍不住掉下晶莹的眼泪。
仍然孱弱的柳絮飞一看见她流泪,不知所措地说:“可爱,你不要哭,你一哭我的心都乱了。”
他勉强地撑起身子,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可爱连忙将他压回床上,吸吸鼻子道:“你身体还没有复元,不要起来。”
众人听着两人的交谈,不自觉的相视而笑,金瑶仙看着大家道:“我们先出去,让他们说说话。”
可爱看了总管一眼,见他一脸漠然,转而哀求地看着白鸟。
白鸟点点头,同总管求情道:“给可爱一点时间吧,她不会食言的。”
总管只是嘴角微微一动,率先走出房间,不一会儿所有人全都离开,只留下可爱和柳絮飞相伴。
柳絮飞深深地凝望着可爱问:“他也是神界的人?”
可爱一愣,点点头才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是神界的人?”
“我听到你和…白鸟,她是白鸟吧?我听到你们在掬月湖畔的谈话。”柳絮飞的眼神仍是痛苦的,因为他有个预感──似乎两人相聚的时间不长了。
可爱垂下眼睑道:“那你都知道了。”
柳絮飞伸手轻抚她的脸道:“我全都知道,才会对你说出那些话。”
“我知道。”
“不,若非知道你会因为我而受罚,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走,你知道吗?说出那些话让我心如刀割,我痛苦得几乎要死去。我爱你,真心真意的爱着你。”柳絮飞直望进她的眼眸深处,不再隐藏自己的感情,因为他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不愿再隐瞒什么。
可爱听到他的告白,眼泪又掉了下来,情不自禁地抱住他道:“我也好爱你,可是…”
“可是什么?是不是那个人要带你走?”柳絮飞紧紧地抱着她,喑哑地道。
可爱拼命的摇头。
“不要离开我,可爱,我们失去过一次机会,不要让我们再经历同样的痛苦,不要离开我。”柳絮飞仓皇地说。
可爱条地吻住他,不愿再听他令人心碎的哀求。
柳絮飞一手扶着她的头,一只手将她整个人翻转压到自己身下,渴望炽热的吻着她。
“可爱…”他的唇贴着她的颈项,低喃着她的名字。
“我好爱你,真的爱你,不要怪我,不要恨我。”可爱抱紧他呢喃道。
柳絮飞的心一紧,抬头着急的望着可爱问:“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你要离开我?”
“不,我不会离开你,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
在我心中,我永远都在你的身边。可爱悲哀地想。
“不,我知道事情不对劲,否则你不这么哀伤,告诉我,可爱。”柳絮飞恐惧的看着她追问。
可爱伸手轻抚他的脸,露出一抹心疼的笑容,“我不哀伤,我很高兴,能够看到你活着,我什么痛苦都不在乎了。”
“可爱…”
“我有些话要告诉你,你凑耳过来。”
虽然心里充满不安,柳絮飞还是将耳朵贴近她的嘴边。
泪水悄悄地自眼角流下双颊,可爱伸手揽住他的颈子,轻轻地在他的耳边念道:“万界之神,听吾祈愿,以吾之声、以吾之语,封闭尔等之记忆,封闭尔等之心。”
“可爱?”柳絮飞惊愕的望着她。
可爱永远忘不了他的表情,那是一种被背叛的痛苦眼神。
他痛苦的望着可爱,随即一阵强烈的疼痛像是要敲碎他的头般,他的脑中忽然白光一闪,任由晕眩将他拉扯至无尽的空白之中。
可爱自他的怀抱中离开,低头望着她的爱人,泪珠一颗颗滴落在他的眼睑上。
慢慢的,她俯身亲吻他,这是最后的一记吻。
☆☆☆
“不要走!”柳絮飞从床上坐起身,喘息地叫着。
他望着不停颤抖的手指,发现自己作了个噩梦。
胸口的悸动,应该是他和英扬比斗受伤之后的后遗症吧!.
不过那都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为什么还会不时的作噩梦呢?而且令他恐惧的不是受伤,而是一种更深切的哀伤。
当他发现脸上竟泛着泪水时,更是诧异得无与伦比,莫名其妙的流泪是为了什么?这样的心痛和心伤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是他却不记得了。这种空虚的感觉就像有只巨大的手掌压着他的心,使他喘不过气。
他抹了抹脸,走下床。
近来,母亲不断的在调查风云寨的事,他知道母亲对于英扬杀伤他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她之所以没有立刻上风云寨去讨公道是因为她觉得事情大有蹊跷,她想要查出幕后的主使者,一个能够驱使英扬那种人物为之所用的主使者。
他没有阻止母亲的做法,因为他也想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最早是三弟絮文受到一个蒙面人的攻击,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英扬所为,但是这一次英扬根本没有蒙面,杀伤他之后扬长而去,而自己竟然命大的捡回一条命,至于如何起死回生,他却没有任何记忆,只记得自己恢复意识的时候,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更奇怪的是家人竟然也有一段空白的记忆,对他的伤如何奇迹似的康复,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走出房间,信步走到掬月湖畔。
每一次走到这里,他就会有一种奇怪的感受,望着樱树绽放千万朵的樱花,总是会有一般被背叛的痛楚感袭上他的全身。
他究竟是怎么了?他皱起眉头痛苦的自问。
他没有表情的看着清澈平静的湖水,心底一阵莫名的骚动让他觉得坐立不安,掬月湖的美景对他并没有起安抚的作用,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自从受伤以来,一切都变得那么奇怪,再也没有什么事能够吸引他,他像个枯槁的老人般,过着等待死亡的日子。
这是他吗?他是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委靡的?
以前的柳絮飞躲到哪里去了?那个潇洒不羁、风流倜傥的柳絮飞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一点都摸不清头绪,为什么?
他再也受不了自己这种心态,他告诉自己到此为止,他不会再让自己陷入陌生的情绪中,他要找回原来的自己。
他大步离开柳园,走向热闹的街道,想从中寻找到他的快乐。
当他经过一家酒楼时,从里面传出一阵歌声,柳絮飞仿佛被点了穴般的呆立在酒楼门外,静静的听着那柔美清亮的歌声唱着如泣如诉的曲子。
直到歌声停歇,柳絮飞不自觉的走进酒楼寻找唱歌的女子。
很快的,他看到了一个娇小纤细的女子坐在酒楼的二楼,她的面前摆着一张古琴,显然是她自弹自唱,女子清秀的面容称不上迷人,却也颇为引人爱怜。
柳絮飞找了一张空着的桌子坐下,继续听那女子唱歌。
他并不像一般的客人,一边望着卖唱女子的脸,一边听着她优美的歌声,反而闭上眼睛,只是纯粹的欣赏女子的歌声。
莫名其妙的,她的声音就像触动了他心底的某一个角落,让他觉得好熟悉、好震撼。
女子又开始唱起另一首曲子,柳絮飞听出她是在唱苏东坡悼念亡妻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
明月夜,短松冈。
女子唱得愁肠百转,柳絮飞听得是千头万绪,莫名的痛苦。
当女子唱罢离席,柳絮飞随即起身,交给掌柜一锭银子,交代他转交给卖唱的女子。
“公子,要不要小的将薛彩姑娘请出来和你见个面?”掌柜热心的问。
柳絮飞摇摇头,不发一言的离开酒楼。
“真是个奇怪的公子,看来有钱人家的少爷都是这个样子。”掌柜盯着手中的银子羡慕地说。
一名素衣女子捧着菜盘经过掌柜时,被他给拦了下来。“你把这锭银子交给薛姑娘,告诉她是一位英俊的公子赏给她的。”
素衣女子睁大眼睛看他,伸手将银子接了过来。
“你是不是想问我是哪一位公子?”掌柜望着跟薛姑娘一起出现的哑女问。
只见素衣女子点点头。
掌柜搔搔胡子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咱们这种小酒楼很少会出现那样高贵的公子,所以你问我也是白问。”
素衣女子笑了笑,继续她未完成的工作,将菜盘端到二楼给刚才卖唱的女子。
当她敲了卖唱女子的房门后,不一会儿,薛彩微打开门,看见是素衣女子,这才让她进来。
“谢谢你,可爱,总是麻烦你送食物上来。”薛彩望着拥有一双深邃大眼的哑女道。
可爱温和的笑着摇摇头,随后将掌柜托她的银子转交给薛彩。
薛彩看着银子,怀疑地问:“这是要给我的?”
可爱点头。
薛彩又喜又惊地问:“是谁给我的?”
可爱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你没有问掌柜吗?”
可爱点头后又摇头。
薛彩望着她问:“你的意思是你问过掌柜,但是他也不知通对方是谁?”
可爱再度点头,然后用手比了比脸,再伸出大拇指。
“掌柜说那位公子长得很好看?”薛彩笑着猜测可爱的意思。
可爱笑了起来,拼命点头。
薛彩笑了笑道:“老人家的眼光,我们也不需要太过期待。”
可爱只是笑着,然后指了指菜盘要薛彩赶紧用膳。
“谢谢你,可爱,你真的是个好人。”薛彩衷心的说。她一站唱过一站,看尽人情冷暖,但是这间小酒楼的每个人都是好人,使得她这个孤女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情,尤其是可爱,虽然比她晚了几天来到酒楼,而且从不谈论自己的过去,却真心的对待每一个人,使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如果可爱能够说话,一定是拥有最好的声音,只可惜天妒好人,可爱是个哑巴。
可爱对薛彩的赞美只是靦腆的笑一笑,指了指房外。
“厨房里还有事要忙是不是?”薛彩这才想起可爱在厨房里帮忙,连忙道:“你去忙你的,等会吃完我自己把碗盘送到厨房。”
可爱点头,转身离开薜彩的房间,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有人在叫唤她的名字。
可爱停下脚步,望向半空中的好友,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白鸟劈头第一句话就说:“我刚才在路上看见柳絮飞。”
可爱平静无波的眼中突然起了波澜,却只是望着白鸟,并没有问她任何有关柳絮飞的事。
“他很好,至少比你好。”白鸟老实不客气的说。
可爱只是笑,只要知道柳絮飞过得好,她就已经心满意足,再多的期望就是奢求了。
“你不想问我关于他的事?”白鸟问。
可爱轻轻地摇摇头。这三个月来,她已经告诉过自己不下千遍,要让柳絮飞回到他原有的生活,她对他而言,只是一个过客;而他于她也不可能是归宿,所以现在柳絮飞忘了她,对他们而言应该都是最好的。
白鸟却不相信可爱真的不想探问柳絮飞的事,她一直是个念旧的人,而柳絮飞对她的意义更是深重。
“你是在自欺欺人,如果你真的放得下,就不会瘦这么多,你原本是圆润的苹果脸,现在下巴都变尖了。”白鸟直言的瞪着她。
可爱垂下眼睑,仍然不发一语。
白鸟忍不住的说:“可爱,我知道你不说话是为了遵守和总管的约定,不过现在柳絮飞又不在,你为什么还是不说话?”
可爱看着白鸟,浅浅地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你真是太在乎柳絮飞了,生怕自己多说一句话都会对他造成影响,对不对?”白鸟无奈地道。
她实在是太了解可爱的想法,因为她就是那种会为感情牺牲一切的女子。
可爱清澈的双眸,此时轻轻地蒙上一层薄雾。
“如果你真的能够就此放下他那也就罢了,可是我不认为你会这么轻易的放弃他。”
可爱摇头苦笑。
“早知爱会如此伤人,当初何必认真呢?”白鸟说着叹了口气。“算了,你不想说话就不要说吧,不过咱们还是可以靠心电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