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姑+1番外 作者:时久(晋江vip2014-04-15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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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姑+1番外 作者:时久(晋江vip2014-04-15正文完结)-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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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慢。”颖坤觉得不对,阻住他拔箭的动作。箭矢细小简陋,即使淬了毒汁,伤口暂时也不严重,余参军拔出箭即不影响行动;但是兆言的伤势明显比他重得多,呼吸短而急促,每吸一口气似乎都要花去全身的力气,动一下就气息不稳。她把手放在他后背:“陛下,你感觉如何?”
  兆言说话也很费力:“伤口倒不觉得疼痛,就是有点……喘不上气来……”
  那支箭正好插在胸腹交界处,颖坤趴到他背上,耳朵贴着背部细听,呼吸声有如哮症发作的病人,胸腔里呼哧作响。她摸了摸伤处,一颗心渐渐沉下去:“不能拔,箭头好像……刺穿胸腔伤到肺了。”
  人的胸肺如同风箱,抽则进气,压则出气,风箱密闭才能鼓风。如果箱壁上破了一个洞,势必会漏风,鼓风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风箱破了还能凑合使用,人如果吸气不足,就会有窒息闭气之险。
  余参军急出了一头汗:“不能拔,难道就这么扎着吗?女直人的毒药也不知道厉不厉害,万一渗入心肺血脉,岂不是……”他都不敢说下去了,心中万分懊悔自己出了这么个馊主意,皇帝居然还采纳了。
  颖坤心中也慌乱无主突突乱跳,强自稳住心神道:“必须有医术精湛的大夫在旁,做好万全准备才能拔箭。余参军,我们得立刻送陛下去景州城中就医,拖延不得。”
  余参军咬牙道:“杨校尉,你送陛下回城吧,拖住女直人断后的任务由我来!离军进城的建议是我提的,我又是陛下的禁卫,拼死护卫陛下的责任理应由我们龙武卫承担!”
  颖坤一只手被兆言暗中紧紧握住,看他的样子她也实在放心不下,点了点头:“拜托参军了,一切以拖延耽扰为要,勿与女直人硬拼,拖得一时半刻就往景州撤退。还有,尽量别让女直人知道这是陛下的卫队。”
  余参军应诺而去。颖坤拔剑砍断支出的箭尾,脱下外袍撕成布条在兆言胸下绕了一圈扎紧固定,以防箭杆晃动再扩大创口。
  伤处裹紧后他的呼吸稍微顺畅了些。颖坤跪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道:“陛下,你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刻钟,臣一定送你到景州城,你能不能答应我?”
  她的声音微微发抖,握着他的手也在发抖,必须捏紧他才能克制,指尖掐得他手心生疼,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很多年没见过她如此为自己紧张了,脸色发白,却还有心情说笑:“一刻钟,还要骑马,是有点难。如果你肯亲我一下,我就有信心坚持住了。”
  颖坤二话不说凑上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陛下坐在这里别动,臣去把马牵过来。”
  兆言双眼发直坐在原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敢相信居然这么轻易就得逞了。早知如此简单,那他之前何必那么纠结?
  兆言没法自己骑马,颖坤牵来他的汗血良驹,扶他坐上马鞍,自己跨上去坐在他身后同骑,执起缰绳道:“陛下如果坐不住,就靠在臣身上。”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事,请允许我把1000字放到明天更占一占份额__
  所谓明天,就是0点10分……


☆、第十章 定风波3

  距离景州城不到二十里的路程;快马加鞭半刻多钟即到;颖坤却从来没觉得十几里路是这么长,半刻钟这么难熬。怀里搂着的人;不再是比她矮比她瘦小的少年了,他弯腰抱住马颈,背上箭伤渗出的血迹在包扎布带上洇成一朵花。四周风声、马蹄声、扬鞭声、追兵喊杀声;嘈杂交错;却都无法让她忽视那刻意压抑的喘气声,每一次纵马扬蹄、每一瞬每一刻对他都是煎熬。那种被扼住咽喉似的喘息,听的人仿佛胸肺都跟着隐隐作痛、呼吸滞涩。怀里的人艰难挣扎,呼吸一点一点被夺走;直到最后声息消止不再动弹;捂住她眼睛的手却至死都不肯放下去……
  有句话他说得没错;那种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生命消逝的滋味,她也不想再领受一次。上一回无能为力,这次但凡还有一线希望,她也绝不会放弃。
  女直人攻下营地,发现篷布遮盖的牛车都是空车,一袋粮食也无,失望之余果然恼羞成怒,扬刀策马追杀护车的将士,余参军等人抵挡不住,只能跟着后退。不知是谁发现了龙武卫的旌旗,认出那是皇帝的禁卫所有,又不知是谁奋不顾身杀入敌阵时喊出了“誓死保卫陛下”的口号,女直兵明白了这队丢下同伴先行逃跑的骑兵护卫的是一位举足轻重、奇货可居的大人物,放弃牛车追赶上来。
  颖坤驰入景州城门时,女直骑兵距离他们只有不到五十丈,城门来不及关闭,甚至有当先数骑跟着冲了进来,被城门士兵围住剿杀。其余女直士兵退到弓箭射程之外,却没有立即离开,在城下逡巡了数周,才向东面撤退而去。
  进城后她打马直奔州衙。驻守景州的是原霸州长史,闻讯急忙从刺史府迎出来,见皇帝在自己地界遇袭受了伤,惊慌失措。颖坤命随行龙武卫士先把皇帝抬入府内,又让长史立即去把军医招来。
  长史有些犹豫:“军医……只有两人,平素为将士们开开药治些小毛小病,恐难胜任医治陛下之责。”言下之意,这唯二的军医医术实在不怎么样,不敢把皇帝的性命交到他们手里啊。
  颖坤道:“那就把城中有名医术高超的大夫召集过来,多召几个。”
  长史应下,立即派衙役去找人,安排了十来个。
  等候的时间颖坤想起一事,问:“军中只有两名军医,那景州城内有多少驻军?”
  长史道:“有原霸州将士三千人,就地招募来运筹看管粮草的新兵又三千人。”
  颖坤心里咯噔一下,景州守军居然这么少,还有一半是新兵。进城时她看到外城墙破落,护城河也早已干涸,城外新挖的防御壕沟还未完工,只有一人深。女直人如果不去偷袭他们直接来犯景州,景州守军都未必扛得住。
  不多一会儿衙役就请来了离得近的四五名大夫,长史请他们到后堂,告知实情。一听说是为皇帝治伤,还未查看伤势,有两名胆小的大夫已经开始发抖打退堂鼓了。
  陆续又来了几人,一共八名城中享有盛誉的名医,被长史请入内室。皇帝侧躺在榻上,腰上布带红了一大片,脸色发紫呼吸艰难,有经验的大夫一看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了,看过伤口之后一个个脸色更加沉重。胸腔被利器刺穿,堵着时还好,一旦拔出胸廓开放,这一口气能不能接得上来就看天意了,医术再好的大夫也不敢打包票,何况这名伤者还是当今天子,箭头上似乎还淬了毒。
  当场有三人跪下叩头不止:“非小人不愿为陛下医治,实在是关系重大,小人本事低微,不敢担此重任!草民等人死不足惜,万一失手耽误了陛下伤势,小人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抵罪啊!”
  但是皇帝的伤情也拖不得,长史问了一圈,只有一名中年大夫出列道:“小人擅治外伤,如果陛下能饶过小人的家眷,小人愿冒险一试。”
  兆言坐起身道:“医者并非神仙,救死扶伤尽力而为,岂能因不治而怪罪?如果朕得天庇佑脱险,今日为朕医治者一律加封公侯荫及子孙;倘若不幸挽救不回,亦不得牵连医者。”
  话虽如此,谁相信自己治死了皇帝还能全身而退?仍是战战兢兢不敢应答。这般惶恐不安,就算勉强逼他们医治也无法像平常一样施展。
  兆言又道:“去留悉听尊便,不愿的即可退下,不得强留。”
  中年大夫拜道:“陛下仁厚宽怀,小人再无后顾之忧,愿竭尽全力救治陛下!”
  除了他以外,还有一年青一年长两名大夫表示愿意做他的副手。三名大夫足矣,其他人便被长史请出遣送回家。那三人即刻开始准备,先收拾出一间净室,彻底洒扫清洗,还要备齐刀具针砭药品等物。
  大夫和刺史府下人自去忙碌,兆言对长史道:“朕此番不知能否安然度过,趁现在还说得了话,你去把城中七品以上文官武将都叫过来,朕有些事要交代,让他们做个见证。”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要交代后事以备不测了。长史不由眼眶一红,这是他平生第一次面见圣驾,不禁跪下泣道:“陛下贵为天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
  兆言摆手道:“天子也有生老病死。时间不多,你快去吧。”
  长史叩首匆匆退下,屋内只剩侍卫和颖坤。颖坤一直在旁看着兆言没说话,兆言抬起头对她笑了笑:“当下景州城中身份最尊贵的人大概就是你了,我一直不肯承认你是公主,如今却不得不借助这个身份。如果一会儿我进去了出不来,你是不是就算我的托孤大臣?”
  颖坤动容道:“陛下,别说这种话……”
  兆言刚想遣退侍卫和她单独说话,门外却有人进来禀报:“陛下、校尉,大、大事不好!女直人去而复返聚集城下,像是打算攻进城来!”
  作者有话要说:十分后补齐,要订赶紧!(看到这句话的应该都订了没订的也看不到_(:з」∠)_)


☆、第十章 定风波4

  “我自己都不敢保证,名医也不敢保证;只能听天由命。末儿;如果……”兆言费力扯出一抹苦笑;“如果我真的……你会像怀念仁怀太子一样怀念我吗?”
  颖坤的目光微微一闪,这句话显然触到了她的心事,她抿唇没有回答。
  兆言明白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讪讪一笑自嘲解围:“以前我嫉妒仁怀太子,心中暗暗腹诽嘲讽他智计不足;还能被臣下设计害死;如今轮到我自己阴沟里翻船;如果就此死在劫粮的女直人手里;或者被俘去换一万石粮食;那也实在太冤枉了。后世评说起来;大概会觉得朕比仁怀太子更可笑罢。”
  颖坤放开了他的手,仍然没有说话。
  兆言脸上的讪笑也逐渐隐去。两度自讨没趣,他反而不觉得难堪了。此时此刻,面对即将来临的生死之险,一别或许就是永诀,谁还有心情管丢不丢脸。七郎说的,生人无法和死者较量,他天生就比仁怀太子输了一着,永远落在他后面超不过去。但是如果没有了这一层关系,他也死了,那么在她心里,他还会不如仁怀太子么?
  心中突生一股孤注一掷的决绝勇气,他抬起头直视她道:“末儿,我跟你明明没有血缘,却成了你的外甥侄儿,这辈子坐实了姑侄之名,大概是不可能撇干净了。倘若真有来世,我仍然赶在他之前遇到了你,能否一全今生之憾?”
  这话等于在问:下辈子从头再来,你是选他,还是选我?
  许久都不见颖坤回答。她沉默得越久,他心里就越没底。其实他一直没有底气,相识那么多年,她只当他是玩耍伙伴、晚辈甥侄。她对仁怀太子,言语直抒胸臆,行动极尽维护,情深自不必说,对他却并未表露承诺过任何情誓信约,仅有的一两次亲密举动,还是他死皮赖脸强求来的。
  颖坤眉头轻蹙看着他,终于缓缓开口:“不能。”
  一股血气直冲喉间,他尝到口中腥甜夹杂苦味,按捺不住呛咳出声。咳嗽声掩盖了他的窘迫,低头弯腰避开她的视线,背上却被一只手温柔地覆盖轻抚。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淡平静,光听语调还以为她说的是尖刻无情的伤人话语:“来世我已经许给别人了,只余今生,你看着办吧。”
  兆言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咳嗽都惊得止住,猛然抬头瞪向她。颖坤却站起身,听见门口有人喊“下雪了”,离开榻边推门出去。
  申初时分,天色却已暗如黄昏,天空遍布铅灰色的浓厚阴云,降下的雪片仿佛只是云朵扯碎。东风刮得猛烈,雪花几乎是横着卷落地面。雪下得很快,她刚打开门时还只见碎雪疏疏而落,不一会儿就变成漫天鹅毛大雪,前方二十丈之外的府衙门庭都看不清了。
  颖坤伸手到檐下接了一片雪,落在掌心的雪花足有指甲盖大,宛如小小一团棉絮。李白有诗云“燕山雪花大如席”,竟不是虚言。
  紧接着她想到的是,这么大的风雪,东面来风,七十里外那一万步旅顶风冒雪,今夜怕是赶不到景州了。
  转身回到房中,兆言仍然神情呆滞、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她。颖坤神色坦荡,问他:“陛下曾不止一次对臣提起,平生唯有二志,少年耿怀至今。如今燕蓟尚未彻底平定,陛下甘心就此止步吗?如果陛下驾鹤西去,鲜卑女直必将欺我大吴女子幼主当国,卷土重来。陛下现在舍命打下的疆土,说不定又要被他们掠夺回去。陛下的两个心愿,就一个也完不成了。”
  兆言惊诧莫名不知作答。她凑近他继续说:“陛下,女直恃强攻城,景州守军弱势,援兵又被风雪所阻,不知何时才能抵达。臣现在要去协助城中将士守卫城门,陛下的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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