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去找别的女人?”赵允廷不可置信,心口犹如被针刺了一下。他知道他异想天开了,说错话了,她可以怪他失言,何必如此刺他?难道她以为他的那些保证都是假的?
“我只是不想耽误侯爷生孩子。”宁氏闭着眼睛答。
她声音听不出喜怒,赵允廷却知道她肯定不高兴了,想到是他说错了话,他小心翼翼贴了上去,抱住人道:“你别生气,是我失言。兰容,你知道我只想跟你生的,你,你不想,万一你真有了怎么办?”
“不会有的,我在喝避子汤。”宁氏平静地道,这事也没有必要瞒他,她问心无愧。
避子汤……
赵允廷如坠冰窟,抱着她的手像是一种嘲讽,他僵硬地松开,喃喃地问她:“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喝?”
宁氏默认。
“为何你不早点告诉我?”
眼角有东西滚落,赵允廷心死如灰。
他知道妻子说得对,她有她的理由,可是一想到每次他离开后她都会喝碗汤水,而他还在为能与她亲密而满足,甚至幻想能再次有个孩子,他就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可悲到了极点。
“你没有问过我。”身后没有动静,宁氏睁开眼睛,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赵允廷怔住。
是啊,他从来都没有问过她,因为他从来都没想到她对他狠,对自己更狠。
是药三分毒,他伤了心,她身心都伤了吧?
他还记得她抱着儿子温柔哄他的模样,她再不喜欢他这个丈夫,都是喜欢孩子的。
跟她亲手断了孩子来临的可能相比,他的那点苦算什么?
赵允廷重新将人转了过来,埋到她怀里认错:“兰容,是我对不起你,跟我在一起后你就没有过过好日子了。那汤苦不苦?别喝了,以后都别再喝了,你等着,在我能给你给孩子一个名分之前,我不再碰你了,我不碰你了……”
他是混蛋,他一直都是个混蛋,自以为对她情深,其实一直在伤她。
男人的眼泪打湿了单薄的中衣,贴在身上有些凉,宁氏叹了口气,抱住他脑袋,轻轻地顺着他发:“你不用这样,我有承远就满足了,并不怪你,你也不是故意的。侯爷,你真的不用再做什么,咱们都是快当祖父祖母的人了,何必再生?就这样过吧,等承远生了儿女,咱们哄孙子孙女就是了。”
赵允廷并没有失态太久,他从她温暖宽容的怀里抬起头,将妻子按到了他怀里。
他不要她凑合地跟他过,他要她真正过得开心,孙子孙女他想要,儿女他也想要。
“兰容,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正文、第61章 (二更)
那边赵沉领着妻子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去了望竹轩后面。
那里有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此时夜风已经有些大了;阿桔不明白赵沉拉她来这里做什么,小声劝道:“太冷了,咱们回去吧。”
赵沉当然不会让娇。妻吹冷风;搂着人往竹林里面走;最后停在一座竹木小屋前。夫妻俩携手进去,赵沉将手中灯笼挂在椅子上,风从窗缝吹进来,灯笼摇摇晃晃的;别有一番滋味儿。
竹榻上铺着被褥,这边每日都有丫鬟打扫以防主子临时过来;因此赵沉直接坐了上去;将好奇打量屋中陈设的妻子叫到身边抱到腿上。
他替她脱鞋子,阿桔忍不住猜道:“今晚歇在这边?”
“不是,就在这儿坐会儿,说说话。”赵沉用棉被裹好她,然后将旁边的竹窗撬开一点,两人一起看向外面。
林子里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反而风大袭人。
赵沉马上将窗子放了下来,搂着人问:“在亭子里太夫人都跟你说什么了?”
阿桔摇摇头,靠着他肩头道:“还能说什么啊,就是劝我给你添人,我都答应了,说过阵子就劝你。”语气轻快,明显是在打趣。
赵沉香了她一口,咬她的耳朵:“你一个我都要不够,哪有心思看别人?”
阿桔耳朵痒心也痒,扭头躲他,心里甜甜的。她喜欢这人黏着自己,也喜欢听他说这些很羞人又让人控制不住开心的情。话。不过当赵沉开始动手动脚时,阿桔及时按住他手,小声劝道:“回屋里再说,来人怎么办?”
赵沉笑她想太多,“黑灯瞎火的,这边怎么可能有人?”说着将她衣摆撩了起来解她腰带,哑着声音道:“阿桔,我说要教你蹲马步的,现在就教你,你要好好学。”
阿桔按着他手不想学,小声地求他,最终却还是被人转了过去,面朝窗子被他扶着腰半蹲在他身前,真的是蹲马步,如果她裤子还在的话。双臂撑着窗台,阿桔腿上酸的不行,扭头求他:“别这样行吗,我真的……”话没说完,被他一下子按了下去,阿桔一颗心差点跳出来,胳膊离开了窗台,身子倒在他身上,动弹不得。
赵沉亲她的脖子,等她缓过劲儿了,慢慢将人扶正,耐心地鼓励道:“阿桔你起来试试……”
阿桔哪里起的来,如果不是前面墙壁挡了腿,她都想把腿伸直的,偏偏这样的姿势她推不开他也没法抱他,坐在他身上,像是插在木架子上的糖人。
“放我下去。”阿桔恨得捶他的腿。
她敲他腿都能带来轻微的震动,赵沉暗暗享受,双手却往后伸撑着自己。阿桔本来靠着他的,赵沉一走她连忙抱住他曲起的膝盖。求他不行,知道男人在看她笑话,阿桔抓了他膝盖一把,扶着他腿试图起来。腿上真的没力,可这样坐着实在太撑得慌,阿桔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她是想起来就走开的,赵沉却在两人即将分离时一把抱着人转了个方向,“阿桔你身子太弱了,我还想教你骑马呢,就你腿上这点力气,怎么能骑马?”
“骑马”二字说得特别清楚。
阿桔捂着嘴根本说不出话,骑什么马啊,不被人骑她就谢天谢地了。
不过赵沉对她还是挺好的,战到一半与她换了位置,教她如何骑。
他一旦折腾起来就没完没了,更何况这竹榻比土炕还多了声响,吱嘎吱嘎,在小小的安静的竹屋里回荡,让她又羞又紧张,不停求他快点结束,格外助兴。赵沉自然不肯轻易休战,“阿桔,快给我生个儿子吧,我想跟你生儿子!”
阿桔哭着抓他咬他,既然想要儿子,他倒是给她啊,一直折腾算什么?
浑浑噩噩中,竹屋门板突然被什么撞了一下。
这刺激来得毫无预兆,正好赵将军再次破了层层城门,阿桔身体一抖,败得一塌糊涂。
而赵沉比她冷静多了,暂时停止攻势,侧耳倾听。
阿桔气若游丝,想掐他都没力气:“下去……”都怪他,害她丢人了,这事被外面的人传出去,她还怎么活?
赵沉安抚地亲亲她,扭头,低声问道:“谁?”
没有人回应,只有轻轻的脚步声,阿桔都哭了,用力推他。赵沉没有办法,刚要下去,外面忽然传来熟悉的叫声,而脚步声也更明显了,在门口动来动去,还有尾巴甩到门板的轻微声。
阿桔傻了。
赵沉笑得差点士气大跌,先狠狠战了几个回合才把胆小如鼠的妻子抱了起来,“是呦呦,瞧你吓得,我就说这么晚不会有人吧?”
阿桔臊得不行,埋在他肩头不说话了。他们来到京城后,呦呦娘俩就散养在园子里,有专人喂养,谁知道呦呦怎么大半夜的逛到这里来了?
赵沉则很满意这个惊喜,因为两人上面都穿着衣裳,不怕冷,他将人抱到门板前让阿桔抵着门板,一边欺负她一边哄她:“阿桔,呦呦想你了,你快跟它说说话。”
或许是他闹出来的动静吸引了呦呦,门外呦呦竟然更加欢快地撞起门板来,口中发出那种想要出去玩似的呦呦鹿鸣。
即便是只鹿,阿桔也有点接受不来当着一只鹿的面做这种事,各种好话都说了一遍,求赵沉快点放开她,或是回到竹榻上也好啊。赵沉最喜欢看她被自己欺负地无可奈何的样子,怎么会如她愿?直到呦呦一直没有等到主人露面甩着尾巴走了,他还在战场上挥汗如雨。
事毕之后,阿桔累得手指都不想动,赵沉身上则多了好几个牙印指痕,当时不觉得如何,现在平静下来,火辣辣地疼。
“阿桔你差点谋杀亲夫你知道吗?”抱着妻子往回走时,赵沉小声抱怨道。
可惜阿桔注定听不见了,早已沉沉地睡了过去。
赵沉走得越发慢了,将人放回内室早就被汤婆子温好的被窝时,两条手臂都发酸。
不过看她睡得那么香,俏脸如染了朝霞,眉眼也满足地舒展开来,赵沉不自觉地笑了。
外面寒风呼啸,屋内夫妻俩相拥入梦,一夜好眠。
再醒来,已是新的一年。
窗外爆竹声震天,阿桔睁开眼睛,就见对面的男人正温柔地看着她。
她眨了眨眼睛,昨晚的荒唐突然都记了起来,一双桃花眼顿因恼怒变得明亮动人,“你……”
赵沉似乎早就在等这一刻,她才张嘴,他飞快探头在她唇上香了一口。
阿桔愣住,跟着听男人低低地在她耳边道:“阿桔,今日是正月初一,为夫先给你拜年了,祝你四季如意心想事成,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说完了,他抬起头,笑着看她。
他用这种话堵了她的嘴,阿桔还怎么骂他?
她瞪了他一眼,转身准备穿衣服。
赵沉将人扯了回来,抵着她额头问:“你还没给我拜年呢?”
阿桔抿抿唇,戳着他胸口,一字字地道:“祝你飞黄腾达,青云直上。”忙得不可开交再也没心思胡闹!
“还有呢?”赵沉不太满意。
阿桔红了脸,身子慢慢下移,额头抵着他胸口,声音弱得几不可闻:“也祝你,早得贵子,儿女成双……”
他想要的,她何尝不想要?
正文、第62章
正月初二;是出嫁女儿回娘家的日子,新妇如无意外都会回去;已嫁多年的,如果婆家无事,也会回娘家团聚。
林家远在登州;阿桔有心无力,赵沉担心妻子闷在侯府想家,便跟宁氏商量几人一起去郭家。宁家不在京城,宁氏跟郭夫人都只能留在家中,大家聚在一起彼此说说话;正好免了忧思过多。
商量好了;赵沉还得去太夫人那里请示一番,尽管只是敷衍。
长孙处处给她面子;太夫人当然不能扫他的兴,只让他早点回来:“大过年的,你姨母家里事情也多,你们别打扰太久。”郭家郭毅成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郭子敬更是年纪轻轻就当了御前侍卫统领,两家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赵沉应下,寒暄几句回了望竹轩。
阿桔已经准备好了,正在检查蒋嬷嬷帮她预备的节礼。
这个年她过得不算轻松,送节礼就是她必须学的。赵家的远近亲戚,赵允廷的同僚,这些人家的年礼目前都由宁氏帮赵允廷打理,宁氏安排的时候便把她叫了过去,对照往年的礼单,一项一项讲给她听。好比给同样一户人家,为何去年多今年少,其中往往可能牵涉到男人官职的变化,朝廷里的党派站队。
头一次接触这么复杂的学问,阿桔记得很吃力,但她牢记赵沉的一句话,这个侯府将来都是她的,现在有婆母帮忙,等将来婆母老了去了,再也没有人能教她,她还不是要独当一面?她出身乡下算是起步低,幸好有体贴的婆母,支持鼓励她的相公,也有蒋嬷嬷这样可靠的帮手,这么多人帮她,她当然要尽快上手。
赵沉见她在那里忙,没有打扰她,坐在椅子上微笑着瞧着。
在他眼里,妻子就像是雏鸟,他照顾她保护她,看着她一点一点成长,等她与他并肩翱翔。
全都准备妥当,夫妻俩去了馨兰苑,宁氏并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戴上帷帽便出发了。
到了郭家门口,赶巧不巧,正好碰到郭二夫人许氏领着女儿也要回娘家。二老爷郭奇已经把女儿郭宝烟扶上了车,见妻子突然顿住看向那边的马车,不由问道:“怎么了?”
许氏轻声道:“那是宝珠姨兄嫂子来了,咱们打声招呼。”
郭奇想都没想就应下了。
与兄长郭毅不同,郭奇从小并没有吃过多少苦。上面什么事都有兄长盯着,家里父亲也没有太多精力管他,他便养成了游手好闲的性子,常常出去与人游山玩水蹴鞠打马球,生的高大俊朗,性子却多了份绵软。成亲后见妻子事事都有章程,正好他也懒得在那些琐事上费心,便什么都听妻子的。
赵沉瞧见他们夫妻,低声对车窗里面说了一句,到郭府门前直接下马,与两人见礼。
许氏眼睛一直盯着赵家马车,笑道:“你媳妇呢?叫她过来,让宝烟给她嫂子拜个年。”这几日赵家娶了长媳一事包括林家身份几乎都在京城传遍了,许氏想打听点别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