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些不适,面色发白。
阿桔在外面看着,此时倒是有些同情他了,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何苦呢?
短暂的周旋适应之后,赵沉一个俯身抓住母鹿一只前腿,母鹿不肯乖乖被捕,抬起另一只前蹄朝他踢去,同时低头用脑顶顶向他胸口。赵沉跪在地上,拼着挨了一下踢,趁机迅速抱住母鹿脖子,他力气大,母鹿顿时曲了前腿跪伏在地。赵沉现在真是没心思顾忌仪态了,朝那边看傻眼了的农妇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他一身华服早已沾满灰尘污迹,就这样跪在那儿,若不是脸生的太俊,竟有点农家汉子的感觉。
张二婶回神,一边赶过来一边道:“赵公子帮着按鹿就行了,剩下的事都交给我,你,你看着前面,千万别往后瞅啊。”这样的活儿,说白了跟给女人接生差不多,赵公子是林家贵客,看千万别吓着人家。
赵沉虽不懂具体该如何催产,大概也能猜出些来,不用张二婶提醒,先侧头看向前面。
前面是颗柿子树跟木栅栏,他扭头,视线扫过阿桔时马上顿住,目光大胆,再无顾忌。
今日他做了这么多,可都是为了她。
对上男人不加掩饰的凶狠目光,阿桔愣住了,一时竟忘了回避,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其实两人只有过几面之缘,没说过几句话,相处时间也不长,至少阿桔觉得她一点都不了解这个男人的性子,可此时此刻,不知是他没有刻意掩饰,还是旁的什么缘故,她竟然在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赌气?
是想告诉她,他屈尊降贵做这些都是为了她?为了她而做,但心中并不情愿,因此有气。
阿桔别开眼,是他自己要帮忙的,她又没逼他做。
感觉男人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自己,阿桔抿抿唇,挣开被妹妹抱着的胳膊,小声道:“阿竹你在这儿看着,我去给赵公子二婶儿备水,一会儿忙完了好洗手。”
林竹没松手,凑在长姐耳边私语:“大姐,赵大哥分明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忍着的,你走了,就不怕他一不高兴不帮忙按着了?”若是换成村里哪个男人,就是把张二婶的活儿也揽了她都不会动容,但堂堂一个贵公子能为长姐做到这份上,不嫌脏不嫌味道难闻跪在那儿,林竹彻底认可了这男人,真心实意改口叫他大哥。
“你别胡说!”当着男人的面说这种话,即便对方听不见,阿桔还是忍不住面皮发烫,用另一只掐林竹一下,准备要走。
就在此时,栅栏里张二婶大喜道:“出来了出来了,总算出来了!”
姐妹俩齐齐看去,扭头时心里也是欢喜的,可是才看一眼,便不约而同退后几步,一起捂着嘴跑了,只留林重九白着脸站在那儿,小男子汉似的坚持看守他的小鹿崽儿。
张二婶望着阿桔姐俩的背影哈哈笑:“这俩丫头,有啥好躲的?”
她笑得开怀,可惜没人附和她。
赵沉目视前方屏着呼吸问她:“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不用,赵公子快去洗洗吧,过会儿再来看,那时这小鹿估计都能站起来了。”虽然不是自家的鹿,张二婶还是很开心,一边善后一边笑呵呵地道。
赵沉一点笑的心情都没有,铁青着一张脸站了起来,目光越过栅栏再次落到阿桔身上。
阿桔刚缓过劲儿,本想去厨房舀水,忽见赵沉大步朝她而来,俊脸冰冷,那双凤眼更是危险。
明知道对方不可能光明正大欺负她,阿桔还是生出了逃离之念。
她抬脚就要走。
赵沉快步拦在她身前,就在阿桔吓得面色苍白担心对方会动手时,却听男人用一种调侃的语气问她:“是我面容丑陋凶神恶煞,所以你怕成这样?”
阿桔错愕抬头。
赵沉熟稔地朝她笑了笑,伸手给她看:“身上脏了,你去端水给我。”
明日高照,他逆光而站,那双曾让她怕到颤栗的凤眼里却因为笑意而多了难掩言表的温柔。
或许是阳光太过灿烂,阿桔脑海里有片刻恍惚。
他,他刚刚的语气,怎么如此熟悉?
像是父亲下地归来,随口嘱咐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唉,佳人注定写不来高冷男神了,写着写着就忍不住写成哈巴狗了~~~
赵沉:你才是哈巴狗!
佳人:那你是什么?
赵沉:我是赵灰灰!
佳人:是灰机的灰,还是灰太狼的灰?
正文 第28章 霸道
虽然诧异男人前后截然相反的神情态度;在他渐渐灼。热起来的注视下,阿桔很快便回过神,一言不发朝厨房去了。
他帮忙也好,他温和微笑也好;在她眼里都是那个逼迫她的纨绔子弟,曾挑衅她的未婚夫说要抢她。
她跟孟仲景再无关系,但那绝不代表赵沉曾经做过的事也跟她无关。能轻。薄良家女子威胁强娶的男人;品性如何还看不出来吗?现在不过是以为她退亲了;再看到他这个“谦谦有礼”的富家俊朗公子;她便会抓住机会,接受他的假意讨好。
虚荣又自以为是。
从转身到跨进厨房;阿桔没有回头看一眼。
赵沉脸色铁青。
刚从栅栏里出来;发现她想躲他;他压抑不住怒气,直奔她而来。他为了她连那种事都做了,她竟然还不肯给他好脸?可是,当他一步一步接近她,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忽然又觉得好笑,忍不住调侃她。她如他预料那般愣住,呆呆地望着他,露出白净脸庞红润嘴唇给他,勾起那日片刻旖。旎回忆。心中越发软,他对她好言好语,却没料到她依然无动于衷。
他耐心真的不多。
外人在场,赵沉不打算跟阿桔纠缠,扫一眼厨房门口,重新回到栅栏前,站在林重九身边,跟他一起看一大一小两只鹿。既是做给张二婶看,也是做给林家姐妹看,总不能让她们觉得他连一个孩子都不如。
小鹿身上已经被张二婶收拾的差不多了,歪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可怜兮兮的。母鹿并未亲近小鹿,而是去了墙边,眼睛盯着小鹿,不知在想什么。
林重九担忧地问赵沉:“赵大哥,母鹿怎么不照顾它孩子啊?”
赵沉眼睛看着里面,心思却不在此处,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
林重九还想再问,张二婶喊他拿铁锹去,林重九只好去了,把家里的大铁锹拿过来。张二婶也听见他的问题了,一边用铁锹将脏东西铲起来,一边笑着解释道:“小九别急,现在鹿崽儿身上沾了人气,母鹿不想亲近它,咱们先去一旁站着,别看它们,过一会儿它就去照顾鹿崽儿啦。”
林重九顿时放心了,帮张二婶把栅栏门开开再关上,恋恋不舍看看小鹿,回头道:“赵大哥,咱们去屋里等着吧?”
赵沉摇摇头,扫了厨房一眼,对他道:“小九先去找套你爹的衣裳,一会儿洗完手我换上。”
林重九看看他沾了污迹的衣服,马上去了。
赵沉看向不远处的林竹,目光对上,他朝厨房门口扬了扬下巴,微微一笑,很是和善。
他如此不见外,林竹偷笑,也不装糊涂,小声叮嘱他:“张二婶儿去北边沟子里扔东西,大概半刻钟后回来。”跟着大声道:“赵大哥你等等,小九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衣裳,我去帮他。”脚步轻快地跑了进去。
她前脚刚进屋,赵沉后脚已经到了厨房门口。
阿桔正在里面舀水,见他突然出现,惊得手中葫芦瓢掉了下去,不由自主躲到水缸后,警惕地问他:“你又想做什么?”水缸上面搭着菜板,阿桔说话时瞥了一眼伸手可触的菜刀。
她的小动作没逃过男人的眼睛,赵沉冷笑,靠在门口侧头问她:“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堪?”
语气冰冷,面容平静却流露出慑人的威严,是阿桔比较熟悉的样子。
阿桔没说话,扭头催他:“洗脸水很快备好,还请赵公子去院中等候,别让旁人误会。”
时间紧张,赵沉没功夫跟她争吵,站正后低声问她:“我给你的信,你到底有没有看?”
阿桔马上回他:“没看……”
“没看我就再跟你说一遍。”赵沉霸道地插。入,不顾阿桔拒绝接着道:“那日冒犯你,一是因你妹妹的打听我有所误会,二来同伯父多喝了几杯酒,但无论如何也是唐突了你,我不求你原谅,只想让你知道事后我也很自责。现在你没有婚约,我郑重跟你提亲,只要你应了,我马上安排媒婆登门,婚后……”
“不用说了,如果你自责,我不怪你行了吧?但我不会嫁你,你不必再费事。”阿桔同样打断他,言简意赅。
赵沉抿了抿唇,压抑住走过去的冲动,盯着她眼睛问:“为何不愿嫁?我会对你好。”
阿桔真的不想理这个男人,不提他对她的那些“好”,难道就因为他对她好,她就该嫁吗?
知他得不到解释便不肯罢休,阿桔看着灶台道:“其一,赵公子家世显赫,而我只想过乡野平淡生活,赵公子不适合我,我也对赵公子无所裨益。其二,赵公子衣冠楚楚有君子之风,然所作所为……恕我直言,我心中不喜,因此不愿嫁,还请赵公子另寻良配。”
她实话实说,赵沉并未动怒,面容依然平静,甚至放柔了声音:“家世,你姨父姨母同样门第悬殊,但他们夫妻恩爱多年,可见这并不是问题,你只需做我的妻子,其他内外事宜我会替你打点好。至于品性,我不说自己是好人,但我一定会对自己的妻子好,此生不负。阿桔,我知道你现在憎恶我,你给我时间,我会让你喜欢上我。”他从没哄过女人,得到她的心之前,这话他只说这一次,她答应最好,她不答应,他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拒绝他的机会。
男人神色郑重,阿桔只觉得鸡同鸭讲:“随你怎么想,反正我不会嫁你,你又何必……”
“你还喜欢他是不是?”屡次遭拒,赵沉最后一丝耐性终于告罄,大步朝她走去。
他身材高大,前路都被他堵住,阿桔无处可逃,怕再次被人欺辱,她一把抢过菜刀挡在身前,颤着音威胁他:“你别过来,你……”
“过来又如何?你要砍死我?”赵沉恍若未见,依然不缓不急地走向她。
明明握着菜刀,阿桔却依然害怕,在男人清冷注视下不停后退,结结巴巴连威胁都说不利索。赵沉步步紧逼,直到阿桔背后抵住墙再也没有地方躲,他才在她身前站定,撸起袖子将胳膊伸到她面前,声音低沉,带着蛊惑的味道:“砍啊,今日你杀了我,我再也不会纠缠你,若你无法狠心下手,那现在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嫁给旁人。”
阿桔早已六神无主,此时听他如此狠绝,害怕委屈不甘统统化成泪涌了出来,低头问他:“你,为何要缠着我不放?找别人不行吗?”除了一张脸,她自认没什么过人之处,他何必如此执着?
她低着头,那泪珠却顺着她细白脸庞缓缓滑落。
赵沉看着那泪珠,无动于衷。他不想惹她哭,但如果她不肯嫁他,她的眼泪又跟他有何关系?他只会对妻子好,因为认定了她,现在也想提前对她好,奈何她不想要。
眼看她手都在颤抖,赵沉抬手将菜刀夺了过来,转身离去时放在菜板上,然后在即将踏出厨房时,平静地嘱咐她:“乖乖在家等着,我会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尽快娶你。顺便提醒你,如果你告诉伯父伯母,或是寻死觅活,我拿你没办法,对付小九却再简单不过。”
言罢大步下了台阶。
阿桔没有动,就那样靠着墙,低着头。
她听见弟弟喊那人的声音,男人没有留,也没有换衣服,离开时跟张二婶打了声招呼。
外面妹妹在喊她,阿桔掏出帕子擦去眼泪,端着木盆出去了。
“二婶儿,你快洗洗手,我去里面拿巾子。”她端着水盆走过去,放下后立即转向厢房,没让任何人瞧见她的脸。进了屋,阿桔先照镜子,面色发白,幸好眼圈没红,看不出来刚刚哭过。拍拍面颊,阿桔长长呼出一口气,重新走了出去。
她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爹娘又都疼她,只要她不应,她不信他有什么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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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沉绷着脸回了河边,直接跳到水里洗澡,衣服丢给陈平洗好晾在河滩上。
他算是明白了,不使手段,她绝不可能嫁他,她耗得起,他等不起,定亲成亲,都得在年前完成。
现在她在家里,他碰不着挨不着,先娶回家,两人日夜相对,至少能混个面熟。
赵沉自嘲一笑,沉入水中。
黄昏时分他才回了庄子,先回屋换身衣裳再去陪母亲用饭。
饭后母子俩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赵沉将宁氏引到花圃旁,那里他已经吩咐人把矮几椅子搬了出来。
遣退丫鬟,赵沉请宁氏落座。
宁氏笑着看他:“别故弄玄虚了,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