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们不顾念多年情分,将如此奇耻大辱加诸在他头上,那他要他们死!
谁也别想把他当傻子蒙骗。
唐文帝不会把事情传出去,连唐英都只是听命替他办事,不知道为何要如此做。
九月底,唐文帝摆驾回京,贤妃因染病暂且留在行宫休养,清郡王侍疾。
十月中旬,噩耗传到京城,贤妃病故,清郡王不幸也染了病,不治而亡。
消息传到武英侯府,阿桔很是吃惊:“郡王爷死了?”
赵沉正坐在炕桌前把着女儿小手教她写字,随口回道:“生老病死,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对了,过几天灿灿生辰,你记得给唐英也送份帖子。”
“唐英是谁?”灿灿好奇地仰头。
赵沉亲了女儿额头一下:“坏人。”
灿灿不解地眨眼睛:“爹爹为什么要请坏人来咱们家啊?我不喜欢坏人。”
赵沉笑了笑,看看同样不解的妻子,意味深长地教她们:“有时候坏人利用好了,也能帮上大忙。灿灿放心,爹爹不会让坏人欺负你的。”
灿灿知道自家爹爹厉害,放了心,继续乖乖写字。
阿桔低头偷笑。
旁人坏,赵沉更坏,他当然不会让自家人挨欺负。
正文、第158章
又是一年年关近。
这日天晴无风;郭夫人林竹婆媳俩一起来武英侯府做客;进门得知阿桔跟孩子们在西苑呢,她们就直接去了那边。再熟悉不过的亲戚;就跟回自家一样,有些礼节早就省了。
“姨祖母;小姨!”
宁氏跟阿桔都挺着个大肚子不好动弹,只好派赵家大小姐赵灿灿出去迎接客人。小姑娘披着大红斗篷;小脸红扑扑的招人稀罕。
“小姨;弟弟在睡觉吗?”被郭夫人抱起来后,灿灿歪头看小姨怀里的襁褓。
“没有,就是外面冷啊,弟弟还小必须裹得严严实实的;灿灿小时候出门时你娘也会把你裹成这样。”林竹笑着拨开挡住儿子脸蛋的斗篷;露出里面男娃乌溜溜的大眼睛;灿灿见了立即笑了:“弟弟没睡觉!”
马上就进屋了;林竹也就没有放下斗篷;就让姐弟俩互相瞅着。
屋里面,阿桔跟宁氏靠着炕头而坐,平哥儿安哥儿并肩站在窗前往外望,嘴里小声喊着弟弟,等林竹等人的说笑声进了外间,小哥俩又齐齐转身往炕沿前走,期待无比地看着门口。
问梅挑帘,郭夫人先走了进来。
阿桔问俩儿子:“看看这是谁来了啊?”
屋子里暖和,平哥儿穿了一身宝蓝色的棉衣裳,看见郭夫人,乖乖喊了声姨祖母。一身青色棉衣的安哥儿比较淘气,躲在哥哥身后咧嘴笑,就是不肯喊人。郭夫人走过去将两个大胖小子一起抱到怀里,挨个儿亲过,然后放了平哥儿将安哥儿放躺在炕上挠痒痒:“哥哥姐姐都嘴甜,怎么就安哥儿不肯叫我啊,快叫一声给姨祖母听听。”
安哥儿怕痒,又伸胳膊又踢腿地挡,边笑边喊娘,喊娘不管用就喊哥哥,后来扭头瞧见小姨已经把弟弟放到炕上了,哥哥正坐在一边看根本没有瞧他,安哥儿顿时急了,乖乖喊姨祖母。
郭夫人这才放人。
安哥儿连忙爬到哥哥身边,不错眼珠地盯着襁褓。
林竹故意慢悠悠地给儿子解外面的斗篷,问他们哥俩:“平哥儿安哥儿知道里面的是谁不?”
“弟弟!”小哥俩异口同声地道。
“那弟弟叫什么啊?”林竹又问,终于让儿子全身都露了出来。
安哥儿瞅着弟弟忘了说话,平哥儿看看娘亲又看看坐在对面的姐姐,脆脆道:“葫芦!”
听到有人喊自己,未满五个月的葫芦啊了一声,扭头看去。
于是小哥仨就默默地互相瞅了起来。
林竹忍俊不禁,上炕后坐到窗前,把儿子放到身前自己躺着玩,灿灿姐仨喜欢弟弟,都围到了小姨这边。平哥儿安哥儿都想碰弟弟,灿灿小大人似的在一旁看着,谁往葫芦脸上伸手她就马上拨开那只小胖手,一本正经地道:“不能摸脸,摸别的地方吧。”
娘亲说弟弟们不小心就会碰到葫芦的眼睛,所以不能碰。
双生子都很听姐姐的话,闻言安哥儿摸弟弟的手,平哥儿爬到另一边摸弟弟的脚丫子。葫芦脚上穿着袜子啊,平哥儿就想把袜子脱了,灿灿不让他脱,说脱了葫芦就着凉了。平哥儿很是失望,想要回去,安哥儿已经把弟弟的左手都占了,平哥儿仰头瞅瞅正在跟娘亲说话的小姨,笑嘻嘻往小姨腿上爬。
大外甥喜欢自己,林竹低头看了一眼就把平哥儿抱到自己腿上坐着,平哥儿很满意,低头跟葫芦弟弟说话。
孩子们自得其乐,郭夫人瞅了会儿,对阿桔道:“灿灿脾气还是随了你一些,你看她姐姐当得多好,平哥儿安哥儿,还有灿灿的霸道样儿都像承远,承远小时候就是这样,扮乖的时候特别招人疼,淘气的时候恨不得让人把他绑树上打一顿。”
阿桔看了一眼妹妹,笑道:“男孩子都这样吧,小九小时候也淘气。”
林竹立即拆台:“得了吧,小九是淘气,可他没有姐夫心眼多啊,平哥儿安哥儿长大了肯定跟我姐夫一样坏。”
“爹爹不坏!”灿灿忽然仰头,替自家爹爹辩解。
一句话把大人们都逗笑了。
林竹摸摸外甥女脑顶,提起另外一事:“李家明天设宴,大姐不去了吧?”
阿桔点点头,低头看肚子,“这个样子,能去哪儿啊。”年前年后是宴席最多的时候,云阳侯府宴请宾客,阿桔早就收到了帖子,只是挺着个大肚子,她根本没法去啊,就算她想去赵沉也不会让她去的。
林竹早料到这个了,见灿灿好奇地看她,她笑了笑:“灿灿要去吗?要去今晚就跟小姨去我们家住吧,明天小姨带你去做客,咱们找你二郎哥哥玩去。”
“去!”灿灿最喜欢热闹了,连忙答应。
阿桔怕女儿到了郭家闯祸,故意问她:“灿灿去小姨家,那今晚谁陪祖母睡觉啊?”
灿灿愣了愣,看向祖母,见祖母含笑望着她,灿灿想了想,嘿嘿一笑:“我让人去请祖父,今晚祖父陪祖母睡。”
宁氏怀孕后,赵允廷来这边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过夜是常事。
长辈的事,阿桔姐妹俩低头不语,郭夫人笑着看妹妹一眼,宁氏神色自若,叮嘱孙女:“灿灿到了小姨家要乖乖听话,不许跟五郎哥哥打架。”
五郎是个好孩子,他母亲张氏也老实本分,她不想因为乔氏影响小辈们的关系。
灿灿乖乖地点头。
上次被娘亲训了一顿,她知道自己不该推人,但还是不喜欢跟她抢两个弟弟的宁家五郎,不过后来五郎来的时候,不但没有怪她,还会拉着她一起哄弟弟,教她捉蚂蚱找蝉壳儿,她就喜欢跟他玩了。
饭后郭夫人林竹起身告辞,灿灿便带着娘亲给她收拾的小包裹跟着小姨走了。
黄昏时分赵沉赴宴归来,得知女儿去郭家了,一阵摇头失笑:“这么大点就会串亲戚了,再过两年肯定更不惦记咱们。”他还是更喜欢女儿待在他们身边哪都不肯去的样子,想着想着,忍不住埋怨林竹,“真想带灿灿去李家做客,明天我把灿灿带过去就行了,撺掇灿灿去那边做什么?灿灿晚上跟谁睡?”
“跟她小姨睡呗,她最喜欢小姨了。”阿桔背靠迎枕,笑着看铺被子铺到一半忽的发起牢骚的丈夫。平哥儿安哥儿断奶后就自己住了,赵沉说男孩子不能像女儿那样娇养一直让娘亲哄着睡,阿桔有孕在身也没有精力照顾两个孩子,就听赵沉的,晚上把双生子交给乳母丫鬟照看。
赵沉脸色更难看了,“她姨父不会把她挤出去吧?”
郭子敬那么大年纪才娶媳妇,现在林竹刚做完月子不久,他是过来人,懂男人是什么德行。
丈夫没事瞎操心,阿桔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那是灿灿的姨父姨母,他们疼灿灿比你不少什么,你别瞎操心了。快点铺好,我腿有点酸,你帮我揉揉。”
妻子身体要紧,赵沉立即收了心,飞快铺好被子赶紧坐到妻子旁边,熟练地给她捏腿。捏着捏着瞧见妻子低头偷笑,知道她是装出来的,赵沉也没有停,继续轻轻地捏,对着还没出生的老四说话:“快点出来吧,长得比葫芦还好看,你姐姐就舍不得往外跑了。”
女儿为啥那么痛快就答应小姨?除了喜欢小姨明天可以跟小姨去看热闹,更多的还是因为喜欢葫芦。平哥儿安哥儿越来越淘气了,灿灿常常跟他埋怨弟弟们不听话,小姑娘就喜欢葫芦那么大的。
阿桔笑着听丈夫的傻话,看赵沉说话时无比认真的神色,忍不住想将来女儿若是喜欢上谁,以赵沉这舍不得女儿的样子,不得把那小子赶跑啊?
其实她也舍不得女儿,只是女儿过完年也才六岁,那些事情还早呢。
这边夫妻俩你捶腿我偷笑,那边郭家炕头上灯已经熄了,郭子敬孤零零躺在被窝里,听旁边林竹跟灿灿小声说话。
“小姨,我想跟弟弟一起睡。”
“不行啊,弟弟睡觉会嘘嘘,嘘到灿灿身上怎么办,明天灿灿就不香了。”
“……那我跟小姨睡,小姨身上香。”灿灿高兴地道,撒娇地往小姨怀里拱。她喜欢让长辈抱着睡,只是家里娘亲祖母都很久没有抱她了。
小小的姑娘紧紧地抱着自己,嘴还那么甜,林竹心都化了,等灿灿睡着后,她小声对丈夫道:“我也想生个女儿。”小时候姨母总羡慕母亲有两个女儿,母亲埋怨姨母身在福中不知福,一胎得子还不满足,现在自己当了姨母,渐渐就体会到姨母当初的心情了。
郭子敬“嗯”了声。
想把妻子叫到自己这边也闻闻她身上的香,到底还是忍住了。灿灿在这边,被她瞧见不好。
次日收拾妥当,林竹将自家儿子留给乳母照看,然后抱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外甥女上了马车。到了李家那边,有些初次谋面的夫人看到她们娘俩,都把灿灿误会成了郭家姑娘,毕竟林竹跟阿桔有七分相像,灿灿容貌又随母亲。
林竹笑着解释,不过当那些夫人太太夸赞外甥女好看时,她也与有荣焉。放眼看去,屋里屋外,大姑娘新媳妇没有比她好看的,小姑娘里面她外甥女又拔了尖儿,还有比这更让人骄傲的吗?
客套了会儿,林竹领着外甥女去了李老太君那边。
大人们围在一起说话,让孩子们凑到一起玩,这里面灿灿跟李家二郎弟弟最熟悉,只是二郎才三岁,比她家两个弟弟还要淘气,长得还那么黑,灿灿就不太愿意跟他玩了,主动跟在宁家五郎哥哥身边。
欢声笑语的,太子妃来了。
众女眷纷纷到院子里跪迎。
孩子们都留在屋里,灿灿拉着五郎的手往外走,“咱们去外面看看。”
五郎有些犹豫,不过看看妹妹兴奋的大眼睛,改成他牵着妹妹往外面去了。
外面太子妃已经免了众人的礼,正牵着皇长孙往里走,一抬眼发现堂屋转过来两道小身影,其中的女娃一看模样就知道是谁了。
太子妃慢慢停住脚步,柔声问灿灿:“灿灿还记得我吗?”算算,好像有两三年没见过了,一来她在宫里不好再出来,而阿桔连续怀胎生子,也很久不曾进宫。
灿灿肯定不记得了啊,瞅瞅太子妃再看看福哥儿,转而发现周围大人们都在看她,她求助地看向小姨。
林竹走上前将两个孩子牵了出来,低声教他们。
灿灿立即乖巧地行礼,甜甜地喊娘娘。
五郎也行了礼。
太子妃摸摸灿灿脑袋,扭头问儿子:“福哥儿还认得妹妹吗?”
福哥儿看看灿灿跟五郎还握在一起的手,没有说话。
儿子一直不爱言语,太子妃无奈地笑了笑,继续往里走了。
灿灿跟在小姨身边,好奇地盯着前面男娃头上的帽子,盯着盯着男娃突然回头看了过来,灿灿愣住,跟着朝男娃咧嘴一笑。
大弟弟二弟弟的帽子上也有明珠呢,就是好像没他的那个珠子好看。
她只惦记着明珠,却不知道她现在含笑的大眼睛乌溜溜水亮亮,在男娃眼里,比他在宫中见过的任何珠宝都要明亮,她白里透红的笑脸也胜过御花园里各种珍奇牡丹。
妹妹很快就看向了旁处,福哥儿有些失望地回头。
娘亲说今天可能会遇到妹妹,他问妹妹是谁,娘亲说他小时候最喜欢跟妹妹玩,还夸她比皇祖母的牡丹好看。福哥儿不记得妹妹了,但他记得皇祖母养的牡丹花,刚刚听娘亲说那个穿红裙子的就是妹妹,他悄悄比较了一下。
妹妹确实比牡丹花好看。
只是妹妹也不记得他了。
到了屋里,福哥儿乖乖坐在娘亲身边,眼睛却一直盯着妹妹瞧,看她甜甜地喊另一个男娃哥哥,不停地跟他说话。
福哥儿也想跟妹妹玩。
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