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辛愣了一愣,道:“慕容姑娘并不老。”
慕容文衣笑道:“都二十五了,还不老么……”随即她岔开话题, “好了,我们说正经事吧,你是不是想问三年前段姑娘来找我治的是什么病?”
姜辛没有接话,算是默认。
慕容文衣叹了一口气:“姜公子,怕是我不能告诉你了,三年前我便答应段前辈此时再也不告诉第四人的。”
“段老前辈?”
慕容文衣惊讶:“难道你不知道段姑娘的师父是‘落日游侠’段誉天前辈?”
姜辛苦笑:“诚然,我不知道。”
重回洛阳
慕容文衣惊讶:“难道你不知道段姑娘的师父是‘落日游侠’段誉天前辈?”
姜辛苦笑:“诚然,我不知道。”
慕容文衣道:“不过这事……江湖上倒也是没几个人知道的,我也是机缘巧合了才碰巧遇见了段前辈带着段姑娘来求医才知晓的。”
“可是……段誉天前辈不是只有……”姜辛皱眉。
“一个弟子?”慕容文衣呵呵笑了,“明霞姑娘坠崖而亡之后,段前辈再也没有徒弟,江湖人士觉得十分可惜,可是世人都不知道,段前辈就在明霞姑娘死后的第二年就收养了一个婴儿,而这个婴儿……就是如今的段姑娘。”
姜辛的目光里闪过一抹异色。
“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文衣倒是很好奇,姜公子又是如何认识段姑娘的?”
姜辛笑了,脸上又浮现出一抹温柔地神色来:“一开始见到她,是在洛阳赌坊,我很好奇,然后看到了她的脸,她的脸……很像我姑姑,就在酒楼里一起吃了一顿饭。后来她惹了麻烦,我救了她一回,便认她做了表妹,一起来了姑苏。”
“段姑娘在赌坊?”慕容文衣有些讶异,随即淡然了:“以段姑娘的性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三年前,是段前辈带着她去找你的?”
“嗯,那时候,她还很小,轻功却已经十分了得。 ‘妙医谷’非轻功卓越者根本无法入内,虽然段前辈带着她也可以进去,可是她确是当真凭着真本事进去的。”
姜辛心里一叹,果然是这样,难怪段枫的轻功如此厉害,可是……不对劲……落日游侠擅长的并不是轻功……既然段誉天已经将她收为弟子,没道理她除了轻功以外的功夫这么差劲……
又听慕容文衣道:“那时候,我已经是江湖上的神医,段前辈似乎先是带着她来过慕容山庄……然后还是爹告诉段前辈,我回了妙医谷,他们才找来的。”
姜辛终于明白了为何慕容峰这么轻易地放过了破坏婚礼折了慕容家颜面的段枫……因为慕容峰根本就知道段枫是段誉天的徒弟,段誉天在江湖上是什么地位……
姜辛真的很想知道段枫到底得了什么病,可是既然慕容文衣说不会说,他就无法从她口中得知,他只感觉……这病怕是非同小可。
虽然他无法从慕容文衣口里得知,他也总是有办法知道的。
“慕容姑娘,今夜的月色真好,不是吗?”姜辛忽然说道。
慕容文衣愣了愣,似乎是没料到他这么快转变了话题,抬眼望了望那一轮圆月,淡淡道:“今日是九月十五啊,津儿的大婚才定的今日……”
姜辛怔了一下,竟是脱口而出:“抱歉……”
慕容文衣顿时失笑:“你向我道歉做什么?又不是你破坏我的婚礼……”
姜辛也笑了,然后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道:“慕容姑娘,夜深了,不如回去休息吧……”说着将手递给了慕容文衣。
慕容文衣就这他的手站了起来,道:“多谢了。”
……
慕容家长子慕容津和江南首富千金安灵素的婚礼取消,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
对于两家婚礼取消的原因,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有人说,那场婚礼是被安灵素的旧情人破坏的,是那个旧情人派了一名穿着男装的女子去破坏的;有人说,那名姑娘可是白衣姜辛的表妹,搞不好,那个姑娘口里的“大哥”正是姜辛,只不过当时新娘子盖着红盖头,看不见姜辛,其实姜辛就是为了试探安灵素是不是还爱着他,现在试探出来了,姜辛和安灵素早就双宿双飞了;还有人说……
总之曾经震动江湖的这场婚礼因为一个姑娘的打断忽然地被取消更加轰动江湖,然而最让江湖人士好奇的不是婚礼取消的原因,而是两家的态度,照理说应该是两家不容于水火,可结果似乎两家的关系更密切了……
总之,这场婚礼成了江湖各家酒楼客栈足足两个月的谈资。
然而,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段枫已经和姜辛一起北上,再次回到了洛阳。
在洛阳城门外,段枫和姜辛同时抬头,看着那城门上挂着的用小篆刻写的龙飞凤舞的“洛阳”两字。
段枫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距离她上次离开洛阳,也只有一个多月罢了,可是为何她感觉已经过了这样久?
一个多月前,就是在这里,西成王宇文俟派他的爱将公孙宏在城门搜捕她。
一个多月前,就是在这里,她绞尽脑汁千方百计想要逃脱。
一个多月前,就是在这里,她暗暗下决心如果她能顺利逃出去,今生今世她再也不踏入洛阳。
一个多月前,就是在这里,姜辛救下了她,就这样她多了一个哥哥……
没想到啊,没想到,也就只有一个月,她就回来了。
真是世事难料呵……
忽然视线里出现一抹红色,是血一样的暗红……段枫的心猛地一沉,往城楼之上望去,却恰恰迎上了那个人幽深的眼眸。
宇文俟!
段枫怕是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双眼!那个夜晚是她段枫经历的最狼狈的一晚,最跌宕起伏的一晚,最惊心动魄的一晚,如今,给了她这恐惧的心里阴影的人就站在她头顶的城楼之上望着她,怎么不让她心慌?!
他……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城楼之上?!
宇文俟依旧是一身暗红锦袍,红得邪肆,他的长发并没有好好地梳理过,只是随意地披散着,在风中凌乱飞舞,更加为他添了一丝邪魅,此时此刻,他迎上段枫惊慌的眼,那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戏谑,嘴角勾了一勾。
你终究是回来了。
你终究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姜辛自然也看到了城楼之上的宇文俟,他心中闪过一丝不安,随即他安慰般地回过头对段枫笑了笑:“枫儿,别怕,有我。”
“……嗯。”段枫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可是心头的不安却不那么容易消除,虽然到如今刺客那事过去已有一月有余,可是像宇文俟那样的人,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吗?
段枫想起了关于西成王的传言,身子颤了一颤。
可是……天山雪莲……
段枫闭了闭眼,然后深吸一口气,对姜辛道:“表哥,我们进去吧。”
让段枫松了一口气的是,城门口没有人将她拦下,宇文俟似乎……放过了她?然后姜辛带着她找到了一家客栈住下。
“这家客栈可以说是整个洛阳最安全的客栈了,所以你不用担心西成王回来抓你。”
“为何?为何这家客栈是最安全的?”段枫不解。
“呵呵,因为这家客栈的主人。”姜辛故作高深道。
“谁?”
“这个不难猜,枫儿不如自己猜。”
“自己猜?”段枫果真思考起来,西成王已经是权倾朝野了,天下如果说还有什么人会让宇文俟都忌惮的话……那就只能是……
看着段枫忽然瞪大了眼睛,姜辛知道她必定是猜出来了,他笑了笑,道:“这事天底下没有几个人知道,偏偏我就是其中之一,枫儿啊枫儿,你有我这个表哥可是赚到了。”
“嘿嘿,可不是赚到了么。”段枫也毫不客气地接受了。可是她心底却是有一抹怀疑,姜辛的身份怕是没那么简单。皇帝竟然也来开客栈,这事儿天底下没有几个人知道,可是姜辛知道。她之前没有往那方面想,如今却是向抽丝剥茧一般一层层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姜辛……究竟是什么人?
西城王妃江玉画是他的姑姑,而江玉画是将军府江重鸣的女儿,那么,姜辛就应该是大将军江重鸣的孙儿?这样显赫的身份,却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还得了一个结友满天下的,才情闻名江湖的“白衣姜辛”的称号……这也罢了,他姜辛也顶多算一个年轻的喜欢闯江湖的公子哥儿,可是那天他亲口跟她说……那吉祥赌坊是他开的……赌坊……姜辛的身份,到底有多复杂……
“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还是得小心一些。”
“嗯。我明白的。”段枫点点头,世界上哪里会有什么最危险最安全的地方呢?小心驶得万年船罢了。
用了晚饭,段枫便早早地在房间里睡下了,可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夜……
暗红的锦袍,肆意的男子,晃动的灯笼,弥漫的酒香……
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抬起的手重重甩下的阴狠,那一箭射来的决然,那重重一摔的无情,那一巴掌的狠戾。
一声“馨儿,你终于肯回来了吗?”让她愤怒的心刹那平息,终究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失了自己心爱女子的可怜男子。
可是,偏偏这个男子不愿放过她!
城楼之上,那戏谑的眼神,似乎在嘲笑她:你还不是乖乖地回来了!
宇文俟!
这就是那个权倾天下的以狠戾和深情闻名天下的宇文俟!
三年侍女
这厢段枫在房里辗转反侧,那厢姜辛已经站在了西成王府的门口。夜阑人静,西成王府却依旧灯火通明。
侍卫见到姜辛,纷纷行礼,姜辛一笑:“我想要见王爷。”
经通传后,姜辛从容地大步迈进了王府。
姜辛被引到了书房门口。
“王爷,江公子到。”管家在门外轻轻说道。
屋内没有动静,管家却已经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对姜辛说道:“江公子,您进去吧。”
姜辛微微一笑:“多谢秦伯。”说着便推门而入。
“王爷别来无恙?”姜辛入内,却见宇文俟懒洋洋地斜靠在书房的软榻上,十分悠闲地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匕首,而他的身侧……则显眼地放着一只檀木盒子。
“偶尔和刺客玩两把,倒也不赖。”宇文俟斜睨了姜辛一眼,“倒是新初的姑苏一行,美人相伴,倒是十分精彩。”
姜辛,原名为江新初,姜辛也不过是在江湖上的化名罢了。
姜辛没有丝毫意外,笑着受了:“的确十分精彩。”
宇文俟懒洋洋的,没有再开口,似乎不打算再理会姜辛。
姜辛似乎十分清楚宇文俟的脾性,笑道:“新初此次拜访王爷,是有事相求。”
“哦?”宇文俟低低地笑了,“这倒是件稀罕事儿。”
“请王爷以西域贡品天山雪莲相赠。”
“新初啊,”宇文俟站了起来,走到姜辛的面前,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在灯影下交错,他拍了拍姜辛的肩膀,低低地笑了,“既然是西域贡品,又怎么好轻易相送呢?再说了,你在江湖上混迹,既是你爷爷你爹允许的,作为姑父的本王也不好说什么,可是如今却为了一个江湖女子竟然把主意打到我西成王府来了么?”
姜辛刚要开口,又听宇文俟道:“不过那也罢了,只不过是区区一支雪莲罢了,本王还没这么小器,西成王府也还没这么落魄,可是新初啊,你明知那是我西成王府的刺客,却认了那个女子做了妹妹,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本王说的?”
姜辛心中一惊,然而转眼便镇定自若了:“王爷,这的确是新初的不是了,只是枫儿那丫头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只是为了天山雪莲才误闯的西成王府,并没有恶意,此番也是得了大教训,还望王爷看在新初的面子上饶了她。”
枫儿?听到姜辛这样的称呼,宇文俟心中闪过一丝不快,然而也只是那么一瞬罢了,随即他了然地笑道:“姜辛都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了,本王又怎么好再追究?只不过那天山雪莲……”
宇文俟故意顿了顿,拿起了软榻旁边的那只檀木盒子,接着说道:“既然是她需要,就得要她亲自来求本王,才显得诚意不是?新初,你说呢?”
姜辛看着宇文俟嘴角的那抹妖冶得意地笑容,眼神黯了黯,心中叹了一口气,他终究……还是不能替她遮风挡雨,是么?
“如此,倒是新初考虑不周了。”
……
第二天大清早,段枫下楼的时候,姜辛已经坐在了客栈一楼,他正斯文地吃着早饭,慢条斯理地喝着一碗腊肉粥。
段枫笑嘻嘻地走过去:“表哥,早啊。”
姜辛抬眼望了一眼段枫,笑容晏晏:“枫儿早,饿么,吃碗粥?”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