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枫的心猛地一阵收缩。
他这样的反应……怕是又是和江玉馨有关吧?
宇文俟却忽然又回过头来,对段枫似笑非笑:“枫儿不喜欢我这样穿吗?那好,以后我换了。”然后他坐到了桌子前。
“枫儿,坐下来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自从上次宇文俟让她和他一起吃过一顿之后,段枫再也没有和他同桌吃过饭。毕竟,他是主,她是仆,主仆有别。
见段枫没反应,宇文俟又站了起来,把段枫拉到自己身边的位子上,让她坐下,颇有一种不让她拒绝的意味。
“枫儿,以后……都陪我一起吃饭,好不好?”宇文俟在她耳边低喃。
他的话这样小心翼翼,就像一个珍惜呵护自己的宠物的小男孩,不是命令,而是……祈求。他堂堂一个王爷,还是权倾天下的王爷……竟然在祈求她陪他吃饭?段枫的眼里不禁有些泛酸。这样的宇文俟……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宇文俟吗?
“你……不愿意吗?”宇文俟仿佛受了伤,声音里都是委屈,却偏偏在段枫的耳边说着这样的话,又带着几分蛊惑……
“宇文俟,你到底想要干嘛?”段枫忍着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大声地质问。其实大声地说话……也不过是掩饰自己的心颤……
“其实……我真的只是想要你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就好……”宇文俟从段枫的身后抱住了她,将头靠在了段枫的肩膀上。
段枫感觉到宇文俟颤抖的双手,他,是在害怕吗?他在害怕什么?为什么,那个无情狠戾的宇文俟此时此刻会变得像一个精心呵护自己喜欢的东西的少年?那样小心翼翼,仿佛再祈求……为什么,他会这样祈求她?为什么……
段枫缓缓地侧过头去,不知道何时起眼睛已经模糊,她看到宇文俟的俊颜就在她的脸颊旁边,仿佛一个倔强的少年,她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他就是这样在祈求那个少女……祈求她留在他身边……可是,那个少女终究是抛弃了他……
“宇文俟……我不是你的馨儿。”段枫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知道,你是枫儿,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宇文俟抱着她的手猛地紧缩,她在他的怀里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段枫闭了闭眼,那就好……她不是替代品,就好。她早已爱上了他,就像飞蛾扑火,不顾一切,那么,就留在他身边吧……不要有所顾忌……让她原本就不多的人生不要再留下什么遗憾……
“好。”段枫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背后环着她的手猛地一僵。
“枫儿!”宇文俟紧张地呼唤,把段枫转过来,直视着段枫,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他害怕他刚才听错了,那……那是什么声音?是她答应了吗?
段枫睁开了眼睛,笑盈盈地看着如同少年一般不知所措的宇文俟,缓缓地说道:“宇文俟,我答应你以后陪你一起吃饭。我答应留在你身边。”
宇文俟狂喜,他那原本习惯了冷眼旁观习惯了生杀夺予的眼眸里不断变换着情绪,不可置信,震惊,欣喜和爱恋!
他低头猛地吻住了段枫。
这个吻,吻得很凶狠,却又恨缠绵,因为这包涵了太多复杂的情感,不像第一次吻那样的宣布占有,也不是第二个吻那般的一厢情愿,而是互相猜忌的两颗心终于彼此靠近。真正地两情相悦。
“……谢谢你……”宇文俟的低喃在唇间被吞噬。
谢谢你……愿意留在我身边……
宇文俟将段枫紧紧地拥抱在怀里,美好的梦境,好像不真实,只有这样紧密的拥抱才可以感受到怀中的人儿,是真实的,就在他身边。
既然你答应了我,我绝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放手了!
十八年前的放手换来我痛苦一世,今生今世,用生用世,我再也不放手!
再遇苏氏
段枫和宇文俟过上了甜蜜的日子。整个王府的人都能感受到这种与众不同的气氛。
比如说,最近王爷的嘴角总是会有淡淡的笑意。
比如说,厨房的人都知道,要给王爷准备饭菜的时候要准备两人份的,因为王爷交代过以后段姑娘都和他一起用膳。
比如说,王爷一有空就会把段姑娘扯进怀里抱着,也不顾旁边是不是有别人。
比如说,下午的时候,王爷除了处理公务之外,会让段姑娘陪着他下一会儿棋,有时候会传来段姑娘耍赖的声音,还有王爷宠溺的笑声。
比如说,在王爷处理公务的时候段姑娘就在旁边的屋子弹琴,不管弹得有多糟糕,王爷也不嫌弃。若是段姑娘累了,不想弹了,王爷也不会怪罪,就让段姑娘在书房里休息。
比如说,在晚上的时候,段姑娘会在给王爷换了药之后,在王爷的卧房里和王爷聊天,然后很晚才离开。
……
同样地,王府里的每个人也都清楚,段姑娘从来不在王爷房里留宿,王爷也从来没有宠幸过段姑娘,可是,王爷待段姑娘的与众不同所有人都看的明明白白,因为这么多年来王府的唯一的女主人王妃都没有与王爷这样亲密过。
王府里的侍卫、丫鬟、下人并不多,但是宇文俟在用人上一直把握着宁缺毋滥的原则,王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宇文俟亲自挑出来的,所有人都对宇文俟忠心耿耿,所有人都知道分寸,他们不会烂嚼舌根。
他们每一个人都对这样的变化感到高兴,这个西成王府因为段姑娘的到来,终于不再是冷冰冰的了。
特别是流珠,每次见到段枫都忍不住打趣一番。就比如这天,宇文俟在沐浴,流珠和段枫一起在收拾书房,流珠暧昧地看了段枫一眼。
“枫儿啊,现在这样,我都可以光领工钱不做事了。”流珠笑意盈盈地看着段枫。现在,段枫是天天随侍在宇文俟身边,她流珠都可以不当值了,就帮着秦管家一起打理一些事务。
自从宇文俟几次三番地在别人面前抱着她,段枫最近的脸皮也变厚了,对于流珠的打趣也是落落大方地回答:“那不好吗?有多少人想要这样的活都没机会呢!”
“那倒也是,”流珠笑着点点头,“那还要依仗段姑娘啊……”
“啊呀,流珠你就别笑话我了。”段枫眯了眯眼神秘兮兮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
果然,流珠的脸红了起来,眼睛也不再看着段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哼哼,非要我说出来吗?”段枫很快变守为攻,靠近流珠的脸颊,邪邪地笑道,“你和公孙将军那根木头……”
“你……怎么知……”流珠脸色一红,大窘,“啊呀,我就不该打趣你!”然后却突然顿住,默了一下就跑了出去。
“哈哈哈哈……”段枫大笑。
“什么事这么开心?”宇文俟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没什么……”段枫僵住,僵硬地回头,怪不得流珠这么快刚才跑出去了,瞧了一眼宇文俟,呼吸一滞。
此时此刻的宇文俟因为刚刚沐浴完,头发披散,还是湿漉漉的,脸色红润,而身上也只是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
段枫尴尬地别开眼去:“你……沐浴完了?”
“怎么,你好像很遗憾的样子?”宇文俟眉目一挑,“还是其实你是想跟我一起洗?”
段枫回过头,怒视宇文俟:“你……你……你,你真是越来越无耻了!”一看到他穿的这么少,愣了一愣,又赶紧给他找外套披上,“你怎么能这幅样子就出来!都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吗?都三十多的认了,还好意思让别人照顾你?还堂堂王爷呢,还战神呢!你的伤口才刚刚好,又想要得伤寒,旧伤复发吗?”
宇文俟闷闷地笑了起来。
“还笑!”段枫瞪眼。
“枫儿,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很像个管家婆?”
“宇文俟!”段枫怒吼一声。
宇文俟大笑,然后一把揽过段枫,笑道:“枫儿,乖,帮我打理头发。”
段枫看到他那湿漉漉的头发,还是没办法,只能乖乖地帮他打理头发,谁让她是他的侍女呢?她……也担心他真的会得伤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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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辛和段誉天两个人马不停蹄地往北边跑,而路上,段誉天称呼姜辛还是一口一个“徒婿”,似乎对姜辛很满意。
其实,姜辛也的确有让他满意的资本。
和姜辛在一起,住客栈的时候住的都是上房,吃的饭都是在上好的酒楼吃的,喝的酒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好酒。和姜辛在一起,他什么都不用关心,什么都不用愁,因为姜辛什么都可以搞定。
功夫好,长得英俊,尊重长辈,又不愁吃穿,还十分关心那疯丫头,这……这姜辛……简直就是徒婿的不二人选嘛!而且,他也许还是疯丫头的表哥,亲上加亲,绝妙啊!
总之,段誉天看姜辛,是越看越满意。
而这天,他们在赶了一天的路之后,在一家客栈登记入住的时候,姜辛竟然遇到了两个熟人。
“姜大哥!”一个清脆的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姜辛不禁回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精致的绿色保暖袄子的惊喜不已的苏小凝,不禁一愣。
而苏小凝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扯住了姜辛的胳膊,狂喜道:“姜大哥,真的是你啊!”
“苏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我和哥哥去洛阳啊。”苏小凝回头,“哥!快过来,姜大哥也在这里!”
苏桓走近彬彬有礼地一笑:“姜兄,别来无恙。”他瞧见了姜辛旁边的段誉天,“这位是……?”
姜辛刚想开口,却被段誉天的话硬生生地打断:“好徒婿,你们别废话了,老夫我都快饿死,先让掌柜的上几道好菜,再来几坛好酒!这天气还真是越来越冷了啊。希望能在大雪封城前进洛阳吧!”
“徒……徒婿?”苏小凝大叫起来,“姜大哥,怎么……怎么回事?”
段誉天大半辈子,阅人无数,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他饶有趣味地打量起苏小凝来:“小丫头,怎么,一口一个‘姜大哥’很亲热嘛,你对这小子有兴趣?可惜了,这小子已经名花有主了,他可是我的徒婿!虽然你这丫头长得也还算可以,可是,逼我的乖徒弟,还是差了一点!”
“你!”苏小凝别七得涨红了脸,偏生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又不甘心,只好骂了一句没有气势的“臭老头!”。
姜辛扶额,招呼小二:“小二,上几道招牌菜,再来几坛好酒。”
随即他又对旁边的苏桓说道:“苏兄,这位是‘落日游侠’段前辈。段前辈,这位是翠屏山庄少庄主苏桓。”
“原来是段前辈。苏桓见过段前辈。”苏桓作揖。
“原来你是苏振瑛的儿子!”段誉天眼睛一亮,打量起苏桓来,“啧啧,都这么大了!倒也是一表人才啊!不过,我已经有徒婿了,不然,你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你!你一口一个徒婿,你徒弟到底是谁啊!”苏小凝气道。
“小凝,不可无礼!”苏桓呵斥道。
“哥!”苏小凝委屈。明明就是这臭老头不对!他……他不仅要姜大哥做徒婿,竟然还要哥哥做徒婿!太过分了!姜大哥……姜大哥竟然趁她不注意娶了妻子?还是……这臭老头的徒弟??!
“苏小姐,段前辈开玩笑呢。”姜辛笑这想要阻止这两人闹起来。
“哼哼,原来苏振瑛娶了那么一个端庄淑德的夫人,竟然生出你这样没有教养的女儿,啧啧,真是让老夫我失望啊……”
“你……你竟然骂我没教养?”苏小凝的脸气胀了,声音高了好几度,“你……你才没教养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臭老头,还敢对我爹指名道姓!还‘落日游侠’……明明就是为老不尊!”
“小凝!”苏桓见场面不对,连忙将小凝拉到一边去,轻声呵斥道:“小凝,你别闹了,你可知段前辈是什么人吗?三十多年前,段前辈打遍天下无敌手,差点就成为武林盟主,可是他嫌当武林盟主太麻烦了,当时就退出了,后来在江湖上也是行侠仗义,“落日游侠”说是称呼,还不如说是身份的象征。就连爹在场也要看他三分薄面,你怎的这般无礼?”
“他?武林盟主?”苏小凝瞪大了眼睛,往段誉天的方向望了一眼,又望向了自己哥哥,喃喃道,“假的吧?”
看到苏桓露出了那种无奈的表情,她只好低头妥协:“好吧,我不跟他计较就是了。”
“段前辈,小妹年幼还不懂事,还望前辈多多包涵。”苏桓再次作揖。
“好说好说!”段誉天摆摆手,表示不跟小丫头计较。而此时小二也把菜和酒都端了上来:“各位客官,慢用。”段誉天拿了筷子就开动。
“乖徒婿,你也吃啊!”
姜辛无奈地笑笑:“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