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俟 作者:贝褥(晋江2012-08-24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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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枫俟 作者:贝褥(晋江2012-08-24完结)-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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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枫俟
  作者:贝褥

  白衣姜辛

  山河拱戴,形势甲于天下。
  雄踞中原,北临邙山,南系洛水,东压江淮,西挟关陇。
  这便是历代帝王兴起之地——洛阳。
  普天之下有众多城池,每个城池各有各的特色,但都少不了一些地方,例如酒楼,客栈,青楼,赌坊……
  名满天下的洛阳城就有一家名满天下的吉祥赌坊。
  赌坊历来是鱼龙混杂之地,来赌坊的人有不顾钱财只顾玩乐的富家子弟,有穷困潦倒妄图一夜致富的妄想之徒,也有倾家荡产企图东山再起的投机取巧的人。
  来赌坊的大多是男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穷的富的,无一例外都有一个特征,就是那双贪婪的眼睛。一双双贼一般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桌上的牌九或者骰子,嘴里念的无非是一些“大!”、“大!”、“小!”、“小!”
  但一个赌坊如果只有男人和男人身上的汗臭味和酒味,这个赌坊的生意怕是不会那么兴旺,所以这里不少有女人,但这里的女人却少有来赌博的。她们个个头戴珠翠,衣着鲜亮,如同一只只彩蝶在赌坊中飞舞,迷惑那些沉迷于赌博中的男人,顺便从这个口袋摸两把,从那个口袋拿几两银子。那些男人倒是毫不在乎,仿佛那牌局中的钱才是他们的钱,他们身边的女人给了他们虚荣心上的满足,所以他们愿意下更大的赌注。
  吉祥赌坊的一个角落的一张牌桌上。
  和别处一样,这里围满了各种各样的人,一双双手在桌上游移。
  “买大买小,买定离手!”为首的男人高喊着,然后甩起骰子。
  “大!”“大!”“小!”“小!”喧嚣的人群肆意地叫嚷着,仿佛哪一边的声音更响,骰子就会倾向于哪一边。
  每一局总会有人欢喜,有人懊恼,欢喜的人加上了更大的赌注希望能一直赢,懊恼的人也加上了更大的赌注妄图咸鱼翻身,似乎没有人想过在赌坊最大的赢家只会是赌坊的东家。
  这声音太喧嚣了,赌坊中的男人们在苦苦思索下一局该压大还是压小,赌坊中的女人则在考虑往哪个人身上下手,没有人注意到,有一双手,一直把钱压在“小”。
  这双手十分年轻,看似并不是赌坊的常客的手,倒像是一个白面书生的手,蓝色的衣袖,白嫩的手就这么一直把钱压在“小”。没有人注意到这双手,过了不久,这双手从人群中抽了出来,然后消失。
  只见这双手的主人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郎,他一身布蓝衣,并没有江湖中人那般饱经风霜,嫩白的皮肤,满足的微笑,竟是一个美少年,竟与这赌坊格格不入。他小心翼翼地将刚才赢来的五十两银子收入荷包,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赌坊。
  他懒洋洋地走在街上,仿佛刚才的赌博很消耗他的体力。
  尽管他穿的是最普通的布衣,他的笑容引来街上的人的频频瞩目,这样的美少年确是不多见,但仅仅是个美少年而已,人们瞧了一眼便会把他认定为那些考取功名的秀才,便没有再看一眼的冲动。
  他走进了一家酒楼,那是洛阳最富盛名的酒楼“醉长安”,他一进门便有小二迎了上来,他在店小二热情的招呼下上了二楼,然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下坐下。
  “和那一桌点的一样。”他指了指邻桌,懒懒地朝店小二一笑,然后把头探出窗户,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仿佛在等什么人,又仿佛只是这么随便看看。
  “好咧。”店小二笑着走开。
  不久便上了菜,清蒸鲂鱼,清拌粉皮儿,栗子鸡,再加一壶杜康酒。他笑着给自己到了点酒,吃了起来。他有时想这样的生活也不错,但有时又想这样的生活也未免太虚度光阴。可是人不管怎样活,总归是活着的。
  他吃的很慢,因为他的时间足够多。
  他的目光在桌子上的菜肴上,可他的耳朵却在旁边的桌子上。
  在酒楼或者客栈,有这种好处,就是永远有江湖八卦,也许是真,也许是假,但总能满足一些人的好奇心和和部分人的虚荣心。
  他侧头听着一桌上的客人在聊。
  “那锦绣楼来了个新姑娘,那妞长得是……我敢说光看那身影就是个美人,那琴弹的是……仿佛你听的人在玷污那个琴音啊!”
  “得了吧,就你那样,心里痒了吧?”
  “我看你连那美人你连脸都没见着吧?”
  蓝衣男子笑笑,虽然这些男人的语气有些令人不舒服,但他觉得十分有趣,只听得那桌人开始争论那美人,他也就不再听下去,把注意力转移到另一桌。
  “听说了吗?那突厥人进京献给咱们的贡品?”一人神秘兮兮。
  “是什么?”旁边人立马凑了上去。
  “天、山、雪、莲。”那人一字一顿,生怕别人不相信。听到这里,蓝衣男子身子一僵,竖起耳朵听着。天山雪莲吗?解百毒的天山雪莲……
  “什么?”那人周围的人满脸不相信。
  “就是江湖上的解毒圣药啊,天山雪莲解百毒!”那人急忙解释,似乎要证明自己的准确度和可信度。
  “难道世上真有这种东西吗?我倒只是江湖传说。”
  “空穴来风,江湖传说自然是有依据的。这倒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知道这天山雪莲去了哪吗?”那人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但蓝衣男子注意力全在那里倒也还听得清楚。
  “难道不是皇宫?”
  “自然不是的。皇上转手送给那个摄政王了!”
  周围立马唏嘘一片。
  这时候,头顶一个声音传来。“这位兄台,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蓝衣男子回过神来,抬眼看到一个白衣男子笑着看着自己,确定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又愣了愣。蓝衣男子偏了偏头看向那桌刚才讲话的人,他似乎错过了什么,又看了看眼前站着的男子,眼里已有了怒意,但又不好发作,说了句:“随便你。”语气里已是十分明显的恼怒。
  白衣男子无所谓地哈哈一笑,坐在了他的对面,“啪”地一声打开了扇子摇了起来。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白衣男子吟了两句诗,笑道:“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段枫。”蓝衣男子怔了怔,说道。刚才他两句诗就道出了这酒名,他的敌意已消了七分。他打量了他一眼,发现这个人不但是一声白衣纤尘不染,甚至连手上的扇子也是一身白,半个字都没有,半点墨都没有,皱了皱眉。
  “在下姜辛。姜子牙的姜,辛苦的辛。”说着拿了个酒杯给自己倒了杯杜康酒。
  段枫对一点酒也不怎么介意,随他去了。
  “段兄不是洛阳人?”姜辛随口问道。
  “不是。”他的话十分简洁,摆明了是不想和他多话,一般人这是都会不再问了,怎奈姜辛是个毫不介意的人,继续说道,“那段兄来洛阳是?”他话说到一半,等着段枫接下去。
  “随便看看。”段枫觉得自己被审问了,抬眼看了看姜辛,见姜辛一脸悠然自得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人当个朋友倒是不错。
  “哦?刚才我看见段兄从吉祥赌坊出来,还以为段兄是来赌博的。”
  段枫的手一滞,随即一笑:“当一个人没钱的时候,会怎么办?无非是偷、抢、赌。而这三者自然是赌最温和了。”心中却警惕起来,此人从吉祥赌坊起就跟着他!
  “妙哉妙哉。”姜辛剑眉一挑,笑意更深,给段枫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举起杯子想段枫说道,“姜某平生最喜欢交朋友,这杯酒敬段兄!”
  他突然想起了江湖上有一个人他的剑他的棋他的琴都名满江湖,可他最著名的是他的朋友遍布天下,黑白两道里似乎都有他的朋友,江湖上的人也愿意与他交朋友,江湖上的人称它为……白衣姜辛。
  段枫看了看眼前的人,这个人一袭白衣,他说他叫姜辛,他说他喜欢交朋友……
  段枫愣了愣,随即笑了,也学着他将酒杯举起:“原来是‘白衣姜辛’。我段枫也喜欢交朋友。”
  两个酒杯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人一饮而下,随即哈哈大笑。
  段枫并没有和姜辛有什么更深的交集,一顿饭后便散了。
  段枫回到客房,回想起刚才那桌人的谈话。姜辛来的真不是时候,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存心不让他听。
  突厥贡品,天山雪莲,能解百毒。
  皇上把贡品赐给西成王?
  西成王宇文俟?这个名字天下就没有人不知晓的。宇文俟,从八岁起就跟着他的舅舅在战场厮杀,十三岁就用计智取西晋国占地最最险要的城池当上了大将军,十五岁就当上了主帅与西晋国签下盟约从此换来的西边边境的安宁由此被封为“西成王”。可是这样一个人物,先帝居然没有把皇位传给他,而是传给了他的哥哥宇文琪。偏偏宇文琪只当了六年皇帝,便撒手人寰,临死前将自己七岁大的儿子托孤给西成王,西成王就成了摄政王。
  功成名就下的是什么?是白骨皑皑,是遍地孤魂!天下人也没有人不知道西成王的狠!当年西晋国大军劫了大将军江重鸣的女儿做人质要他退兵,西成王硬生生下了一个屠城的命令!当即屠了刚刚攻下的西晋国的一个城池整整三万人!并下命令:“你西晋要是再不放将军府的小姐,本帅便再屠城知道放了为止!本帅不介意就此灭了整个西晋!”就这样逼着北晋放了将军府的小姐。
  可是狠归很,西成王还是取得了战争的胜利,换来了边境的和平。天下流传着两句话,一句话是:“男子当学西成王!”还有一句是:“女子当嫁西成王!”不过那似乎不仅仅是用来赞美西成王的英勇与风姿,更是是用来赞美西成王的深情的。
  然而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把贡品赐给西成王?
  西成王很危险。非常危险。
  可是段枫依旧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夜探西成王府!
  他准备好夜行衣等待黑夜的降临。

  夜探王府

  淡淡的月光下。
  叶落金黄。
  卷起一阵秋风,落叶满天飞,沙沙作响。
  凉意,沁入心鼻。
  昏暗的灯光。灯笼在夜空中摇晃着,火焰轻轻跳跃,忽明忽暗。
  暗红的锦袍。大大小小的酒坛。酒香弥漫。
  庭中院子。
  夜幕中,男子趴在石桌上。发丝慵懒地披在肩上,夜风中,凌乱飘逸。
  一杯又一杯,他自顾自地斟酒。
  七分醉意,他神色迷离。
  最后的酒坛也空的见底。
  “馨儿,你的生辰,也不让我喝个痛快吗?”他自嘲,又似有一股隐忍的怒气冲了上来!
  “砰!”酒坛在地上开了花,清脆响亮。
  他静静地伏在石桌上,轻轻地喘着气。
  “王爷。”一白衣女子出现在他朦胧的视线中,心疼的望着他。
  他没碰,可梦依旧碎了……
  “你不是馨儿。”他摇摇头,“你是玉画……你不是馨儿……”他喃喃道。
  他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石桌,大吼:“本王不是说了么?不准打扰本王!滚,滚!”
  他大手一挥,几个酒坛统统砸到地上!
  “爷,你不能再喝了!”白衣女子凄楚道,仿佛一阵风就要把她吹到……
  他似乎没有听到,依旧是托着头,支撑在石桌上。
  “今天是姐姐的生辰……我不打扰你……”她轻轻地自嘲,苦笑着离开。
  他懒懒地抬眼,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淡淡的痛苦又从心体漫了上来……
  秋风吹拂,寒意泛泛。
  他酒意全无,慢慢地起了身。
  段枫在树上愣住了。
  他已经做好西成王府戒备森严的准备,没想到看到的竟是这么幅景象。一个喝醉的男人和一个被那个男人嫌弃的白衣女子。因为太远,他看不到他们的脸。
  他看到那个红衣的男子起了身,他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怎么这么凄凉。
  如果不是刚才清清楚楚地听到“本王”两字,他甚至要怀疑那人是不是西成王了。
  他是从西成王府最偏远的角落闯进来的,没想到一开始就见到了那位权倾朝野的王爷,委实有些意外。他静静地等着,等待那位王爷的离开。
  突然,一个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向他飞来!
  他一惊,一侧身,“啪!”东西砸到了树干,碎了,竟是一个酒瓶。
  他一怔,看向酒瓶来的方向,是那位王爷。
  “还不下来!”冷冷的声音,带着一股怒气。
  段枫心中叫苦,却不得不震惊,他明明背对着他,为何会知道他在这里?他心知此地不宜久留,转身想退去,却发现三个高大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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