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赵玄凌素来婉拒,不怎么想扰了太子的兴致。
“不,这回我打算去瞧瞧。反正打猎只是消遣,不在乎输赢,稍微有那么点意思就好。”
曾湘玉这句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赵玄凌再战功赫赫,那是在战场上。如今突厥人被打得七零八落的,少说一两年来很难卷土重来。回到京城,他就得好好跟贵人们打交道,免得一不留神就给穿小鞋。
到时候,赵玄凌可不能像战场上大刀阔虎地砍人,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
她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却偏偏为了赵玄凌这个亲如弟弟的侄子长袖善舞,就怕他常年不在京里被孤立了。
“你明白就好,稍微动动筋骨,别老呆在府里练剑,看看你把好好的一个院子折腾成什么样子了?”曾湘玉叹气,东厢原本就不大,前面一个院子,后面是三进的房子,没有专门给赵玄凌练武的地方。
如今前面院子的草地被削得露出了黄泥,树木东倒西歪的,好几棵树上都有剑痕,以后只怕要都换一遍。
曾湘玉正头疼着,又听赵玄凌忽然开口:“太子打猎,可是邀请了归德侯爷?”
“这是必然的,这几年归德侯爷跟太子的关系还不错。”她说完,面露狐疑:“难不成你还想让人邀请归德侯的四个小姐去打猎?”
“有何不可?”赵玄凌把长剑随手放在桌上,一个小厮兢兢战战地奉上茶点,走得飞快,险些给门槛绊得摔跟头。
曾湘玉忍不住叹气,赵玄凌容貌像足了生母,俊美无双,剑眉星眸,端的是一副好相貌。只是常年穿着黑衣,又一直在战场上杀戮,身上不免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京里常年生活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一个个见着赵玄凌都被吓得面如土色。
就连太子妃,也不喜欢见赵玄凌。私下提起过,赵玄凌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犹如实质的刀刃,浑身充满了肃杀之气,根本无法收敛住,好像走得近了,就会被刺伤住一样。
谁见着了,都觉得心惊胆跳。
曾湘玉想起几年前曾见过赵玄凌的一位小姐,因为胆子小,当场就吓晕了过去,说亲的事就不了了之。
就连她自己,也是好一阵子才适应,只是每次离得近了,仍旧不免觉得心颤。
“说罢,你究竟看上了哪位小姐?”曾湘玉转念一想,不由吃惊:“莫不是在太子妃的赏花宴上,你看中了一位姑娘?”
这还真是破天荒的事,赵玄凌居然会对一个姑娘如此上心。
“表姑,说此事还是为时过早,不过是有些留神罢了,先看看为好。”对自己的终身大事,赵玄凌比较谨慎。他可不想一辈子对着一个兢兢战战的小妻子,每天被吓得不是晕倒就是哭哭啼啼的,这日子还让人怎么过?
不过那只喜欢偷窥的小野猫,眼睛瞪得大大的,蹲在地上,仰头望着他的时候,表情甚是有趣,让人忍不住逗弄几下。
而且两人离得近了,小野猫别说害怕,甚至还敢低声警告他。
赵玄凌唇边勾起一丝弧度,将军府是该有一个女主人了。只是小野猫真的会乖乖听话,轻易被他捉住吗?
看见他唇边的笑意,曾湘玉忍不住哆嗦。这眼神不像是思念心上人,倒像是猎人看中了猎物,正想方设法捕捉的摸样。
曾湘玉陡然间,有些同情那位被赵玄凌看上的姑娘家了。
归德侯这夜回来,让李霖敏叫上几个小姐一起用完饭。
唐子嫣心里嘀咕,还是打扮得清清爽爽地过去了。
四个小姐加上聂茹茵五个,清一色的小美人,看得归德侯摸着胡子笑眯了眼:“叫你们过来,是告诉你们,太子发帖要去西郊打猎,言明要带上家中的小姐们。”
唐子瑶兴高采烈的,她早就在家里坐不住了:“父亲,赵将军会去吗?”
归德侯摇头:“往年赵将军就没参加过,今年只怕也是如此。”
见唐子瑶失望,他又道:“这两年赵将军回京,怕是会多出来走动走动,如今又住在太子府里,说不准也会去的。”
“父亲,我的伤还没好,就不便出门了。”唐子茗冷着脸,瞥了唐子瑶一眼,凉凉开口。
“无碍,你在看台陪着你母亲就好。既然发了帖,让各家的小姐们同去,你不去显得太突兀了。”归德侯摸着胡子,太子府里疯马闹事,不少小姐都受伤了。听闻贵人们都会同去,自然不能错过这样好的机会。
唐子茗闷闷不乐地答应下来,她比任何人都想要上马打猎,而不是在看台干巴巴地看着。
归德侯转向唐子瑶,皱眉道:“上回在太子府的事,我就不再旧事重提了。若是去打猎又闹出事来,你以后都别想出门了。”
唐子瑶耷拉着脑袋,低声应了,惴惴不安的就怕归德侯真不让她出门,那还不得闷疯了?
“夫人给她们几个做两身骑装,务必收拾好了。”归德侯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郑重地道:“我不管你们平日如何,出门后便代表着归德侯府,都给我小心点,别丢脸丢到外面去了。”
唐子嫣心底嗤笑,造成如今姊妹情谊不深,不就是归德侯乐于看见的?如今倒是义正言辞,好像说得她们内里斗跟他毫无关系一样。
等归德侯一走,李霖敏很快也跟着走了,几人坐在饭厅里,丫鬟们穿梭着伺候漱口净面。
唐子茗冷着脸,一声不吭就回去了。
唐子瑶瞪了她的背影一眼,冷哼道:“拽什么拽。”
嘀咕完,她又转向唐子嫣,厌恶地瞥了聂茹茵一眼:“三姐姐,她也要一起去吗?”
“说是府里的小姐们,自然都是要去的。”唐子嫣看见聂茹茵局促不安的样子,记起她的骑射似乎不怎么好。
归德侯舍得出钱栽培几人,琴棋书画和骑射都有专门的师傅教导。她们四个还好,甚至连身子骨娇弱的唐子娇也有几分架势。唯独聂茹茵琴棋书画不错,偏偏骑射学得一塌糊涂。
尤其要命的是,聂茹茵还害怕马匹,每次上马都尖叫连连,着实令人听得耳朵疼。
聂茹茵也明白自己的骑射有多糟糕,别说射箭了,就是在马上就坐不稳,吓得面色发白。刚才归德侯在,她不敢开口,如今倒是看向唐子嫣露出几分害怕来:“三姐姐,我能不去吗?”
“没听父亲说了,就算大姐姐受伤了也得去,大不了你也跟着母亲坐在看台上。”唐子瑶也不想聂茹茵出去丢了她们归德侯府的脸面,以为几人跟聂茹茵一样骑射完全拿不出手。
聂茹茵知道归德侯说一不二,也就不敢再吱声,匆匆走了。
“看她这德性,根本上不了台面。”唐子瑶小声抱怨着,回到院子里,双手托着腮笑了,看得身边的丫鬟浅叶浑身发凉:“既然她不想去,不如我想法子让她去不了?”
“四小姐,万万不可。让侯爷知道了,怕是要大发雷霆的。”浅叶连忙劝阻,毕竟唐子瑶是主子,到头来倒霉的还是自己这些丫鬟。
“也罢,等到猎场上再出手,父亲也怪不到我头上来。”唐子瑶越发看着聂茹茵不顺眼了,唯唯诺诺的就算了,没一点贵女的样子,反倒像受委屈的小媳妇,让人腻歪得不行。
偏偏纪云喜欢她,连曾湘玉也对她另眼相看,让唐子瑶心里十分不痛快。
看着吧,她就不信聂茹茵的运气能一直都那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野猫,喵!=3=
☆、第十二章 人情债
第十二章人情债
“三小姐,骑装刚做好,绣娘已经派人送来了。”翠竹撩开帘子,低声禀报。
“让她们进来吧,”唐子嫣看着两个丫鬟送上来的骑装,不由懵了:“这颜色怎么……”
她挑的明明是一套深蓝一套淡粉色,都是京中贵女喜欢的颜色,应该说并不出挑,在人群里很快就被淹没了。
只是如今送来的骑装居然是大红色,张扬的颜色刺得唐子嫣眼睛发酸。
翠竹也傻眼了,看着一件大红,一件蓝色,奇怪道;“莫不是送错了?”
小丫头兢兢战战,小声说了:“没有送错,这是三小姐的衣裳。”
“颜色怎么变了?难道是你们记错了?”翠竹皱着眉头,质问小丫头。
“没有,后来呈上给侯夫人,才把颜色改了。”另外一个丫头镇定一点,低声开口。
唐子嫣摆摆手,也懒得为难两个送衣裳的丫头:“翠竹给赏钱,把衣裳收下吧。”
既然是李霖敏选的颜色,她还真是推托不了,只能收下了。
翠竹不情不愿地给了赏钱,捧着衣裳进去,一脸的不高兴:“夫人怎么突然想起给三小姐挑颜色了?上回四小姐一身大红,穿着奇奇怪怪的,如今三小姐也是一身大红,不知道四小姐会不会多想?”
唐子嫣肯定,唐子瑶绝对会多想了。
果不其然,唐子嫣换上一身大红的骑装,乌发竖起,露出秀丽的面庞,平添了几分英气。在几人中,甚至比容貌更为上乘的唐子娇更为出挑。
唐子瑶一身粉色的骑装,露出尤带着几分稚嫩的面容,灵动的双眼在她身上一顿,挑了挑眉:“今儿三姐姐穿的如此鲜艳明媚,妹妹我差点没认出来。大姐姐,你说是不是?”
唐子茗早就看见唐子嫣一身大红色,跟平日选的颜色截然不同,也有些奇怪:“三妹妹这一身,确实够抢眼的,怎么突然改了性子挑了这颜色?”
唐子嫣一脸无奈,低声解释:“原本选的跟四妹妹一样的颜色,绣娘却是记错了,换了这件。再换来不及了,索性就收下,反正也就穿一两次罢了。”
唐子茗点头,表示明白,她就知道唐子嫣素来不喜欢出挑,脾气又够好,就算错了也不会为难绣娘。
唐子瑶却不乐意了,不依不饶道:“绣娘办点事都做不好,还要来做什么。三姐姐性子也太好了,以后岂不是要被人欺负到头上去?不行,我得告诉母亲,让人把这绣娘换掉!”
唐子嫣不敢说是李霖敏换的颜色,免得众人多想。只是看唐子瑶的架势,看来是心里极为不痛快了:“妹妹且慢,时辰已经差不多了,即便回去跟母亲说了,也来不及换一身,何必多此一举?要是迟了,怕是要被父亲责备的。”
抬出归德侯,唐子瑶总算是有些忌惮,没再闹腾了。
“四妹妹这是怎么了,区区一件衣裳,用得着这般生气吗?”唐子茗睨了唐子瑶一眼,冷冷笑了:“莫不是上回穿着大红的衣裳不好看,却见三妹妹穿得如此适合,心里便不舒服了,才会借着此事迁怒到绣娘身上?”
唐子瑶被说中,涨红了脸,死活也不承认:“大姐姐说什么,三姐姐穿的好看自然是好的,但是也不能太姑息底下的人。若是这个犯点小错,那个闹点小错,归德侯府还不乱套了?”
“四妹妹倒也明白规矩,更该知道惩罚绣娘是母亲的事,哪里轮得到我们这些小姐来插手?”管家是李霖敏的事,唐子瑶插手,难道还想争权来着?
唐子瑶说不过唐子茗,沉着脸看向她。
唐子嫣心里暗叹,以前唐子茗见着唐子瑶,都是冷冰冰的不屑于理会。如今倒是像吃了炸药一样,一点就着,两人每次见面都争锋相对的,她只好和稀泥:“该出发了,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她们两人还懂得事情孰轻孰重,撇开脸结束了这场争辩,一前一后地上马车出发了。
李霖敏只备下了两辆马车,唐子瑶破天荒邀请唐子娇上车,唐子嫣只好到唐子茗的车上。
一路相安无事,唐子茗虽说面上冷若冰霜,却很少出口伤人,倒也容易相处。
只是快到达的时候,唐子茗却突然转过头对唐子嫣提醒了一句:“小心四妹,她今儿可准备不少害人的玩意儿,也不知道是针对谁。只是你今日大出风头,说不定她就顺手给你使坏了。”
唐子嫣一愣,笑着道谢:“多得大姐姐提醒了,我会注意的。”
唐子茗面无表情道:“我不是帮你,不过是不想让四妹得意罢了。说起来,你这身衣裳真是绣娘弄错了颜色?”
唐子茗对唐子嫣坦然,唐子嫣也不好隐瞒,只得小声答了:“是母亲临时换的,今早衣裳送来我才知道。”
唐子茗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早就是预料之中了:“看来母亲倒是挺喜欢你,眼光也不错。”
大红色原本有些庸俗,唐子瑶穿着就过于老气,唐子娇穿着便更显得娇弱,失了点贵女的飒爽。若是唐子茗穿着,趁着常年冷冰冰的脸倒是有些维和。
唯独唐子嫣穿着最好,英气勃、勃,甚至可人。
唐子嫣不在意地笑笑,其实穿什么都无所谓,只是李霖敏的用心让人有些奇怪罢了。
到达马场,唐子瑶咋咋呼呼地率先挑了一批骏马,很快就牵走了。
唐子茗接着挑了最远的一匹,上上